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
我梳头的动作顿了一下。
动作倒是挺快。
沈月蓉一听，脸上瞬间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连害怕都忘了。
她以为，这是对我的终极羞辱。
张氏也强忍着剧痛，怨毒地看着我，仿佛在说：“看你这个**怎么办！”
我缓缓放下梳子，转过身。
“知道了。”
我的反应平淡得像是在听别人家的事。
“走吧，去看看。”
我理了理衣袖，迈步向外走去。
沈月蓉和张氏都愣住了。
她不哭？不闹？不上吊？
就这么……平静地去见人了？
这不合常理！
我懒得理会她们的惊愕，径直走向前厅。
春儿已经打好了水，小跑着跟在我身后，一脸担忧：“**，这可怎么办啊？女子被退婚，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我瞥了她一眼。
“做人？”
“朕，何须看他人脸色做人？”
春儿似懂非懂，但看着我挺拔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安定了不少。
尚书府的前厅里，此刻已经站满了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太监服饰的老者，神情倨傲，手持拂尘。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想必是靖王府的人。
我的父亲，礼部尚书沈从安，正陪着笑脸，点头哈腰。
“李公公，王管家，一点小事，何必劳动二位大驾……”
那李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尚书，这可不是小事。二**为情投湖，此事已经传遍京城，让我家王爷和世子殿下的脸面往哪搁？我们靖王府，可要不起这样不知廉耻的媳妇。”
这话说的，极其刻薄。
沈从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不敢发作。
大厅里，尚书府的家眷都到齐了，一个个看着这场好戏，对着我未来的处境指指点点。
沈月蓉扶着手腕脱臼的张氏，站在人群里，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就在这时，我踏入了前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有同情，有鄙夷，有幸灾乐祸。
我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大厅中央。
那李公公斜着眼打量我，阴阳怪气地开口：“哟，这就是沈二**？看着倒是挺精神，不像要死的样子啊。”
我没理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沈从安。
“父亲？”
我淡淡地叫了一声。
沈从安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尴尬，厉声喝道：“你这个逆女！还不快跪下，给李公公和王管家赔罪！”
让我跪？
我笑了。
普天之下，只有别人跪我的份。
“我为何要跪？”
我反问。
沈从安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还有脸问？”
“伤风败俗？”我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那李公公脸上，“我与靖王世子，婚约在身，尚未成婚。我为他投湖，只能说明我情深义重。反倒是他，在我生死一线之时，急着撇清关系，派人上门退婚，此等薄情寡义之举，才是真正的伤风败俗。”
我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逻辑分明。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这……这还是那个懦弱无能的沈长生吗？
这口才，这胆识，简直判若两人！
那李公公脸色一变，尖声道：“好一张利嘴！强词夺理！不管你怎么说，这婚，我们靖王府是退定了！”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纸婚书，就要撕毁。
“慢着。”
我开口道。
所有人都以为我要做最后的挣扎。
沈月蓉的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然而，我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包括那个李公公，都石化当场。
我看着李公公，一字一句地说道：
“退婚，可以。”
“但，不是你们靖王府退我的婚。”
“而是我，沈长生，休了你们靖王府的世子！”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沈从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我，手指哆嗦着说不出话。
“你……你……你疯了！”
女子休夫？
闻所未闻！见所未闻！
这是要把天给捅个窟窿！
李公公也气得笑了：“休了我们世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你配吗？”
我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大周律》规定，婚约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亦有言在先，若一方品行不端，德行有亏，另一方可请宗族长老裁断，废除婚约。”
我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靖王世子，在我病重之时，不闻不问，反而落井下石，急于退婚，是为不义！”
“听信谗言，不辨是非，轻辱于我，是为不智！”
“为保全自身名声，弃未婚妻于不顾，是为不仁！”
“如此不仁不义不智之人，品行败坏，德行有亏！我沈长生，羞与此等人为伍！”
“今日，我便当着众人的面，写下休书一封！”
“从此，我与靖王世子，婚约作废，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一番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整个大厅，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我镇住了！
他们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沈从安傻了。
张氏忘了疼。
沈月蓉脸上的得意，变成了惊骇。
那个不可一世的李公公，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对身后的春儿说道：
“笔墨伺候！”
春儿此刻看我的眼神，已经是在看神明。
她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是！**！”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本王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敢当众休夫的。”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锦衣华服，面如冠玉，眼带桃花的年轻男子，正斜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看到他，沈从安脸色大变，慌忙跪下。
“臣，参见誉王殿下！”
满屋子的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誉王？
我脑中闪过一丝信息。
当今圣上的第三子，最受宠爱的王爷，以风流不羁，玩世不恭闻名。
他，怎么会来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