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会死,但今天我爱你

明天我会死,但今天我爱你

主角:苏念林野
作者:笑哈哈哈哈哈儿

明天我会死,但今天我爱你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7-22

第一章:罗马的荆棘与失落的行李罗马的七月,阳光不是温暖,而是熔化的黄金,

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慷慨地倾泻在特拉斯提弗列区(Trastevere)迷宫般的石板路上。

空气里蒸腾着慵懒的热浪,混杂着烘焙咖啡豆的焦香、晒热的石墙散发的尘土气息,

以及角落里不知名野花顽强绽放的甜腻。这里是罗马的心脏,跳动着千年历史的脉搏,

却也喧嚣、拥挤,对初来乍到者毫不留情。苏念拖着几乎与她等高的巨大行李箱,

刚从通往菲乌米奇诺机场的大巴上下来,

就被这股混杂着历史尘埃与现代浮躁的热浪扑了个趔趄。

行李箱的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古老路面上发出痛苦的**,

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她塞得过多的“家当”——里面不仅有自己的换洗衣物,

更重要的是顶流明星陈宇在意大利进行品牌活动所需的全部机密文件、合同副本,

以及她自己的护照。她像一滴误入巨大油画的水珠,渺小、笨拙,

与周围那些在露天咖啡馆悠闲啜饮Espresso、谈笑风生的本地人格格不入。

汗水迅速浸透了后背薄薄的棉质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她停下脚步,

试图在背包的侧袋里摸索手机。地图APP上那个固执的蓝色小点,

明明显示就在这个十字路口附近,

可眼前是数条蜿蜒交错、仿佛没有尽头的狭窄巷弄(Vicoli),

像顽童随手丢下的意大利面,杂乱无章地延伸向未知的阴影。

招牌上的意大利语对她而言如同天书,路人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孤立无援的恐慌感,

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她的心脏。“该死!”她低声咒骂,汗水滑进眼角,

带来一阵刺痛。她不得不放下箱子,手忙脚乱地翻找背包里的纸巾。就在她低头,

视线离开箱子不过一秒钟的瞬间——一股带着汗味和蛮横力量的身影猛地从侧面撞来!“啊!

”苏念猝不及防,被狠狠撞向旁边粗糙、布满岁月刻痕的石墙。肩膀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仿佛骨头都要碎裂。

而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手上骤然一轻——那个装着所有身家性命的巨大行李箱,

连同她紧握着把手的手指,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扯开!

一个穿着肮脏灰色连帽衫、身形瘦小的身影,像受惊的鼬鼠,拽着她的箱子,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地窜向旁边一条更为幽暗、狭窄的小巷!

巷口堆满了废弃的彩色木板和空酒桶,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嘴。“我的箱子!停下!小偷!

Aiuto!”恐惧和愤怒瞬间炸开,淹没了所有理智。她尖叫起来,

声音撕裂了罗马午后慵懒的空气,引来几道漠然或好奇的目光,但无人上前。

行李箱轮子在小偷的蛮力拖拽下,在坑洼的石板路上疯狂跳跃,发出刺耳的噪音,

迅速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绝望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没顶。护照!文件!陈宇的东西!

丢了任何一个,后果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助理能承担的!肾上腺素狂飙,

苏念甚至顾不上肩膀的剧痛和高跟鞋的不便,拔腿就追。鞋跟敲击在古老的石面上,

发出急促而绝望的“哒哒”声,像一首为她即将到来的职业生涯(甚至更糟)送葬的鼓点。

冲进小巷,光线骤然暗了下来,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浓重的阴影包裹着她,

空气里弥漫着垃圾在高温下发酵的酸腐气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和隐约的尿骚气。

巷子深且曲折,两侧是剥落了灰泥、露出内部砖石的古老墙壁,高耸而压抑。

那个小偷的身影在前方几十米处晃动,灵活得像条泥鳅,眼看就要消失在下一个拐角。

“站住!把箱子还给我!”苏念嘶喊着,肺部像要炸开,汗水模糊了视线,

高跟鞋在坑洼的地面上几次差点崴脚。距离在拉大,绝望感越来越强,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盖过了巷外街道模糊的车流声。

就在小偷的身影即将完全没入拐角阴影的刹那,

一道影子毫无征兆地从旁边一个堆满空橡木酒桶的凹陷门洞里闪电般掠出!

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干净、利落、狠辣,

带着一种在街头无数次搏杀中淬炼出的本能。

一只穿着磨损严重、沾满灰尘的黑色马丁靴的脚,精准如手术刀般探出,

不偏不倚地绊在小偷狂奔中的脚踝上!“呃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小巷的死寂。

小偷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像一袋沉重的土豆,脸朝下狠狠扑倒在冰冷粗糙的石板路上。

巨大的惯性让他向前滑行了一小段,手肘和膝盖在石头上擦破,留下刺目的血痕。紧接着,

一只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微凸、指关节处带着陈旧伤痕的手,如同铁钳般,

猛地扣住了小偷还死死抓着行李箱把手的手腕。那手指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猛地向反方向一扭!“咔嚓!”轻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声响起。“啊啊啊——!

”小偷发出更加撕心裂肺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松开了手。

沉重的行李箱“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溅起细微的尘土。直到这时,

出手的人才完全站直身体,像一柄缓缓从鞘中抽出的、带着血腥气的利刃。

巷口吝啬地挤进几缕斜射的阳光,勉强勾勒出他的轮廓。很高,很瘦,

像一株在贫瘠石缝里挣扎着生长出来的野树,带着一种被生活反复捶打后留下的嶙峋。

一件洗得发白、袖口和肩线都磨损严重的黑色机车夹克随意地敞开着,

露出里面同样泛灰的廉价棉质T恤。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颈一侧,从衣领边缘蜿蜒而上,

直至耳后根,盘踞着一圈墨色的荆棘刺青。那荆棘线条凌厉,带着尖刺,缠绕着,

仿佛要勒进皮肉,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野性和禁锢感。他的头发是纯粹的漆黑,

有些凌乱地垂落下来,遮住了小半部分额角。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让人一时看不清具体五官,但那双眼睛——苏念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不是凶狠,不是冷酷,

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荒凉。瞳孔深处是化不开的浓墨,

沉淀着仿佛亘古不变的疲惫和一种……彻底的、被世界遗弃的空洞。

像一头在无垠旷野中流浪了太久、伤痕累累、最终连愤怒都耗尽,只剩下无边孤寂的独狼。

此刻,这双眼睛正冷冷地、毫无波澜地扫过地上蜷缩着、因剧痛而不断**抽搐的小偷,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最终,那荒原般的目光,

落回了苏念惊魂未定、布满汗水和惊恐的脸上。那目光太沉,太重,

仿佛瞬间吸走了巷子里本就稀薄的空气。苏念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撞击着肋骨,咚咚作响。她张了张嘴,想道谢,

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恐惧(来自刚才的抢劫)和一种更深的、难以名状的震撼(来自眼前这个男人)交织在一起,

让她动弹不得。“你的?”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长期抽烟或很少说话形成的砂砾般的质感,有些沙哑。令人意外的是,

他说的是中文,发音虽然有点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国腔调,但字正腔圆。

他用脚尖随意地、甚至有些轻蔑地踢了踢倒在地上的行李箱,仿佛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包裹。

“是…是我的!”苏念猛地回过神,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

她几乎是扑上去,一把抓住行李箱的把手,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

才让她有了一丝真实的安全感。她紧紧攥着,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谢谢!太感谢你了!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她语无伦次,

目光急切地看向他,希望能传递出足够的感激。他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很小。没再看她,

也没再看地上那个还在痛苦**的小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随手掸去一粒灰尘。

他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得像一道被阳光拉长的剪影,

迅速融入小巷另一端光与暗的交界处,消失在那片更深的阴影里,

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话语或眼神。狭窄幽暗的小巷里,

只剩下苏念粗重的喘息声、小偷压抑的**声,以及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汗味、血腥味和垃圾的腐臭味。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

试图平复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力气重新拉起沉重的行李箱。

箱子轮子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那条差点成为她噩梦的小巷,

重新回到熙熙攘攘、阳光刺眼的主街道。喧嚣的人声车声瞬间将她包围,

罗马的繁华与生机重新扑面而来。但苏念却感觉像刚从另一个世界归来,手脚冰凉。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刚才那惊鸿一瞥带来的、无形的寒意。那个穿着旧夹克的身影。

那脖颈上盘踞的、墨色荆棘刺青。还有那双……荒原般死寂、疲惫到极点的眼睛。

这三个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不可磨灭地印刻在了苏念的脑海里,

盖过了罗马的辉煌古迹,盖过了初来乍到的惶恐,甚至盖过了行李失而复得的庆幸。

一种强烈的不安与难以言喻的好奇,在她心中悄然滋生。他是谁?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为什么出手帮她?又为什么……消失得如此决绝?拖着沉重的箱子,

苏念继续在迷宫般的街巷中寻找预定的民宿地址。阳光依旧炽烈,但那份初到罗马的兴奋感,

已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特拉斯提弗列区的喧闹在她耳中似乎隔了一层毛玻璃。她只知道,

在这座永恒之城的某个角落,在那阳光无法穿透的阴影里,

她遇见了一头孤独的、带着荆棘的狼。而这次相遇,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激起的涟漪,注定不会轻易平息。好的,这是根据您的要求扩展后的第二章,约3000字,

人物状态细节以及苏念的心理活动:第二章:止痛药与偶然的向导罗马的喧嚣似乎永不停歇,

即使在相对安静的午后,特拉斯提弗列区的空气里也弥漫着一种慵懒的躁动。

阳光不再像正午那般毒辣,斜斜地铺洒在色彩斑斓的建筑外墙上,

在狭窄的街道上投下长长的、不断变幻的阴影。

空气中浮动着咖啡香、刚出炉的披萨饼的麦香,以及行人身上淡淡的香水与汗液混合的气息。

苏念站在一家门脸不大的华人超市门口,眉头紧锁,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

上面是她昨晚查了半天的意大利语笔记。便利贴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单词和拼音,

试图拼凑出陈宇指定的那种矿泉水品牌——这位顶流明星对嗓子极其挑剔,

只认一种产自意大利北部特定山谷的矿泉水,据说水质清冽甘甜,矿物质比例完美。

cqua…Alta…Val…Trebbia?*”她努力模仿着昨晚听到的发音,

小心翼翼地念给柜台后面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和善的老伯。老伯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困惑地看着她,又看看她手里的便利贴,显然没听懂。

re.Acquaminerale?Questamarca?*”苏念不死心,

指着便利贴上的品牌名,又做了个喝水的动作,脸上堆满了恳切的笑容。老伯摇摇头,

用带着浓重方言的意大利语说了一串话,语速飞快。

个零星的词“*noncapisco*”(不明白)、“*nonho*”(没有)。

挫败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这已经是她今天跑的第三家店了。

陈宇下午的品牌拍摄急需这种水,要是找不到,她这个助理的失职可就板上钉钉了。

罗马的陌生感再次汹涌袭来,语言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将她困在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在她几乎要放弃,

准备去更远的大型超市碰碰运气时,一股淡淡的、带着苦涩焦油味道的烟味飘了过来。

不是那种劣质烟草的刺鼻,而是一种更沉郁、更孤寂的气息。她下意识地侧头看去。

超市旁边,是一个堆放着几个空纸箱的凹陷墙角。他就靠在那里。林野。

阳光吝啬地只照亮了他半边身体。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黑色机车夹克,

随意地敞着,里面是同样灰扑扑的旧T恤。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略长的黑发垂落,

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部分眼神。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

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像一尊被遗忘在街角的、落满尘埃的旧雕像。但苏念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脖颈上盘踞着墨色荆棘刺青的男人。那个在幽暗小巷里如同幽灵般出现又消失的男人。

与三天前在小巷里那闪电般出手的凌厉不同,此刻的他,

周身弥漫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他的脸色在斜射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几乎不见血色,像一张被揉搓过度的旧报纸。

尤其刺眼的是他眼下那两片浓重的、化不开的乌青,如同被人用墨笔狠狠涂抹过,

昭示着无数个无法安眠的长夜。他整个人陷在一种低气压里,

仿佛连支撑自己站立的力气都在被缓慢抽走,只是靠着墙壁的支撑才没有倒下。

他并没有看苏念,也没有看超市老板,

视线毫无焦距地投向街道对面一辆缓缓驶过的、色彩鲜艳的Ape三轮车,眼神空洞,

仿佛灵魂已抽离,只剩下一个被痛苦和倦怠掏空的躯壳。苏念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三天前那双荒原般死寂的眼睛留下的震撼尚未完全消退,

此刻这幅苍白、疲惫、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样子,又给她带来了另一种冲击。他怎么了?

就在超市老伯再次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苏念几乎要绝望地叹气时——“AltaValTrebbia。”一个低沉、沙哑,

带着明显疲惫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像一块粗糙的石头投入死寂的水面。

声音来自墙角。林野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头都没抬,只是嘴唇微微翕动。

那支烟几乎要烧到他的手指,他似乎也浑然不觉。他的目光依旧涣散地停留在远处,

仿佛刚才那句精准的意大利语品牌名只是他无意识的呓语。超市老伯却猛地一拍脑门,

!*AltaValTrebbia!Si,si!*”他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对苏念连连点头,然后转身,动作麻利地钻进了后面的小仓库。峰回路转!

苏念猛地转头看向林野,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感激。他竟然知道!

他竟然在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状态下,开口帮了她!“对!就是这个!太谢谢你了!

”苏念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她往前走了两步,

靠近那个散发着孤寂和烟味的角落。“真的,太感谢了!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这个?

”林野似乎被她靠近的动作和声音惊扰。他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皮,

目光终于从虚无的远处收回,落在了苏念脸上。那眼神依旧疏离,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仿佛刚才那句解围的话并非出自他口。深潭般的眼底,那浓重的疲惫感几乎要溢出来。

他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回应她的感谢和疑问,只是那么看着,

像是在打量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阳光穿过他发丝的缝隙,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苏念这才更清晰地看到,他的嘴唇不仅苍白,还有些干裂。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让她刚刚升起的感激和热切瞬间冷却了不少,甚至感到一丝尴尬。

仓库里传来老伯翻找东西的窸窣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凝固的沉默。苏念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悸动和那点被忽视的尴尬,再次开口,语气更加郑重:“那个…我是苏念。

苏轼的苏,思念的念。”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做出一个非常正式的、等待握手的姿态。

这是她作为助理在社交场合养成的习惯性动作,带着职业性的礼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想认识他,这个神秘又矛盾的男人。林野的目光下垂,落在苏念伸出的、干净白皙的手上。

他的视线在那只手上停留了大约两秒钟。时间仿佛被拉长。

巷子里那双快如闪电、骨节分明的手,此刻就安静地垂在他身侧,

指间还夹着那截快要熄灭的烟蒂。他的手背上,除了之前见过的青筋和旧伤痕,

苏念还注意到指关节处似乎有些微肿,皮肤下透着不健康的淡青色。

就在苏念以为他会再次无视,准备讪讪地收回手时,他动了。他抬起那只没夹烟的手,

动作显得有些迟缓和僵硬。他的指尖冰凉,带着夜露般的寒意,

极其快速、极其轻地触碰了一下苏念的指尖。真的只是触碰。一触即分。

像一片雪花落在皮肤上,瞬间融化,只留下一点转瞬即逝的冰凉触感。

甚至连最基本的“握”的动作都没有完成。“林野。”他报出自己的名字,声音低沉沙哑,

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森林的林,荒野的野。

名字本身就像他给人的感觉——沉默,原始,带着未被驯服的野性和一种深沉的孤寂。

“林野…”苏念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指尖那点冰凉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

她努力想找些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你…你也住在这附近吗?”她试探着问,

目光再次扫过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他看起来糟糕透了,

像一个随时会晕倒的重病患者。“嗯。”他极其简短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视线又有些飘忽,似乎想重新落回之前那个虚无的点上。然而,

就在他眼皮将抬未抬的瞬间——异变陡生!林野的眉心猛地、毫无征兆地狠狠拧紧!

仿佛被一把无形的、烧红的锥子猝然刺入头颅!他猛地闭紧了双眼,

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额角、鬓角瞬间渗出大片大片的冷汗,

在斜射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他那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变得像石膏像一样惨白。他夹着烟的手指猛地收紧!力道之大,

让那截早已脆弱不堪的烟蒂瞬间被捏扁、熄灭,细碎的烟丝和烟灰簌簌落下。

手指的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他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像一张拉到极限、随时会断裂的弓。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从紧咬的牙关里溢出一丝极其轻微、却令人心悸的抽气声。

那痛苦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突然,毫无缓冲,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

仿佛一股冰冷刺骨的黑色潮汐,从灵魂深处翻涌而上,

将他死死按在名为痛苦的礁石上反复撞击。“林野!”苏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心脏骤然缩紧。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伸出手,却又不敢真的触碰他,“你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关切和惊慌。眼前这个男人,

几天前还像一头危险的孤狼,此刻却脆弱得像暴风雨中一片随时会被撕裂的枯叶。

林野没有立刻回答。他紧闭着眼,急促而沉重地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

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巨大折磨。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流过苍白紧绷的脸颊,

滴落在他深色的夹克领口,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才极其艰难地、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两个破碎的字:“…没事。”声音嘶哑得厉害,

带着强行压抑后的紧绷和虚弱,毫无说服力。“你这不像是没事!”苏念急了,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自己的胃也跟着揪了起来,“是生病了吗?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我可以…”“老毛病。”他打断她,语气生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抗拒。

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之前那点空洞和漠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翻江倒海的痛苦风暴,以及风暴过后的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疲惫。

他额前的发丝被冷汗浸湿,几缕黏在额角,更添几分狼狈。他抬手,

用手背极其粗暴地抹去脸上的汗水和可能存在的生理性泪水(苏念无法确定),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狠厉。就在这时,

市老伯抱着一箱印着“AltaValTrebbia”字样的矿泉水从仓库走了出来,

脸上带着找到货物的笑容:“*Ecco!Signorina!*”(给您!**!

)苏念的注意力被短暂地吸引过去,她连忙转身去接箱子,同时掏钱包准备付钱。

“*Graziemille!*(非常感谢!)”她快速地对老伯道谢。等她付完钱,

抱着那箱沉甸甸的“救命水”再转身时,墙角已经空了。林野消失了。

就像他出现时一样突兀。原地只剩下几缕尚未散尽的、带着苦涩焦油味的烟雾,

以及地上那截被彻底碾碎、混着烟灰和泥土的烟蒂残骸。

阳光依旧斜斜地照着那个空荡荡的角落,仿佛刚才那个苍白、痛苦、冷汗涔涔的身影,

只是苏念在焦虑和疲惫下产生的幻觉。苏念抱着箱子,站在原地,一时有些茫然。

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混合着烟草、旧皮革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冬日旷野般的冷冽气息。

指尖那点冰凉的触感,和他痛苦蜷缩时那脆弱到极致的模样,在她脑海中反复交替闪现。

“老毛病…”她喃喃地重复着林野最后那生硬的解释。

什么样的“老毛病”会让人瞬间痛到脸色惨白、冷汗如雨、手指颤抖?

一个被巨大的、无法摆脱的痛苦缠绕着的男人。一个脖颈缠绕着荆棘刺青,

眼神荒凉如死寂旷野,却在剧痛来袭时脆弱不堪的男人。一个名字像荒野,

人却仿佛困在无形牢笼中的男人。林野。苏念低头看了看怀里沉甸甸的矿泉水,

又看了看那个空无一人的墙角。罗马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她却感觉心底某个角落,

悄然滋生出一丝挥之不去的寒意和更加强烈的好奇。他就像这座永恒之城的一个谜,

一个行走在阳光与阴影交界处的、带着伤痕与秘密的谜。而她,似乎在不经意间,

已经触碰到了谜题冰冷坚硬的外壳。好的,这是扩展后的第三章,聚焦林野的过去,

融入你提供的所有关键细节,

约3000字:第三章:荆棘下的旧伤与消逝的枪声罗马的夜色,

像一块浸透了陈年葡萄酒的厚重天鹅绒,沉沉地覆盖在特拉斯提弗列区错综复杂的街巷之上。

白日的喧嚣沉淀下去,只留下醉汉的呓语、远处摩托引擎的轰鸣,

以及不知名角落里野猫凄厉的嘶叫。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廉价香水、油炸食物和垃圾腐败后混合的复杂气味。

苏念在经历了一整天为陈宇品牌活动奔波的筋疲力竭后,

终于回到了那间位于老楼顶层、狭小却还算干净的短租公寓。窗外,

一轮苍白模糊的月亮悬挂在古老建筑锯齿状的轮廓之上,洒下清冷的光辉。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她的思绪却异常清醒,固执地停留在白天那个华人超市门口,

停留在林野那张因剧痛而瞬间惨白扭曲的脸,和他指尖那冰冷彻骨的触感。

“老毛病…”她喃喃自语,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

那三个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不断扩散,引向更深的未知。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那缠绕脖颈的荆棘刺青,是束缚,还是某种无声的宣言?

那荒原般的眼神背后,埋葬着怎样的故事?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子,

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苏念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楼下一条被阴影吞没的小巷。

巷口堆满了散发着酸臭味的垃圾箱,墙壁上布满了色彩斑驳、意义不明的涂鸦。

就在那最浓重的阴影里,似乎蜷缩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她的心猛地一跳。会是…他吗?

***同一片月光下,相隔不过百米,林野蜷缩在冰冷粗糙的石墙根下,背靠着冰冷的砖石。

这里是他的“领地”——一个相对隐蔽、能避开巡逻警察和大部分醉鬼的角落。

垃圾的腐臭早已被他麻木的嗅觉忽略。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本能地寻找着黑暗的庇护。

剧痛,毫无征兆地再次袭来。不是白天那种短暂的、尖锐的冲击。这一次,

它像一只冰冷、带着倒刺的铁爪,缓慢而残忍地伸进他的颅骨,然后猛地攥紧!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撕扯、扭曲。

路灯的光芒变成无数条疯狂舞动的金色毒蛇;远处酒吧隐约传来的音乐声,

被放大成震耳欲聋、带着金属摩擦噪音的轰鸣,直接锤击着他的耳膜和神经。“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他猛地用手抱住头,指甲深深掐入发根,

仿佛这样就能将那肆虐的怪物从脑子里抠出来。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旧T恤和夹克内衬,冰冷的布料紧贴在皮肤上,

带来一阵阵战栗。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蜷缩,

试图用最原始的姿势抵御这来自大脑深处的酷刑。黑暗中,感官被痛苦无限放大。

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敲打着那颗嵌入脑组织的金属异物,带来更剧烈的震荡和撕裂感。

冰冷的石墙触感,垃圾的腐臭气息…这些真实的感知在剧痛的浪潮中逐渐模糊、退远。

取而代之的,是更黑暗、更刺骨的回忆碎片,如同挣脱了牢笼的恶兽,

咆哮着冲进他混乱的意识之海。他陷入了回忆,冰冷的手与陌生的语言。他很小,

小到世界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和刺耳的噪音。

一双冰冷的手将他塞进一个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冰冷的金属推车里。

推车在光滑冰冷的地面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声响。周围是听不懂的、快速而尖锐的语言,

像无数把细小的刀子切割着他的耳膜。恐惧像冰冷的毒液注入心脏,他本能地放声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小手徒劳地伸向那片模糊的光影,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虚空。那绝望的哭嚎,

仿佛穿越了二十多年的时光,此刻在他耳边清晰地回荡,与此刻头颅内的剧痛交织在一起。

拳脚与唾沫。场景切换到一个光线昏暗、墙壁斑驳的大房间。

几张破旧的铁架床上躺着其他孩子。他被推搡着,一个比他高壮、有着浅金色头发的男孩,

用他听不懂但充满恶意的词语咒骂着,拳头像雨点般落在他瘦小的身体上。

周围是冷漠的、甚至带着嘲弄的目光。他蜷缩在角落,护住头脸,

嘴里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那些鄙夷的眼神,那些落在身上的拳脚,

那些带着异国腔调的侮辱…像烙印一样刻在年幼的灵魂里,滋生出最初的恨意和野性。

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被践踏成泥,他学会了挥拳,学会了用更凶狠的眼神回击,

学会了在街头巷尾像鬣狗一样争夺食物和地盘。荆棘刺青,就是在某个阴暗的地下纹身店里,

用几包偷来的香烟换来的,是他宣誓与过去决裂、与这冰冷世界对抗的图腾。

*索菲亚的眼睛。混乱的街头记忆碎片中,忽然出现了一抹亮色。那是一双眼睛,

像托斯卡纳盛夏晴空下的海,湛蓝、清澈、温暖。索菲亚(Sophia)。

她像一道猝不及防的阳光,撞进了他充满暴力和阴霾的生命里。

那时他已经是特拉斯提弗列区几条街巷“有名”的小林(Lin),不是好名声,

而是代表着麻烦、拳头和某种底层生存的规则。索菲亚不同,她是附近面包店老板的女儿,

笑容像刚出炉的面包一样温暖香甜。她不怕他,

甚至在一次他被人围殴(尽管他最终放倒了所有人)后,拿着干净的毛巾和药水,

固执地等在巷口。“Lin,你需要处理伤口。”她的声音带着意大利语特有的柔软韵律,

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林野那颗在冰封和野性中浸泡太久的心,

第一次感受到了陌生的悸动和不知所措的慌乱。他粗暴地推开她的手,

像受惊的野兽般低吼:“走开!别管我!”但索菲亚没有走。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臂上一道狰狞的旧疤上,

那双蓝眼睛里盛满了清澈的、毫无杂质的担忧和心疼。那眼神,像一道微弱的烛火,

第一次照亮了他内心那片荒芜寒冷的废墟。为了索菲亚,他愿意做一切。

他可以收起身上的戾气,笨拙地换上干净的衣服,忍受面包店老板警惕和厌恶的目光,

只为能坐在她工作的柜台前,安静地看她忙碌。他可以为了她随口一句“喜欢海”,

骑着那辆破旧的摩托车,载着她穿越半个城市去看台伯河口的日落。

他可以为了她一句“别再打架了”,忍受着对手的挑衅和嘲笑,

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还手——只要不让她看到,

不让她那双美丽的蓝眼睛蒙上失望的阴影。他以为,那片废墟之上,终于能开出属于他的花。

他以为,漂泊了二十多年的孤舟,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他用尽了他贫瘠生命里所有的热情和笨拙的温柔去爱她,那是他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

教堂的钟声与染血的婚纱。美好的画面瞬间被撕裂,如同被狂风扯碎的画卷。

场景变成了一个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古老教堂。巨大的彩色玻璃窗投射下斑斓而冰冷的光。

管风琴奏响庄重的婚礼进行曲。林野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像是临时租来的廉价西装,

站在观礼人群的最后方,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幽灵。他死死地盯着圣坛前的新娘。索菲亚。

她美得惊人。洁白的婚纱勾勒出窈窕的身姿,头纱下,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梦幻的微笑,

郎——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考究定制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

安杰洛·科斯塔(AngeloCosta)。这个名字在罗马某些阴暗的角落里,

代表着绝对的权力和令人胆寒的冷酷。他是这片区域地下秩序的主宰者,

一个真正的黑手党教父。林野的拳头在西装袖子里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碎,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亲眼看着索菲亚眼中的光芒从对他的担忧和心疼,

渐渐变成了对那个男人权势、财富和成熟魅力的迷恋。爱情,终究败给了现实。

她选择了安稳、奢华,选择了能让她和她的家庭远离街头纷争的保护伞。而他林野,

一个只能在街头挣扎求生的混混,能给她的只有朝不保夕的动荡和随时可能降临的暴力。

她哭着对他说“对不起”,说“我依然爱你,但生活…”。那一刻,

他看着她眼中的挣扎和决绝,看着那抹温暖的蓝色被现实的阴霾覆盖,他心底最后的光,

熄灭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是自虐?还是想亲眼确认这绝望的现实?

就在神父即将宣布两人结为夫妻的瞬间——“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如同惊雷般撕裂了教堂的庄严与圣洁!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尖叫、哭喊、桌椅翻倒的巨响混杂在一起!圣坛上巨大的彩色玻璃应声而碎,

碎片如雨般落下!袭击!目标明确——圣坛上的安杰洛·科斯塔和他身边的新娘索菲亚!

训练有素的保镖瞬间拔枪反击,场面陷入极度混乱。参加婚礼的宾客们如同受惊的羊群,

尖叫着、推搡着,不顾一切地涌向出口逃命。只有一个人,逆着汹涌的人潮,

像一支离弦的箭,不顾一切地扑向圣坛!是林野!他眼中没有恐惧,

只有一片死寂的爱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他看到安杰洛被保镖扑倒,躲开了致命的子弹。

他看到索菲亚被吓得呆立当场,花容失色,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婚纱在混乱中被撕扯出一道裂口。就在混乱中,一个穿着侍者服装的杀手,

狞笑着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孤立无援、暴露在射界内的索菲亚!“索菲亚——!!!

”林野的嘶吼淹没在巨大的混乱噪音中。他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

猛地将索菲亚扑倒在地!“噗!”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击打沙袋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林野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巨大的、灼热的冲击力从后背左侧肩胛骨下方炸开!

仿佛一颗烧红的铁钉被狠狠钉入身体,瞬间撕裂了肌肉、骨骼,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直冲大脑!

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他重重地压在索菲亚身上,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迅速浸透了他廉价的西装,然后,

是索菲亚洁白的、象征着圣洁与幸福的婚纱。那刺目的红,

在纯白的底色上疯狂地蔓延、晕染,像一朵狰狞而绝望的地狱之花。

索菲亚惊恐的尖叫在他耳边响起,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他努力想看清她的脸,

视线却开始模糊、旋转。剧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在他身体内部疯狂搅动,

最终汇聚到头颅深处,引发一阵天旋地转的轰鸣和撕裂感。他感觉到索菲亚在颤抖,在哭泣,

在徒劳地用手捂住他后背那个不断涌出温热液体的洞口。她的泪水滴落在他逐渐冰凉的脸上。

“Lin!OhDio!Lin!Perché?Perché?!”(林!

哦上帝!林!为什么?!为什么?!)索菲亚的声音充满了崩溃和难以置信的悲痛。

为什么?林野的嘴唇动了动,想扯出一个笑,却只尝到了喉咙涌上来的浓重血腥味。

视线彻底陷入黑暗前,他似乎看到索菲亚那双美丽的蓝眼睛里,

倒映着自己逐渐失去生气的脸,还有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的悲伤和悔恨。然后,

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白色的天花板与冰冷的宣判。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冰冷的医疗器械贴在皮肤上。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几张灰白色的片子,

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

…永久性的…剧烈头痛…”“…预期生存期…大约一年…伴随进行性功能恶化…”每一个词,

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重重砸在林野的心上。他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

像一具被拆解的破旧玩偶。一年。倒计时开始了。空荡的病房与拒绝的手。

索菲亚来过很多次。她穿着昂贵的衣裙,妆容精致,但那双蓝眼睛却红肿着,

盛满了痛苦和愧疚。她带来了昂贵的补品,

带来了厚厚的、足以让他后半生无忧(如果他有后半生的话)的支票。“Lin,

拿着它…求求你…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野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罗马灰蒙蒙的天空。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遥远的温柔,

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那个曾经在面包店门口固执地等他、眼神清澈温暖的女孩。但当他开口,

声音却像被砂纸磨过,冰冷而疏离:“拿走。”“Lin…”“我说,拿走。”他转过头,

不再看她,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他的尊严,他仅剩的、被碾碎成渣的尊严,

不允许他接受这笔用她的婚姻和他的命换来的钱。他不需要她的怜悯,

更不需要她良心的补偿。他救她,是因为那一刻,爱战胜了恨,本能战胜了理智。仅此而已。

索菲亚最终哭着离开了。后来,她还是嫁给了安杰洛·科斯塔。

教父需要一个能为他挡子弹的“忠贞”证明,而她…需要一个能保护她和她家人的强大靠山。

多么讽刺的现实。林野出院了。他失去了健康,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对未来的所有期待。

他拒绝了所有的“补偿”和“帮助”,重新回到了特拉斯提弗列区的街头,

像一缕真正的游魂。索菲亚后来也偷偷来找过他几次,

远远地看着他蜷缩在某个角落痛苦地呕吐(那是剧烈头痛的伴随症状),

或者只是麻木地看着街景。每一次,林野都能感觉到。他从不回头,但眼神深处,

在她看不到的阴影里,总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的波澜,

随即被更深的疲惫和绝望覆盖。他像一堵沉默的墙,用冰冷的拒绝,

将她彻底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他不需要她的愧疚,他的痛苦,只属于他自己。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终于冲破喉咙,在寂静的小巷里回荡,

随即又被浓重的黑暗吞没。林野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弓起,

又重重地摔回冰冷的地面。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

这一次的剧痛浪潮终于开始缓缓退去,留下的是无尽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寒冷。每一次发作,

都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都在无情地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生命烛火。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也许是牙龈咬破了)。视线模糊,

耳鸣不止。刚才那些翻涌的记忆碎片,如同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残骸,冰冷而清晰。

被抛弃的冰冷,街头的挣扎,索菲亚眼中熄灭的光,子弹撕裂身体的灼痛,

宣判…还有那不断蔓延的、浸透洁白婚纱的刺目鲜红…“呵…呵呵…”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声音嘶哑破碎,在空旷的小巷里显得格外诡异凄凉。

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对命运的嘲讽,对自己的嘲讽。他艰难地翻了个身,

面朝冰冷粗糙的石墙,蜷缩起身体。旧夹克裹紧也无法抵御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寒意。

月光吝啬地洒在他汗湿的鬓角,照亮了他紧闭的双眼下,那浓重得化不开的绝望阴影。一年。

每一天,都是向地狱更深处滑落的一步。每一天的头痛,都是死神在耳边冰冷的倒计时。

而他,一无所有,只有这具被诅咒的躯壳,和烙印在灵魂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特拉斯提弗列区的夜色依旧深沉,

却再也无法掩盖这具行尸走肉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死亡气息。

第四章:暗巷守护者与破碎的电话罗马的行程像一块粘在鞋底的口香糖,甩不脱,

又令人烦躁。陈宇代言的意大利顶级皮具品牌临时增加了一个重要的慈善晚宴环节,

需要他亲自出席并配合后续宣传拍摄。这意味着苏念这个助理,

也要跟着在这座永恒之城继续滞留至少一周。

最初的陌生感被一种更深的、被琐碎事务淹没的疲惫取代。陈宇的要求细致而多变,

意大利合作方的时间观念又“浪漫”得让人抓狂。苏念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

奔波于酒店、拍摄地、品牌总部和罗马迷宫般的老城区,

寻找陈宇心血来潮想要的某款特定年份的葡萄酒,或是某个深藏在巷弄里的古董袖扣。

语言不通的障碍并未消失,反而在一次次与本地小店主、出租车司机的艰难沟通中被放大,

消耗着她本就不多的精力。特拉斯提弗列区的街巷,在白日喧嚣褪去后,

显露出它更复杂、甚至有些危险的面目。灯光昏暗的角落,醉汉的喧哗和眼神不明的打量,

都让独自穿行的苏念神经紧绷。***第一次深刻的“帮助”,发生在一个黄昏。

苏念刚从一个偏僻得连谷歌地图都失灵的复古首饰店取到陈宇定制的袖扣。

店主是个絮絮叨叨的老头,坚持只收现金,又拉着她聊了半天他年轻时的“辉煌”,

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她出来,天色已经擦黑。本想按原路返回,

却发现那些白天看起来尚算清晰的巷子,在暮色四合中变得面目全非,

如同纠缠在一起的灰色蟒蛇。她打开手机导航,信号却像个顽皮的孩子,时断时续。

地图上的蓝色小点在几个路口间疯狂跳动,最终彻底卡死在一个陌生的教堂图标上。

四周的建筑古老而沉默,窗户黑洞洞的,路灯稀疏昏黄,在地上投下扭曲拉长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旧的、混合着潮湿石壁和远处垃圾箱的味道。

偶尔有穿着连帽衫的身影快速掠过巷口,带来一阵不安的凉风。恐惧感像冰冷的藤蔓,

悄悄爬上苏念的脊背。她紧紧攥着手袋(里面是那对价值不菲的袖扣),加快脚步,

试图寻找一个看起来像主街的方向。然而,越走越深,越走越安静。

巷子两边高耸的石墙仿佛在向她挤压过来,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清晰得吓人。

“该死…到底怎么出去…”她低声咒骂,手指冰凉,额头渗出冷汗。

手机电量只剩下可怜的5%,屏幕倔强地亮着,却提供不了任何有效信息。绝望感开始蔓延。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异国他乡,深夜迷途,

这比行李被抢更让她感到无助。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随便找个方向硬闯时,

一阵低沉而熟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像一道划破死寂的利刃。

一辆破旧但保养尚可的黑色摩托车,如同幽灵般从她刚刚经过的一条更窄的岔巷里驶出,

精准地停在她面前几米处。引擎没有熄火,发出低沉有力的“突突”声,

排气管喷出淡淡的蓝烟。骑手单脚支地,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机车夹克,

脖颈处墨色的荆棘刺青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林野。他没有戴头盔,

凌乱的黑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上依旧是那种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苍白,

但眼神在昏暗中却锐利如鹰,迅速扫过苏念惊慌失措的脸和她紧握的手袋。“迷路了?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引擎声的震动感,没什么情绪,

却奇异地让苏念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瞬。“是…是的!”苏念像抓住救命稻草,

“我…我要**宿,在Trastevere广场附近…导航失灵了…”林野没说话,

只是朝摩托车的后座偏了偏头。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或客套。苏念愣了一下,

看着那不算宽敞的后座,以及林野那拒人千里的冷漠侧影。一丝犹豫闪过。

但环顾四周越来越浓重的黑暗和寂静,她咬了咬牙,快步上前,笨拙地侧身坐了上去。

手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紧紧抓住坐垫后方的金属架。冰冷的触感传来。“坐稳。

”林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伴随着引擎一声低吼。摩托车猛地窜了出去!

惯性让苏念惊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几乎撞上林野的后背。

她闻到他夹克上淡淡的、混合着机油、烟草和一种如同冬日旷野般的冷冽气息。

风呼啸着刮过耳畔,两侧古老的石墙在昏黄的灯光下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暗影。

林野的车技和他的身手一样,带着一种街头淬炼出的野性和精准。

他在狭窄曲折、如同肠子般盘绕的巷弄里灵活穿梭,速度不慢,

却总能避开突然出现的行人或障碍物。苏念紧紧抓着金属架,

感受着引擎的震动透过坐垫传遍全身,看着前方林野挺直的、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

那脖颈上的荆棘刺青,在快速移动的光影中,如同活物般蜿蜒。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混杂着对这个神秘男人的强烈好奇,在她心中悄然滋生。不到十分钟,

摩托车一个利落的拐弯,眼前豁然开朗。熟悉的特拉斯提弗列广场出现在眼前,

喷泉在灯光下闪耀,周围是热闹的餐馆和酒吧,人声鼎沸。摩托车在广场边缘停下。“到了。

”林野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苏念赶紧下车,腿还有些发软。“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了!

如果不是你…”林野只是点了点头,甚至没回头看她,拧动油门,

摩托车再次汇入广场边缘的车流,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留下苏念站在原地,

手里还残留着金属架的冰冷触感,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独特的冷冽气息。***第二次,

则是在一个地下音乐酒吧。

陈宇要见一个据说很有背景、性格古怪的意大利新锐设计师马可(Marco),

地点就约在对方常驻的一个地下音乐酒吧。酒吧位于一个废弃仓库的地下室,入口隐蔽,

内部空间巨大却压抑。空气里充斥着浓重的烟味、汗味、廉价香水味和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

迷幻的灯光疯狂闪烁,切割着舞池中扭动的人影,

也照亮了角落里一些眼神迷离、行为可疑的面孔。苏念对这种环境本能地排斥,但作为助理,

她只能硬着头皮陪同。陈宇和马可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卡座里谈事情,

她被安排在吧台附近等待。震耳的音乐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昏暗闪烁的光线也让人头晕目眩。她去洗手间,

需要穿过一段相对昏暗、堆放着空酒箱的通道。刚走到一半,

一个身材高大壮硕、满脸通红、浑身散发着浓重酒气的男人摇摇晃晃地从对面走来,

显然喝高了。他看到苏念,浑浊的眼睛里顿时冒出令人不适的亮光,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夹杂着意大利语嘟囔着下流的调笑话。

“*Ciao,bella!Sola?*(嗨,美女!一个人?)”他喷着酒气,

摇摇晃晃地逼近,一只粗壮、带着汗毛的手臂就要朝苏念的肩膀搭过来。苏念吓得后退一步,

背脊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刺鼻的酒气和男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欲望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Leavemealone!(离我远点!)”她厉声喝道,声音却因为恐惧而发颤。

醉汉不但没退,反而被她的反抗激起了兴趣,嘿嘿笑着,更加逼近,

sseretimida…*(别害羞嘛…)”那只带着浓重体味的手臂眼看就要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更瘦削、却仿佛蕴含着钢铁力量的手,

如同铁钳般抓住了醉汉的手腕!那只手骨节分明,青筋微凸,指关节处带着陈旧的伤痕,

此刻正稳稳地、不容抗拒地钳制着醉汉粗壮的手腕,让它无法再前进分毫。苏念猛地侧头。

林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雕,无声无息。

酒吧迷幻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更衬得他脸色苍白,

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万年不化的寒冰。他没有看苏念,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

直刺那个醉汉。“滚。”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甚至被震耳的音乐淹没大半,

但那低沉沙哑的语调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醉汉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激怒,刚要发作,

但当他的目光对上林野那双毫无温度、如同深渊的眼睛,

再瞥见他脖颈上那圈在闪烁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的墨色荆棘刺青时,酒意似乎瞬间醒了大半。

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掠过他浑浊的眼底。在特拉斯提弗列区的某些圈子里,

这个带着荆棘刺青、眼神死寂的东方男人,是出了名的不要命,也是出了名的麻烦。

醉汉嘟囔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带着威胁意味的脏话,悻悻地甩开林野的手(或者说,

林野适时地松开了他),狠狠地瞪了苏念一眼,然后摇摇晃晃地转身,

消失在昏暗通道的另一头。危机解除。苏念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狂跳。

她看向林野,想说谢谢,却发现他已经转过身,径直走向吧台。

“一瓶BirraMoretti,最便宜的。

”他用流利的、带着点硬度的意大利语对酒保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沙哑和疲惫。

他背对着苏念,靠在吧台边缘,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迷离的灯光在他身上流转,

那挺直的背影在喧嚣狂乱的背景中,显得异常孤独而格格不入。他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隔开了她与这个危险世界的距离。苏念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那句“谢谢”卡在喉咙里,

最终没有说出口。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感激,好奇,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联系变得意外地频繁,却又保持着一种奇异的距离。

林野像个飘忽不定的影子,总是在苏念最狼狈、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解决麻烦,

然后迅速消失,不留痕迹,也拒绝任何深入的交流。他从不询问她的身份,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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