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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木兰踏入院门,雨水的沁骨寒意已浸透衣衫,长长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颈侧。
白磐远远望见,欣喜地朝房内喊着:“首长回来了!”
话音未落,门内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江止渊快步而出,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他温暖的体温透过湿冷的衣衫传来,声音里浸满了担忧与心疼:“你去哪儿了?怎么弄得这般狼狈?快去换衣服,别感冒了。”
“没事。”她轻声答道,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从他怀中缓缓退开,“我去军区了。”
江止渊似有心事,未曾追问她为何去军区,只是招呼着白磐赶紧烧热水,又拿了干净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他伸手想要帮她脱掉身上的湿衣服,萧木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成婚五载,未曾圆房。
江止渊始终谨守男女分寸,偶尔的亲近都能让她心动不已。此刻她却浑身不自在。
“这些事情让白磐做吧!”
江止渊闻言,伸出的手在半空微微一滞。心底闪过一丝慌乱,面上仍旧温雅平静,从善如流地离开了房间。
氤氲的热气熏得人昏沉,萧木兰躺在浴缸边上,往事如潮水,漫过心防。
她的生母早逝,她几乎是被江母养大。
那时的江止渊是个上房揭瓦的皮猴子。
他会故意藏起她珍爱的绢花,在她急得快哭出来时变戏法似的拿出来,得意地晃;会偷偷在她练字的字帖上画一只丑丑的小乌龟,被她追着满院子跑,笑声能惊起一树雀鸟。
他总有办法惹恼她,又总有更蹩脚的法子哄她破涕为笑。
那时的打打闹闹,肌肤相触是坦荡的,带着青梅竹马独有的赤诚。
部队凯旋那日,他带着全副身家相迎,自此待她温和体贴,无可指摘。
她却总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如今她终于想明白,那个曾经爱她的少年终是在等她的岁月中爱上了别人。
一滴温热的水珠从眼角滑落,混入浴汤,分不清是泪是水。
萧木兰收拾妥帖,斜倚在沙发上出神,周身却仿佛仍萦绕着雨夜的寒气。
此时,江止渊端着姜汤进来,他将白瓷碗轻轻放在她手边,温声道:“趁热喝,驱驱寒。”
萧木兰没有喝,只是用瓷勺轻轻地搅动着,荡开一圈圈涟漪。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今天卜出吉卦了吗?”
室内骤然一静。
江止渊沉默良久,喉结微动,最终低低吐出两个字:“没有。”
萧木兰抬起眼眸,静静地望着他,目光清透如冰,仿佛能穿透他所有伪装。
江止渊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心虚,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注视:“我们还年轻,圆房......圆房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搅动汤勺的手倏然停住,勺子和瓷碗发出一声碰撞的脆响。
“婆婆年纪大了,你们江家九代单传,不如我们......”
那句“离婚”已悬在唇边,却被门外一道尖锐的声音骤然打断:“太太,老太太请您过去说话。”
江止渊眉头瞬间锁紧。近些年,他妈为求子嗣已近魔怔,此时叫她过去,肯定没好事。
“我同你一起去。”他语气不容置疑。
“不必。”萧木兰侧身避开,却被他抢先一步牵住了手,另一只手轻轻地刮了几下她的鼻子,嗓音低沉温柔:“有为夫在,不会让你吃亏。”
小时候她犯错被爸爸责罚时,他也总是这样牵着她的手:“有我在,萧叔叔的戒尺一下都不能落在你身上。”
回忆扎得她的心脏隐隐作痛,却始终找不到痛点。
两人行至院门,他的学生满脸狂喜地奔来,见到萧木兰在场,那喜色僵在脸上,竟来不及收敛。
江止渊面色一沉,声音微冷:“怎么这么莽撞,没看到你师母在吗!”
学生慌忙躬身,凑到江止渊耳边急急低语。
萧木兰耳力极佳,学生的话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老师,知微小师妹回来了,已经到城门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