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你确定……那具女尸手里攥着的,是我的名片?”我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滑。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严肃:“千真万确,陈先生。我们已经核对过了,
名片上的名字、电话、公司职位,都指向你。为了协助调查,
希望你现在能来一趟市立殡仪馆。”我叫陈默,是一家小广告公司的策划。
我想破头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给过一个陌生女人名片,
更别提她现在成了一具无名女尸。殡仪馆的停尸间冷得像冰窖。李警官掀开盖尸布一角,
女人的脸苍白浮肿,双眼紧闭。她僵硬的手指间,果然夹着一张我公司的名片,
边角被捏得有些发皱。“我不认识她,”我强压下胃里的翻涌,
“我的名片只在工作场合派发,或者放在公司前台。会不会是有人捡到我的名片,
故意放在她手里嫁祸我?”李警官点点头,
似乎早有此怀疑:“我们查了你的通话记录和社交软件,
最近确实没有和陌生女性的频繁联系。不过,我们在死者的指甲缝里,
发现了一点不属于她的皮屑,已经送去做DNA比对了。”接下来的几天,我坐立难安。
我反复回想最近接触过的人,有没有可能无意中得罪了谁。直到第四天,
李警官的电话又来了,语气带着一丝疲惫:“陈先生,DNA结果出来了,和你比对成功。
”“什么?!”我如遭雷击,“不可能!我根本没碰过她!”“我们也觉得奇怪,
”李警官的声音顿了顿,“所以又重新核对了一遍,发现死者指甲里的皮屑,
除了你的DNA,还有另一个人的,是个女性。而且,
我们查到你三天前去过死者最后出现的‘午夜酒吧’。”我突然想起那天的事。三天前,
公司项目庆功,我在“午夜酒吧”喝多了,去洗手间时不小心撞了一个女人。
当时她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全洒在了我袖口上。我连声道歉,她却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转身就走了。我甚至没看清她的脸。“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在酒吧撞了一个女人,
可能是那时候蹭到的皮屑!”我急忙解释。李警官沉默了几秒,
说:“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女人,她叫林薇,是一家设计公司的职员。
她说那天确实和你发生了小摩擦,但之后就没见过死者。不过,
她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她在酒吧的监控里,看到死者在你离开后,
和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走了。”事情似乎有了转机。警方立刻调取了酒吧和周边的监控,
很快锁定了那个黑衣男人。他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但身形很像……我的上司,张诚。
张诚平时对我还算照顾,但最近因为一个项目的策划案,我们吵得很凶。
他会不会因为记恨我,故意用我的名片嫁祸,还找了个女人当替罪羊?
我把这个怀疑告诉了李警官。警方立刻传讯了张诚。面对监控录像,张诚脸色发白,
终于承认了他认识死者。“她叫苏晴,是我之前的合作方,”张诚的声音发颤,
“她手里握着我挪用公款的证据,一直威胁我。那天我约她在酒吧谈判,没谈拢,
就和她吵了起来。但我没杀她!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就在这时,
停尸间的电话突然响了。是法医打来的,语气急促:“李警官!重大发现!
死者胃里的残留物里,除了酒精,还有一种慢性毒药,而且,我们在她的衣服口袋里,
找到了半张被撕碎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陈默和苏晴!”我彻底懵了。
我怎么会和苏晴有照片?李警官立刻让我辨认照片。当那张只有一半的照片摆在我面前时,
我浑身冰凉——照片上的我笑得很灿烂,身边的女人挽着我的胳膊,正是苏晴。
可我对这张照片,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不是我!”我嘶吼着,“我根本不认识她,
怎么会和她拍照!”“陈先生,你冷静点,”李警官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们已经查了你的档案,发现你三年前有过一段短暂的失忆,是因为一场车祸。苏晴,
就是你车祸前的女朋友。”我大脑一片空白。三年前的记忆像被浓雾笼罩,
我只记得自己出了车祸,醒来后就忘了很多事,包括……女朋友?
“那她为什么会拿着我的名片?为什么会被杀?”我喃喃自语。“因为她一直在找你,
”李警官叹了口气,“她找到你公司,前台给了她你的名片。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你记起她。
而杀她的人,不是张诚,也不是林薇,而是……你自己。”“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重新比对了所有证据,”李警官的声音很沉重,“死者指甲里的皮屑,
虽然有你和林薇的,但主要还是你的。而且,法医在你那天穿的西装袖口上,
发现了和死者胃里一样的毒药残留。你因为失忆,不认识来找你的苏晴,
以为她是纠缠你的陌生人,争执之下,失手杀了她。之后你因为恐惧,又忘记了杀人的过程,
只记得和林薇的小摩擦。”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
忆碎片开始浮现——争吵声、女人的哭声、破碎的玻璃杯……还有我慌乱中擦拭袖口的动作。
就在我以为真相已经大白时,李警官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骤变。
挂了电话,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陈先生,”他艰难地开口,
“刚刚技术科发来消息,那张照片上的人,虽然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但DNA比对显示,
他不是你。他是你的双胞胎弟弟,陈言。三年前,是他出了车祸,失忆的也是他。而你,
因为欠了巨额赌债,一直冒用他的身份生活。苏晴找的,其实是陈言。”我猛地抬起头,
心脏狂跳。我确实有个双胞胎弟弟,陈言。三年前,他继承了一笔遗产,
而我却欠了一**债。于是我设计让他出了车祸,然后顶替了他的身份,接管了他的一切。
我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苏晴会找到这里。“那……杀苏晴的人是?
”我声音发抖。“是陈言,”李警官说,“他虽然失忆了,但潜意识里还记得苏晴。
当苏晴拿着名片找到他,试图唤醒他的记忆时,他因为混乱和恐惧,失手杀了她。而你,
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故意在我们调查时引导方向,让我们误以为凶手是你,
或者张诚、林薇。你甚至在暗中修改了部分证据,比如在西装袖口上涂抹毒药残留,
就是为了让我们早点结案,不再追查下去。”真相像一把淬毒的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以为自己是布局者,没想到,只是被命运玩弄的棋子。那个被我抛弃的身份,
那个被我遗忘的弟弟,最终用这样一种方式,将我拖入了地狱。停尸间的灯光惨白,
照在苏晴毫无生气的脸上。她手里的名片,仿佛成了一个讽刺的符号,
连接着三个扭曲的灵魂,和一段被谎言掩埋的过去。而我知道,这场由名片开始的噩梦,
才刚刚结束。审讯室的灯惨白刺眼,照得我脸上每一丝血色都消失殆尽。
李警官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我紧绷的神经。我瘫在椅子上,
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原来,我处心积虑想要掩盖的,不仅仅是冒用身份的罪行,
更是对自己亲弟弟的恐惧和愧疚。我害怕他恢复记忆,害怕他揭穿我的一切。
所以当警方的调查逐渐深入时,我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把自己伪装成凶手,
试图用一个“意外”来终结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线索。我甚至开始相信,是我杀了苏晴。
那些被我强行压抑的、关于争吵和混乱的记忆碎片,被我自己解读成了杀人的过程。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陈言在某个意识清醒的瞬间,通过某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式,
传递给我的情绪碎片。“陈言在哪里?”李警官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茫然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从他出院后,
我就把他安排在了城郊的一个出租屋里,很少去看他。我怕……我怕他认出我。
”警方立刻出动,包围了我提供的那个地址。然而,出租屋里早已人去楼空。
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桌上一张被反复摩挲过的、我和陈言小时候的合影。
照片背面,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尽全力写的:“哥,我想起来了。”陈言消失了。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去向的线索。警方追查了很久,
动用了所有的技术手段,都没能找到他的踪迹。而我,因为涉嫌包庇、妨碍司法公正,
以及间接导致了苏晴案调查方向的延误,被提起了公诉。法庭上,我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护。
当法官宣判我有期徒刑五年时,我甚至感到了一丝解脱。至少,在这冰冷的铁窗之后,
我不用再日夜担心陈言的出现,不用再被谎言和愧疚折磨。监狱里的日子单调而漫长。
我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在深夜里睁着眼睛,回想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过去。我想起小时候,
陈言总是跟在我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想起他继承遗产时,
第一时间就想分我一半;想起我设计那场车祸时,
内心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犹豫……如果当初我没有被贪念和恐惧吞噬,
我们会不会还是那个亲密无间的兄弟?苏晴是不是也还活着?我不知道答案。
直到服刑的第三年,我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没有寄件地址的信。信封很旧,
上面只有一行字:“关于苏晴,关于陈言。”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是颤抖着拆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和一张被精心保存的、完整的我和苏晴的合影——就是那张之前被撕碎的照片。
纸条上的字迹工整而陌生:“陈默,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苏晴是个好女孩。她找了你很久,从你失踪(指陈言失忆失踪)那天起就没放弃过。
她拿着你的名片找到‘陈言’(指被我冒用身份的自己),
是因为她在你公司前台看到了‘陈言’的照片,认出了那是你(其实是我)。
她以为你只是改了名字,忘了过去。那天在出租屋里,她找到了我(真正的陈言)。
她拿着照片,一遍遍地叫我的名字,试图唤醒我的记忆。我当时脑子很乱,
过去的片段像潮水一样涌来,有车祸的剧痛,有你的脸,还有苏晴的笑容。我害怕极了,
失手推倒了她。她的头撞在了桌角上,就再也没醒过来。我吓坏了,跑了出去。
后来我在新闻上看到,警方找到了你(指被我冒名的身份),还在调查张诚。我知道,
是你在背后做了手脚。你想用自己的方式结束这一切,掩盖我们两个人的罪。我躲了很久,
看着你被判刑,看着苏晴的案子结了案。我知道,我欠苏晴一条命,也欠你一个真相。
但我没有勇气站出来,我害怕法律的制裁,更害怕面对你,面对我自己犯下的错。
这张照片还给你,它不属于我。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希望你能在里面好好改造,
也希望你能原谅我,更能原谅你自己。一个罪人”纸条从我手中滑落,掉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捂住脸,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原来,真正的凶手一直都在暗处。而我,既是加害者,
也是一个可悲的、被自己的罪行和恐惧困住的囚徒。苏晴手里的那张名片,
最终没有指向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它像一个无情的指针,精准地刺破了所有的谎言,
将我们兄弟俩,还有那个可怜的女孩,都拖进了无法挽回的深渊。出狱那天,阳光很刺眼。
我站在监狱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没有家,没有亲人,
也没有未来。口袋里,还装着那张苏晴和“我”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灿烂,
依偎在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男人身边。我知道,这张照片,还有那个没有署名的信封,
将会伴随我余生的每一个日夜。提醒着我曾经犯下的罪孽,和那场由一张名片开始,
永远无法结束的噩梦。出狱那天,阳光刺眼得让我几乎睁不开眼。我站在监狱大门外,
手里攥着那张早已被摩挲得边角发白的合影,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世界既熟悉又陌生,
我像个闯入者,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没有亲人来接我,也没有朋友。
我身上只有监狱发的一点路费和一套不合身的旧衣服。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最后,
鬼使神差地,我坐上了去城郊的公交车。我想去看看那个出租屋,看看陈言最后待过的地方。
三年过去,那片区域变化不大,只是更显破败了。我站在那栋熟悉的居民楼下,犹豫了很久,
还是走了上去。房门没有锁,虚掩着,像是在等什么人。屋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我走到窗边,
那张小圆桌还在,桌上空荡荡的,
只有一道浅浅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的印记——那大概就是苏晴倒下的地方。
我的心一阵抽痛。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桌腿旁边,似乎卡着什么东西。我蹲下身,
用手指抠了出来——是半张被撕碎的名片,上面印着我的名字和电话,
和苏晴手里攥着的那张一模一样。这张是被撕掉的另一半。我正疑惑着,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身形和我一模一样。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陈言。我们对视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