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玉面郎入社楚曦压低了斗笠,混在排队入社的少年堆里。衣角被她攥得发皱,
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远处考官敲锣的声响炸在耳边:“下一个,楚瑜!”她深吸一口气,
哑着嗓子抱拳:“在下楚瑜,请赐教。”周围顿时哄笑一片,
几个看热闹的闲汉指指点点:“这小身板,别让球砸折了腰!”楚曦冷笑一声,
脚尖勾起地上的彩球。那球像是黏在她靴尖上,左旋右转带起一阵疾风。忽然,
她纵身跃上高台,扯下衣带蒙住双眼,彩球在脚尖翻飞如蝶。台下嘘声戛然而止。
“九十七、九十八……”人群跟着数数的声浪越来越高。楚曦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束胸布带突然“嘣”地断裂,勒得她眼前一黑。她咬紧牙关,彩球凌空划出弧线,
稳稳落进铜盆。“玉面郎!玉面郎!”喝彩声震得瓦片都在颤。楚曦一把扯下蒙眼布,
低头就往更衣室冲,脖颈上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破木门“吱呀”一声关上,
她哆嗦着扯开湿透的外袍。新束胸布刚缠到一半,一枚银铃从怀里滚落在地。
窗外忽地传来一声嗤笑:“楚公子这铃铛……莫不是姑娘家的玩意儿?”她猛地抓起门闩,
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窗缝伸进来,指尖晃着那枚刻了“楚”字的银铃。
外头那人嗓音懒洋洋的:“逃得倒快,这铃铛不要了?”“萧北宸!
”她隔着门缝瞥见那袭招摇的锦绣长袍,抬脚就踹:“再废话,老子废了你的腿!
”门外笑声更放肆了:“踢球哪有逗你有趣?”木窗被猛地推开,露出一张俊美到扎眼的脸。
萧北宸歪头打量她苍白的脸色,忽然探身逼近:“这小脸白的……莫非真是个姑娘?
”楚曦抄起木凳砸过去,那人却早闪身没了影。她盯着地上那枚银铃,胸口剧烈起伏。
这铃铛是幼时救下的小乞丐留下的,怎会落到这纨绔手里?复赛的铜锣声催命似的响起来。
楚曦刚冲回场边,就见萧北宸大剌剌拦在球门前,锦缎靴尖一挑,彩球直冲她面门砸来。
“接得住这球,本少叫你声爷爷!”他抱臂挑眉。楚曦凌空跃起,彩球擦着发梢掠过,
反身一记抽射。萧北宸衣摆“刺啦”裂开道口子,露出半截精瘦腰身。满场哄笑中,
他竟抚掌大笑:“有意思!你这朋友,本少交定了!”夕阳将楚曦的背影拉得老长。
萧北宸摩挲着银铃上的刻字,眼底晦暗不明。回廊拐角处,林珩盯着那道纤细身影,
指尖抚过剑柄——方才惊鸿一瞥,那人耳垂上的小孔,可比银铃刺眼多了。
2纨绔藏锋萧北宸斜倚在镶金轿辇上,指尖一扬,金叶子哗啦啦洒了半条朱雀大街。
小贩们蜂拥争抢,糖葫芦架子被撞得东倒西歪,他反倒笑得更欢:“抢啊,抢不着的是孙子!
”卖炊饼的老汉跪地求饶,他抬脚勾起箩筐,热腾腾的饼子全喂了野狗。“少主,
青云社有批货今晚要走水路。”暗卫借着递糖葫芦的功夫低语。萧北宸咬破山楂外层的糖衣,
突然将竹签甩向街角——那里蹲着个戴斗笠的探子,签子正扎进他鞋尖三寸。
“告诉朱雀社那帮杂碎,”他舔着指尖糖渣,“再敢动青云社的货,下次扎的就是眼珠子。
”斗鸡场的木屑混着鸡毛乱飞。萧北宸拎着只秃毛老鸡,
斜眼睨向对面锦衣公子:“这鸡啄人可比某些废物利索。”对方拍案而起:“萧北宸!
你拿只瘟鸡糊弄谁?”他慢悠悠甩出一袋金锭:“赌你这‘凤凰’活不过三回合。
”话音未落,秃鸡突然扑棱着窜出笼子,生生啄瞎了对方价值千金的红冠斗鸡。
“萧少输钱又输人!”满场哄笑中,他踹翻鸡笼扬长而去,秃鸡追着惨叫的公子哥满场跑。
暮色初临时,青云社后墙闪过一道黑影。
萧北宸刚落地就撞见个熟悉身影——楚曦正在槐树下练球,月白中衣被汗浸得透亮。
他故意踉跄半步,掌心贴着那截腰线滑过:“楚公子这腰,比本少养的狸奴还软。”“找死!
”楚曦反手扣他命门,膝盖直顶心窝。萧北宸侧身避开,发梢却被削下一缕。
他捻着断发轻笑:“腰软手狠,莫不是个姑娘?”彩球挟着风声砸来,他偏头躲过,
球擦着耳廓将砖墙砸出个坑。三社赛那日,朱雀社的壮汉故意撞向楚曦。
萧北宸原本歪在贵宾席嗑瓜子,见状突然腾空跃下看台。众人只见玄色衣摆如鹰隼掠地,
那壮汉还没碰到楚曦衣角,就被一记回旋踢踹飞三丈远。“本少的人,你也配碰?
”萧北宸碾着壮汉的手指,骨头碎裂声混着惨叫格外瘆人。
楚曦抹去嘴角血迹瞪他:“多管闲事!”他俯身捏住她下巴,
拇指蹭过破皮的唇角:“再嘴硬,本少现在就验明正身。”更漏声里,林珩攥碎掌心的耳坠。
浴房窗缝透出的水汽中,楚曦未束胸的轮廓刺得他眼眶发疼。
白日里父亲的话毒蛇般缠上心头:“下月娶尚书嫡女,否则滚出林家!
”他猛地将耳坠扎进掌心,鲜血混着热泪砸在地上。“楚瑜……不,楚曦。
”他盯着窗内晃动的烛影喃喃,“萧北宸能给的,我拼了命也会抢来。
”3暴雨缠腰暴雨砸在蹴鞠场上溅起泥浆,楚曦抹了把糊住视线的雨水,
彩球在脚尖打了个旋儿,猛地撞破水帘直入门网。湿透的中衣紧贴在身上,
纤细腕骨从宽袖里滑出来,在雨幕里白得晃眼。“楚公子这身板,莫不是个娘们?
”朱雀社的胖子故意朝她踢泥水。楚曦刚要还击,肩头忽地一沉,
带着沉水香气的锦袍裹住她。萧北宸不知何时贴到身后,湿漉漉的呼吸喷在她耳后:“逞强?
冻死了谁给本少赚彩头?”她甩开袍子,声音却打着颤:“用不着你假好心!”话音未落,
萧北宸突然掐住她腰肢按向自己,玄色衣袖遮住众人视线,指尖挑开她湿透的衣领:“再动,
我现在就验货。”楚曦浑身僵住时,余光瞥见场边鬼祟人影。萧北宸顺着她视线冷笑,
突然抬脚勾起泥球,正砸中往赛场撒碎石的探子面门。那人惨叫倒地,
他懒洋洋冲暗卫摆手:“剁了手扔护城河。”雨幕渐浓,更衣室的破门被狂风拍得砰砰响。
楚曦哆嗦着扯开束胸布,铜镜里映出腰间青紫勒痕。门外忽地传来踉跄脚步声,
萧北宸裹着酒气撞进来,衣襟大敞露出锁骨下狰狞刀疤。“出去!”她抄起簪子抵住他咽喉。
萧北宸不退反进,染着蔻丹的指尖勾住她松垮的束带:“用这种糙布,难怪勒出血。
”说着从怀里掏出条棉麻束带抛过去,鹰纹刺绣下藏着软绸内衬,“特制的,勒不疼。
”簪尖刺破他喉结,血珠滚落。萧北宸却笑得更欢,沾血的手指抹过她唇瓣:“这么凶,
当心嫁不出去。”突然俯身咬住她耳垂,“除了我,谁敢娶?”惊雷炸响时,
林府祠堂的烛火猛地一跳。林父的藤鞭抽在青砖上:“下月初八娶尚书千金,否则滚出林家!
”林珩盯着案上母亲的牌位,那日她悬在房梁上的白绫与父亲今日的嘴脸重叠。
“我娘被你们逼死那天,也是初八。”他忽然轻笑,抓起定亲玉佩砸向梁柱。碎玉崩裂声中,
染血的掌心按在楚曦的耳洞画像上,“楚曦,我偏要争个鱼死网破。
”暴雨淹没更衣室里的喘息。楚曦攥着新束带,窗外闪电照亮萧北宸倚门把玩银铃的身影。
他忽然将染血的簪子插回她发间:“楚姑娘,这场游戏......”尾音消弭在雨声里,
却比惊雷更震耳欲聋。4鸳鸯赛·掌心胭脂圣旨砸进青云社时,楚曦正咬着布带缠手腕。
铜锣声惊得她手一抖,布带散开露出青紫勒痕。萧北宸倚着门框吹了声口哨:“楚公子接旨,
可要本少替你跪?”“奉天承运,皇帝特开鸳鸯赛,
允女子同场竞技——”太监尖细的嗓子刺得人耳膜生疼。满堂哗然中,
萧北宸突然拽过楚曦手腕,鼻尖几乎贴上她耳垂:“这茉莉香……楚公子莫不是藏了相好?
”楚曦甩开他的手,耳尖泛红:“老子是男人!”话音未落,萧北宸已将她拽进萧家私宅。
妆奁掀开刹那,楚曦瞳孔骤缩——鎏金镜中映出十几种胭脂,艳得扎眼。
“朱雀社那群杂碎盯着你验身呢。”萧北宸指尖沾了朱砂,猝不及防抹上她唇瓣。
楚曦抬脚就踹,被他扣住脚踝按在妆台上:“再动,本少亲自给你描眉。
”铜镜里两道身影越贴越近。萧北宸执笔的手稳如握剑,
笔尖却故意扫过她颤动的睫毛:“这张脸,我看一次心动一次。”楚曦刚要骂人,
他突然俯身,呼吸喷在她颈侧:“再瞪,我就亲下去了。”三日后鸳鸯赛开场,
楚曦红裙蒙面,看台上嘘声四起。朱雀社长指着她高喊:“蒙面必是男子假扮!
”裁判哆嗦着擦汗:“这、这位是海外女将……”萧北宸揽住楚曦的腰,
指尖挑开面纱一角:“验身?本少昨夜验了一宿,要报给你听?”满场哄笑中,
彩球突然破空。楚曦旋身踢出"蝶穿花",九只铜铃应声而碎,金**响彻云霄。
面纱被暗箭射落时,萧北宸已扣住她后颈。他当众吻上的不是唇,
而是腕间那道旧疤:“吾妻楚曦,轮得到你们吠?”血珠从咬破的唇角滑落,
看台沸腾如滚水。林珩在阴影中捏碎酒杯。琉璃渣刺进掌心,混着楚曦耳坠上落下的血珠。
那日父亲的话毒蛇般缠上心头:“尚书府三日后下聘,由不得你!”他突然低笑,
蘸着血在案上画了只困兽——正是楚曦赛场上腾跃的剪影。更漏声里,楚曦踹开萧宅书房。
满地散落的画像惊得她怔住——男装的她执球跃起,女装的她雨中回眸,
竟还有五岁时举着银铃踹人的模样。萧北宸斜倚门框,
指尖转着那枚金丝球:“夫人查岗查到十年前?”“你跟踪我?”她揪住他衣领。
萧北宸顺势将人压向书案,
金丝球滚落在地:“从你踹我那脚开始……”未尽的话淹没在纠缠的呼吸里,
案上画像被揉皱,朱砂蹭上她雪白后颈。5断腿局·耳洞劫庆功宴的酒坛子还没见底,
林珩的指尖已经掐上楚曦耳垂。烛火摇曳间,
他拇指摩挲着那个细小的孔洞:“驱邪的耳洞……楚公子这谎,打算扯到几时?
”楚曦反手劈向他腕骨,却被萧北宸抢先掐住林珩咽喉。玄铁扳指压进皮肉,
林珩涨红着脸挤出冷笑:“杀了我……全京城都会知道青云社藏了个女人!
”“那便让他们知道。”萧北宸突然松手,林珩踉跄撞翻酒坛。他俯身拾起块碎瓷片,
轻轻划过楚曦耳垂,“正好,本少缺个耳坠子。”血珠滚落进衣领时,林府祠堂正响起鞭声。
林父的藤鞭抽裂青砖:“下月初八娶亲,否则滚出林家!
”林珩盯着母亲牌位下的白绫残片——那年他十岁,母亲也是这样被逼着悬梁的。
“我娘咽气前,绣的是鸳鸯枕套。”他突然抓起定亲玉佩砸向梁柱,“你们逼死一个不够,
还要再逼死我?”碎玉崩裂声中,他蘸着掌心血在楚曦画像上画了道锁链,“萧北宸能给的,
我偏要抢过来。”玄武赛那日阴云压顶。楚曦凌空接球的瞬间,林珩鞋底铁钉寒光乍现。
她只觉脚踝剧痛,整个人栽进泥浆里。抬头正对上林珩佯装惊慌的脸:“对不住啊楚兄,
脚滑了。”萧北宸踹飞裁判席的瞬间,全场寂静。他掐着林珩脖子将人按在界碑上,
指节发出瘆人闷响:“脚滑?本少教你什么是真滑。”抬脚碾上林珩膝盖,
骨裂声混着惨叫炸开。楚曦抹了把糊住眼的血,单脚蹬着界碑跃起。彩球如流星划破雨幕,
玄武社的旗幡“咔嚓”裂成两半。“这一球,祭我楚家亡魂!”她嘶吼着摔进泥水里,
簪子碎成两截。萧北宸抱起人往医馆冲,楚曦揪着他衣领咬牙切齿:“放我下来!
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跪……”话音未落,他忽然咬住她渗血的耳垂:“再动,
我就当街扒了你上药。”医馆门板被踹飞时,老大夫的银针抖成了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