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皇上端坐在高堂龙椅之上，叫人看不清表情。

事实上，也没人敢大不敬地直视龙颜。

此刻，传入我耳中的只有他威严冷峻的声音。

“卫照雪，此事可否属实？”

我自然不应。

可钦差他们认定了没证据，讥讽我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陛下，换药一事乃是秦远将军偏信云黎觐言，不顾我的劝阻强行更换，才导致大战之时伤兵未得医治。”

“空口无凭，那军资单子上明明盖的是你的引信，竟还想含血喷人推卸责任！”

“将军执意如此，我又怎敢不从？”

“那就是你明知不妥，却还赌气行事，把三军性命当做儿戏喽？”

“臣绝无此意。”

“若非你心虚，为何还要偷偷随军前往？不就是为了在混乱之际假意出手？为了军功做到如此地步，不知是否是家学深厚啊......”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竟还质疑我卫家开朝以来的功绩。

我几乎被他们气笑。

有这栽赃陷害的心计，若是用在治国安邦上，还用如此费力地削减军资来维护国库吗？

他们笃定我没证据。

可惜了。

我不仅有，还早在他们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龙椅之上。

这位三九之尊在我们一番混骂之后，终于发话了。

“谢爱卿，钦差此言，可是真话？”

谢远左跨一步，跪拜在地。

“回圣上，确是如此。”

圣上的声音不辨喜怒。

“也就是说，更换药草、私自随军、营中哗变，皆是卫照雪一人过错？”

谢远的声音笃定且平稳。

“是！”

底下开始有人说一些“谢将军大义灭亲”之类的好话。

毕竟我们是未婚夫妻，他说的话怎么会有假呢？

圣上轻笑了一声。

“爱卿真是好胆量。”

“谎话也说得如此真切，朕倒不知，之前还被这样蒙骗了多少次！”

群臣皆惊，呼啦啦跪倒在地，山呼不敢。

谢远更是一下子如坠冰窖，强撑着声音不打颤。

“陛下，臣所言皆实，万万不敢欺君啊！”

“有什么不敢的，你现在不还是在对着朕说瞎话吗？”

不待谢远狡辩，皇上就宣了证人进来。

“宣定北军晏珺——”

谢远一下子扭过了头。

他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想到卫照雪莫名其妙地逃走又出现。

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晏珺进来叩问圣安之后，立刻将矛头对准了他。

“臣在行军途中救下卫医官时，她并不是在暗中尾随征西军。”

“相反，她是被人捆进了麻袋，藏于运送粮草的马车之上。”

“臣找到卫医官时，她身上爬满虫蚁，早已被吓晕过去。”

谢远急得直跪起身，厉声呵斥。

“你无凭无据，在说什么鬼话！”

“征西军与定北军远隔千里，你是怎么碰到的？”

晏珺信然一笑。

“自然是得了军令。”

“谢将军，您可能不知道。”

“在您逼迫随军医队换药、强行褫夺卫医官职位的时候，定北军就立刻来请卫医官随军了。”

“毕竟卫家医术人尽皆知，更别提卫医官这种身经百战的良才。”

“谢将军不稀罕，我晏珺可是梦寐以求的很。”

“调任书一下来，我就亲自来接。只是到了才发现人去楼空。”

“臣深知卫医官绝不是言而无信之辈，沿路寻去才发现卫医官竟被如此折辱，强掳随军、随意虐待！”

众臣听了也是大吃一惊，议论纷纷。

“你在撒谎！空口无凭，这样的故事我能说一百个！”

“卫家夫人也可作证，谢将军，您的部下可是殴打了朝廷命妇，这您也不知吗？”

谢远咬着牙。

“臣不知。”

“那真是误会了，原来是谢将军御下不严啊。”

谢远的脸憋成了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