我叫白殊意,天衍宗一个平平无奇的画修。平生三大爱好:吃饭,睡觉,看云彩。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靠运气混进内门的咸鱼,尤其是我那位出身名门的师姐纪芸,
她看我的眼神,总像在看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次宗门大比,
我们三人小队被分进传说中的“流光蜃楼”。在最后一关,
需要画出守护兽的真容才能开启传承。纪芸师姐拍着胸脯,说她家古籍有载,
守护兽是九头炎蛇,凶猛霸道。她把每一个细节都“指点”给我,然后抱着手臂,
等着看我出丑。我笑着应下,拿起笔,却闭上了眼。耳边是她的冷嘲热讽,
眼前却是一片温暖的光。于是,我交上了一幅画。画上没有蛇,
只有一个圆滚滚、亮晶晶的光团子。纪芸的脸,当场就绿了。她不知道,我的笔,
从来不画眼睛看到的东西。它只画,心。1我叫白殊意。天衍宗外门弟子三千,
内门弟子三百。我是三百个里面的一个,主修画道。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
我在内门的存在感,约等于食堂里不要钱的那碗汤。今天,宗门小比,组队进秘境。
执事堂前,人头攒动。我缩在角落里,啃着早上揣的最后一个肉包子,
琢磨着这次跟谁混才能最快地完成任务,然后回来补觉。“白殊意!
”一个清脆但不太友善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见纪芸。她穿着一身昂贵的流云纱法衣,
环抱着双臂,下巴抬得很高。她旁边站着个书生气的男弟子,叫许嵩,宗门里有名的理论派,
什么典籍都读过。“纪师姐。”我赶紧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打招呼。“你,
跟我们一队。”纪芸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口气说。我愣了一下。她居然会选我?全宗门都知道,
纪芸师姐眼光高,她爹是宗门里的炼器长老,她自己也是剑修里的好手。而我,
除了画几笔画,修为平平,日常就是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许嵩在旁边推了推他的玉石眼镜,
有点迟疑地开口。“纪师姐,流光蜃楼秘境凶险,咱们队的攻击力可能……”他的话没说完,
但意思很明显。队伍里一个剑修,一个理论派阵修,再加我一个咸鱼画修,配置有点奇怪。
画修在战斗里,作用很微妙。画得快,画得好,能画符箓困敌,画猛兽助战。画得慢,
那就是个累赘。不幸的是,我就是出了名的画得慢。纪芸冷哼一声,扫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有轻蔑,有不耐烦,还有一丝……施舍?“许师兄,你忘了?
流光蜃楼里有一关,需要画师解谜。”她顿了顿,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我们队伍里,总得有个干杂活的。再说,多一个人,也能多个人分担伤害嘛。
”这话就有点伤人了。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我成了“干杂活的”和“炮灰”。
许嵩的表情有点尴尬,他看了看我,没说话。我倒无所谓,脸上还带着笑。
“能跟纪师姐和许师兄一队,是我的荣幸。”真的,我一点都不生气。跟谁不是混呢?
跟强者混,说不定还能早点下班。炮灰就炮灰吧,只要不真死了就行。纪芸看我这么识趣,
脸色缓和了一点。“知道就好。进了秘境,少说话,多听指挥,别拖我们后腿。
”“好的师姐。”我点头如捣蒜。就这样,我们这个临时拼凑的三人小队成立了。
前往秘境的路上,纪芸和许嵩在前面讨论着流光蜃楼的各种资料和传说。纪芸引经据典,
对答如流,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许嵩则时不时补充一些连宗门长老都未必知道的冷门知识。两个人相谈甚欢。
我跟在他们后面三步远的地方,打了个哈欠。阳光真好,有点想睡觉。
流光蜃楼的入口在一处山谷里,是一道扭曲的光门。临进去前,纪芸最后一次警告我。
“白殊意,把你的画具看好了,要是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放心吧师姐。
”我拍了拍背后的楠木画箱。这可是我的吃饭家伙。走进光门,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
我们已经身处一片bizre的森林里。这里的树木是水晶做的,叶子是流动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气。“这里是幻光林,大家小心,不要被幻象迷惑。
”许嵩立刻提醒道。纪芸拔出她的长剑,剑身上光华流转,一看就不是凡品。“跟紧我。
”她冷冷地说。我点点头,默默地又往后退了一步。能躺着绝不站着,能苟着绝不冲锋。
这是我的人生信条。可我不知道,纪芸之所以选我,根本不是因为我能干杂活。
她只是需要一个,能让她名正言顺把失败推出去的替罪羊。2幻光林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我们踩在水晶地面上,发出的“咔嚓”声。纪芸走在最前面,长剑戒备。许嵩在她身后,
手里捧着一个罗盘,随时观测着灵力波动。我跟在最后面,东张西望。这地方真好看。
要是能搬一棵树回去放在院子里,晚上就不用点灯了。“小心!”许嵩突然喊了一声。
我们右侧的一棵水晶树,毫无征兆地活了过来。它的树枝化作十几根尖锐的晶刺,
朝着我们疾射而来。“哼,雕虫小技。”纪芸冷笑一声,手腕一抖,剑光化作一道屏障,
叮叮当当地将所有晶刺全部挡下。“树妖而已。”她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冲了出去,
剑招凌厉,对着那棵水晶树就是一顿猛砍。火星四溅,碎晶纷飞。许嵩也没闲着,
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离火阵,起!”符箓飞出,
在水晶树周围布下一个火焰阵法,熊熊燃烧。那树妖发出刺耳的尖叫,在火焰中挣扎。
我站在原地,一动没动。这种级别的战斗,还用不着我出手。我摸了摸下巴,看着那树妖。
其实它长得还挺别致的。可惜了。不出十个呼吸,树妖就被纪芸的剑砍成了几段,
又被许嵩的火烧成了灰烬。一颗拳头大的青色晶核掉在地上。纪芸走过去,用剑尖一挑,
晶核飞到她手里。她满意地看了看,然后收了起来。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
好像这次战斗跟我毫无关系。许嵩倒是回头看了我一下,眼神有点复杂。“白师妹,
你……没事吧?”“我没事啊。”我冲他笑了笑,“纪师姐和许师兄太厉害了。”千穿万穿,
马屁**。许嵩的表情缓和了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纪芸处理完战利品,转过身来,
眉头皱着。“白殊意,你就一直站着看戏?”“师姐,我这不是怕给你和许师兄添乱嘛。
”我很诚恳地说,“我的画需要时间,等我画好,你们早就解决战斗了。”这是大实话。
我的画,慢。画符箓,得研墨,铺纸,构思,落笔,注灵。一套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纪芸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那你也不能闲着。注意警戒,收集灵植。
总得干点什么。”“好的师姐!”我立刻应下。接下来的路,我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纪芸和许嵩负责战斗和探路。我就负责在他们战斗的时候,在旁边挖挖草,摘摘果子。
流光蜃楼里有很多外界罕见的灵植。虽然品阶不高,但胜在稀有。我挖得很认真。
毕竟这些拿回宗门,都能换成灵石。灵石可以买好吃的。纪芸看我没再偷懒,
脸色好看了不少,但言语间还是充满了命令的口吻。“白殊意,左边那株凝光草,去采了。
”“白殊意,前面探路,看看有没有陷阱。”“白殊意,水囊给我递过来。”我任劳任怨,
让她叫得比叫她爹还顺口。许嵩似乎有点看不过去,有一次私下对我说。“白师妹,
纪师姐她就那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怎么会呢?”我一脸真诚,“纪师姐是队长,
听她指挥是应该的。而且她实力强,见识广,多听她的没错。”许嵩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其实我知道纪芸为什么针对我。进入内门那年,有个画道长老十分看好我,
想收我为亲传弟子。但纪芸的爹,那位炼器长老,也想让纪芸拜那位长老为师,兼修画道。
结果,那位长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纪芸匠气太重,没有灵性,不适合画画。
然后他指着人群里正在打瞌睡的我,说。“那个女娃不错,有道心。”道心,就是懒。
从那天起,纪芸就看我不顺眼了。她觉得我抢了她的机缘。天地良心,我当时是真的在睡觉,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那长老云游去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梁子,算是结下了。
我们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过了幻光林。森林的尽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白玉塔。
塔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共有九层。“这就是流光蜃神楼的主体,蜃楼宝塔。
”许嵩的语气有些激动,“传说每一层都有考验,通过后才能得到真正的传承。
”纪芸的眼睛也亮了。她这次来,就是冲着这个传承来的。据说,得到传承的人,
能大幅提升自己的悟性。“走吧。”她一马当先,走向塔门。我跟在后面,抬头看了看塔顶。
总觉得,这座塔,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幅古画里见过。但我懒得去想。反正天塌下来,
有纪师姐顶着。我只要负责……嗯,递水和挖草就行了。一个干杂活的,
就要有干杂活的觉悟。3蜃楼宝塔的第一层,很空旷。大殿中央,只有一个石台,
上面放着三个盒子。“这是开胃菜。”纪芸显得很懂,“心性考验。三个盒子,一个有宝物,
两个有陷阱。选错了,就会被传送出去。”她看向许嵩。“许师兄,你的望气术,
能看出什么吗?”许嵩凝神看了半天,摇了摇头。“石台上有禁制,看**。
”纪芸似乎早就料到,她胸有成竹地走到石台前。“这种考验,靠的是直觉和气运。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指向中间那个盒子。“就它了!”她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增进修为的丹药。“看来我运气不错。”纪芸得意地笑了。
我和许嵩也各自选了一个。许嵩选的,打开是空的。我选的,打开也是空的。这意味着,
我们俩的考验通过了,但没奖励。我很满意这个结果。有奖励就得干活,没奖励正好摸鱼。
第二层,是傀儡阵。几十个和真人一样大小的木头傀儡,手持刀剑,朝我们冲来。
“交给我了!”纪芸长剑出鞘,如蛟龙入海,在傀儡阵中杀进杀出。许嵩在一旁辅助,
时而用阵法困住几个傀儡,时而用符箓削弱它们。两人配合默契。
我……我又找了个角落站着。并且从我的画箱里,掏出了一个小马扎。坐下,打开水囊,
喝了一口。战斗场面太激烈,容易口渴。这次,纪芸没空说我了。
等她和许嵩气喘吁吁地解决掉所有傀儡,我赶紧收起马扎,跑过去。“师姐神威!
许师兄妙法!”纪芸白了我一眼,懒得跟我计较。第三层,第四层……我们一路往上,
遇到的考验越来越难。纪芸和许嵩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灵力消耗巨大。而我,
除了递了几次水,喊了几句“师姐威武”,什么都没干。终于,我们来到了第七层的门口。
这里没有门,只有一堵巨大的石墙。墙上雕刻着成百上千种异兽,栩栩如生,
仿佛随时都会从墙上跳下来。墙的正中央,有一行古老的文字。许嵩辨认了半天,念了出来。
“画其真容,叩其真名,方可得入。”纪芸精神一振。“来了!就是这一关!
”她转头看向我,眼神锐利。“白殊意,到你干活的时候了。”我点点头,走到石墙前。
“师姐,要画哪一个?”我问。墙上的异兽太多了,有龙,有凤,有麒麟,
还有很多我见都没见过的。“这可不是随便画一个就行。”纪芸走上前来,
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这道石门,考验的是见识和传承。
你必须画出这蜃楼宝塔真正的守护兽,才能打开门。”“那哪个才是守护兽?”我虚心求教。
“呵呵。”纪芸笑了,“这你就不用管了。幸好这次带上了我,否则,光凭你们,
怕是永远也别想进去。”她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智力上的优越感。“我家古籍记载,
此地的守护兽,名为‘九幽炎蛇’,是一种上古凶兽。身有九头,鳞如墨玉,眼若熔岩,
口吐黑炎。你照着我说的画,一分一毫都不能错。”她描述得非常详细,仿佛亲眼见过一样。
许嵩听得连连点头。“原来如此!九幽炎蛇,我也在《万兽图鉴》的残篇里见过类似的描述,
确实是镇守一方的强大存在。纪师姐家学渊源,佩服!”他一脸崇拜地看着纪芸。
纪芸的下巴抬得更高了。她看着我,像个女王在下达命令。“听见了么?白殊意。九个头,
黑鳞片,红眼睛。要是画错了,导致我们任务失败,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我看着她自信满满的脸,又看了看石墙上那些神态各异的浮雕。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
有点不对劲。这些浮雕里的每一只异兽,都充满了灵性。唯独,没有一只,
带着纪芸所说的那种凶煞之气。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很祥和,很温暖。
一个这么温暖的地方,会用一条九头蛇当守护兽吗?我心里,打上了一个?。
4“还愣着干什么?快画啊!”纪芸见我迟迟不动笔,不耐烦地催促起来。“是是是。
”我连忙应着,打开了背后的楠木画箱。箱子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我取出一条长长的画卷,铺在地上。然后开始研墨。我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有点慢。
每一次转动墨锭,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空气中,很快弥漫开一股清淡的墨香。
纪芸抱着手臂,在一旁监工。“白殊意,我再跟你说一遍,九幽炎蛇的细节,你可听仔细了。
”“它的九个头,大小形态各不相同。正中间的主头最大,头顶有三只角。左边四个头,
吐的是寒冰之气,右边四个头,喷的是腐蚀毒液。”她一边说,一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好像生怕我记错一个字。“还有它的鳞片,虽然是黑色,但在光线下,
要能看出深紫色的流光。每一片鳞片上,都要有火焰的纹路,不能重复。”“它的眼睛,
不是普通的红色,而是要画出岩浆在底下流动的感觉,要充满暴虐和毁灭的气息。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权威性,不容置疑。许嵩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甚至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在记录。“纪师姐,你说的这些,典籍上都未曾记载得如此详细,
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那是自然。”纪芸瞟了他一眼,很是受用,
“这些都是我家传的孤本里才有的秘闻,外人哪里知晓。”她又转回头,盯着我。“白殊意,
我说的你都记下了吗?”“记下了,记下了。”我点头,手里的墨已经研好了。墨色漆黑,
却又清澈,在砚台里荡漾着微光。我提起一支狼毫笔,饱蘸墨汁,却没有立刻落笔。
而是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那面石墙。纪芸说得头头是道,许嵩也深信不疑。如果我画了,
画得惟妙惟肖,结果门没开。纪芸会怎么说?她一定会说:“肯定是你画得不对!
我描述得那么清楚,是你技艺不精,画不出它的神韵!”这个锅,就会稳稳地扣在我头上。
任务失败,全是我的责任。如果我画了,画得很好,门开了。那功劳就是她的。
是她“见识渊博”,指导有方。我白殊意,不过是个听话的工具人,一个画匠。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立于不败之地。好算计。这位师姐,不仅傲气,心眼也多得很。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脸上却依旧挂着憨厚的笑。“师姐,你描述得太厉害了,我怕我画不好。
”我故意示弱。“哼,现在知道怕了?晚了!”纪芸冷笑,“画不好也得画!
宗门养着你们这些画修,不就是干这个的吗?赶紧动笔,别磨蹭!”她的话越来越不客气。
许嵩都听得有点皱眉了,但他没敢出声反驳。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看她。我提着笔,
悬在画卷上方。脑子里,回想着纪芸的描述。九个头,黑鳞片,
红眼睛……一幅狰狞恐怖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逐渐成型。煞气冲天。我几乎就要落笔了。
但就在笔尖将要触碰到纸面的那一瞬间,我的手,停住了。不对。还是不对。那股违和感,
越来越强烈。我的直觉在疯狂地向我报警。不能画。如果画了,
会发生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情。5“你怎么回事?手抖什么?”纪芸的声音充满了鄙夷,
“一个画修,连笔都拿不稳吗?”我没有理她。我缓缓地,把笔收了回来,重新插回笔筒里。
然后,我做了一个让纪芸和许嵩都意想不到的动作。我把眼睛闭上了。“你干什么?!
”纪芸的声音尖锐了起来,“白殊意,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师姐,别吵。
”我轻声说了一句。这是我进入秘境以来,第一次用这种平静但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话。
纪芸似乎被我镇住了,愣了一下,居然真的没再出声。世界安静了。听不到纪芸的刻薄,
看不到许嵩的疑惑。我将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到我自己的世界里。我是一个画修。我的眼睛,
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色彩。我的耳朵,能听到风中传递的讯息。我的心,
能感受到万物的灵性。这是我的天赋,也是我被那个长老看中的原因。我只是懒得用而已。
因为每次使用,都会消耗很多心神,回去得睡三天才能补回来。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用了。
我“看”向那面石墙。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我的神识,用我作为一个画修的本能。
我将神识像水一样,慢慢地、温柔地覆盖上去。石墙冰冷的触感,通过神识传递回来。
但我没有停留在表面。我继续往里探。穿过那些浮雕,穿过冰冷的石头。
我触摸到了石墙深处,那一丝沉睡的意志。它很古老,很疲惫,
像一个守护了此地千百年的老人。我没有去惊动它,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它的气息。
祥和、温暖、光明、纯净。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这股气息里,
没有一丝一毫的暴虐和凶煞。纪芸说谎了。或者说,她家的那本古籍,
记载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这道门的守护者,根本不是什么九幽炎蛇。那么,
它到底是什么?我继续沉浸在那种感觉里。我试图去勾勒它的形态。但奇怪的是,
我什么都“看”不到。它没有形态。没有爪牙,没有鳞片,没有血肉之躯。
它就是一团……一团意志的聚合体。它就是光。一团温暖的、守护着这里的、纯粹的光。
原来是这样。“画其真容”,不是画它的外貌,而是画它的本质。“叩其真名”,
不是喊出它的名字,而是用画笔,呼唤出它真正的核心。这道考验,从一开始,
就不是考的见识。而是考的悟性。考的是,一个修士,能不能勘破表象,直指本源。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里,一片清明。纪芸和许嵩都看着我,表情古怪。
“你神神叨叨地搞什么鬼?”纪芸终于忍不住了,“装模作样!快点画!再浪费时间,
我们都得困死在这里!”我没有回答她。我只是拿起另一支笔。一支小小的,
专门用来勾勒神韵的紫毫笔。我再次饱蘸墨汁,然后,提笔,落在了画卷的正中央。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一气呵成。我的笔尖在纸上飞舞,墨迹渲染开来。我没有画蛇,
没有画龙,没有画任何一种异兽。我画的,只是一个圆。一个不甚规整的圆。然后,
我用极淡的墨,在圆的内部,层层叠渲染,制造出一种光晕的效果。由内而外,越来越亮。
最后,我用笔尖,蘸了一点点朱砂,轻轻点在光团的最中心。就像是,为这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