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幅画,都是我凝视你的罪证

每一幅画,都是我凝视你的罪证

主角:沈清林晚
作者:稷下学宫的何冰

每一幅画,都是我凝视你的罪证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9-13

画廊开幕那天,所有人都在问沈清画里那位拉小提琴的女子是谁。七幅肖像,

每张人物的眼瞳却被浓黑颜料刻意覆盖。记者追问:“这是艺术处理还是创作失误?

”沈清轻抚最中央那幅画低声说:“我画的是真实存在的人。

”“一个怕被镜头捕捉、不敢与任何人对视的灵魂。”当晚,

城市音乐厅首席小提琴手林晚冲到沈清家,琴盒摔在地上:“谁准你画我?谁准你展出?

”沈清沉默看着这位被聚光灯追逐却畏惧所有目光的天才。良久才开口:“你说过,

我永远看不见真实的你。”“所以这些画,就是我要的答案。

”______展厅高阔如天穹,冰冷的聚光灯打在墙壁上,像一片片凝固的月光。

新漆的墙面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混合着未散的硝烟似的人造清洁剂味道,

无声地宣告着这场展览的初始。沈清立于中央,姿态笔挺,

深色简雅的礼服与周遭环境微妙地疏离着。她面上那层无可挑剔的微笑,

更像一件精密仪器铸就的面具。空气很静,又很嘈杂。人们的脚步摩擦着光洁地板的窸窣声,

低沉克制的谈话声浪高低涌动,香槟气泡破碎释放出细碎的声响。

这些杂音围绕着展厅中央那七幅巨大的肖像画,围绕着她——那个画中人。或者说,那七个,

却属于同一个灵魂的分身。“沈老师,”一个声音刺破了周围的薄纱,

属于某个佩戴着夸张胸牌的记者,相机镜头幽冷如暗瞳,“这幅系列的主题……很特别。

”他指向悬挂在正中位置的那幅画,手指直刺核心,“尤其这处理——人物的眼睛,

全都被黑色覆盖了?您是刻意为之,还是一种……未完成的状态?”画布厚重而沉默。

占据了整面墙壁的,是那个女子拉琴的身影。她深凹在宽大的扶手椅里,小提琴抵在腮边,

乌黑长发瀑布般倾泻,遮住了小半边脸。衣饰的质感被油彩极尽描摹,

灯光在她肩颈流淌的褶皱上跳跃闪烁。只有她面孔本该存在眼瞳的地方,

两滩纯粹、阴翳、无光的浓墨如不祥的标记,粗暴地截断了观者试图探寻的眼神之路,

只余下一种被生生挖去的空洞感。其他六幅肖像围绕着它,像是行星环绕恒星。

手持画笔却茫然失神的姿态、伏在窗边侧影融入了模糊水渍的巴黎街景……全都失去了眼睛。

无数的目光在沈清脸上游移、审视,充满疑问。她缓步上前,

没有理会那记者镜头焦灼的温度,指尖轻轻抚过中央画作未干的油彩边缘,触感微凉粘腻。

她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气里飘着,如同落下一片羽毛。“这些画里的人,真实存在。

”沈清的声音极轻,却又奇异地穿透了整个展厅的底噪,“一个灵魂。”她顿了顿,

微扬起头,视线空洞地掠过一张张迷惑又探究的脸庞,仿佛在看些漂浮不定的尘埃,

“一个……害怕被看见,害怕被锁定,害怕与任何人的目光相撞的灵魂。

”记者飞快记录的笔尖顿住了。周围的低语再次嗡嗡作响,像一群突然被搅动的蜂群。

“恐惧视觉?”有人小声嘟囔,带着无法理解的困惑。

“艺术表达吧……”另一个声音迟疑着回答。沈清嘴角略微绷紧。

面具下那根早已疲惫不堪的丝线,倏然又断裂一丝。真实的负荷比想象中更沉重。

她疲惫地闭了下眼睛,仿佛要把这个瞬间承载的所有噪音和重量都隔绝在沉重的眼帘之外。

画廊的灯火辉煌,终究渐渐隐退于身后沉沉的都市夜色,被车窗分隔成流动的光斑。

沈清驾车,车灯的利刃切开浓稠的黑暗,朝着城市另一端熟悉的街角驶去。

车内暖气打得很足,驱散了初冬夜风渗入骨缝的寒意,

可那寒意似乎早已扎根在她的血液深处,在身体深处缓慢爬行,根本无力挣扎取暖。

她泊好车,推开那扇沉重的公寓楼道的门。老旧铸铁扶梯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皮鞋跟敲击水泥阶梯的声音孤寂地回响,在空旷的楼道间弹跳,一声声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掏出钥匙,**锁孔,轻微的金属咬合声响起。门开了一条缝隙。黑暗扑面而来,

公寓里没有亮灯。那并非全然的黑暗,城市的光污染从百叶窗的叶片间挤入,

在地板上投下狭长、断裂的惨白条纹。可就在这片深浅交织的暗影里,

一股紧绷的危险气息凝滞着空气。她手指摸索到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脆响,

吊灯的惨白光芒瞬间撕裂了整片暗影,也刺破了黑暗深处那个沉默凝固的身影轮廓。

她站在那里,恰如画中囚徒走出了二维的牢笼。林晚。她的脸毫无血色,

在灯光下显现出一种石膏般僵硬的惨白。漆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颊边、颈间,

裹着厚重围巾,可那身体绷紧的姿态,却是一张引而待发的弓。她的目光死死盯住沈清,

不是火光迸裂的怒意,而是一种几乎要将沈清碾碎的冷硬,像荒原上沉积万载的冻土,

沉甸甸压了过来。一声闷钝的重响骤然在沉寂中炸开。

是林晚手里那个黑色的、布满熟悉印痕的琴盒。她用一种近乎狂暴的力道,

将这象征她至高荣耀的武器狠狠掼摔在沈清面前光洁的地板上,沉重的硬木撞击,

闷响震荡着狭小的玄关。锁扣崩开,丝绒内衬翻卷,隐约露出里面昂贵小提琴琴身的弧光。

“谁准你画我?”声音嘶哑破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豁开血肉的倒刺。空气彻底凝固。林晚往前逼近一步。

沈清被那股刺骨的冰冷气场所迫,下意识后退,脊背却重重撞在坚硬冰冷的门板上。

金属把手的棱角硌进后腰,带来一丝锐痛。那距离瞬间消失殆尽,

林晚的气息裹挟着初冬室外尚未散尽的冰冷寒意,扑面而来,

几乎冻结了沈清鼻腔里的所有氧气。

那双终于可以直视的眼睛——在画布上被反复遮蔽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暴露在沈清眼前,

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旋动、撕裂,幽深得如同酝酿着风暴的黑洞,

要将眼前的一切光、一切声音乃至一切存在都彻底吞没、碾碎。

沈清甚至能看清她眼球上极其细微的震颤,那些失控的纹路里,

翻滚着**裸的痛苦和无助的恐惧,

这种恐惧远比她画布上捕捉到的任何一瞥都要浓烈千百倍。“谁准你展出?

”林晚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凌的匕首,狠狠扎向沈清的脸颊,“谁给你的权力?

把我的脸……变成整个城市的笑话?!”尾音骤然拔高,失控地颤抖,

在逼仄的玄关里刺耳地回荡。灯光落在两人之间,像划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惨白鸿沟。

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琴盒木壳摔裂后逸出的微弱松香气息,

固执地在焦灼的对峙里弥漫开一缕苍白的哀愁。沈清的目光掠过大提琴盒翻开的木壳裂缝,

再回到对面那双濒临彻底崩溃的眼眸深处。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微微塌陷了一小块,

泛着绵延不断的疼痛。

那些在画室里经年累月沉淀下的无声的思念、小心翼翼的试探、被反复拒斥的失落,

都化作此刻沉重的沙砾,沉淀在每一次艰难的心跳里。她微微仰起头,

迎向那道能刺穿一切伪装的视线,脸上因撞击而产生的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

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疲惫。嘴唇动了动,气息在喉咙里窒涩地流转,

出口的声音却出奇的平静,如同一层薄冰覆盖在暗潮汹涌的湖面之上。

“你说过……”沈清轻轻吐出这句话,字与字之间仿佛隔着漫长的空白,“沈清,

你永远看不见……真实的我。”那句久远的宣判,在此刻狭小的空间里被重新翻检出来,

带着比过去沉重百倍的宿命感。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像被无形的钢针刺了一下。眼瞳深处那场疯狂的风暴,突兀地凝滞了一瞬,

旋涡的边缘似乎被这句话里的某个尖锐的钩子扯得生生钝痛。她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搐着,

没有反驳,也没有爆发,只有那深黑眼底翻涌的痛楚,被撕开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

沈清的视线越过林晚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的肩膀,投向玄关尽头幽暗的走道,声音低沉下去,

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如同投入深井的石子,在死寂的空气里缓慢沉落,

激荡起无形的涟漪:“所以,林晚……”她再次将目光聚焦回那双写满痛苦与不解的眼睛,

平静之下的某种坚韧力量无声地破冰而出,“这些画……就是我给你的答案。”她上前一步,

不再闪避那利刃般的注视。两人之间最后那点稀薄的空气也被压榨殆尽,

沈清身上那股混合着画室的松节油、清漆和林晚自己熟悉到骨子里的干净皂角味的气息,

猝不及防地围拢上来。沈清清晰的声音在林晚耳边再次强调:“这就是我能‘看见’的你。

”带着某种决心,也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恳求,仿佛在风暴的边缘伸出了一只手,

“也是我……想要的答案。”林晚身体猛地一抖,像被电流灼痛。

喉咙里骤然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的、类似呛咳又像被勒住脖颈的抽气声。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

所有因愤怒而绷紧的线条在一瞬间被某种更庞大、更无形的东西狠狠砸中,寸寸皲裂开来。

那双被愤怒和痛苦染得浓黑的眼眸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骤然碎裂了,

风暴的边缘塌陷了一角。林晚猛地闭紧双眼,仿佛被沈清话语里的重量撞得失去平衡,

身体向后摇晃了一小步,脚下一滑,鞋跟踩在松垮的围巾末端上,整个人眼看就要向后栽倒。

所有的动作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一只微凉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精准而迅疾地握住了林晚的手腕,稳稳托住了她下坠的身体。林晚冰凉的手腕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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