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小陈的声音从对讲机里钻出来,带着隧道里特有的电流杂音,“主墓室穹顶的星图方位,碳十四检测结果出来了,跟史书记载的开元年间星象分毫不差!还有那朵朱砂花,您看这纹路——”裴行俭“嗯”了一声,抬手将陶片塞进帆布包内侧的暗袋。暗袋里常年躺着一枚缺角的青铜箭镞,是他在洛阳旧货市场淘来的,摊主说这是唐代安西都...
裴行俭的公寓在老楼三楼,楼梯扶手的漆皮剥落,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像他梦里的胡笳声。知瑾站在玄关,看着头顶亮得刺眼的“灯”(她还叫不上名字),又摸了摸光滑的木地板,指尖的茧子在上面划出细响。
“这是开关。”裴行俭按了下墙上的按钮,客厅的灯灭了,“这是电视,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卫星信号,只能含糊带过。
知瑾点点头,眼睛却盯着他书架上的《唐代官……
长安的雨总带着股化不开的黏腻,像浸了脂粉的棉絮,沾在人身上就不肯走。知瑾躲在勤政楼的廊柱后,廊檐滴下的雨珠串成帘,模糊了楼下的景象,却偏偏让裴行俭那身明光铠看得愈发清晰——雨水冲刷着甲片,流淌的水痕像极了刀光,每一片甲叶都泛着冷硬的光,像块浸了水的墨玉,沉甸甸压在人心上。
他勒马的动作干净利落,左手按在腰间的横刀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缝里嵌着的旧伤都看得分明。那是去年在焉耆城……
裴行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顺着神经爬向太阳穴,却压不住陶片在探照灯下泛起的奇异光晕。那第三层光晕像是活了过来,米黄色的釉彩里浮沉着细碎的光斑,如同揉碎的月光被封存在陶土中,与他右眼角那道浅疤隐隐相和——那道疤是七岁时留下的,他踩着板凳去够书架顶层的《唐六典》,脚下一滑,线装书坚硬的书脊恰好划过眼角,医生当时拿着镊子夹出碎发时说:“再深半分,这只眼睛就只能装义眼了。”
“裴教授……
知瑾的眼泪掉进牛奶杯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可活着好难啊。在墓里的千年,像泡在冰水里的黄连。知瑾的声音低得像叹息,指尖沿着牛奶杯的边缘划圈,圈住了杯底晃动的影子,“开始还能数着日子等,后来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了。在墓里的那些年,我总听见外面有声音,像有人在刨土,又像有人在哭。我想抓点什么,手里却只有那支金簪,硌得掌心生疼……”
裴行俭看着她颤抖的肩膀,突然伸手,将她手里的牛奶杯接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