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警报声划破夜空时，齐岳正蹲在杂货铺后间的储物室里清点库存。
麻麻记录着各类商品的剩余数量——方便面二十七箱、矿泉水四十五件、罐头一百三十六个。
这是他在城郊经营"便民杂货铺"的第五个年头，
也是他养成每晚盘点习惯的第三千六百五十天。
收音机里女主播甜美的声音突然被刺耳的警报打断："紧急通知，
本市出现不明原因暴力事件，请市民立即回家并锁好门窗..."齐岳的手指停在笔记本上，
墨水晕开一个小点。他皱了皱眉，起身走到窗前。街道对面，几个身影摇摇晃晃地穿过马路，
姿势怪异得像是提线木偶。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却在百米外猛地刹车，车身剧烈摇晃。
"搞什么..."齐岳嘟囔着，伸手摸向柜台下的老式**——这是父亲留下的，
他一直没办持枪证，但此刻却莫名感到安心。第一声尖叫传来时，他正在锁前门。
那声音不似人类，更像是野兽垂死的哀嚎。
齐岳从门缝中看到一个女人扑倒了穿白大褂的救护人员，鲜血在路灯下呈现出诡异的黑色。
他的手指颤抖着拉下卷帘门，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更多蹒跚的身影转向声音来源，齐岳屏住呼吸，慢慢后退。"这不可能..."他摸出手机，
屏幕上满是未读警报和母亲的未接来电。信号格空空如也。储物室成了他临时的避难所。
齐岳用货架堵住门，只留下一条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收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公告，
关键词在他脑海中炸开：病毒、传染、不要被咬...天亮时分，
齐岳透过窗帘缝隙看到了地狱般的景象。街道上散落着残肢断臂，
几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其中一个是常来买烟的邮递员小李，他的制服被血染成了褐色。
齐岳的胃部一阵绞痛。他打开一瓶矿泉水，强迫自己小口啜饮。杂货铺的库存能支撑多久？
三个月？如果省着点用...第一周，电停了。齐岳庆幸自己有一箱蜡烛和三个手电筒。
他用木板加固了门窗，在后院挖了个简易厕所。收音机成了唯一的信息来源，
而传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绝望。
出强烈攻击性...军队已建立安全区..."齐岳在笔记本上划掉"电池"和"打火机"。
这些成了最宝贵的物资。他每天记录看到的感染者数量，绘制他们的活动路线。
规律渐渐显现——他们会被声音和光亮吸引，白天行动迟缓，夜晚则异常活跃。第二周，
水龙头里流出的液体变成了铁锈色。齐岳启动了备用的雨水收集系统，
这是他去年看完末日电影后心血来潮安装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孤独开始侵蚀他的理智。
有时他会对着货架说话，或者盯着墙上的全家福发呆。照片里的父母笑容灿烂，
他们住在三百公里外的乡下，那里现在安全吗？第三周的深夜，齐岳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握紧**，从猫眼望出去——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女孩搀扶着一个穿警服的男人，
男人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求求你！开门！"女孩的声音嘶哑，"他们追来了！
"齐岳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理智告诉他不要冒险，但女孩眼中的绝望像一面镜子，
映出他自己深藏的恐惧。远处，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该死！"他猛地拉开门栓。
女孩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警察则直接瘫倒在地。齐岳迅速锁门，
透过窗户看到十几个黑影从街角转出。最前面的那个穿着便利店制服，
是隔壁24小时店的夜班员工小张。"别出声。"齐岳压低声音，示意他们躲到柜台后面。
他自己则熄灭了所有光源，只留下一支蜡烛在里间。警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女孩用撕开的T恤按着他的伤口，但血仍然不断渗出。"我叫林夏，"女孩小声说，
"这是程警官，我们在警局突围时走散了..."齐岳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全在门外。
那些身影在杂货铺前徘徊，其中一个开始用头撞击玻璃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他们...能闻到血味。"程勇艰难地说，
"把我...扔出去...你们...活..."林夏摇头，眼泪混着脸上的血迹滑落。
齐岳看着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周没和人说过话了。这种时候，信任比病毒更危险。
撞击声突然停止。齐岳悄悄挪到窗边，看到那些感染者被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吸引，
正缓慢地移动开去。他长舒一口气，转身面对两位不速之客。"你们可以待到天亮，
"他冷硬地说，"然后离开。"林夏抬起头，眼中的感激让齐岳感到一阵不适。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即使在末日也不例外。"谢谢，"她轻声说，"我们不会拖累你的。
"齐岳没再说话，只是从货架上拿下医药箱和两瓶水扔给他们。程勇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林夏熟练地清理伤口，动作出奇地专业。"你是医生？"齐岳忍不住问。"医学院大三学生，
"林夏苦笑，"没想到第一次实战是在这种地方。"夜深了，齐岳坐在角落守夜，
**横放在膝上。林夏照顾着程勇，偶尔发出压抑的啜泣声。杂货铺的挂钟滴答作响，
时间在恐惧中缓慢流逝。天亮前，程勇发起了高烧。齐岳翻出库存的抗生素，
犹豫了一下才递过去。"这些很珍贵，"他警告道，"别浪费。"林夏点点头，
小心地给程勇喂药。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时，程勇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
"他需要静养几天，"林夏疲惫地说，"然后我们就会离开。我...我们可以用信息交换。
"齐岳挑眉："什么信息？""关于病毒，"林夏压低声音，
"程警官说这不是自然产生的...军方实验室泄漏..."齐岳的脊背一阵发凉。
他想起一个月前新闻报道的某军事基地"演习事故"，当时谁也没在意。"你们怎么证明？
"林夏从程勇的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资料，但我们没设备查看。
"齐岳盯着那个小小的金属物件，突然意识到自己卷入的不仅仅是生存问题。他走向后间，
从个人物品中翻出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电池只剩30%，"他警告道，"长话短说。
"当屏幕上显示出那些标着"绝密"的文件和视频时，齐岳感到一阵眩晕。这不是末日电影，
这是人为的灾难。视频中，穿着防护服的人员观察着铁笼里狂暴的"实验体"，
日期显示是三周前。"他们一直在研究生物武器..."林夏声音颤抖，
"程警官说第一批感染者是监狱囚犯，用作人体实验..."齐岳猛地合上电脑。
有些真相知道得越少越好。他转向林夏，发现女孩眼中除了恐惧，
还有某种他很久没见过的情绪——决心。"我们得去北面的军事安全区，"林夏说，
"程警官有通行权限，可以带我们进去。"齐岳冷笑："穿过半个满是丧尸的城市？你疯了。
""留在这里也是等死！"林夏激动地提高声音，又立刻捂住嘴。外面，
一个游荡的身影停住脚步，转向杂货铺方向。两人屏住呼吸，直到那个感染者慢慢走开。
齐岳压低声音："听着，小姑娘，末日里最危险的不是那些行尸走肉，而是活人。
你的警察朋友可能是个好人，但我不会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赌上性命。
"林夏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被倔强取代："那你打算怎么办？在这里躲到食物吃完？
"齐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每天都在问自己。程勇在第三天恢复了意识。
当他得知齐岳收留了他们时，这个硬汉警察眼中闪过一丝湿润。"北区安全站有我的战友，
"他虚弱地说，"如果我们能到达第三大道的地铁站，有条秘密通道直通军事区。
"齐岳正在检查**，闻言抬起头："'如果'是个很大的词，警官。"程勇试图坐起来，
却因疼痛而皱眉："我知道风险...但留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
感染者数量每天都在增加。"这一点齐岳无法否认。过去三天，
他观察到的游荡身影比之前多了近一倍。更糟的是，他们似乎开始表现出某种初级智能，
会尝试开门和攀爬。"你们可以带走部分补给，"齐岳最终说，"但我不会同行。
"林夏和程勇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岳假装没看见，转身去整理货架。他习惯了独处，
习惯了掌控自己的生活。冒险不是他的风格，即使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但命运似乎另有安排。
当天下午，齐岳在屋顶观察周围情况时，看到了两公里外升起的黑烟。那是城市的方向，
也是感染者最密集的区域。更令人不安的是，烟柱正在移动——向着郊区，向着杂货铺。
"有人在烧它们..."齐岳喃喃自语。
他想起文件里提到的感染者弱点：高温可以彻底杀死病毒。但谁会这么做？军队？
还是其他幸存者？他爬下梯子，发现程勇正试图用收音机调频。刺耳的杂音中，
传出："...安全区...撤离...72小时...所有幸存者..."声音突然消失，
程勇懊恼地拍打收音机，却再也找不到那个频率。"军队要撤了，"他脸色阴沉，
"我们必须尽快出发。"林夏看向齐岳，眼中带着无声的恳求。齐岳握紧拳头，
指甲陷入掌心。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
但某种久违的情绪在胸腔膨胀——也许是孤独太久的渴望，也许是内心深处尚未熄灭的良知。
"给我一晚考虑，"他最终说，"明天早上给你们答案。"那天夜里，
齐岳做了一个久违的梦。梦中，父亲教他射击，母亲在厨房做他最爱吃的红烧肉。醒来时，
枕头是湿的。晨光中，他做出了决定。2黎明前的黑暗中，齐岳将最后几盒罐头塞进背包。
手指触到货架深处的一个金属盒子时，他顿了顿——那是父亲留给他的怀表，
表盖内侧嵌着一张全家福。"决定好了？"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吓得齐岳差点把怀表摔在地上。他转身看见女孩倚在门框上，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
程勇在不远处检查手枪弹药，动作娴熟得不像个普通片警。"杂货铺撑不了多久，
"齐岳将怀表塞进口袋，声音刻意保持平稳，"北面十五公里有个农贸市场，
我们可以在那里补充物资，然后再想办法去你们说的安全区。
"他省略了自己半夜在屋顶看到的情景——那些移动的黑烟更近了，而且不像是随机燃烧。
有什么人或什么东西正在系统性地清理这片区域。程勇点点头，
将一把警用匕首递给齐岳："拿着防身。记住，爆头最有效。"齐岳接过匕首，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父亲去打猎的情景。那天他没能扣下扳机，
让一只鹿逃走了。父亲失望的眼神比任何责骂都令人难受。"走吧，趁天还没完全亮。
"齐岳背上背包，最后环顾了一圈杂货铺。五年的心血，现在只剩空荡荡的货架和满地狼藉。
后门吱呀一声打开，潮湿的晨雾扑面而来。齐岳深吸一口气，踏入这个已经变得陌生的世界。
废弃的街道比想象中更令人窒息。烧焦的汽车残骸像巨兽的骨架，
散落的物品诉说着仓皇逃命的场景。一只断手挂在路灯上，已经风干成可怕的标本。"别看。
"林夏小声说，但她自己却在不停发抖。程勇打头阵，手枪随时待发。齐岳走在中间，
**抵在肩头。林夏断后，手里紧握着一根钢管。三人贴着墙根前进，避开开阔地带。
转过街角，第一个感染者出现在视野里。
它——或者说他——曾经是个穿着快递制服的中年男性，现在半边脸已经腐烂，
正漫无目的地徘徊在一家便利店门前。程勇举起手示意停下。他们屏住呼吸，
等待感染者游荡到远处。就在这时，林夏的背包蹭到了路边的金属栏杆，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感染者的头猛地转向声源，浑浊的眼睛锁定三人。它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
以惊人的速度扑来。"退后！"程勇开枪了。枪声在寂静的街道上炸开，
感染者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裂。但更糟的是，远处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声。"跑！
"齐岳拽起吓呆的林夏，"枪声会引来更多！"他们狂奔过两个街区，
直到身后的嚎叫声渐渐远去。躲进一栋公寓楼的门厅后，三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对不起...我..."林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齐岳想责备她，
却看到女孩磨破的裤管下露出渗血的膝盖。她一直忍着疼痛没出声。"第一次近距离看到？
"程勇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出奇地温和。林夏点头，
嘴唇颤抖："在学校...我们只见过解剖标本..."齐岳从背包里翻出医药包，
递给程勇："你是警察，应该受过急救训练。""实际上..."程勇犹豫了一下，
"我是文职，档案科的。"齐岳的手停在半空。档案科的警察怎么会参与警局突围？
怎么会有军方安全区的通行权限？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我来吧。
"林夏接过医药包，熟练地清洗伤口，包扎。她的手法专业得不像个医学生。
齐岳和程勇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个人，三个秘密。在这个末日世界里，也许这才是常态。
正午时分，他们抵达第一个路障——一座垮塌的高架桥。
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筋堵死了整条街道，几辆汽车被压成了铁饼。"绕道要浪费两小时。
"程勇查看地图，眉头紧锁。齐岳观察着周围建筑："可以从那家超市穿过去，
后门应该通向另一条街。"超市的自动门大敞着，里面黑得像张开的巨口。货架东倒西歪，
商品散落一地。最令人不安的是，地上没有尸体，只有几滩已经发黑的血迹。"太安静了。
"程勇低声说，手枪上膛。他们踮着脚前进，尽量不发出声音。齐岳的**扫过每一个阴影，
心跳声大得仿佛会暴露位置。林夏突然拉住他的衣袖，
指向生鲜区——冰柜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三人慢慢靠近，齐岳的血液瞬间凝固。
冰柜里蜷缩着一个小女孩，不超过十岁，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
她似乎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开始用头撞击玻璃。"她...被感染了？"林夏声音发抖。
程勇沉重地点头："低温减缓了病毒活动，但没能阻止转化。"小女孩的撞击越来越猛烈，
冰柜摇晃着发出巨响。更远处，货架深处传来回应般的抓挠声。"不止一个。
"齐岳的喉咙发紧，"快走！"他们刚跑到出口，一整排货架轰然倒塌。
十几个感染者从各处阴影中蹒跚而出，其中几个穿着超市制服。最可怕的是，
它们的动作比街上的那些更快，更协调。"变异体！"程勇连开三枪，"跑！别回头！
"齐岳拽着林夏冲向紧急出口，程勇断后射击。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时，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巨大感染者从侧面扑来，将程勇撞倒在地。手枪滑到远处，
感染者张开流着黑色涎水的嘴，朝程勇的脖子咬去。千钧一发之际，齐岳的**响了。
保安的头颅像熟透的南瓜一样炸开，腐臭的脑浆溅了程勇一身。"谢谢。"程勇爬起来，
脸色苍白。没有时间回应，更多感染者正在逼近。三人冲出紧急出口，
齐岳用消防斧卡住门闩，暂时阻挡追兵。"它们...进化了？"林夏气喘吁吁地问。
程勇抹了把脸上的污血："文件里提到病毒会适应宿主...但没想到这么快。
"这个信息让齐岳胃部绞痛。如果感染者真的在不断进化，
那么他们到达安全区的机会就更渺茫了。傍晚时分，他们在一栋写字楼的顶层暂时休整。
从窗户望出去，城市笼罩在诡异的橙红色暮光中。远处，那些神秘的黑烟更近了，
现在能看清是有组织的火线。"有人在清理感染区。"程勇眯起眼睛，"看燃烧模式，
是军用火焰喷射器。""军队？"林夏眼中燃起希望。程勇摇头："军队会先广播通知，
避免误伤幸存者。这更像是...私人武装。
"齐岳想起U盘里那些标着"私人承包商"的文件。某些东西正在拼凑成形，
但他还看不清全貌。夜幕降临后，他们轮流守夜。齐岳值第一班，借着月光翻看父亲的怀表。
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笑容灿烂，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人。"你家人呢？"林夏突然问，
她应该睡着的。齐岳合上表盖："父母在乡下，希望那里还没被波及。
""我父母...在第一批撤离名单里。"林夏的声音很轻，"爸爸是CDC的病毒学家。
"这个信息像闪电般照亮了齐岳的脑海。CDC专家的女儿，档案科的警察，
军方实验文件...这些碎片突然有了意义。"所以你才认识程警官？
他是负责保护你父亲的？"林夏沉默了一会儿："不完全是。
程警官是来...逮捕我爸爸的。病毒泄漏那天，他正好在基地。"齐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看向熟睡中的程勇，这个自称"文职"的警察突然变得复杂起来。"那你为什么还信任他？
"林夏苦笑："因为他是唯一知道安全区真正位置的人。而且...我相信他是好人。
"齐岳没有再问。末日的世界里，好与坏的界限早已模糊。
他转而检查剩余的物资：食物还能撑三天，水是个问题，弹药...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三人同时弹起来。声音来自街对面的公寓楼，一个女人的呼救声清晰可辨："救命！有人吗？
求求你们！"齐岳从窗户看到对面五楼的一个窗口，一个年轻女子挥舞着白布。更糟的是，
楼下的街道上，十几个感染者已经被声音吸引，开始涌入公寓大门。"我们得帮她！
"林夏已经抓起背包。程勇按住她："太危险了！而且可能是陷阱。""陷阱？
"林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齐岳理解程勇的顾虑。过去几周，
他通过收音机听到太多关于"幸存者"设置陷阱抢劫其他活人的故事。
但看着对面窗口那个绝望的身影，他想起了第一晚在林夏眼中看到的同样的绝望。
"我们可以试试。"他听见自己说，"但必须谨慎。"程勇想反对，但最终只是沉重地点头。
他们快速制定计划：程勇从消防梯下到街对面制造噪音引开部分感染者，
齐岳和林夏趁机进入公寓救人。计划前半段出奇地顺利。程勇用垃圾桶制造出巨大声响，
引走了大部分感染者。齐岳和林夏潜入公寓楼，小心地爬上楼梯。
每层楼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有些门大敞着，露出里面的惨状。五楼的走廊尽头，
求救声仍在继续。当他们靠近那扇门时，齐岳突然拉住林夏。"不对劲。"他低声说，
"太干净了。"确实，与其他布满血迹和碎片的楼层不同，这一层几乎一尘不染。
而且求救声...太规律了，像是录音。就在这时，门开了。
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却握着一把**。"欢迎光临，朋友们。
"他的笑容不达眼底，"请把背包放在地上，慢慢走进来。别耍花样，我可不是一个人。
"齐岳的血液凝固了。他数到至少三个呼吸声藏在门后。林夏在他身边发抖，
但眼神变得异常锐利。"我们只是路过。"齐岳慢慢放下背包，"不想惹麻烦。
"男人大笑："麻烦？亲爱的，现在全世界都是麻烦。进来吧，我们好好...聊聊。
"当男人伸手去抓林夏时，事情发生得太快——林夏一个侧身，从袖口滑出一支注射器，
精准地扎进男人颈部。男人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瘫软在地。"快跑！"林夏拽起齐岳。
门后冲出来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人已经飞奔下楼。身后传来愤怒的吼叫和枪声，
子弹打在墙上溅起碎石。他们一路狂奔到预先约定的汇合点，程勇已经在那里等候。
看到两人狼狈的样子，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陷阱？"程勇问。林夏点头，还在喘气。
齐岳则盯着她："那是什么？你给他注射了什么？""镇静剂。"林夏平静地说，
"高浓度的。""医学生随身携带强力镇静剂？"齐岳的声音提高了。
程勇打断他们："现在不是时候。追兵可能随时会来。"三人迅速离开危险区域，
沉默地穿行在小巷中。齐岳的思绪乱成一团。林夏到底是什么人？程勇又隐瞒了什么？
而那个求救的女人...她现在怎么样了？深夜，他们在一家废弃的咖啡馆暂歇。
程勇在门口设置简易警报器，林夏检查着所剩无几的医疗用品。齐岳望着窗外，
月光下的城市像个巨大的坟墓。"我们明天能到农贸市场吗？"林夏问。
程勇点头："如果顺利的话。"齐岳没有加入谈话。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移动的黑烟上，
现在能看清是几辆改装过的卡车在喷洒火焰。车身上隐约可见某个标志，
但距离太远无法辨认。"不管那是谁，他们在系统性地清理这片区域。"程勇站到齐岳身边，
"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到达安全区。"齐岳想起U盘里那些文件，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成形："如果他们不是来清理感染...而是来收集样本呢？
"程勇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你也想到了。"两人对视一眼，
某种无言的共识在目光中传递。林夏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齐岳读不懂的情绪。
"我们需要更多武器。"程勇最终说，"农贸市场附近有家户外用品店，
希望还没被洗劫一空。"齐岳点头，但心思已经飘远。父亲的**只剩两发子弹，
面对进化的感染者和武装的人类，他们几乎手无寸铁。而团队内部的秘密和猜疑，
可能比任何外部威胁都更危险。他再次摸出怀表，轻轻摩挲着表盖。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
信任可能是最奢侈的东西，但如果没有信任，他们谁也活不到安全区。月光下，
齐岳做出了决定。天亮后，是时候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无论林夏和程勇隐藏着什么，
真相总比猜疑更有生存价值。3晨光透过破碎的橱窗洒进咖啡馆时，齐岳已经醒了两个小时。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听着程勇均匀的鼾声和林夏轻浅的呼吸，思绪如同窗外飘散的灰烬。
"醒了就别装睡。"齐岳突然说。程勇的呼吸节奏丝毫未变，但齐岳知道他在听。
林夏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藏在衣领下的什么东西——齐岳昨晚就注意到了那个银色的吊坠。
"我们需要谈谈。"齐岳坐直身体，**横放在膝上，"现在。"程勇睁开眼睛，
慢慢坐起来。林夏也睁开眼，但她的姿势微妙地改变了，像是准备随时跃起。
"我知道你们都有秘密。"齐岳的声音在空旷的咖啡馆里回荡，
"档案科的警察不会那么熟练地用枪，医学生也不会随身携带军用级镇静剂。"一阵沉默。
远处传来建筑物倒塌的闷响，几只乌鸦被惊起，扑棱棱地飞过窗外。程勇叹了口气，
从内袋掏出一个证件："我是内部调查科的，负责监察军方研究机构的合规情况。
"齐岳接过证件，上面的照片确实是程勇，但职级比他说的高得多。
"所以你确实是在逮捕林夏的父亲？""不全是。"程勇揉了揉太阳穴，
"林教授发现了实验中的异常，准备举报。我被派去'保护'他——既防止他泄密，
也防止他被灭口。"林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你从没告诉过我这些。
""你父亲也没告诉你全部真相，小姑娘。"程勇苦笑，"那晚病毒泄漏不是意外，
是蓄意破坏。有人不想让林教授的研究成果公之于众。"齐岳转向林夏："你呢？
别告诉我你只是个碰巧在场的医学生。"林夏的手指紧紧攥住那个银色吊坠，指节发白。
当她开口时，声音异常平静："我是父亲的助理，也是第一批接种实验性疫苗的人。
"她拉开衣领，露出挂在项链上的银色小瓶："这里面是最后的疫苗样本。
父亲让我带着它找到CDC的残余力量，这是唯一的希望。"齐岳的胃部一阵绞痛。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收留了两个落难的陌生人，却不小心卷入了远比丧尸爆发更危险的阴谋。
"所以那些感染者追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活人？""它们能嗅到疫苗的气味。"林夏点头，
"就像鲨鱼闻见血。"程勇惊讶地看着她："这你也没告诉我。""我们都有秘密，警官。
"林夏的笑容带着苦涩。齐岳站起身，突然觉得这个狭小的空间令人窒息。他走到窗前，
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黑烟。
那些火焰喷射车现在能看得更清楚了——车身上有一个醒目的红色蝎子标志。
"那是什么标志？"他问。程勇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天蝎安保，最大的私人军事承包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