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传下的手艺导语妈妈,炊烟又起腊月的风裹着细碎的雪沫子,刮在脸上像小针扎。
郝笑笑站在“笑笑红糖糍粑工作室”的玻璃窗前,
看着外面飘起的炊烟——隔壁包子铺的烟囱里,淡灰色的烟柱在冷空气中慢慢散开,
和她蒸笼里冒出的甜香缠在一起。她伸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雾,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
心里却暖得发烫。五十岁这年,她终于明白爸妈给她取名“笑笑”的心意。
不是要她强装快乐,而是盼着她能在苦日子里熬出甜,像蒸笼里的糯米,
经过水泡、火蒸、红糖裹拌,最终变得软糯香甜。此刻,工作室里的新蒸笼正冒着热气,
案板上摆着刚熬好的红糖浆,甜香飘出老远,引得路过的人频频回头。
她摸了摸口袋里妈留下的旧红糖罐,罐身上的瓷釉都磨掉了,
却装着她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不仅是传下来的手艺,更是“日子总会甜”的念想。
第1章名字反讽50岁生日这天,天刚蒙蒙亮,郝笑笑就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
放在锅里煮。水开的“咕嘟”声里,
她盯着锅盖上的水珠发愣——这是她在这个出租屋过的第十个生日,
也是儿子小洋催着买房的第三个月。鸡蛋煮好,她揣在兜里出门,想去小区广场蹭点热闹。
刚走到广场边,就听见广场舞的音乐震得地砖都颤,王大妈扭着腰过来,
拍了拍她的胳膊:“笑笑?你这名儿起得真逗,我看你天天愁眉苦脸的,咋不叫哭哭呢?
”周围几个大妈跟着哄笑,郝笑笑攥着兜里的鸡蛋,壳都快被捏碎了。她也想笑啊,
可日子苦得连笑都发涩。小洋二十八岁,在装修公司当设计师,每月工资大半交房租,
女朋友催着买房,首付还差十万;她在超市当收银员,一个月三千块工资,除去生活费,
攒一年也凑不够一万。爸妈活着时总说:“给你叫笑笑,就是想你日子甜甜蜜蜜的,
别跟咱似的苦一辈子。”这话像根刺,扎得她鼻子发酸。正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
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柳青”俩字跳出来,吓得她手一哆嗦,鸡蛋“咕噜噜”滚进了草丛。
柳青是她前夫,十年前赌光家底,还欠了一**债,她带着小洋净身出户,
这十年除了每年要抚养费,没跟他说过三句正经话。“笑笑啊,我那老房子要拆迁了,
能分不少钱。”电话里柳青的声音虚浮得很,还带着点酒气,“咱最后复合一次?
也算给小洋留份念想,拆迁款里多他一份,你爸妈不也盼着你过甜日子嘛。
”郝笑笑的心“咯噔”一下。小洋上周跟她哭,说女朋友爸妈催着年底定房,不然就分手。
她爸妈活着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有个安稳的家,临死前还拉着她的手说:“笑笑,
妈没本事,没给你留啥钱,就那套蒸糍粑的手艺,你记着,日子再难,有口热乎甜的,
就撑得下去。”明知柳青不靠谱,可一想到儿子房子的首付,她还是硬着头皮应了:“行,
我搬回去,但这是最后一次。等拿到钱给小洋凑够首付,咱就断干净。”挂了电话,
她蹲在草丛里捡鸡蛋,指尖蹭到露水,凉得刺骨。广场上的音乐还在响,
大妈们的笑声传过来,可她觉得热闹都是别人的,自己这“笑笑”的名字,
倒像个天大的笑话——爸妈盼的甜日子,她咋就过不上呢?
第2章拆迁骗局搬回柳青家那天,郝笑笑只带了个行李箱。
箱子里装着她和小洋的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个掉漆的木蒸笼——那是她妈留下的,
红松木做的,用了二十多年,蒸笼壁上还留着当年蒸红糖糍粑的焦痕。柳青的房子在老城区,
是栋六层的步梯楼,他住三楼。一打开门,郝笑笑就皱了眉:墙皮掉了一大块,
露出里面的黄土,客厅堆着十几个空酒瓶子,一股子馊味混着烟味,呛得她直咳嗽。
“你先住小房间,小洋回来就打地铺。”柳青指了指角落里的房间,语气不耐烦,
“拆迁的事得等阵子,居委会要走流程,你别急。”郝笑笑没多问,
放下行李箱就去擦那个木蒸笼。她找了块湿抹布,一点点擦去蒸笼上的灰尘,
红松木的纹理慢慢显露出来,还带着当年妈蒸糍粑时的甜香。她想起小时候,每到过年,
妈就用这个蒸笼蒸红糖糍粑,糯米泡上一夜,蒸得软糯,裹上熬得浓稠的红糖,
她和小洋抢着吃,妈就在旁边笑:“慢点吃,甜日子还长着呢。”可等了半个月,
别说拆迁量房,连居委会的人都没见着。这天晚上,柳青喝得醉醺醺回来,
郝笑笑忍不住问:“拆迁的事到底啥时候有信?小洋那边催着买房呢。
”柳青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实话:“拆迁是我编的……这房子是贷款买的,
每月五千房贷扛不住,想让你分摊点。”郝笑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喊:“你还是人吗?
为了房贷编瞎话骗我回来!我这就走!”“你走了小洋的首付咋办?”柳青一把拉住她,
脸上堆起假笑,“我写保证书,三个月后就卖房,钱咱平分,肯定能让小洋买房,
圆了你爸妈的心愿。你再忍三个月,就三个月,成不?”郝笑笑看着他递来的保证书,
字迹歪歪扭扭,连个手印都没有。可她摸了摸怀里的蒸笼,想起妈蒸糍粑时的笑脸,
想起小洋委屈的眼神,还是点了头:“保证书得去公证处公证,不然我不放心。
”走出公证处,她把公证书揣得紧紧的,像揣着爸妈盼了一辈子的“甜日子”。
阳光照在身上,暖乎乎的,她想:再忍三个月,说不定真能尝到点甜。
第3章“家”里开战日子刚平静没几天,大清早的,门就被“砰砰”砸响。郝笑笑一开门,
就看见柳青的女儿柳媛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大行李箱。
柳媛是柳青和前妻生的,离婚后一直住在前夫家,听说柳青要卖房,带着孩子就来了。
“有些人都五十了还不安分,赖在别人家里,是想抢房子吧?”柳媛一进门就翻了脸,
眼睛瞪得圆圆的,“这房子是我爸的,跟你有啥关系?”郝笑笑假装没听见,转身进了厨房。
她想起妈说的“和气生财”,找出糯米和红糖,用那个旧蒸笼蒸了红糖糍粑。
糯米的香味飘出来,柳媛的儿子“咿咿呀呀”地叫着,伸手要抓。可柳媛一把把孩子抱走,
故意把外孙的尿布扔在蒸笼旁边:“这玩意儿一股子甜腻味,别熏着我儿子。”俩人吵起来,
声音大得惊动了邻居。柳青从外面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帮着柳媛:“笑笑,你少说两句,
媛媛刚离婚,心情不好,你让着点她。”更过分的是,那天小洋加班到半夜才回来,
柳媛的儿子突然哭闹起来,柳青居然逼小洋去睡阳台:“你年轻,扛冻!媛媛带孩子不容易,
你让着点姐姐。”小洋委屈得眼圈发红,攥着拳头没说话。郝笑笑心疼得不行,
拉着儿子的手说:“没事,妈跟你一起睡阳台,咱再忍忍,等卖房了就好。”那天晚上,
阳台的风特别大,窗户缝里灌进的风,吹得人骨头缝都疼。
郝笑笑把自己的被子裹在小洋身上,自己盖着一件薄外套,手里攥着蒸笼的木把手。
月光照在蒸笼上,红松木的纹理像妈当年的手纹,她想起妈说的“糯米黏,红糖甜,
吃了日子就黏黏甜甜”,可现在,这甜日子咋就这么远呢?为了和平,
她每天绕两站路去菜市场买最好的红糖,蒸了糍粑给柳媛送过去:“媛媛,尝尝这个,
我妈传的方子,甜得很,孩子也能吃。”柳媛一开始不接,把糍粑放在桌上,
过会儿却偷偷吃了。后来慢慢也收了,虽然没给好脸色,但至少不故意找茬了。郝笑笑想着,
忍到卖房,拿到钱就走,到时候一定租个带厨房的房子,天天蒸糍粑,
让儿子也尝尝甜日子的味。第4章阳台失火入秋那天,天气突然变冷,气温一下降了十度。
小洋在阳台找了个旧电暖器,晚上用来取暖,可忙得忘了拔插头。后半夜,电暖器短路,
烧着了窗帘,接着又烧到了被子。幸好郝笑笑睡得浅,听见“滋滋”的声响就爬起来,
看见阳台冒着火苗,吓得赶紧喊小洋,俩人端着水往阳台泼,总算没酿大祸。
可阳台烧得黑漆漆的,窗帘成了黑布条,被子烧了个大洞,连她放在阳台角落的旧蒸笼,
也被熏得焦黑。柳青早上起来,看到阳台的狼藉,气得跳脚:“郝笑笑!你教的好儿子!
私拉电线把阳台烧了!修阳台加买新家具,总共五万,你俩必须赔!
”郝笑笑赶紧找保险公司,可人家说“私拉电线属于人为过失,不赔”。柳青更得意了,
天天跟在她**后面催:“要么赔钱,要么接着分摊房贷,直到还清为止,你自己选!
”小洋想跟朋友借钱,郝笑笑拦住了:“不用,妈有办法。”她把焦黑的蒸笼擦干净,
找出妈留下的红糖罐,里面还有半罐红糖,是妈临死前给她装的。“我妈教我做红糖糍粑,
以前邻居都抢着要,我去夜市摆摊,三个月肯定能凑够五万。”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
去菜市场买了十斤最好的圆糯米,泡在水里整整一夜。早上五点,她就开始蒸糯米,
蒸笼冒起的热气,把厨房熏得雾蒙蒙的。蒸好的糯米放在石臼里,她用木槌捶打,一下一下,
手臂酸了就歇会儿,直到糯米变得黏黏的,能拉出丝来。接着熬红糖,
她把红糖和水按比例倒进锅里,小火慢熬,不停地搅拌,直到红糖变成浓稠的浆,
甜香飘出老远。晚上,她推着小洋上学时用的旧三轮车去夜市。车斗里放着蒸笼、红糖浆,
还有一块木板,上面写着“笑笑红糖糍粑”。一开始没人问,她就切了小块放在盘子里,
递给路过的人:“大姐,尝尝这个,我妈传的方子,甜得很,吃了日子都甜。
”有个带孩子的大姐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这糍粑真好吃,比我小时候吃的还香!
给我来两份。”慢慢有人围过来,你一份我一份,不到两个小时,二十份糍粑就卖完了。
郝笑笑数着手里的零钱,一张一张叠好,心里踏实了点——妈留下的手艺,
说不定真能帮她熬过这个难关。第5章摊位被掀摆摊的日子苦,却有奔头。
每天早上五点蒸糯米,上午捶打糯米、熬红糖,下午准备打包盒,傍晚推着三轮车去夜市,
直到晚上十点才收摊。回到家,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可只要数钱时看到数字涨一点,
就觉得有劲儿。她把每天赚的钱记在小本子上,第一天赚了八十,第二天一百二,
第十天赚了两百五。看着本子上的数字,她就像看到了甜日子的影子。可没想到,
柳青居然找到夜市来了。那天她正给一个顾客装糍粑,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回头一看,
柳青醉醺醺地站在摊位前,眼睛瞪得圆圆的。“郝笑笑!你丢不丢人?
一把年纪了摆摊卖破糍粑,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没等她说话,柳青一脚踹翻了摊位。
装红糖浆的不锈钢盆摔在地上,浓稠的红糖流了一地,刚蒸好的糍粑滚得到处都是,
有的沾了泥,有的被踩扁。顾客吓得赶紧跑了,周围的摊主和路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郝笑笑蹲在地上捡糍粑,手指被摔碎的盆边划破,血珠混着红糖黏在手上,黏糊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