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一身穷酸气傍晚六点，暮色像被打翻的墨汁，一点点浸染天际。

顾衍辰站在“知夏设计工作室”楼下，手里提着保温袋。

他身上还穿着工厂的技术员工装——浅蓝色的涤纶布料洗得有些发白，

左胸口印着模糊不清的厂标，裤腿上沾着几点洗不掉的机油污渍。

保温袋里是他花了两个小时炖的汤。苏知夏最近总说胃疼，又总忘记吃饭。

玻璃门内灯火通明。透过落地窗，能看见苏知夏正和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什么。

她穿着香槟色的真丝衬衫和黑色包臀裙，长发微卷，妆容精致，在人群中耀眼得像一颗珍珠。

顾衍辰看着，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温柔。他推门进去。工作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七八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或者说，看向他那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工装。有人皱眉，

有人撇嘴，有人直接别开视线，像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有苏知夏还在低头看图纸，

没注意到他进来。“知夏。”顾衍辰轻声唤她。苏知夏抬起头。看清是他，

眉头立刻蹙起:“你怎么来了？”“给你送晚餐。”顾衍辰走近，把保温袋放在桌上，

“你胃不好，要按时吃饭。”保温袋是超市最便宜的那种，透明的塑料袋，

边缘已经磨得起毛。放在光洁的设计桌上，显得廉价又突兀。苏知夏的脸色沉下来。

“谁让你来的？”她声音冷硬，“没看见我在忙吗？”“再忙也要吃饭。

”顾衍辰打开保温袋，拿出里面的饭盒，“是你喜欢的山药排骨汤，

我炖了很久——”“够了！”苏知夏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他的手。饭盒被打翻在地。

盖子摔开，温热的汤汁溅出来，溅到了顾衍辰的裤腿上，也溅到了苏知夏昂贵的高跟鞋上。

“顾衍辰！”苏知夏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你看看你这一身！看看你拿的东西！

你能不能别这么丢人？！”她指着他的工装，手指几乎要戳到他胸口:“一身穷酸气！

站在这里都脏了我的地方！以后不许再来工作室找我，听见没有？！”工作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忙碌，但余光都在往这边瞟。顾衍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狼藉的汤汁，

看着苏知夏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他的手在身侧缓缓攥紧，指甲陷进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蹲下身，默默收拾地上的碎片，用纸巾擦拭地板。就在这时，

工作室的门又开了。林泽宇走了进来。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挺括，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端着两杯刚买来的咖啡。看到眼前的场景，他愣了一下，

随即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表情。“知夏姐，怎么了？”他快步走过来，

自然地挡在苏知夏和顾衍辰之间，把其中一杯咖啡递给她，“先消消气，刚买的，

你最喜欢的拿铁，半糖。”苏知夏接过咖啡，脸上的怒色瞬间缓和。

她甚至对林泽宇扯出一个笑容:“还是你贴心。”那笑容，和刚才看顾衍辰时的厌恶，

判若两人。林泽宇这才像是刚看到顾衍辰，微微弯腰，语气温和:“衍辰哥也在啊。

这是……给知夏姐送饭？”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看了一眼顾衍辰身上廉价的工装，

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但很快，那轻蔑被伪装成善意的劝解取代。“衍辰哥，

”林泽宇的声音放得很轻，却足以让整个工作室的人都听见，“我知道你是好心。

但……有时候好心也要用对地方。”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顾衍辰，

眼神里藏着针尖:“知夏姐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每天要见客户、谈合作，压力已经很大了。

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多替她着想，而不是……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来打扰她。

”他转身，看向苏知夏，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知夏姐，你也别太生气。

衍辰哥可能只是……不太懂这些。”这话说得巧妙。既显得自己善解人意，

又把顾衍辰踩成了不懂事、拖后腿的累赘。苏知夏果然被安抚了。

她甚至主动挽住了林泽宇的胳膊，靠在他身边，像是在寻找支撑。“他不懂？”苏知夏冷笑，

“他是不想懂！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就是窝在家里，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泽宇，你说得对，

他要是没本事，就别耽误我追梦！”她看向顾衍辰，眼神冰冷:“顾衍辰，你能不能上进点？

别整天混吃等死，行吗？”混吃等死。四个字，像四把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扎进顾衍辰的心脏。他缓缓站起身。手里还捏着沾满汤汁的纸巾。

他看着苏知夏——她紧紧挽着林泽宇的胳膊，身体几乎贴在他身上。而林泽宇的一只手，

正“不经意”地覆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动作很轻，很自然。但落在顾衍辰眼里，

刺眼得像针扎。林泽宇也在看他。四目相对时，林泽宇眼底闪过一抹清晰的算计。

那眼神在说:看，她选的是我。然后他微微侧头，在苏知夏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苏知夏点点头，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红晕。暧昧得毫不掩饰。顾衍辰的手，在身侧攥得更紧。

指节泛白，青筋暴起。但他最终，只是松开了手。沾满污渍的纸巾飘落在地。他转身，

离开了工作室。没有回头。玻璃门在他身后关闭，隔绝了里面温暖的灯光，

也隔绝了苏知夏和林泽宇并肩而立的身影。暮色彻底降临。街道上华灯初上，车流如织。

顾衍辰走在人行道上，工装在晚风中被吹得微微鼓起。路过一家奢侈品店的橱窗时，

他停下了脚步。橱窗里倒映出他的样子——廉价的工装，沾着油污的裤腿，

还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和这城市里千千万万为生计奔波的人，

没有任何区别。他静静看着倒影里的自己，看了很久。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秒接。“顾总。”那边传来恭敬的声音。顾衍辰开口，

声音平静无波:“明天上午的董事会，我会参加。”“另外，苏**工作室下一季度的注资，

照常进行。别让她知道来源。”挂断电话。他最后看了一眼橱窗里的倒影。转身，

消失在夜色中。而此刻的工作室里，林泽宇正扶着苏知夏在沙发上坐下，

体贴地为她捏着肩膀。“知夏姐，别为那种人生气。”他声音温柔，“你值得更好的。

”苏知夏闭上眼睛，享受着林泽宇的**，轻轻“嗯”了一声。她没有看见，身后的林泽宇，

正看着窗外顾衍辰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有得意，有算计。

还有一丝，志在必得的疯狂。2第二章深夜的暧昧短信出租屋在老旧小区里，六十平米，

两室一厅。家具简单，墙壁有些泛黄，但收拾得很干净。

这是顾衍辰特意租的——为了配合他“普通技术员”的身份。晚上九点，他刚洗完澡，

正在客厅整理工具箱。里面是他“工作需要”的一些工具，虽然大部分时间用不上，

但还是要做做样子。门铃响了。顾衍辰去开门。门外站着林泽宇，手里提着公文包，

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衍辰哥，打扰了。知夏姐让我来拿一些工作室的文件，

说放在书房了。”顾衍辰侧身让他进来。林泽宇熟门熟路地走向书房——这段时间，

他以“方便帮苏知夏打理工作室”为由，已经来过很多次了。顾衍辰继续整理工具箱。

他把扳手、螺丝刀、万用表一样样拿出来，擦拭干净，再整齐地放回去。林泽宇从书房出来，

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经过客厅时，他“不小心”踢到了工具箱。“哗啦——”工具散了一地。

“哎呀！”林泽宇叫了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动静惊动了在卧室换衣服的苏知夏。她穿着睡衣冲出来:“怎么了？”林泽宇站稳，

脸上露出委屈又无辜的表情:“对不起知夏姐，

我不是故意的……衍辰哥把工具箱放在过道上，我没注意，差点绊倒了……”他看向顾衍辰，

语气里带着埋怨:“衍辰哥，你怎么把东西扔得满地都是？这多危险啊。”颠倒黑白，

倒打一耙。顾衍辰看着散落一地的工具，又看向林泽宇。林泽宇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苏知夏，

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苏知夏的脸色立刻沉下来。“顾衍辰！”她走到他面前，

指着地上的工具，“你故意的吧？泽宇好心帮我，你就欺负他？”顾衍辰沉默了几秒。

“我没有。”他说。声音很平静。但苏知夏根本不信。“你没有？

那这些工具是自己长腿跑到路中间的？”她冷笑，“顾衍辰，我真是看透你了！自己没本事，

就见不得别人好！泽宇帮我打理工作室，你嫉妒是不是？”她越说越气，

伸手推了顾衍辰一把。力道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给我道歉！”苏知夏命令道，

“向泽宇道歉！”顾衍辰站着不动。他的目光越过苏知夏，落在林泽宇身上。

林泽宇正低着头，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那是胜利者的笑。“知夏姐，算了。

”林泽宇适时地开口，声音温软，“衍辰哥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粗心了些。

”他走到苏知夏身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苏知夏的脸色这才缓和。她转身，拉着林泽宇在沙发上坐下，

语气瞬间变得温柔:“没摔着吧？让我看看。”“没事。”林泽宇摇摇头，

却“不经意”地露出了手背上的一道红痕——那是刚才他故意蹭到桌角留下的。

苏知夏果然看见了。“都红了！”她心疼地握住他的手，“疼不疼？”“不疼。

”林泽宇轻声说，目光却“不经意”地瞟向顾衍辰。那眼神在说:看，她在乎的是我。

顾衍辰沉默地蹲下身，开始收拾地上的工具。一样一样，捡起来，擦干净，放回工具箱。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苏知夏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拿了医药箱出来。她坐在林泽宇身边，

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了碘伏，给他擦拭手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以后小心点。”她轻声说，“要是摔伤了怎么办？”林泽宇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眼神深了深:“有知夏姐关心，摔伤了也值得。”这话已经越界了。但苏知夏没有推开他。

她甚至，脸微微红了一下。顾衍辰合上工具箱，站起身。他的动作很轻，但工具箱扣上时，

还是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苏知夏抬起头，皱眉看他:“收拾好了就回房间去，

别在这碍眼。”顾衍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深，很深，像藏着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但他什么也没说，提着工具箱，走进了次卧。门轻轻关上。客厅里只剩下苏知夏和林泽宇。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林泽宇的手还握在苏知夏手里。他没有抽回，反而轻轻反握了一下。

“知夏姐，”他声音压低，带着某种暗示，“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苏知夏的手指颤了颤。但她没有抽回手。“什么话？”她问，声音有些轻。

林泽宇凑近一些，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畔:“我觉得……你太辛苦了。每天忙工作室，

还要应付那些不懂事的人。”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人，

能全心全意支持你，帮你分担，让你不用这么累……你会不会，考虑给他一个机会？

”这话已经**得不能再**了。苏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林泽宇——他年轻，英俊，

有能力，懂她，还会说甜言蜜语。比顾衍辰强太多了。如果……“泽宇，”她终于抽回手，

站起身，背对着他，“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语气有些慌乱。

林泽宇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又恢复成温柔体贴的样子。“好。”他站起身，

“那你早点休息。”走到门口时，他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晚安，知夏姐。

”门关上了。苏知夏靠在墙上，心跳依然很快。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烫。

---深夜，十一点。顾衍辰坐在次卧的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

上面是苏知夏工作室的财务报表——虽然她从不让他碰工作室的事，

但他一直通过特殊渠道关注着。资金流健康，订单稳定。但下一批进口物料，还缺一笔款子。

他点开一个加密账户，准备转账。就在这时，隔壁主卧传来手机提示音。很轻微，

但他听力很好。紧接着，是苏知夏低低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在回消息。顾衍辰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几秒后，他站起身，轻轻走到主卧门口。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他能听见苏知夏打字的声音，还有她偶尔发出的轻笑声。那么开心。

和跟他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顾衍辰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傍晚工作室那一幕——苏知夏挽着林泽宇的胳膊，林泽宇的手覆在她手背上。

那么自然，那么亲密。像一对真正的恋人。心脏某处，传来细微的刺痛。他走回次卧，

重新坐下。电脑屏幕还亮着，转账页面已经打开。他盯着那个“确认转账”的按钮，

看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方:知夏设计工作室】【金额:500,000.00】【备注:物料采购款】做完这一切，

他关掉电脑。房间陷入黑暗。而隔壁主卧里，苏知夏正抱着手机，

看着屏幕上林泽宇刚发来的消息:【知夏姐，有我在，不会让顾衍辰欺负你。早点休息，

梦里要有我哦。】她盯着那句话，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

然后打字回复:【知道了，你也是，晚安。】点了发送。她放下手机，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林泽宇温柔的笑脸。至于次卧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她早就忘了。

3第三章耳光工作室的物料危机来得突然。一批进口的意大利皮革，

因为供应商临时变卦，无法按时交货。而苏知夏手上正有一个高端客户订单，

交货期迫在眉睫。她急得嘴上起了泡，连着打了三天电话，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关系，

但得到的回复都是“没办法”、“帮不了”。第四天早上，她红着眼睛来到工作室，

准备向客户道歉，承担违约金——那几乎是她工作室半年的利润。但一进门，她就愣住了。

工作室中央，整整齐齐堆着二十箱物料。正是她急需的那种意大利皮革。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冲过去，打开箱子，摸着里面质感高级的皮革，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泽宇适时地走了过来。“知夏姐，”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喜欢吗？”苏知夏猛地转头看他:“泽宇，这是……你弄来的？”林泽宇点点头，

语气轻描淡写:“我托了几个朋友，费了点功夫，总算赶在最后期限前送到了。”他顿了顿，

意有所指地补充:“这事……跟衍辰哥没关系。他除了吃睡，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话说得巧妙。既表了功，又踩了顾衍辰一脚。苏知夏的眼睛瞬间红了。不是难过，

是感动。她扑过去，一把抱住林泽宇:“泽宇！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工作室！

”林泽宇顺势搂住她的腰，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为了知夏姐，应该的。”抱了很久。

久到工作室的其他员工都开始交换眼神。苏知夏才松开手。但她没有退开，反而抬手，

帮林泽宇整理了一下微微歪掉的领带。动作自然，亲密。“泽宇，”她仰头看他，

眼睛亮晶晶的，“有你真好。”声音很轻，带着某种依赖。林泽宇低头看着她，

眼神深了深:“那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吗？”这话已经近乎表白了。苏知夏的脸红了。

她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转身去检查物料了。但泛红的耳根，

暴露了她的心思。林泽宇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中午，

顾衍辰来送饭。他照例穿着那身工装，提着保温袋。推门进来时，

工作室里正在庆祝物料危机解决，气氛热烈。看到他，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苏知夏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你又来干什么？”她语气不善。

顾衍辰把保温袋放在桌上:“吃饭。”“不吃。”苏知夏看都没看，“没看见我们在忙吗？

赶紧走，别在这碍事。”顾衍辰没动。他的目光扫过工作室中央那些物料箱子，

又看向林泽宇。林泽宇正站在苏知夏身边，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椅背上，姿态亲昵。

两人对视。林泽宇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但眼神里满是挑衅。就在这时，

工作室的门又开了。一个年轻女孩走了进来——是工作室的实习生林梦瑶。

她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图纸，走得有些急。经过顾衍辰身边时，她突然“啊”地叫了一声，

整个人向前扑去。图纸散落一地。而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好疼……”林梦瑶坐在地上，捂着手肘，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泽宇第一个冲过去，扶起林梦瑶，关切地问:“没事吧？怎么摔了？

”林梦瑶哭着指向顾衍辰:“他……他故意伸脚绊我！”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看向顾衍辰。顾衍辰站在原地，眉头微皱:“我没有。”“你还狡辩！

”林梦瑶哭得更凶了，“我明明走得好好的，就是你伸脚绊我！泽宇哥，

我好疼……”她靠在林泽宇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林泽宇搂着她，抬头看向顾衍辰，

眼神里满是失望和谴责:“衍辰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梦瑶只是实习生，

你怎么能对她动手？”“我没有。”顾衍辰重复。但没人信他。苏知夏已经冲了过来。

她看着靠在林泽宇怀里哭泣的林梦瑶，又看看一脸“冷漠”的顾衍辰，怒火瞬间冲昏了头脑。

“顾衍辰！”她尖声喊道，“你太过分了！”下一秒——“啪！”清脆的耳光声，

响彻整个工作室。顾衍辰的脸偏向一边。左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辣的疼。但他没有抬手去捂。只是缓缓转过头，看向苏知夏。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无法掩饰的……受伤。还有落寞。

像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苏知夏的手还举在半空。她看着顾衍辰脸上的掌印，

心里某处忽然慌了一下。但很快，那点慌乱就被更强烈的愤怒取代。“瞪什么瞪？

”她声音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自己做错了事，还不让说了？

顾衍辰，我真是受够你了！你给我滚！现在！立刻！滚！”顾衍辰看着她。看了很久。

久到苏知夏几乎要承受不住他目光里的重量。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背影挺直，但莫名有些萧索。门关上后，工作室里一片死寂。林梦瑶也不哭了，

有些不安地看向林泽宇。林泽宇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然后他转身，

温柔地揽住苏知夏的肩膀:“知夏姐，别生气了。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苏知夏靠在他怀里，浑身颤抖。不知是气，还是别的什么。“泽宇，”她声音哽咽，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怎么会？”林泽宇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只是在保护该保护的人。梦瑶还小，被欺负了，你作为老板，当然要为她出头。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至于衍辰哥……他可能只是，心里不平衡吧。毕竟，

他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而我……能帮你。”这话像一剂安慰，又像一剂毒药。

苏知夏闭上了眼睛。是啊。顾衍辰什么都给不了她。而林泽宇，能帮她解决危机，

能陪在她身边，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她选谁，不是很明显吗？---出租屋里。

顾衍辰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左脸上清晰的掌印。不疼。真的。比起心里的疼，这不算什么。

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回到次卧，打开电脑。屏幕亮起，

右下角弹出一条新消息。是特助发来的:【顾总，工作室后续资金已到位。另外，

查到林泽宇最近在暗中接触我们的竞争对手，似乎在转移工作室的资源。需要干预吗？

】顾衍辰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他打字回复:【继续监控，保留证据。

】【苏**那边……暂时别让她知道。】发送。他关掉电脑，走到窗边。窗外夜色深沉，

万家灯火。其中一盏，属于苏知夏。那个他爱了这么多年，护了这么多年，

却换来一记耳光的女人。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脸颊。那里还残留着苏知夏手掌的温度。

滚烫的。像烙铁。烙在了心上。4第四章偷窃的功劳与深夜的算计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夜。

顾衍辰坐在次卧的书桌前，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已经凌晨三点，

茶几上那桶泡面早已凉透，表面凝着一层白腻的油脂。

工作室即将发布的新款家具设计图——一张她熬了整整两周却始终无法攻克结构缺陷的图纸。

顾衍辰只扫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承重分布不均，关键连接处强度不足，按原方案生产，

成品最多撑三个月就会出问题。他花了四个小时，重新计算了所有力学参数，

将脆弱的木质结构改为碳纤维支架，在保证美学线条的同时，将安全系数提升了三倍。

保存文件时，他习惯性地在文件名末尾加上“最终版”，想了想，

又在前面添上“知夏工作室”几个字。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苏知夏拿到完美设计图时可能露出的笑容——哪怕她永远不会知道这是谁做的。

只要她好，就好。---时间倒回八小时前晚上七点，出租屋的门铃响了。顾衍辰去开门。

门外站着林泽宇，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和一个小型行李箱。“衍辰哥，

”林泽宇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打扰了。知夏姐说工作室最近要赶一个大项目，

需要我帮忙整理一些资料到深夜。她怕我回家太晚不安全，让我今晚在客房暂住一宿。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工作室最近确实接了个紧急订单，而林泽宇住的公寓在城东，

离这里确实很远。但顾衍辰知道，苏知夏并没有提前跟他商量这件事。“知夏呢？”他问。

“知夏姐还在工作室，跟客户谈细节。”林泽宇自然地走进门，把行李箱放在玄关，

“她说大概十点才能回来，让我先过来。”顾衍辰沉默地看着他。

林泽宇像是没察觉到他目光里的审视，自顾自地说：“对了，我带了换洗衣物。

知夏姐说客房的衣柜里有干净的床单被套，我自己换就行，不麻烦你。”他说得如此自然，

仿佛这是他的家，而顾衍辰才是客人。顾衍辰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身让他进来。

林泽宇熟门熟路地走向客房——这段时间，他以“方便帮苏知夏打理工作室”为由，

已经来过很多次，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晚上十点半，苏知夏才回来。她看起来很疲惫，

但看见林泽宇时，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泽宇，资料整理得怎么样了？”“差不多了。

”林泽宇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几份文件，“有几个细节还需要跟你确认一下。

要不……我们到书房说？”他看向顾衍辰，歉意地笑了笑：“衍辰哥，可能要借用一下书房，

会有点晚。你要不先休息？”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很明确：这里没你的事。

顾衍辰看了苏知夏一眼。苏知夏正低头看林泽宇递过来的文件，头也没抬：“你先去睡吧，

不用等我了。”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顾衍辰沉默地回了次卧。

但他没有睡。他坐在书桌前，能隐约听见隔壁书房传来的声音——苏知夏的笑声，

林泽宇温柔的讲解声，还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那么和谐。像一对默契的工作伙伴，

或者说……更像一对恋人。凌晨一点，书房的门开了。顾衍辰听见苏知夏说：“太晚了，

你赶紧洗漱休息吧。浴室有新的毛巾和牙刷。”“好，那知夏姐你也早点休息。

”林泽宇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晚安。”“晚安。”主卧的门关上。客房的门也关上。

但没过多久，顾衍辰听见客房门又开了。脚步声轻轻走向浴室，然后是水声。二十分钟后，

水声停了。脚步声经过次卧门口时，停顿了一下。顾衍辰坐在黑暗里，没有开灯。

他能感觉到，门外的人正透过门缝，窥视着里面。几秒后，脚步声离开了。

---凌晨三点顾衍辰趴在餐桌上睡着了——修改设计图耗尽了他的精力。他睡得很沉，

没有听见客房门再次打开的声音。林泽宇穿着丝质睡衣，赤脚踩在地板上。

那睡衣是他自己带来的——高级的真丝材质，深蓝色，剪裁合体，衬得他身材修长。

他知道自己穿这身很好看，所以特意选了这套。他走到客厅，

目光落在趴在桌上睡着的顾衍辰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然后，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台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脑上。

屏幕保护程序是苏知夏的照片——她站在工作室门口，迎着阳光笑。

那是三年前他们刚结婚时顾衍辰**的。林泽宇的眼神暗了暗。他轻手轻脚走到茶几边，

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当看到那个“知夏工作室-最终版”的文件时，他瞳孔微缩。点开，

浏览。越看，脸色越沉。这份修改方案的专业程度，远超出他的预料。不，

远远超出他对“顾衍辰”这个人的认知。一个普通工厂技术员，

怎么可能精通材料力学和结构设计？除非……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林泽宇脑海里浮现。

但他很快把这个念头压下去。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管他是什么人。反正，

很快这些都会变成自己的。林泽宇迅速从睡衣口袋里掏出U盘——他早有准备。插入接口，

复制文件，删除原始文件，清空回收站。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然后，他打开设计软件，

新建文件，粗糙地复制了原图的部分内容，做了几处无关紧要的修改，

最后在署名处敲下“林泽宇-优化版”。保存，合上电脑。做完这一切，

他听见主卧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迅速退回沙发，闭上眼睛装睡。他知道，

苏知夏有半夜起来喝水的习惯。---苏知夏走出卧室时，

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桌上睡着的顾衍辰。她皱了皱眉。总是这样。要么熬夜打游戏，

要么趴着睡觉装努力。就不能像泽宇那样，把时间用在正事上？她的目光掠过顾衍辰，

落在沙发上“熟睡”的林泽宇身上。真丝睡衣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衬得林泽宇的侧脸线条更加精致。他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像个无害的孩子。

苏知夏的心软了一下。她轻轻走过去，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怕他着凉。

然后她才转身，倒了杯水，准备回卧室。但路过餐桌时，她还是忍不住停下来，

推了推顾衍辰：“醒醒，回房间睡去。”顾衍辰没有反应。苏知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用力推了他一下：“听见没有？”顾衍辰这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就在这时，

沙发上的林泽宇“适时”地醒来了。他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知夏姐？

你怎么起来了？”苏知夏立刻转身，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吵醒你了？我起来喝水。

”“没有没有。”林泽宇坐起身，丝绸睡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顾衍辰，压低声音：“倒是衍辰哥……好像熬夜了？

不过我看他电脑上也没什么正经工作……”这话说得巧妙。既暗示顾衍辰不务正业，

又显得自己关心体贴。苏知夏果然脸色一沉：“他能有什么正经工作。”话音刚落，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今天不是要去工作室帮我完善设计图吗？

那个支撑结构的问题——”“啊，说到这个。”林泽宇像是刚想起来，

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动作自然得仿佛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我昨晚突然有灵感，

帮你优化了一下设计图。”他打开那个“林泽宇-优化版”文件。苏知夏凑过来看。

起初只是随意一瞥，但很快，她的眼睛亮了。“天哪！”她抓住林泽宇的胳膊，

整个人几乎贴上去，“这个碳纤维支架的方案！泽宇，你怎么想到的？

这个材料学应用太专业了！”林泽宇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心里涌起一阵得意，

面上却依然谦逊：“就是平时多看了些资料。

毕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还在睡的顾衍辰，“我不想让知夏姐那么辛苦。

有些人帮不上忙，总得有人顶上。”这话直白得像一把刀。顾衍辰彻底清醒了。他坐直身体，

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已经足够看清眼前的情景——苏知夏紧紧挨着林泽宇，手抓着他的胳膊，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而林泽宇，穿着真丝睡衣，头发微乱，领口敞开，

在晨光中散发着暧昧的气息。“知夏……”顾衍辰声音沙哑，

“图我改好了……”苏知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冷着脸把电脑屏幕转向他：“改好？

你能改什么？看看人家泽宇！这才是真正的优化！”顾衍辰看向屏幕。只一眼，

他就认出来了——那是他昨晚修改的设计图，但被粗糙地复制、篡改，

关键的计算公式被删除，结构细节也被简化得漏洞百出。

更刺眼的是署名处“林泽宇”三个字。他立刻看向自己的电脑，点开文件夹——空空如也。

回收站——已被清空。顾衍辰抬起头，看向林泽宇。林泽宇正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那笑容里有挑衅，有得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毕竟，他刚才的操作是在冒险。

“那不是我做的。”顾衍辰平静地说。“当然不是你做的！”苏知夏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做得出来吗？顾衍辰，我真是受够你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你看看泽宇，再看看你！你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如！”说完，她转身，

双手抱住林泽宇的胳膊，声音瞬间变软：“泽宇，今天陪我去工作室好不好？

这个设计图我们得赶紧定稿。”林泽宇温柔地应着“好”，目光却越过苏知夏的肩膀，

落在顾衍辰身上。那眼神在说：你输了。然后他“体贴”地说：“知夏姐，我先去换衣服。

你也赶紧准备一下吧。”他起身走向客房，经过顾衍辰身边时，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衍辰哥，有时候……人要认命。不属于你的，强求不来。

”顾衍辰沉默地看着他走进客房，关上门。苏知夏已经回主卧换衣服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重新打开电脑。

点开一个隐藏在系统深处的备份软件——这是他自己编写的程序，

所有重要文件都会在本地、云端、以及一个物理隔离的硬盘上同时备份三份，

并记录所有操作日志。

【03:24:20新文件“林泽宇-优化版”被创建】【03:25:40文件保存，

署名“林泽宇”】还有完整的屏幕录像。证据确凿。顾衍辰盯着这些记录，

手指在触摸板上悬停。只需要点击“发送”，把这份日志和备份的原始文件发给苏知夏，

一切误会都能解开。但他没有。他想起苏知夏抱着林泽宇胳膊时依赖的样子，

想起她看林泽宇时发光的眼睛，想起她对自己说“你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如果她现在收到这份证据，会是什么反应？会相信吗？还是会觉得，

这是他为了陷害林泽宇而伪造的？更重要的是——如果林泽宇今晚没有住在这里，

如果他没有穿着睡衣出现在客厅，如果他没有“恰好”在苏知夏醒来时也醒来……这一切，

还会发生吗？顾衍辰忽然明白了。从林泽宇提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起，

这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住在客房，穿着睡衣，深夜“工作”，

清晨“巧合”地醒来……每一步，都是为了制造暧昧的氛围，为了拉近和苏知夏的距离，

为了……让他这个“丈夫”显得多余而可笑。而现在，林泽宇成功了。苏知夏看他的眼神，

已经没有了夫妻间该有的亲密和信任。只剩下厌恶，鄙夷，和……不耐烦。顾衍辰闭上眼睛，

关掉了电脑。---主卧里，苏知夏正在换衣服。她选了条米白色的连衣裙——林泽宇说过，

她穿白色最好看。对着镜子涂口红时，她忽然想起刚才客厅那一幕。

顾衍辰趴在桌上睡着的样子，那么疲惫，那么……落魄。

而林泽宇穿着真丝睡衣坐在沙发上的样子，那么优雅，那么……迷人。对比太强烈了。

强烈到让她心里的天平，不由自主地又往林泽宇那边倾斜了一些。门外传来敲门声。

“知夏姐，好了吗？”是林泽宇的声音，已经换上了整齐的西装。“马上！

”苏知夏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客厅里，

顾衍辰还坐在餐桌前。他已经关了电脑，正低头看着手机。苏知夏经过他身边时，

脚步顿了一下。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门口。林泽宇跟在她身后，经过顾衍辰时，

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胜利者的骄傲，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似乎还在想，

那个设计图，到底是不是顾衍辰做的。门关上了。出租屋里，只剩下顾衍辰一个人。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但他坐在那里，却觉得整个房间，

冷得像冰窖。手机震动。是特助发来的消息：“顾总，已经按您的吩咐，

为苏**工作室联系了新的物料供应商。另外，林泽宇最近在私下接触几家投资公司，

似乎在为自立门户做准备。”顾衍辰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

然后他打字回复：“让他接触。”“所有他接触过的投资公司，都打好招呼。

”“等他以为自己要成功的时候，再让他知道，什么叫绝望。”发送。他放下手机，

走到窗边。楼下，苏知夏和林泽宇正并肩走向停车场。林泽宇体贴地为她拉开车门，

手护在她头顶。那么自然，那么亲密。像一对真正的恋人。顾衍辰静静地看着，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冻结，一点点死去。

他拿起手机，又发了一条消息：“从今天起，苏知夏工作室的所有支持，全部暂停。

”“我要让她知道，没有我在背后，她的梦想，能走多远。”发送完毕，他关掉手机。转身，

走进浴室。镜子里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脸上带着疲惫，眼神空洞。但他知道，

这身伪装，很快就要脱下了。而有些人，有些事，也该做个了断了。

5第七章崩塌的开始顾衍辰消失的第一周，苏知夏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她甚至觉得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每天看见那张令人厌烦的脸，

不用听他那些无关紧要的唠叨，不用忍受他身上那股洗不掉的机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