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牙部落营地中央最大的窝棚里,干燥的茅草混合着泥土的气息,
隔绝了外面连绵的阴雨和寒意。火塘里燃烧着深褐色的“火石”(劣质煤),
散发出一种沉闷的热量,驱散着湿冷。阿芜靠坐在铺着兽皮的干燥草堆上,
左肩的伤**露在空气中,狰狞的裂口边缘红肿,渗出的血水混合着泥污,
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持续的失血和寒冷让她面色惨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疲惫感。
黑石首领兑现了他的承诺:避雨之处,
食物(一大碗热气腾腾、味道寡淡却足以暖身的肉糜糊糊)。但阿芜知道,
这份“庇护”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其价值完全维系于她那尚未完全交出的“火雷”之术上。
此刻,窝棚内外,至少有四名精悍的赤牙战士持矛守卫,目光时不时扫过她,
警惕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敬畏。
一名脸上涂抹着白色泥浆、身上挂满干枯草药的老妇人(部落的巫医桑兰)被带了过来。
她眼神浑浊,动作缓慢,检查阿芜的伤口时,粗糙的手指带着冰凉的触感。她摇摇头,
用含混不清的土语对旁边的黑石说了几句。“桑兰说,伤口很深,
沾了脏水和‘地底秽气’(指感染),光用草药压不住,烧起来(溃烂)…人就没救了。
”黑石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的目光落在阿芜脸上,带着审视,
“阿芜,你的‘火雷’之术还没说清楚,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这话语冷酷而直接,
点明了阿芜此刻的处境——她的价值在于活着,并且交出技术。阿芜没有看黑石,
她的目光越过老巫医,落在窝棚角落里堆放的一些杂物上。
那里有几块刚从矿坑边捡来的、带着暗红锈色的碎石(赤火石),
旁边还有一小堆之前乌木给她做演示用的、深褐色的“火石粉”(煤粉)。更重要的是,
她看到了一个用粗糙陶罐装着的东西——那是乌木冶炼时用来助燃、去杂质的淡黄色块状物,
气味刺鼻!硫磺!
一个在矿洞深处被监工用来熏蒸驱虫、她曾被迫接触过的、带着强烈**性气味的东西!
她记得很清楚,这东西沾到伤口上,会带来地狱般的灼痛,
但…监工们似乎也用它来防止一些浅表伤口腐烂?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近乎自残的念头在阿芜心中升起。她没有草药,没有干净的布,
更没有现实世界的抗生素。原始的生存环境,逼迫她必须用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对抗感染!
“给我…那个…”阿芜抬起没有受伤的右臂,指向陶罐里的淡黄色块状物(硫磺),
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还有…火…干净的…热水…”窝棚里的人都是一愣。
黑石皱眉:“那是‘臭石’,烧起来烟大刺鼻,你要它做什么?”“治伤。
”阿芜的回答言简意赅。老巫医桑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用土语急促地说了几句,
显然认为阿芜疯了。“阿芜,桑兰说‘臭石’的烟有毒,沾到伤口会烂得更快!
”黑石的语气带着警告。“信我…或看着我…死。”阿芜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她把选择权丢给了黑石。她在赌,赌黑石舍不得她这个掌握着“雷霆之力”的人就这么死去,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窝棚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火塘里煤块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守卫的战士也好奇地探头张望。“给她!”黑石最终沉声道,眼中精光闪烁。他倒要看看,
这个女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乌木很快取来了硫磺块和一陶罐滚烫的开水。
阿芜强撑着坐直身体,用未受伤的右手拿起一块硫磺。她先仔细看了看成色——杂质很多,
但核心的黄色晶体仍在。然后,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
她做了几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清洗:她忍着剧痛,用滚烫的开水小心冲洗伤口,
烫得她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但她死死咬着牙没发出声音。
滚水能最大限度地冲刷掉表面的污物和部分腐肉。灼烧:她拿起一根细长的木棍,
将一端在火塘里点燃,然后…将燃烧的火焰直接燎过伤口边缘!
皮肉在火焰下瞬间发出滋滋的轻响和焦糊味!剧烈的灼痛让阿芜眼前一黑,身体剧烈颤抖,
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但她硬是没吭一声!火焰灼烧能瞬间封闭细小血管,
杀灭最表层的病菌!硫磺敷料:最残酷的一步!她将硫磺块在火塘边小心烘烤,
待其表面微微软化(便于粘附),然后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
将这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滚烫的硫磺,
用力地、均匀地涂抹在刚刚被火焰燎过、还冒着热气的伤口创面上!“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痛哼终于从阿芜喉咙里挤出!那一瞬间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了骨头缝里!又像是有滚烫的岩浆直接浇在了神经上!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眼前金星乱冒,几乎要昏死过去!窝棚里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