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霍华德皱着眉头，用指尖轻轻抹过通风口的边缘，

指腹上立刻沾了一层黏腻的银色物质。他凑近闻了闻，一股刺鼻的金属味直冲鼻腔。

"这绝对不是我们用的任何道具材料。"他低声说，声音在空荡的后台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杰西卡·莫雷尔蹲在他身旁，红色马尾辫垂在肩头，她用手电筒照着通风管道内部。

"昨天清点道具时我就发现少了三只机械蜘蛛，当时还以为是实习生放错了地方。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但现在看来..."一阵细微的刮擦声从管道深处传来，

两人同时僵住了。马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站起身，拉着杰西卡后退了几步。

"可能是老鼠。"他说，但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解释。皇家歌剧院有最严格的卫生标准，

三十年来从未有过鼠患记录。杰西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九月的伦敦不该这么闷热。

"要不要告诉威廉导演？彩排一小时后就要开始了。"马克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二十分。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开幕演出将在六点准时开始，剧院里已经坐满了等待入场的观众。

作为舞台监督，他知道任何意外都可能让筹备半年的演出泡汤。"先别声张，

"马克做了决定，"演出结束后我们再彻底检查一遍通风系统。

现在去确认所有安全出口都畅通，以防...以防万一。"两人分开后，马克绕到舞台侧面，

检查防火门。他的手指刚碰到门把手，一阵剧烈的震动从地板传来，

伴随着某种高频的嗡鸣声，让他的牙齿不由自主地打颤。震动持续了不到两秒就停止了，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马克！"威廉导演的大嗓门从舞台中央传来，"灯光测试有问题，

第三盏追光不跟朱丽叶走位！"马克深吸一口气，将通风口的异状暂时抛到脑后。

演出必须继续，这是剧院铁律。艾玛·格林伍德站在化妆镜前，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妆容。

镜中的朱丽叶有着完美的苍白脸色和哀伤的大眼睛，

完全符合导演对"为爱痴狂的少女"的设定。"五分钟就位！"场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艾玛做了个深呼吸，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却发现杯底沉淀着一层银色微粒。她皱了皱眉，

以为是化妆间的灰尘，便没多想，将水倒进了洗手池。当她走向舞台入口时，

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她的后颈。艾玛猛地转身，

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和微微晃动的通风口格栅。"朱丽叶就位！

"对讲机里传来马克沉稳的声音。艾玛走上舞台，刺眼的灯光让她一时看不清台下的观众。

但能感觉到，今晚座无虚席。一千五百双眼睛正期待着她的表演。第一幕进行得很顺利。

艾玛完全沉浸在角色中，忘记了通风口的异状和那杯奇怪的水。直到第二幕阳台场景，

当她站在梯子上对着"罗密欧"倾诉衷肠时，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艾玛本能地抬头看去，只见剧院的穹顶阴影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灯光师显然也注意到了异常，

一束追光不经意间扫过那里——天花板上布满了银色的网状结构，像某种巨大的蜘蛛巢穴，

但材质看起来又像是金属。"那是什么特效？"饰演罗密欧的安德鲁小声问道，

他的声音明显有些发抖，"剧本里没这段啊。"艾玛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那不是舞台效果。那些网状结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一些拳头大小的黑色物体在其中穿梭。观众席传来窃窃私语，有人开始拍照。显然，

大家都以为这是导演安排的特别效果。突然，一声尖锐的嘶鸣响彻剧院，紧接着，

一个黑影从天花板直坠而下，砸在了舞台中央。聚光灯下意识地追了过去。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生物，大小如家猫，八条细长的节肢支撑着扁圆的身体，头部没有眼睛，

只有一张布满针状牙齿的圆形口器。它浑身覆盖着金属光泽的外壳，

在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观众席爆发出惊叹和零星的掌声。"太逼真了！"有人喊道。

生物似乎被声音**，身体突然膨胀了一圈，背部裂开四条缝隙，伸出半透明的膜翼。

它发出一连串高频的咔嗒声，然后猛地扑向最近的乐池。

小提琴手的尖叫声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中。因为就在那一刻，

天花板上数百个同样的生物如雨点般坠落。真正的恐慌开始了。马克在控制室里目睹了一切。

他的对讲机里充斥着尖叫和各种语言的咒骂。监控屏幕上，观众席已经乱成一团，

人们推搡着冲向出口。"关闭所有出口！"他对技术团队吼道，

"不能让那些东西扩散到街上！""你疯了吗？"音响师惊恐地瞪大眼睛，

"里面有一千多人！"马克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那些不是道具！是真实的外星生物！

如果让它们进入伦敦市区..."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撞击声打断。

控制室的门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金属门板向内凸起一个可怕的弧度。

杰西卡冲进控制室，脸色惨白："它们到处都是！

从通风系统、下水道...整栋楼都被它们占领了！

"马克迅速打开内部通讯系统："所有工作人员注意，启动紧急预案B。重复，这不是演习，

启动预案B！"皇家歌剧院在设计之初就考虑过恐怖袭击的可能性。随着马克的指令，

隐藏在墙壁中的钢制隔板开始下降，将剧院分割成若干封闭区域。同时，

舞台下方的特殊装置释放出高频声波——这是用来驱散鸽子的，

马克祈祷它对那些生物也能起作用。然而事态比他想象的更糟。监控画面显示，

那些生物不仅没有被声波驱散，反而似乎被激怒了。它们开始有组织地攻击隔离板，

用锋利的附肢切割金属。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在...学习。

最初需要几分钟才能切开一个缺口，后来只用了几十秒。"它们在进化，"杰西卡颤抖着说，

"就在我们眼前进化。"马克突然想起艾玛还在舞台上。他抓起一个灭火器："我去救演员，

你联系外界求援。告诉军方这不是普通的生物威胁！"当他冲下楼梯时，

整个剧院已经变成了地狱般的景象。座椅上、走廊里到处都是受伤的观众，

那些生物像黑色的潮水般涌过每一个角落。马克惊恐地发现，它们不再只是盲目攻击，

而是有策略地将人群驱赶到一起，就像牧羊犬驱赶羊群。舞台上的情况更糟。

安德鲁躺在一片血泊中，他的脸...已经无法辨认。艾玛不见踪影，

但马克听到化妆间方向传来尖叫。他挥舞着灭火器砸开两只挡路的生物，

黏稠的蓝色体液溅在他的西装上，立刻腐蚀出几个小洞。剧痛让马克倒吸一口冷气，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化妆间的门被撞开了一半，艾玛用化妆椅抵着门，

正在与三只试图挤进来的生物搏斗。她的朱丽叶戏服已经破烂不堪，

右臂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马克用灭火器喷向那些生物，高压泡沫暂时阻挡了它们。

他趁机拉出艾玛，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后台通道。"其他人呢？"艾玛气喘吁吁地问，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马克没有回答。他知道大多数演员和乐手恐怕已经遇难。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安全的避难所，等待救援。

他们在地下室入口遇到了杰西卡和几名幸存的工作人员。杰西卡拿着手机，

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所有紧急线路都占线...BBC刚刚中断节目，

说伦敦多处出现不明生物袭击..."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摇撼整栋建筑，

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和更多尖叫声。"它们在破坏建筑结构，

"马克意识到，"想把我们困在里面。"艾玛突然抓住马克的手臂："听！

"起初马克什么也没听到，然后他分辨出来了——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

还有某种高频脉冲武器的嗡鸣。"军方来了，"杰西卡松了口气，"我们有救了。

"但马克的喜悦转瞬即逝。通过地下室的小窗户，

他看到外面的夜空被数十道橘红色的火光划破。那不是救援，而是导弹。远处，

伦敦眼已经倒塌，国会大厦方向浓烟滚滚。这不是一次孤立的袭击。这是一场入侵。

而皇家歌剧院，只是开始。##第二幕金属瘟疫马克死死抵住地下室的门，

金属门板传来的撞击一次比一次猛烈。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

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冲出几道痕迹。"找东西堵住门！任何重的东西！"他对杰西卡吼道。

艾玛拖着受伤的右臂，和另外两名幸存者一起推来一排沉重的道具箱。

箱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掩盖了门外那些生物发出的高频嗡鸣。

"它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了？"艾玛喘着气问，她的朱丽叶戏服袖子已经被血浸透，

变成了暗红色。杰西卡检查着手机，

她惨白的脸上："没信号...但刚才断线前我听到BBC说这些生物能感知金属和电磁波。

我们的手机——"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门板中央凸起一个尖锐的突起，闪着寒光，

像是某种超硬的附肢尖端。"它们来了！"一名灯光师尖叫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工具架。

马克环顾四周，地下室堆满了舞台设备和道具，但没什么能当作武器的。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烟火特效装置上——那是为《仲夏夜之梦》准备的闪光弹模拟器。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形。"杰西卡，那些生物对强光有反应吗？"杰西卡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舞台上的追光灯照到它们时，

它们确实停顿了几秒..."马克冲向特效装置，艾玛紧随其后。

门上的突起已经变成了三个，金属撕裂的声音令人牙酸。"帮我接上移动电源，

"马克拆开装置外壳，手指飞快地拨弄着线路，"我们需要制造强闪光，越多越好。

"艾玛用没受伤的手拉来一组备用电池，

她的演员训练让她在危机中仍能保持相对冷静："这些生物似乎通过声音和震动定位，

强光可能干扰它们的感知系统。"杰西卡从工具箱里翻出几卷铝箔纸："如果能反射光线，

效果会更好。"她迅速将铝箔揉成球状，塞进几个空道具罐里。门板终于不堪重负，

被撕开一个大口子。一只漆黑的附肢伸进来，摸索着门锁的位置。"准备好了吗？

"马克将改装好的三个闪光装置递给每个人，"数到三，一起扔向不同方向，然后闭眼。

""一。"更多生物聚集在门外，它们发出协调的咔嗒声，像是在交流战术。"二。

"艾玛看到最先闯入的生物背部甲壳上浮现出奇怪的纹路，像是电路板上的走线，

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三！"三人同时将装置掷出，马克大喊："闭眼！"即使紧闭双眼，

艾玛仍能感觉到一阵刺目的白光透过眼皮。随即是震耳欲聋的爆响和生物们痛苦的嘶鸣。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金属味和另一种难以形容的腥臭。"跑！现在！"马克拽起艾玛，

杰西卡领着另外两人，他们踩着满地抽搐的生物躯体冲向紧急楼梯。

那些生物的外壳在白光照射后变得暗淡无光，像是被某种能量暂时瘫痪了。

楼梯间的灯光忽明忽暗，墙壁上爬满了银色蛛网状的分泌物。艾玛不小心碰到一处，

立刻缩回手——那些物质在吞噬她的手套。"别碰墙上的东西！"她警告其他人，

"它们在...生长。"爬到一层时，杰西卡突然停下脚步。透过破碎的玻璃门，

他们看到了外面的景象：泰晤士河对岸，伦敦眼已经倒塌，国会大厦笼罩在浓烟中。天空中，

战斗机呼啸而过，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炸声。"上帝啊..."灯光师瘫坐在地上，

"整个伦敦..."马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我们得去屋顶，那里最有可能获救。

"他们转向员工通道，却听到前方传来孩子的哭声。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蜷缩在售票处柜台下，

她的母亲——或者说曾经是母亲的那个人——倒在旁边，上半身覆盖着一层银色外壳，

像被裹在茧里。"救命..."小女孩抽泣着，她的裙子沾满了蓝色和红色的液体。

艾玛立刻要上前，马克却拉住她："我们救不了所有人。""那是个孩子！

"艾玛甩开他的手，眼中闪着愤怒的泪光。杰西卡已经跑向小女孩，马克咒骂一声，

只得跟上。就在他们接近柜台时，天花板上传来窸窣声。三只生物倒挂着降落，拦在路中间。

这些似乎是最新变种——体型更大，背部甲壳上的电路纹路更复杂。"退后！

"马克举起最后一个闪光装置，但这次生物们没有退缩。它们分开站位，呈包围之势。

艾玛突然注意到小女孩母亲"茧"旁边散落的物品——手机、钥匙、硬币。

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她。"它们在收集金属..."她低声说，

"不只是攻击...它们在收集材料...繁殖。"仿佛印证她的话，

远处传来建筑坍塌的轰鸣。杰西卡脸色剧变："整座城市都是金属...上帝，

它们要把伦敦变成孵化场！"最大的一只生物突然扑向马克，他勉强闪开，

但闪光装置被击飞。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炽白的光束从天而降，精准地击穿了那只生物。

它发出刺耳的尖叫，外壳迅速变红、熔化。"趴下！"一个陌生的男声吼道。

更多光束射入大厅，将生物们化为灰烬。马克抬头看去，

一队身着黑色防护服的士兵从破碎的天窗降下，他们手持造型奇特的武器，

头盔上的护目镜反射着冷光。领队的士兵降落在他们面前，

面罩后传来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平民？怎么还活着？""我们是剧院工作人员，

"马克站起来，护在其他人前面，"这些生物——""XM-451地外生命体，

"士兵打断他，"代号'织网者'。你们很幸运，我们刚好在附近执行清扫任务。

"他转向小女孩，声音柔和了些，"孩子，你被它们咬过或抓伤过吗？"小女孩摇摇头，

紧紧抱住杰西卡的大腿。士兵的视线扫过每个人，最后停在艾玛的手臂上："你呢？

"艾玛下意识地捂住伤口："只是擦伤..."士兵突然举枪对准她："所有人后退！

感染者必须立即隔离！"马克挡在枪口前："你疯了？她只是被碎片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