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没有开回我们之前居住的、位于市中心的顶层公寓。
而是驶向了北城远郊,那座闻名遐迩的墨家私人庄园——墨园。
那里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堡垒。
高墙电网,二十四小时巡逻的保镖,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
以前,我只有在重要的家族聚会时才会去那里,每次都感觉像是进入了一个华丽而压抑的笼子。
而现在,墨凛爵显然打算将我长期“安置”于此。
车子穿过厚重的雕花铁门,沿着漫长的林荫道行驶了足足十分钟,才在主楼前停下。
典型的现代中式建筑,气势恢宏,在夜色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墨凛爵先下车,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我抱了出来。
“我自己能走。”我试图挣扎,声音因哭泣而沙哑。
他却置若罔闻,手臂稳稳地托着我,大步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
管家和佣人们早已垂手肃立,看到墨凛爵抱着我进来,纷纷低头,眼神不敢有丝毫斜视,但那种无声的恭敬下,隐藏着多少好奇与揣测,我心知肚明。
“少爷,夫人。”管家上前一步,声音平稳。
“把主卧旁边的次卧收拾出来,以后夫人住那里。”墨凛爵吩咐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所有家具边角包上防撞条,地面铺设加厚地毯。夫人孕期所需的一切,立刻备齐。”
“是,少爷。”管家应声,立刻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
主卧旁边的次卧?
那是离他最近,也最便于监控的房间。
我心底冷笑,连表面上的夫妻同房都省了,直接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守起来。
他抱着我走上旋转楼梯,穿过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漫长走廊,最终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
佣人已经将门打开。
房间很大,装修精致奢华,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夜景。
但再华丽,也改变不了它是牢房的事实。
墨凛爵将我放在柔软的超大沙发上。
我立刻蜷缩到离他最远的角落,抱着膝盖,将脸埋起来,拒绝与他有任何交流。
他站在房间中央,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性的阴影。
他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再靠近。
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空气凝滞,只有我极力压抑的、细微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他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需要什么,跟管家说。会有营养师和医生定期过来。”
“除了离开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任何我想做的事?
在这个巨大的、美丽的笼子里吗?
我依旧埋着头,不吭声。
脚步声响起,他似乎是打算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背对着我,声音低沉地补充了一句。
“檀悠悠,安分待着。别挑战我的耐心。”
然后,是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落锁的“咔哒”声清晰传来。
不是从外面反锁,是电子锁自动闭合的声音。这意味着,没有他的允许,我无法从里面打开这扇门。
我猛地抬起头,冲到门边,用力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
我又跑到窗边,巨大的落地窗是封死的,只能打开上方一道狭窄的缝隙通风。楼下是精心修剪过的灌木丛,但仔细看,能发现隐藏在暗处的红外线报警器和移动的人影——保镖。
真是天罗地网。
我滑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只觉得浑身发冷。
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我该怎么办?
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墨凛爵的态度更是耐人寻味。他看起来并不期待这个孩子,更多的是一种……对所有物的强势宣告和掌控。
他不允许他的“东西”脱离掌控,包括我这个妻子,以及我肚子里这个意外的“种”。
至于白软软……
想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一阵烦闷。
按照情节,此刻的墨凛爵不是应该和他的小可爱浓情蜜意吗?他把我这个“恶毒女配”抓回来囚禁着,算什么?增加情趣吗?
还是说,因为我这个“变量”的逃跑行为,情节已经开始产生了偏差?
如果是后者,那是否意味着,我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这个念头让我死寂的心湖泛起一丝微澜。
但很快,又被更大的忧虑覆盖。
孩子……
我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这里,真的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吗?
五周,还只是一个微小的胚胎。
可它的存在,却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对这个孩子,没有任何期待,只有无尽的恐慌和排斥。
它是墨凛爵的骨血,是枷锁,是让我和这个狗血世界绑定更深的锚。
可是……它也是我的一部分。
一种复杂而矛盾的情绪在我心中交织。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门外传来女佣小心翼翼的声音:“夫人,您晚上没用餐,厨房准备了燕窝和易消化的点心,我给您送进来好吗?”
“我不饿,拿走。”我冷声拒绝。
“夫人,少爷吩咐了,您必须用一些……”女佣的声音带着恳求。
又是他的命令。
我烦躁地站起身,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
门口站着一名年轻女佣,端着托盘,吓得后退了一步。
“我说了,我不吃!”我语气很冲。
女佣快哭出来了:“夫人,求您别为难我们……少爷说……”
“滚!”我“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将她的哀求隔绝在外。
背靠着门板,我剧烈地喘息着。
我知道冲佣人发脾气很无能,但我控制不住。这种全方位的监控和“照顾”,让我窒息。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响动,似乎是有人来了,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女佣离开了。
接着,电子锁传来“嘀”的一声轻响。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墨凛爵去而复返。
他换了一身深色的家居服,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但压迫感丝毫未减。
他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里面是温热的燕窝。
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目光落在我身上。
“不合胃口?”他走到沙发旁,将碗放在茶几上,语气听不出喜怒,“想吃什么,让厨房重做。”
“我想吃自由,你给吗?”我嘲讽地看着他。
他眼神一暗。
“檀悠悠,别耍小孩子脾气。”他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长腿交叠,姿态慵懒却带着掌控感,“把燕窝喝了。”
“我不喝。”我扭过头。
“需要我喂你?”他声音沉了几分。
我猛地转回头,瞪着他:“墨凛爵,你这样有意思吗?把我关在这里,像养一只宠物一样,按时投喂,然后呢?等着我像情节里写的那样,变得疯狂恶毒,再去伤害你的白软软,好让你有理由彻底解决我?”
我几乎是口不择言,将我对情节的恐惧和愤怒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墨凛爵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白软软?”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里掠过一丝……疑惑?
他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按照设定,白软软此刻应该已经是他心尖上的人,听到我这样提起,他难道不该是维护或者警告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