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有一瞬的死寂。
丞相勃然大怒,气的手都在抖:“逆女!你简直反了天!”
“来人,大小姐疯了,把她拖回院子,没我的允许不许放出来!”
我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座牢笼,带着讽刺缓缓开口。
“我没疯,我只是作为一个丞相夫人‘心善’带回的‘养女’,不愿再受相府养育大恩而已!”
丞相夫人上前一把扯着我的手,急切的训斥我。
“我们为人父母说你几句,你就闹这一出,还不赶紧跟你父亲道歉!”
盛沅宁巴不得我离开,却还要装的慌张。
“姐姐,你这样走别人还以为是相府的错,你就算闹脾气,也要为父亲母亲着想啊。”
说完还拉了拉裴青珩的手:“青珩,你快劝劝……”
“让她走!”丞相彻底失望了。
“盛暮雪,你现在就写下一封断绝书,签字画押,我让你走。”
我没有犹豫,从小厮手中拿过纸笔,提笔写下断绝书。
裴青珩却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像是要看懂我。
“你疯了?你要不是相府的女儿了,到时候你连给我当妾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做个填房!”
我听着却觉得可笑:“裴青珩,你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凭什么觉得我还会想嫁给你?”
裴青珩眸光颤了颤,有一瞬的错愕。
我收回目光写下了最后一笔,签字画押,自此和相府再无瓜葛!
这一刻,我觉得心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一共三份,我和相府各留下一份,还有一份会被送往官府。
我不愿与他们多做纠缠,只想快些赶回去救祖母的命。
我迫切的回到京郊,却见那个大夫等在门口,见到我,他长长叹了口气。
“姑娘终究晚了一步,但此时赶回来,还能和老人家见上最后一面……”
“什么?!”
我一瞬如五雷轰顶,踉跄着冲进屋,看着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祖母,眼泪夺眶而出。
“祖母!”我跪在床边,紧紧攥住祖母冰冷枯槁的手。
祖母胸口起伏微弱,缓缓睁开了眼,满是不舍。
“暮雪,祖母陪不了你了……”
我颤抖着唇瓣,哽咽到说不出完整的话。
“墨司宸就要回来娶我了,我们很快就要过上好日子了……祖母,您别丢下我……”
祖母深陷的眼窝流出了泪水,艰难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好孩子,祖母不想拖累你……往后,你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吧……”
下一刻,我掌心那只苍老的手失了力,轻轻落下。
我怔怔看着没了气息的祖母,心脏像是被刀子划开了无数道口子,鲜血淋漓。
“祖母——”
……
灵堂就布置在这间屋子,挂满了白绫和灯笼,中间摆着一座棺椁。
我独自披麻戴孝,木讷的跪在蒲团上。
烛火晃动,身后响起了盛沅宁熟悉的声音。
“天呐,这怎么成了灵堂?”
盛沅宁故作担忧要拉我,可眼底却满是幸灾乐祸。
“姐姐,你离开两天了,跟我回去吧。”
她身后,依旧跟着那三个身影。
裴青珩此刻也难得软了语气,只是态度依旧带着责备。
“盛暮雪,你就算闹脾气也要有个度,现在还开始搞新花样了。”
盛沅宁目光落在供奉在桌上的牌位,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她忽然冲上前将牌位拿起一把丢在了地上。
“姐姐,你就算为了让我们同情你,也没必要这样诅咒养大你的祖母吧!”
“就算你不是她的亲孙女,也不该这么大逆不道啊!”
我瞬间瞪大了眼,连忙过去慌张的捡起牌位,擦拭干净。
而后我抬起头,死死瞪着盛沅宁,心里的怨恨又一次迸发出来。
“盛沅宁,我祖母有没有死,你不是最清楚的吗!你这个杀人凶手!”
盛沅宁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却装作无辜地反问。
“姐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恨不得冲过去杀了她,可看着护着她的裴青珩三人,我只能强行压下怒火,指着门口声嘶力竭。
“滚!你们都滚出去!”
顾琰拧着眉,满是不赞同地看着我。
“沅宁这些天一直都很担心你,你却说她是杀人凶手,别不识好歹!”
谢峋冷嗤一声,上前钳住我的下巴逼我抬头。
“你装什么?我们都知道你祖母根本没死,你作这出戏不就是想引我们心疼?”
我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艰难的喘息。
不等我开口,裴青珩忽然恼怒地出声。
“既然如此就把棺椁撬开,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