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妈妈从大山里带回来的污点。被当做不会说话的野人，和姐姐养的大黄同吃同住。

我的世界没有光，也不懂什么是爱。直到那天，妈妈亲手解开我的颈链。

温柔地牵起我脏污的手，说：“来，妈妈教你写名字。”“从今以后，你不再叫狗妞，

叫孟湫。”她的手包裹着我的小手，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那那两个字。

那份耐心与暖意让我一度以为：自己也配拥有一个像样的名字。也配被安稳地爱着。

直到后来狗链被换成了手铐。直到我在狱中被打得头破血流。

我才终于明白：原来妈妈压根就没有爱过我。她赐予我的名字，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天。

让我替前途光明的姐姐，认下那肇事逃逸的死罪。可后来我什么都认了。妈妈你，

怎么又后悔了呢？1灰扑扑的监狱大楼外。我穿着妈妈第一次给我买的新裙子站在监狱门口。

手腕被铁铐死死勒紧。泛起锥心刺骨的疼痛。“湫湫。”孟叔叔从身后走来，叹息一声。

“叔叔知道这样做你心里肯定委屈，可这事关你姐姐的前途，

也是你妈妈回家后的第一个心愿，你就当哄她开心一下，不行吗？”“而且，

我们愿意把你从那个吃人的地方带回来，给你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像是找到了更有力的理由。语气越发硬了起来：“你难道连这点牺牲，

都不愿意为这个家付出吗？”“再说我们家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和你那个禽兽父亲害的吗？

！”我安静地听着。目光却穿过他，落在了不远处的黑色轿车上。车窗降下一半。

我清楚地看见，妈妈正温柔地搂着因为害怕而浑身颤抖的姐姐孟瑶，轻声安抚。

她的脸上尽是心疼与怜爱。目光也和从前一样，不会浪费半点在我身上。原来她连下车，

见我最后一次都不愿意吗？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心口最后一丝微弱的暖意也被抽空。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凉，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一年前。

妈妈被奶奶和爸爸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时。是我，这个她口中跟**生下来的畜生。

一次次承受着被奶奶毒打，被爸爸踹到吐血的后果。偷偷给她送水送药。

每天走十公里帮她留意外面的动静。最后更是拼着被全村火烧的风险，把稻田毁了。

才为她争取到偷逃出山，联系警察的机会。妈妈逃出去前。曾紧紧抓着我满是伤痕的手背上，

哭着说：“妞妞，我的好妞妞，你再忍忍，只要你能帮妈妈逃出去，

妈妈一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妞妞，等妈妈带你离开，一定带你去看漂亮的大海，

雪山，草原……还会给你买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裙子，

穿都穿不完……”“妈妈还会赚钱供你和姐姐去上学，让你念很多很多书，

我们妞妞以后要有大出息……”妈妈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温暖。就像黑暗里唯一的光，

照亮了我污浊不堪的世界。我信了。我拼了命地信了。所以，我忍着恐惧忍着被打的痛，

一次一次配合她。我以为，离开大山。就是离开了地狱。

可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到底是低估了妈妈对大山，对爸爸，对我这个肮脏血脉的怨恨。

她将我带回家，不是为了给我幸福。而是为了将她最恨的污点，囚禁在这座牢笼狠狠惩罚。

“怎么？你想反悔了？”见我站在原地发愣。孟叔叔没耐心地把我往监狱推了一把。

“就这点事你也不能帮帮你姐姐吗？果然你姐姐说的没错，你还真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才慢慢地问出口：“认罪书都签了，我还有反悔的机会吗？

”2孟叔叔像是被我的话噎住。盯着我脏兮兮的脸，

愣神了许久才开口：“这本来就是你该补偿我们的，不是吗？”我拖着沉重的脚步。

再也没看身后一眼，一步一步踏上——这所高山监狱，用来惩罚每一个罪犯的三千级石阶。

刚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狗妞！”是妈妈！听到这个声音，

我暗淡的眼神凝滞了片刻。很快，就又不争气地亮了起来。我缓缓转身，

恰好撞进妈妈略显复杂的神色里。“我知道，这次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她一边说，

一边将姐姐穿不下的保暖外套塞在我怀中。“不过你放心，只要等风头过了，

你姐姐拿到美术大奖，我和你叔叔会想办法来接你回去。”“等事情都结束了，

妈妈……”她有些生硬地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比之前温柔了许多。“妈妈保证不会再食言，

会好好让我们一家四口过上幸福的日子。”看着妈妈远去的背影。我苍白的唇张了张，

却说不出一句话。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妈妈带着警察叔叔把我救出大山那天。

我也是这样满心期待，未来幸福的日子。可进家门的第一天。

我甚至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个宽敞明亮的家是什么样子？妈妈就指挥着佣人，

粗暴地扒掉了我的衣服。然后把我丢进狗窝，和姐姐养的大黄同吃同住。

“你是那个禽兽逼我生下来的畜生！骨子里流着肮脏的血！就不配像人一样正常活着！

”我永远记得那天：妈妈缩在姐姐和叔叔的怀里。看我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当初的温情，

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怨恨。她和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将对人贩子和父亲的恨。

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我身上。他们让我像大黄一样，用舌头舔食盆里的残羹冷炙。

他们不给我穿衣服，说山里来的野丫头就该有野人的样子，用破麻布勉强遮羞已是恩赐。

姐姐孟瑶更是兴致勃勃。她以“驯化野人”为噱头，把我和大黄锁在一起。

将我们拍成各种滑稽可笑，屈辱不堪的视频，发到网上。吸引来无数猎奇的目光，

成了知名的网红。我无数次以为，回家后，一切都会变好。无数次哄骗自己，

妈妈对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骗人的。她只是因为被困在大山太久太久了。

她只是被爸爸和奶奶打的太惨太惨了。所以才会一直不肯原谅我。

直到那天——3姐姐孟瑶开跑车意外撞死了人。叔叔和妈妈关在书房里打了很久的电话。

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大抵是事情闹得太大，想遮掩也来不及了。第二天。

一向将我视为仇人的妈妈。突然出现在我的狗窝前。她手里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连衣裙。

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妞妞。”她蹲下身，解开了我脖子上的狗链。“来，

妈妈给你换上新衣服。”我像做梦一样，迷迷糊糊地任她摆布。她替我梳通打结的头发，

帮我洗去身上的脏污。“以后，不要像大黄那样走路了。”她教我怎么正常的走路，

给我穿上跟姐姐一样漂亮好看的裙子和鞋子。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我想哭。

我天真地以为：妈妈她终于原谅我了。原来我这些年的讨好，都不是白费的。想到这，

眼泪不受控地顺着脸颊落下来。那几乎是这十几年来。妈妈，第一次爱我。

**着这些零碎的温暖回忆。撑着早就酸痛，渗出血珠的腿。继续麻木地往上爬。

好像只要回想起那些幸福的时光。我的身体，我的心，就会好受一些。我苍白着脸，

压抑着痛。放任自己陷入那最幸福的一天……妈妈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书房。

书桌上铺着一摞白纸。旁边放着一堆属于我这个年龄的文具。“妞妞，

妈妈跟叔叔给你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妈妈拿起笔，温柔地包裹住我粗糙的手。“来，

妈妈教你怎么写？”那一刻，我连呼吸都屏住了。妈妈温暖的手引着我的手，

在洁白的纸上游走。“孟、湫，从今以后，妈妈的宝贝就叫孟湫！”孟湫？我轻声呢喃着，

心想这名字真好听啊。好听到，我几乎差点就信了，自己也是被爱着的。“好好练，等以后，

你就用这个名字跟姐姐去上学。”上学？原来妈妈还记得之前许下的承诺。霎那间，

内心掀起一片来势汹汹的期待。而我也依靠这份期待。整整将“孟湫”两个字练了一整夜。

隔日妈妈静静地看着那两个字，露出了赞许的笑容。然后，极其自然地，

拿出一张密密麻麻的纸，指了指右下角的空白处。“来，湫湫。”“在这个地方，再写一遍。

”我开心地想要在妈妈面前展示成果。然而很快，妈妈抽走那张纸的同时，也变了脸色。

“孟湫，妈妈知道这么做对你不公平。”“可你姐姐将来是要成为大画家的，她不能坐牢，

人生不能有一丝污点。”“你就当帮她一次，进去待一段时间，等妈妈打点好一切，

就会接你出来。”她说完的瞬间。警察冲了进来，用手铐锁住我。

“妈妈……”我惊慌地抬头，像个即将溺死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质问她；“你教我写名字…，

就是为了让我……签这个？”她没有再看我一眼。而是对警察点了点头，

冷静地指认：“警察同志，就是她，孟湫开车撞死了人。”“这是她的认罪书。

”直到被押着走进法庭。我才彻底明白：原来那些奢侈的爱意。不过都是为了这一刻。

让我替姐姐，认下肇事逃逸的罪名。4天空被乌云遮盖。劈下一道道闪电。

骇人的白光将我从回忆中抽了出来。而恰好，这三千层台阶也走到了尽头。我跟着警察，

走进了监狱。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我蜷在发潮的床铺上，

无时无刻不期盼妈妈来接我。我总想着：她都骗我那么多次了。最后一次，

她总不会骗我了吧？然而一天，一周，一个月过去了……最终，我只等来了姐姐的一通电话。

她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好妹妹，姐姐我给你备了份好礼，送你跟你那个爹团聚，

不用谢我~”团聚？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话里的恶意。当晚，

我就被狱警丢进了一间弥漫汗臭和戾气的牢房。看到里面那几个眼神浑浊，满脸横肉的男人。

以及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父亲。我浑身血液都凉了。他们几个，

正是几年前绑架我妈妈的罪魁祸首！姐姐……原来姐姐的礼物，就是把我送回这群**手里。

我甚至还来不及悲伤。就被为了逃避报复的亲生父亲推了出去。“是她，

她那个妈才是害你们被抓的元凶！”一瞬间，无数怨毒的目光落在我我身上。

“原来你就是那个死娘们生的贱种啊！”“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把我们兄弟几个害的多惨啊？

！”下一秒，我就被团团围住，成了这群渣滓发泄怒火的对象。从那之后，

挨打成了我的家常便饭。我就像一只落入狼群的羔羊。时刻被盯着，

连自杀都成了最奢侈的愿望。最黑暗的那天，他们趁着混乱，

把我拖到了牢房的角落夺走了我的清白……我挣扎，

嘶喊着……无数次期盼有人能来救我一次。可等来的，

却只是是更重的拳脚和肆无忌惮的侵犯。而我的父亲，冷漠地蹲在角落，

痴痴地笑着……直到其他牢房的犯人看不下去，大声喧哗引来了狱警，这场暴行才被迫停止。

等我被拖出来时，已经像一具破败的娃娃。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我的世界。

似乎再也亮不起来了。5然更残忍的事还是在，一个月后。

当狱医面无表情地告诉我怀上了那帮畜生的孩子时。巨大的恐慌淹没了我。我冲到电话旁，

颤抖着拨通家里的号码。“喂，妈妈，求你帮帮我！”可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妈妈的声音。

“狗妞？先生太太带瑶瑶**去国外散心了。”“他们吩咐了，

让你务必坚持到瑶瑶**比赛结束，也就是半年后……”电话从我从手中滑落。去国外散心？

妈妈她，又忘了对我的承诺吗？我看着日益隆起的肚子，只觉遍体通寒。半年？等到半年后，

这个孩子……我该怎么办？活下去的希望似乎被彻底碾碎了。我看着铁窗，

心里再次生出了自杀的念头。可就在我拿到刀片，准备结束这一切的那天。

狱警的声音突然响起：“孟湫！收拾东西，你爸妈来接你了！”爸妈？是妈妈！

是她终于来接我吗？一丝想要见她最后一面的念头，支撑着我跑向监狱门外。

“妈妈……”远远地看见妈妈的背影。我兴奋地跑了过去，却忘了遮住隆起的肚子。

“你……”妈妈犀利的目光一下落在我的腹部。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小畜生你的肚子……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姐姐见状惊呼，眼睛瞪得大大的。

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污秽不堪的东西。我连忙用手捂住腹部。却被妈妈一巴掌扇歪了脸。

“不知廉耻的东西！”妈妈的脸上堆砌着怒火和失望。“在里面也不安分！

没了男人你会死吗？！竟然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我们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早知如此，你还不如就死在里面！”我怔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僵住。

不是的……我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不是的……妈妈，是那些人贩子，

是他们……”我试图解释。“够了！”孟叔叔厉声打断我，脸上也满是厌恶。

“你自己行为不端，还想推卸责任？看来这半年的牢狱之苦根本没让你学会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