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一撞,将军非我不娶

庙里一撞,将军非我不娶

主角:铃铛崔庭晏
作者:远黛眉山

庙里一撞,将军非我不娶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5-17

第一章我在回廊转角处撞上一堵温热的墙。“姑娘?”头顶传来低哑嗓音,

像浸了井水的丝绦,凉而柔韧。我后退半步,袖中帕子擦过他腰间玉带,

银饰相撞发出细碎声响。眼前这人着月白中单,外罩石青锦袍,腰佩缀着珊瑚珠,

正是前日在佛堂见过的定国公世子。“失礼了。”我垂眸福身,指尖攥紧裙角。

竹影在他面庞投下参差暗影,令人看不清神情。那日佛堂里,他替母亲点长明灯,

我隔着屏风听见知客僧唤他“崔公子”,声线清越如击磬。“可是迷路了?

”他侧身让开路径,袖口掠过我发梢。我嗅到若有似无的松香,混着些许草木气息,

该是边疆带回来的薰料。“寻净手处。”我答得简短,目光落在他靴面绣的忍冬纹上。

这双皂靴沾着极淡的泥渍,不像长安贵胄常穿的鹿皮软靴,倒像在沙地里走过数十里的模样。

他抬手示意右侧月洞门:“过了那处太湖石便是。”指尖白皙,指节却有薄茧,

虎口处隐约有道淡疤。我道了谢,错身时听见他轻问:“姑娘可是樊家女眷?”脚步顿住。

风卷着竹梢扫过廊顶,檐角铜铃晃出两声清响。我转身时,他正盯着我鬓边那支木簪,

檀木纹理在日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世子认得我?”我故意将“世子”二字咬得略重。

他眉峰微挑,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大约未料到我会直接点破身份。“前日佛堂外,

见姑娘与樊夫人同行。”他说得坦然,目光却未移开,“只是不知姑娘排行第几?

”这话藏着钩子。长安皆知定国公世子未婚妻是樊家次女,此刻他问排行,

分明是试探我是否为那待嫁之人。我低头拨弄袖口缠枝纹,故意拖长话音:“家妹尚在闺中,

世子该问的是她。”他闻言轻笑,喉结在衣领间动了动:“原来姑娘是长姊。”我抬眼望他,

发现他耳尖微红,在日光下泛着薄粉,倒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郎,

哪有半分边疆将军的杀伐气。我福了福身,余光瞥见回廊尽头有人影晃动,

是母亲身边的丫鬟青禾。她踮着脚朝我招手,

袖中露出半幅茜色绢子——该是妹妹又闹脾气了。“家母唤我,告辞。”我转身欲走,

忽听身后传来他低低一句:“明日申时,后园石榴树下,可有幸再遇姑娘?”脚步踉跄半步。

石榴树是我亲手栽的,去年才开第一朵花。他如何知道?我攥紧帕子,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却只淡淡道:“世子该与家妹说这话。”风掀起他衣摆,露出一截玄色中衣。他望着我,

眼底有细碎光斑,像边疆的星子落进长安的春水里:“我只问姑娘。”青禾的呼唤声渐近。

我深吸口气,快步穿过月洞门,指尖仍残留着他袖间的松香。第二章第二日申时三刻,

石榴花在枝头烧得正旺。我捏着书卷绕过太湖石,便见他倚着树干,手里转着柄竹骨折扇。

月白锦袍换了湖蓝直裰,腰间玉坠轻晃,倒像个游春的贵公子,

半点不见昨日佛堂里的肃杀之气。“姑娘迟到了。”他抬眸看我,

扇面上的墨竹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我瞥见他脚边落着片石榴花瓣,正停在他靴尖,

像滴未干的胭脂。“原以为世子今日该去樊府下聘。”我在石凳坐下,故意将书卷摊得极开。

其实根本无心看字,目光全落在他握扇的手上——指节分明,虎口处的疤在日光下更显清晰。

他轻笑一声,扇尖挑起我垂落的发丝:“聘礼还在库房清点,倒不如先来会会姑娘。

”发丝被他卷在扇骨上,痒得人想躲,偏生又挪不开半步。“世子该知道,

男女独处不合礼法。”我按住欲动的指尖,声音却比平日轻了几分。石榴花落在他肩头,

我忽然想起昨日青禾说的话——妹妹在闺中哭闹,说世子托人送了西域进贡的珊瑚簪。

“礼法?”他忽然俯身,扇面遮住我们半张脸,“那日在回廊,姑娘撞进我怀里时,

可曾想过礼法?”热气扑在耳侧,我惊得后退,后腰抵上石桌沿,书卷“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书,指尖擦过我手背。我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却听见他低声道:“樊姝,

你掌心有茧。”不是问句,是笃定的陈述。心跳陡然漏了一拍。除了母亲,

从无人注意到我右手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所致。我望着他指尖捏着我的书卷,

忽然意识到这是本诗集,页脚还留着我用朱砂点的批注。“姑娘爱读《诗经》?

”他翻到《郑风》那页,目光停在“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旁的红笔字上。我伸手去夺,

他却抬手举高,嘴角扬起促狭的笑:“原来姑娘也会害臊。”“还给我。”我急得直跺脚,

石榴花扑簌簌落了满身。他忽然伸手替我拂去头上的花瓣,指尖掠过我耳后,

轻声道:“别怕,我不告诉旁人。”这话里藏着安抚,像哄受惊的小鹿。我抬眼望他,

发现他瞳孔是深褐色,在阴影里泛着琥珀光,半点不像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将军。

“世子究竟想如何?”我退后半步,与他拉开距离,“你我身份有别,

这般纠缠...”“纠缠?”他打断我,扇面“唰”地展开,遮住半张脸,

“我不过是想问问姑娘,为何昨日在佛堂,要替令妹捡那支金步摇?”这话如冷水浇头。

我攥紧裙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那日妹妹故意将步摇甩到我脚边,又在母亲面前哭哭啼啼,

说我觊觎她的嫁妆。这世子竟连这些闺阁琐事都知晓,究竟安的什么心?

“家事不劳世子挂怀。”我转身要走,他却伸手拦住去路,扇骨敲了敲我手背:“别急着走,

明日酉时,西市茶肆,我有东西给你看。”“我为何要去?”我仰头看他,

发现他比我高了半个头,阴影将我整个人笼罩住。他忽然俯身,

在我耳边轻语:“因为我知道,令妹的庚帖...其实是姑娘替她抄的。

”第三章西市茶四的梨木桌泛着油光。我捏着茶盏,看他推来个纸包,

素白封皮上连个印子都无。“什么?”我没碰那包,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的冰裂纹。

昨日回去后,我整夜未眠,想着他如何得知妹妹庚帖的事——那字迹我刻意模仿了三年,

连母亲都没看出破绽。“打开看看。”他托腮望着我,眼中有狡黠笑意,

像偷藏了蜜饯的孩童。茶肆里飘来桂花甜汤的香气,我皱眉——他明知我不爱甜食,

偏要选这市井之地。拆开纸包,是本账册。翻开第一页,入目便是妹妹的字迹,

歪歪扭扭写着“翡翠镯子一对,值银二百两”。我指尖发颤,翻到第二页,

却见熟悉的簪花小楷,记着“冬月初三,替阿柔抄经十卷”。“这是樊府的陪嫁账册。

”他倾身过来,指尖点了点第三页,“这里,还有姑娘替令妹绣的鸳鸯枕套,作价八十两。

”我猛地合上账册,茶水溅在袖口:“世子究竟想做什么?”喉咙发紧,

想起这些年替妹妹做的针线、抄的经卷、代笔的书信,桩桩件件都被人算清记账,

像把刀搁在脖子上,令人心惊。他却慢悠悠斟茶:“不想做什么,只是觉得姑娘委屈。

”茶盏搁在桌上,发出清响,“明明是长姊,却要替妹妹做嫁衣,

连庚帖都得代笔...樊姑娘,你就甘心?”甘心吗?我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

有卖胭脂的小娘子挎着竹篮走过,鬓边插着朵新鲜茉莉。十二岁那年,妹妹摔断手腕,

母亲哭着求我替她学女红;十五岁,妹妹厌烦诵经,我便每日替她抄《心经》;如今及笄,

连许婚这样的大事,都要我替她描红妆、写庚帖。“她是妹妹。”我轻声道,

却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茶肆顶棚漏下缕阳光,落在他腕间牛皮绳上,

缠着枚青铜小铃铛,边疆将士常戴的那种。“可你也是女子。”他忽然握住我搁在桌上的手,

掌心的茧擦过我手背,“我见过边疆的女子,骑马射箭,纵马扬鞭,没人敢叫她们委屈。

”我惊得要抽手,他却握得更紧:“明日随我去城郊马场如何?”铃铛在他腕间轻响,

“我教你骑马,比坐在闺中绣莲有趣得多。”上个月,妹妹非要我绣百幅并蒂莲屏风作嫁妆,

我熬了整夜,指尖戳出无数血点。此刻他提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我从未骑过马。

”我垂下眼睫,盯着他腕间铃铛,“母亲说,女子骑马有失体统。”“你母亲还说过什么?

”他松开手,替我斟茶,“说女子该三从四德,该替妹妹做牛做马?”这话锋利如刀,

却偏偏带着心疼的意味,让我喉间发哽。茶盏被我攥得发烫。想起昨夜妹妹摔了我的笔洗,

母亲却只说“阿柔就要出嫁了,你多让让她”。想起父亲将我写的诗稿扔进火盆,

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想起这些年藏在衣袖里的血痕,

无人问津的深夜苦读...“我...可以去吗?”话出口才惊觉声音发颤。他眼底亮起光,

像边疆的篝火忽然被风吹旺,伸手替我拂开额前碎发:“自然可以。明日巳时,

我在府外接你。”铃铛又响了两声。我望着他指尖的薄茧,忽然伸手碰了碰那枚青铜铃铛,

凉丝丝的,刻着些看不懂的纹路。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将铃铛摘下来,系在我腕上:“戴着,

明日好找我。”牛皮绳擦过皮肤,带着他的体温。我想拒绝,却听见他低声道:“樊姝,

你不该被困在深宅里。”这话像把钥匙,轻轻叩开我筑了多年的墙。

茶肆外传来卖糖画的吆喝声,我忽然想起,自己从未尝过那金黄透亮的糖稀,

像阳光凝成的丝。“好。”我听见自己说,腕间铃铛轻响,“明日巳时。”第四章巳时三刻,

马车停在城郊马场。车帘被掀开时,我攥着袖口的手心里全是汗。崔庭晏立在马场外,

穿一身簇新的鸦青骑装,腰间别着柄短刀,刀柄缠着褪色的布条。他伸手扶我下车,

指尖擦过我腕间的青铜铃铛,轻声道:“怕吗?”铃铛随着心跳轻响。

我望着场内奔腾的骏马,鬃毛在风里扬起,像流动的墨云。

母亲的话在耳边打转——“女子骑马成何体统”,可此刻阳光晒在脸上,竟让我心生自由,

头一次想要质疑母亲的话。“先学牵马。”他带我走到一匹栗色牝马旁,“它叫风荷,

性子最温。”马鼻喷着热气,蹭过我手背,痒得我缩手。他轻笑一声,

将缰绳塞进我掌心:“别怕,马能看出人胆子大小。”缰绳粗粝,磨得掌心发疼。

我想起替妹妹绣的那幅《百骏图》,每匹马的鬃毛都要用金线细细勾勒,

此刻才算真真切切摸到温热的皮毛。“抬高下巴,别躲。”他忽然从身后环住我,

握住我的手带缰绳,“看,风荷在对你摇尾巴。”他的胸膛隔着布料抵着我后背,

说话时震动传到我肩上。风荷果然轻晃尾巴,耳朵竖得笔直,不像初见时那般警惕。

“它在示好。”他的呼吸扫过我耳侧,“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时,想对你摇尾巴。

”这话逗得我轻笑,回头时差点撞上他下巴,鼻尖蹭过他衣领,嗅到混着草屑的皂角香。

“现在试试上马。”他退后半步,示意我踩马镫。我盯着高高的马背,忽然想起十三岁那年,

妹妹骑马摔断胳膊,母亲罚我抄了三个月《女戒》。脚刚踏上镫子,腿就发软,

踉跄着往后倒。他伸手揽住我腰,用力往上托:“别怕,我扶着你。

”腰间的手隔着两层绢纱,却像块烧红的铁,烫得我心口发烫。待坐稳后,他仍未松手,

抬头望我:“腰背挺直,像这样——”说着用指尖戳了戳我后腰。我惊得挺直脊背,

马儿却突然踏了两步。我一声惊呼,下意识抓住他肩膀,他却趁机握住我手腕,

按在自己心口:“感觉到了吗?心跳声,和你的一样快。”心跳声震得掌心发麻。我想抽手,

他却握得更紧,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马臀:“风荷很稳,试试轻拽缰绳。”马儿缓步走起来,

我盯着他发顶的玉冠,听见自己声音发颤:“世子总这般...轻薄吗?”“只对你轻薄。

”他跟着马走,仰头看我,“在边疆时,我见过胡女骑烈马,她们腰间挂着弯刀,

笑得比阳光还亮。那时我就想,若有一日回长安,定要带个姑娘来看这马场。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深潭,涟漪层层荡开。我摸着风荷的鬃毛,

想起深宅里的日日夜夜——晨起给母亲请安,替妹妹描眉,午后绣那些永远绣不完的锦缎,

晚间还要替她抄经。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地方,风里有草香,马会摇尾巴,

而我可以骑在马上,不必低头看别人脸色。“姑娘笑起来很好看。”他忽然说,

“比在佛堂时好看十倍。”我这才惊觉自己嘴角上扬,忙抿住唇,

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个羊皮袋:“尝尝?”打开袋口,是炒得喷香的粟米,混着芝麻粒。

我捏了一粒放进嘴里,脆生生的,比府里的蜜饯爽口百倍。他看着我吃,眼底有细碎的光,

像边疆的沙砾在阳光下闪光。“以后常带你来看马如何?”他伸手替我拂去肩头草屑,

“等你敢骑烈马了,我带你去看真正的草原,天苍苍野茫茫,跑上三日三夜都看不到边。

”铃铛在腕间轻响。我望着他被风吹乱的发丝,

忽然伸手替他别到耳后:“先教会我骑马再说。”话一出口便红了脸,

指尖还残留着他发丝的触感,比妹妹的金丝线还要柔软。他忽然抓住我指尖,

放在唇边轻吻:“遵命,樊姑娘。”温热的触感像闪电窜过全身,我猛地拽紧缰绳,

风荷受惊般小跑起来。我惊呼着往前倾,他却快步跟上,伸手托住我腰:“别怕,我在呢。

”马场上的风卷起我的裙角,我听见自己放肆的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原来自由这般畅快,像挣脱了金丝笼的雀儿,明知前方是未知,却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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