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沈听澜把我的头第三次按进艺术楼后墙的雨水沟时,我憋着气,睁着眼睛,
看着浑浊的水流里漂浮的腐烂树叶和不知名的小虫。它们在我眼前打转,
像一幅糟糕的抽象画。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耳朵里全是水流咕噜咕噜的声音。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拎了起来。空气猛地灌入鼻腔,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泥水从鼻子里喷出来,溅在他一尘不染的白色球鞋上。
他厌恶地皱了皱眉,用力甩了甩手,好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林暮晚,你这副鬼样子,
画出来的东西能见人吗?”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点好奇,但那双看着我的眼睛,
冷得像结冰的湖面。我的素描本躺在他其中一个跟班王锐的手里。王锐嬉皮笑脸地翻着,
粗鲁的手指在纸页上留下明显的污痕。李俊在旁边伸长脖子看,不时发出夸张的啧啧声。
“澜哥,这画的什么玩意儿?一堆眼睛,**瘆人。”王锐把本子递到沈听澜面前,
指着其中一页。那是我昨晚画的,无数双从各种角度窥视的眼睛,填满了整张纸。
沈听澜瞥了一眼,嗤笑一声,伸手,“刺啦”一声,利落地撕下了那页纸。
他慢条斯理地把纸揉成一团,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然后上前一步,
把那团纸用力塞进我校服上衣口袋,力道很大,隔着薄薄的布料,硌得我肋骨生疼。
“留着当纪念吧,丑八怪配变态画,绝配。”他拍了拍我的脸颊,手指冰凉,
带着雨水沟的腥气。就在这时,脚步声从旁边的小径传来。班主任王建国夹着教案,
皱着眉站在不远处,目光在我们几个身上扫过,
最后定格在我湿透粘着树叶的头发和脏污的校服上。“林暮晚,你怎么又惹事?快上课了。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沈听澜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速度快得惊人。他转过身,
换上无可挑剔的礼貌面孔,语气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无奈:“王老师,
我们在帮林同学找掉沟里的东西,不小心弄脏了。正要回去上课呢。
”王老师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不到两秒,像是确认我还活着,然后移开,
对着沈听澜点了点头:“嗯,快点。沈听澜,你作为班长,也多注意点影响。”“好的,
王老师。”沈听澜微微躬身,态度谦逊。王老师没再看我第二眼,夹着教案转身走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沈听澜脸上的笑容在王老师背影消失的瞬间收起,像川剧变脸。
他重新凑近我,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冰冷的威胁:“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或者去跟哪个老师乱说话,
就不是喝脏水这么简单了。懂了吗?”我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还在滴水的衣角。
他似乎对我的沉默很满意,轻哼了一声,对王锐和李俊扬了扬下巴。“走了。
”王锐把素描本随手扔在我脚边的泥地里,本子散开,干净的纸页瞬间被泥水浸透。
他们三个勾肩搭背地走了,笑声隐约传来。我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
才缓缓蹲下身,捡起泥水里的素描本。污水顺着头发滴进衣领,冰冷黏腻。
我用手臂擦了把脸,结果把更多的泥抹到了脸上。我小心翼翼地把散落的纸页捡起来,
尽量甩掉上面的泥水,然后把它们夹回硬壳封面里,紧紧抱在胸前。我没有**室,
而是绕到教学楼的背面,那里有一个废弃的洗手池。我拧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流哗哗地冲下来。我先洗干净了手和脸,然后开始一页一页地清洗我的素描本。
水流冲走了泥污,但也让炭笔的痕迹有些晕染开來。那些线条变得模糊,像蒙上了一层雾。
做完这一切,我抱着湿漉漉的素描本,走向空无一人的教室。下午的阳光斜射进来,
在课桌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把素描本摊开在桌上,
用纸巾小心地吸着页面上多余的水分。然后,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被沈听澜揉得皱巴巴、同样湿漉漉的纸团。我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
一点点把它展开。纸张很脆弱,边缘有些撕裂了。上面那些用细密排线画出的眼睛,
因为水的浸泡而有些模糊变形,反而显得更加诡异。我拿出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
把那团皱纸抚平,粘在素描本最新一页的角落。仿佛在为一个耻辱的伤口贴上绷带。接着,
我拿起一支极细的黑色签字笔,在粘好的皱纸旁边,
用力写下几行小字:“2023.10.26。艺术楼后墙雨水沟。沈听澜。他按着我的头,
喝了脏水。他撕了我的画。他碰过的纸,脏了。但他不知道,脏东西,往往最显形。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放下笔,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教室里的寂静包裹着我,
只有窗外远处操场隐约传来的哨声和欢呼。02晚上,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像一个小小的、安全的岛屿,笼罩着我和桌上的素描本。
奶奶已经睡了,家里静悄悄的。我翻到新的一页,拿起炭笔。笔尖落在粗糙的纸面上,
发出熟悉的沙沙声。这一次,我没有画那些象征性的眼睛或者扭曲的阴影。我开始画沈听澜。
画他今天低头看我时,那双带着讥诮和冷漠的眼睛。我画得很仔细,
捕捉他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瞳孔里反射出的、我狼狈的影子,
甚至把他右眼角那颗极小的、浅褐色的痣也精准地点了上去。画完眼睛,我开始画他的鼻子,
嘴唇,勾勒出他线条流畅但总是带着刻薄意味的下颌。
我画他今天穿着的那件价格不菲的**版卫衣,领口露出的银色项链坠子。
我把他按着我头时,手腕上露出的那块名贵手表的反光也仔细表现出来。这不是一幅肖像,
更像是一种解剖。我用线条把他施加在我身上的压迫感,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固定在纸面上。第二天美术课,苏棠老师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始讲课。她放下粉笔,
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沉静地扫过全班。教室里有些躁动,
大家都在猜测今天会不会又有什么新花样。苏老师年轻,和其他老师不太一样,
她的课总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内容。“同学们,安静一下。”她开口,声音不高,
但很有穿透力,“下个月,学校会联合市青年艺术中心,举办一个主题画展。
”底下响起细微的议论声。“画展主题是——”她转身,
在黑板上写下两个有力的字:“伤痕”。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伤痕?什么意思?
画伤口吗?血淋淋的那种?”有人大声问,带着夸张的惊恐。“不一定是物理的伤痕。
”苏棠目光平静,等议论声稍歇,才继续说,“也可以是内心的,情绪的,记忆的。
这次画展,我们鼓励大家诚实地面对自己,
画笔表达那些也许不常示人的部分——痛苦、愤怒、迷茫、甚至是你们觉得不堪回首的记忆。
艺术,有时候是一种最直接的疗愈。”我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紧紧蜷缩起来,
指甲陷进掌心。诚实?表达?在这个地方?课间,我去走廊尽头的水房接水。刚接满,
转身就看见沈听澜靠在门口的栏杆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挡住了唯一的去路。“林暮晚,
”他声音有些含糊,脸上带着一种看似友善的、实则充满审视的笑容,
“苏老师这个提议不错啊。‘伤痕’主题,啧啧,挺适合你的,不是吗?”我没说话,
握紧水杯,想从他身边挤过去。他伸出一条胳膊,轻松地拦住了我。“怎么?不敢画?
还是说……”他凑近一点,声音压低,带着蛊惑,“你画的那些‘真实’的东西,
根本没法儿见光?”他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带着甜腻的草莓糖精味道。我胃里一阵翻涌。
就在这时,张薇从旁边匆匆走过,怀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习题集。
她的胳膊似乎无意地、重重地撞了我一下。我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一些,
溅湿了我的袖口和她的衣角。“对不起对不起!”张薇连忙道歉,声音有些慌张,
眼神快速地从我脸上扫过,又飞快地垂下。她手忙脚乱地帮我擦袖子,在这个过程中,
一个很小、很硬的纸团,被她迅速塞进了我敞开的校服口袋里。沈听澜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
他挑眉看了张薇的背影一眼,眼神锐利。张薇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脚步更快地消失在楼梯口。
沈听澜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那种了然的嘲讽更加明显。“行,你慢慢考虑。
”他收回手臂,耸了耸肩,“我很期待看到你的‘伤痕’,林暮晚同学。”他转身走了,
棒棒糖的塑料棍在指尖晃悠。我站在原地,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才快步走到水房旁边的垃圾桶旁,假装整理衣袖,迅速摸出口袋里的纸团。展开。
上面是张薇那熟悉的、有些潦草的字迹,只有四个字:“小心,他在录音。
”我的心猛地一沉。把纸条揉碎,扔进垃圾桶,拧开水龙头,
让哗哗的水流声掩盖我过快的心跳。03放学后,我没有直接回家。我绕到教学楼后面,
确认四周无人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有些生锈的钥匙,
**顶楼那间废弃美术室门锁的锁孔里。这把钥匙是我几个月前偶然在门口垫子下发现的,
大概是以前的管理员遗落的。“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股灰尘、松节油和旧纸张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堆满了蒙尘的画架、残缺的石膏像和废弃的画框,阳光从积满灰尘的窗户透进来,
在布满颜料斑点的地板上投下昏黄的光斑。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唯一一个,
暂时逃离沈听澜和他们那些目光的地方。我找了个靠窗的、相对干净的位置,
搬开一个缺了腿的维纳斯石膏像,把书包放下,摊开素描本。苏棠老师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
“伤痕”……“诚实地表达”……我拿起炭笔,深吸一口气,开始画。我画一个蜷缩的背影,
瘦小,无助。在那个背影周围,我画了无数双眼睛。从门缝里窥视的,从窗户缝隙里偷看的,
从阴影里浮现的……有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有的冷漠得像玻璃珠子,
有的充满猎奇的好奇,有的则是一种事不关己的麻木。我用密集的排线和阴影,
营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包围感。画到一半,我听到门口传来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不是风吹的声音。我猛地合上本子,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门被轻轻地推开一条缝。
一张苍白的、带着怯意的脸露了出来——是张薇。“对不起,暮晚……”她声音很小,
像蚊子哼哼,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我……我不是故意要跟踪你……”我没说话,
只是看着她,手紧紧按着素描本。“是沈听澜……”她哽咽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他找我妈妈……我妈是学校保洁……他说如果我不告诉他你平时在画什么,
在哪里画……就让我妈滚蛋……他知道我家……他知道我家需要这份工作……”她靠着门框,
身体微微发抖。“我没办法……暮晚……我真的没办法……”“所以你今天递纸条,
”我开口,声音干涩,“是提醒我,还是替他试探我?”张薇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惊恐地抬起头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沉默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蔓延。
过了一会儿,我低下头,从画夹里抽出另外一张画。那依旧是一张关于“窥视”的画,
但视角是刻意扭曲的,错误的。窥视者的视线角度刁钻得不符合常理,
仿佛他们本身站在一个极其别扭、甚至不可能的位置。这是一张“假”的画,
一张为了被“发现”而画的画。我把画递给她。“拿去吧,给他看。”张薇颤抖着接过画,
看也没看,飞快地塞进自己的书包里,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她低着头,
声音含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转身跑掉了,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迅速远去。
我重新关上门,落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素描本散落在脚边,
上面那个被无数眼睛包围的蜷缩背影,仿佛在无声地尖叫。04几天后,
一种微妙的氛围开始在班级里弥漫。像某种无色无味的有毒气体,悄无声息地扩散。
我走进教室时,原本聚在一起聊天的几个女生会突然停下,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然后若无其事地散开。我去接水,旁边的人会下意识地让开一点,仿佛我身上带着什么病菌。
课间休息,当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有许多道目光黏在我身上,
带着探究、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流言的版本很多,
但核心内容高度一致:林暮晚有严重的心理问题,可能是被迫害妄想症。
她总觉得有人在监视她,跟踪她。她画的东西都极其阴暗变态,充满了负面情绪。
她是个潜在的危险分子,最好离她远点。这些流言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
让我在教室里几乎无法呼吸。我知道源头在哪里。沈听澜甚至不需要亲自出面,
他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暗示,自然有王锐、李俊那样的人替他奔走效劳。
王建国老师再次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这次,他的表情严肃了很多。“林暮晚,
最近班里有些关于你的……嗯……不太好的传言。”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审视着我,
“当然,老师是相信你的,你一直是个……安静的学生。不过,
学校领导也很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发展,毕竟高三了,压力大嘛。”他顿了顿,
观察着我的反应。我低着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鞋尖。“所以,
学校特意联系了一位资深的心理专家,明天会来我们班,
给大家做一个简单的、公益性的心理筛查问卷。就是了解一下大家的情绪状态,压力来源。
你……要积极配合,知道吗?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我好。我在心里默念着这四个字,
舌尖尝到一丝苦涩。第二天,一个穿着熨烫平整的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
看起来十分专业和温和的“赵医生”走进了我们的教室。他讲话声音悦耳,
耐心地给大家讲解问卷的填写方式,强调这只是为了提供帮助,
完全匿名(虽然我们都需要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学号)。他微笑着将问卷发到每个人手中。
当他走到我身边时,微微弯下腰,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别紧张,林暮晚同学,
只是一个普通的情绪调查,放松回答就好。
”我闻到他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昂贵的古龙水味道。同时,
我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在他弯腰的瞬间,白大褂的袖口向上缩了一截,
露出手腕上那个小小的、极具设计感的、黑金色的潮牌纹身贴的边缘。那个纹身贴,
和沈听澜昨天在课间炫耀的、他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款,一模一样。崭新的,边缘清晰,
甚至能看到反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我的脊椎窜上头顶。我拿起笔,
没有去看问卷上那些关于“你是否感到焦虑”、“睡眠质量如何”的选项题。
在问卷背面的大片空白处,我用那支笔尖极细的黑色勾线笔,快速而精准地勾勒起来。
我画下了那个潮牌纹身的图案,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转折,都还原得清清楚楚。线条流畅,
构图准确,像一幅小小的工业设计图。在那幅小小的纹身图案旁边,
我用力写下了一行更小的字,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医生,你的‘病’,
好像比我的更显眼。”写完,我把问卷对折,再对折,
用力把它揉成一个紧实、坚硬的小纸团。交问卷时,
我故意从讲台旁苏棠老师的办公桌旁走过。她正在整理教案,公文包敞开着放在桌角。
我手指一松,那个小纸团精准地、无声地掉进了她公文包的侧袋里。然后,
我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来自“赵医生”的、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
以及旁边沈听澜那冰冷中带着一丝惊疑的注视。05距离画展收稿截止还有三天。
我的参赛作品《笼》终于完成了。画面上,一个模糊的、没有性别特征的人影蜷缩着,
被冰冷坚硬的、粗细不一的铁栏杆紧紧包围。栏杆外,是更多晃动着的、模糊不清的人影,
他们没有具体的面孔,只是一团团压抑的阴影。整幅画用的是黑白灰的色调,
只有人影的眼睛部位,用了一点点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浅色,像是即将熄灭的火星。
这是我半年多来所有压抑情绪的凝结。我把画小心地卷好,放进一个硬质的画筒里,
藏在宿舍床板下的隐秘夹层中。除了苏棠老师,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提交了作品。然而,
就在收稿前一天的晚上,我晚自习回到宿舍,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板下的夹层——空了。
画筒不见了。我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我疯了一样地把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部掀开,把床底下的行李箱、杂物箱全都拖出来,
一件一件地翻找。没有。哪里都没有。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是谁?沈听澜?王锐?
还是……张薇?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还没回来,只有张薇坐在她自己的书桌前,背对着我,
肩膀微微耸动,好像在哭。听到我弄出的巨大动静,她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
脸上果然挂着泪痕。“暮晚……你……你在找什么?”她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闪烁。
“我的画。”我盯着她,声音嘶哑,“我床下的画,不见了。”张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慌乱地站起身,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打开柜门,
从最里面抱出一个卷起来的画筒——正是我丢失的那个!
“对不起……暮晚……不是我拿的……”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眼泪掉得更凶,
“是王锐……下午你不在的时候,
他带着李俊直接闯进来翻走的……我……我刚好回来碰到……我趁他们不注意,
又从他们那儿偷回来的……”她把画筒塞到我手里,像扔掉一个炸弹。
我紧紧握着失而复得的画筒,心脏还在狂跳。我打开盖子,把画抽出来,
急切地展开——画面展现在眼前,我愣住了。画,还是那幅《笼》。但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