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棍的金属手柄抵在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夜燎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些。他盯着门后的衣柜，又侧耳听了听隔壁的哭声——那声音像根细细的线，一头拴在朵朵的喉咙里，另一头拴在他的心上，每一声抽泣都在拉扯着他的神经。
“不能不管……”夜燎深吸一口气，慢慢挪到门边。他先透过猫眼再次确认走廊的情况，灰色雾气依旧弥漫，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任何身影，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他伸手握住门把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的冷汗让金属把手变得有些滑腻。
“咔嗒”一声轻响，反锁旋钮被慢慢转动。夜燎屏住呼吸，生怕这细微的声音引来附近的雾尸。他一点点挪开抵在门后的衣柜，实木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衣柜被挪开一条缝隙，足够他侧身通过。夜燎握紧撬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股更浓的灰色雾气涌了进来，带着那股熟悉的腥气，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咳咳……”他赶紧捂住嘴，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的哭声停了几秒，然后又响了起来，只是比之前更微弱，带着一丝警惕。
夜燎贴着墙壁，慢慢挪到隔壁门口。朵朵家的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隙，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他深吸一口气，用撬棍轻轻敲了敲门，压低声音喊：“朵朵？你在里面吗？我是隔壁的夜燎哥哥。”
门内的哭声突然停了。过了几秒，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出来：“夜……夜燎哥哥？”
“是我，朵朵。”夜燎放柔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吓人，“你妈妈呢？你现在在哪里？”
“妈妈……妈妈变成怪物了……”朵朵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趴在客厅里，咬沙发……我在卧室，她堵在门口，我不敢出去……”
夜燎的心一沉。果然，朵朵的妈妈也变异了。他想起朵朵妈妈平时温柔的样子，每次遇到都会笑着和他打招呼，还会给朵朵买各种各样的零食和玩具，可现在，她却变成了威胁女儿生命的雾尸。
“朵朵别怕，”夜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听哥哥说，卧室里有没有衣柜？你先躲进衣柜里，把门关好，不要出声，哥哥想办法救你，好不好？”
“有……有衣柜……”朵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现在就躲进去。”
夜燎听到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应该是朵朵在往衣柜的方向移动。他握紧撬棍，慢慢推开虚掩的房门，眼睛紧紧盯着客厅的方向。
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被撕得粉碎，抱枕的棉絮散落一地，茶几翻倒在一旁，上面的玻璃杯摔得粉碎。而在客厅中央，朵朵的妈妈正趴在地上，背对着门口，青灰色的皮肤紧紧贴在满是棉絮的地板上，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像一只没有骨头的虫子。她的头埋在沙发残骸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啃咬声，黑色的黏液顺着嘴角往下滴，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
夜燎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撬棍的手柄被他攥得更紧了。他能清楚地看到朵朵妈妈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得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灰色的斑块，指甲变得又长又尖，深深嵌在沙发的布料里。
“朵朵，你躲好没？”夜燎压低声音问，眼睛死死盯着朵朵妈妈的动作，生怕她突然转身。
“躲……躲好了……”朵朵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带着哭腔，“哥哥，你小心点……”
夜燎深吸一口气，握紧撬棍，慢慢绕到客厅侧面，尽量不发出声音。他的目标是卧室门口，只要能冲到卧室，把朵朵抱出来，就能安全返回自己家。
就在他快要靠近卧室门口时，趴在地上的朵朵妈妈突然停止了啃咬，身体微微抬起，鼻子用力嗅了嗅，像是闻到了生人的气息。夜燎的身体瞬间僵住，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朵朵妈妈的头慢慢转了过来。她的眼睛已经完全浑浊，看不到一丝瞳孔，青灰色的脸上淌着黏糊糊的液体，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沾着棉絮的牙齿。她盯着夜燎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确认猎物的位置。
夜燎的手心全是冷汗，撬棍在手里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一旦后退，朵朵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想起父母可能面临的危险，想起自己失业三个月来的颓废，想起楼下外卖员惨死的场景——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逃避了。
朵朵妈妈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朝着夜燎扑了过来。夜燎瞳孔一缩，握紧撬棍，侧身躲开了她的扑击。朵朵妈妈扑了个空，重重摔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夜燎趁机冲向卧室门口，一把推开卧室门。卧室里，朵朵正缩在衣柜里，双手紧紧抱着膝盖，看到夜燎进来，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希望。
“朵朵，快！”夜燎拉开衣柜门，伸手去抱朵朵。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咚”的一声，朵朵妈妈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朝着卧室冲过来。夜燎的心一紧，一把抱起朵朵，转身就往门外跑。
“抓紧我！”夜燎对朵朵喊道，用尽全力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冲去。
朵朵紧紧抱住夜燎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身体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夜燎能感受到怀里的重量，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他现在唯一的执念。
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夜燎能听到朵朵妈妈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他咬紧牙关，加快了速度，终于冲到了自己家的门口。他一脚踹开房门，抱着朵朵冲了进去，反手关上房门，又迅速转动反锁旋钮。
“咚！”就在房门关上的瞬间，朵朵妈妈也扑到了门口，用身体重重撞击着门板，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