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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眼看着顾晏辰轻握住江揽月的肩头离开。
那些记者问到了想要的答案也觉得无趣,纷纷成池鱼鸟兽般四散。
阮莹沫从未感觉到如此耻辱。
还是颤抖着拨通了顾晏辰的电话。
得到的却是尸体已经爆炸的消息。
“莹莹,抱歉,你答应的太晚了,只差了零点一秒,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将他的骨灰放置在陵园,随时方便你过去祭拜。”
炸毁了......
阮莹沫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抖的站不稳,踉跄撞倒在角落里。
泪水在眼底打转。
她都已经承认了所有的事情,将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还是没有救下父亲,甚至让他落得尸骨无存的地步。
“爸,对不起......”
阮莹沫泛着哭腔,难过的喉咙都在干呕,干涩的渗出血丝。
她要找顾晏辰讨个说法。
沿着江揽月发的朋友圈定位,一路来到高空酒店。
薰衣草和彩宝首饰豪气的铺满了整个大厅,顾晏辰西装剪裁利落得体,起身为江揽月亲手戴上限定款的钻石戒指。
和她的婚戒,款式竟然同出一辙。
只是钻石克拉稍微大了些。
“揽月,我还欠你一个婚礼,这是我对你做出的补偿。”
那张刀锋般的侧脸难掩柔情,看得阮莹沫出神了许久。
直到身后的服务员轻晃动着她肩头。
“这位女士,顾总在和女友吃饭,您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
她是女友,他自己又是什么?
服务员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进顾晏辰耳中,他视线落在不远出苍白的人影身上,心中停跳了一拍。
腾地站了起来。
空气沉默的让人尴尬,江揽月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嘴角噙着笑意走了过来。
“没办法,阿晏就是太在乎我了,生怕我被吓到,才特意来安抚我。”
“莹莹,你也加入我们吧。”
阮莹沫满脸嫌弃的扯开她虚伪的手,视线越过他落在顾晏辰僵直的身影上。
嘴角弯起一抹凄惨的笑容,仿佛随时都会迎风消散,“我不会干涉你对江揽月好,可不是以我父亲作为代价。”
她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带着无尽的疲惫。
“江揽月,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最清楚,我父亲是最无辜的,你们必须都要向他道歉。”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她不过是想为父亲讨回公道。
可江揽月听完,却低声笑了。
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就凭你,也想来威胁我?”
眸光骤然变得阴冷泛寒,猛地借力一推,踉跄着向后摔倒磕在餐桌上。
连带着挥倒砸碎了红酒,洒在纯白的礼服长裙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揽月!”
顾晏辰阔步拥她入怀,丝毫不避讳的擦拭她发丝的酒渍。
“阮莹沫,你别太过分了,揽月好心请你入座,你又在这里发什么疯?”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阮莹沫注视着他已然被弄脏的西服,愣怔了许久,嘲讽的笑出声。
向来洁癖,不允许任何人碰他衣服的顾晏辰,也有为爱情不计后果的一天。
顾晏辰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全当她是在吃醋。
“揽月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大可不必处处针对她。”
“阮莹沫,只要你和她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没有推她,头顶有监控作证。”
阮莹沫直接喊来服务员调监控,快速滑动放大界面。
“够了,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顾晏辰不给她半分耐心,扯过平板,随手扔在一边。
才注意到她小腿的伤口。
是被红酒瓶划伤的。
“你的嫉妒心太重了,阮莹沫,就算你再做出任何事情要引起我的注意,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那颗心早就已经被伤害的七零八落,根本不会痛了。
“顾晏辰。”
她出声叫住他。
“你总有一天会后悔。”
......
阮莹沫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酒店,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阮家老宅。
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站在院子里摔东西,非顾晏辰不嫁的模样。
当时的她是养尊处优的大**,心比天高,有想要的人就要绝对得到。
可现在,她低头看着狼狈的自己,只是从内心觉得好笑。
爱人如养花,她是被索取的那一个,灌溉滋养了顾晏辰。
阮莹沫的车已经被顾晏辰下令扣留,还冻结了她名下的全部银行卡,只是为了逼她向着江揽月,当面认错道歉。
她偏不这么做。
慢吞吞的越过老宅,走到陵园里。
蜷缩起单薄的身子,安静靠在父亲的墓碑旁,任由泪水打湿了衣衫。
明天,她就能拿到离婚证了。
离开沪海,不再回来。
清早醒来,她在睁开眼时,陵园内站满了人。
顾晏辰薄唇紧珉,整个人冷酷到了极致。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想要命了吗!”
阮莹沫失神愣怔了一秒,拿出手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被调成了静音。
可是,自己就此消失,成全他和江揽月,这难道不是顾晏辰想要的吗?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转而又变为愤怒,
“都是你,害得揽月高烧持续不退,尖叫着害怕任何反光的物体,怕再被玻璃划伤。”
“阮莹沫,这份罪你又该怎么还?嗯?”
她苍白的小脸皱了皱,眼神里带着迷茫和不知所措,她都已经掉监控了,可顾晏辰还是不相信自己。
“同样的痛苦,你也要承受才行。”
“来人,把她带走!”
阮莹沫瞳孔骤然睁大,被一路拖行扔进江揽月病床前。
双膝被球棍打中,疼地一声闷哼跪了下来。
“揽月,伤害你的人我已经带来了。”
“道歉。”
阮莹沫紧紧咬着牙关,落在两人十指相牵的指节上,突然觉得一阵无力。
顾晏辰的爱是有选择性的,他爱江揽月,就可以无视掉她所有的缺点。
而她不过是尘埃里的一粒沙,对于他来讲,只是碍眼罢了。
“好,我道歉,对不起。是我不该嫉妒推搡你,让你受伤。”
她如释重负,侧脸看着顾晏辰。
“这回,你满意了吗?”
他没想到阮莹沫会如此干脆,一时之间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眉头比之前皱的还要紧。
“好了,以后你不许再伤害揽月,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你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阮莹沫起身的动作微僵,双膝疼的她几乎摔倒,可还是倔强的挺着身子,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个曾经她最爱的人。
那个让她破产,父亲死亡的男人。
“好啊,顾晏辰,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顾晏辰觉得哪里不对劲,来不及仔细想,她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阮莹沫拖着无力的双腿勉强来到民政局,在别人的帮助下接走行李,离婚证工整的放在卧室床头边缘。
最后,在宋研修心痛的眼神里,颓然倒进车里。
意识消失前,她难得露出释怀的笑意。
顾晏辰。
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