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观记【概念册衍化世界[多元宇宙异位体[梦观记][虚构事件][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一]引子:铁笼里的呼吸林砚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惊醒时,
胸腔里还卡着半截没做完的梦。窗外的写字楼亮着零星的灯,像被掐灭的烟头。他摸过手机,
屏幕光刺得眼睛发疼——备忘录里躺着明天要交的第十版方案,
甲方的红色批注像爬在白纸上的血蚂蚁:“不够有灵魂”。
这已经是他连续失眠的第二十三天,安眠药从半片加到一片,梦却变得更沉,
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他往更深的黑里坠。翻身时碰倒了床头柜上的玻璃罐,
晒干的酸枣仁撒了一地。是上周去巷尾中医馆时,老大夫塞给他的,说“补肝血,宁心神”。
林砚蹲下来捡,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瓷片——那是个裂了纹的粗陶碗,去年在旧货市场淘的,
碗底刻着行歪歪扭扭的字:“知幻即离”。当时只觉得字好看,此刻指尖划过刻痕,
竟像被什么烫了一下。手机震了震,是条陌生短信:“明早六点,青藤巷三号,带好你的梦。
”林砚盯着短信看了半分钟,以为是垃圾短信,却鬼使神差地存了号码。青藤巷他知道,
在老城区,离他住的公寓隔着三条街,巷口有棵几百年的老槐树,据说树干里藏着个树洞,
能听见地下水流的声音。那天早上,他没定闹钟,却在五点五十九分准时睁开眼。
窗外刚泛起鱼肚白,他套上外套,揣着那个裂纹碗,往青藤巷走去。
第一章筑基明梦:土炕上的还阳卧青藤巷三号是个带院子的老宅子,木门虚掩着,
推开门时,挂在门楣上的铜铃叮当作响。院子里种着爬架的黄瓜,铺地的南瓜,
还有几垄绿油油的小青菜,晨露滚在叶子上,坠得叶片微微弯曲。“来了?
”廊下坐着个穿灰布衫的老人,手里拿着个竹筛,正筛着什么。林砚走近了才看清,
筛子里是晒干的合欢花,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砖地上,像撒了一层碎雪。“您是?”“姓赵,
你叫我老赵就行。”老人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琉璃,“昨晚给你发短信的。
”林砚愣了愣:“您怎么知道我……”“知道你睡不着,知道你梦里总在跑,
知道你胸口像压着块铁。”老赵笑了,指了指廊下的土炕,“先躺会儿吧,还阳卧,会吗?
”土炕铺着粗布褥子,带着太阳晒过的味道。林砚按照老赵说的,双腿屈膝,脚掌相对,
膝盖向外打开,双手轻轻放在腰眼上。刚开始觉得别扭,膝盖硌得慌,可没过几分钟,
竟真的觉得腰眼处暖了起来,像揣了个小暖炉。“别想别的,就跟着呼吸走。
”老赵的声音像落在水面上的雨,“吸气时,想着气从脚底往上走,走到头顶;呼气时,
想着气从头顶往下沉,沉到丹田。不求气感,只求安适。”林砚照着做,呼吸慢慢沉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奶奶家,也是这样躺在土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那时候的梦很轻,像蒲公英的种子,一吹就散。什么时候开始,
梦变得这么重了?不知过了多久,老赵推了推他:“起来吧,该记梦了。
”廊下的石桌上摆着个蓝皮本子,还有一支磨得发亮的钢笔。“每天醒来,
第一时间把梦记下来,哪怕只有一个碎片,一个颜色,一个声音。”老赵把本子推给林砚,
“这是你的梦境日记。”林砚翻开本子,第一页是空的。他握着笔,却想不起昨晚的梦,
只记得胸腔里的闷疼。“想不起来就不想,慢慢来。”老赵递给他一个小布袋,
里面装着些白色的小颗粒,“这是南瓜子,你院子里种的,晚上睡前吃十几颗,补肾气。
对了,白天记得多问问自己:‘这是不是梦?’”“这不是废话吗?”林砚脱口而出。
老赵笑了:“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看这黄瓜架,”他指了指院子里的黄瓜藤,
“叶子上的露珠,阳光下的影子,和你梦里的有什么不一样?”林砚盯着黄瓜叶看了半天,
竟真的有点恍惚。那天晚上,林砚睡前吃了南瓜子,又练了二十分钟还阳卧。躺下时,
腰眼处的暖意还在,呼吸也沉得很稳。他很久没睡得这么香了,直到第二天早上,
被窗外的鸟鸣吵醒。醒来的第一时间,他抓过床头的蓝皮本子,
笔几乎是飞着的:“我梦见自己在一个会议室里,甲方坐在对面,手里拿着我的方案,
方案上的字在动,像活的蚂蚁。我突然想起老赵的话,问自己:‘这是不是梦?
’然后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五只手指变成了六只。我知道了,这是梦!
”本子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带着兴奋的颤抖。林砚盯着那几行字,
突然笑了——那是他这二十多天来,第一次笑。接下来的日子,林砚每天都去青藤巷。
早上练还阳卧,记梦境日记;白天在公司,趁没人的时候,就偷偷看手,看桌上的文件,
心里默念:“这是不是梦?”有一次,他在给甲方汇报方案时,
突然问了一句:“您看我这手,是不是六根手指?”全场都愣住了,甲方老板脸色铁青,
他却在心里偷偷笑了——那一刻,他无比清醒。一个月后的早上,林砚在梦里醒来。
他站在一条陌生的街上,两边的房子都是歪斜的,像小孩搭的积木。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
五根手指,很正常。可他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这是梦。”他试着跳了跳,
身体轻得像羽毛,一下子就飘到了屋顶上。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槐花的香味。
林砚低头往下看,看见老赵坐在青藤巷的廊下,正对着他笑。“明梦了。
”老赵的声音从风里传来。林砚从梦里惊醒,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了进来。他摸过梦境日记,
写下:“今日,梦中知梦。”第二章观心化境:火海里的少年明梦后的第一个挑战,
来得猝不及防。那天晚上,林砚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火海里。火焰是黑色的,舔舐着他的脚踝,
疼得钻心。他想跑,却发现双脚被钉在了地上。这时,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从火里走了出来,
脸上带着一道疤,和他小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你怎么才来?”少年的声音冷冷的,
“我等了你二十年。”林砚的心脏像被攥住了。他认出了这个少年——那是十岁那年的自己。
那天,他因为考试没考好,被父亲骂了一顿,躲在柴房里哭,结果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
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他吓得不敢动,是父亲冲进来把他抱了出去,
可父亲的胳膊却被烧伤了,留了一道长长的疤。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提那天的事,
甚至刻意忘了那个躲在火里的自己。“我……”林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你怕我,
对不对?”少年一步步走近,黑色的火焰在他身边跳动,“你怕别人知道你是个胆小鬼,
怕别人知道你把父亲烧伤了,怕别人知道你根本就不想长大。”林砚的眼泪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少年的话像针一样,扎进了他心里最软的地方。他想跑,想闭上眼睛,
可他突然想起老赵说的话:“念起即觉,觉之即无。面对它,不要逃。”他深吸一口气,
看着少年的眼睛:“对,我怕。我怕了二十年。”话音刚落,
少年身边的黑色火焰突然矮了下去,变成了橘色的,暖暖的。“我就想让你说句话。
”少年笑了,脸上的疤也变得不那么狰狞了,“我不是来怪你的,我是来告诉你,该放下了。
”少年慢慢消失在火里,火焰也跟着灭了。林砚站在一片空地上,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槐花香。
他知道,那个躲在火里的少年,终于被他接回来了。第二天早上,林砚把这个梦记在日记里,
字迹很稳。他去青藤巷的时候,老赵正在给黄瓜架浇水。“火灭了?”老赵头也不回地问。
“灭了。”林砚走到他身边,“谢谢您。”“谢**什么?是你自己敢面对。
”老赵放下水壶,指了指院子里的南瓜藤,“你看这南瓜藤,趴在地上,看着软,
可根扎得深着呢。遇到石头,它就绕过去,不跟石头较劲。你的心,也该像这藤一样。
”林砚看着南瓜藤,叶子上的露珠滚落在土壤里,悄无声息。从那以后,
林砚的梦变得丰富起来。他梦见过小时候的语文老师,那个总批评他作文写得不好的老师,
在梦里,他问老师:“您是不是觉得我很笨?”老师却笑了:“我是想让你多写,多练,
你写的东西,有灵气。”他梦见过大学时的初恋,那个因为他太专注于学业而分手的女孩,
在梦里,他对她说:“对不起,那时候我太傻了。”女孩摇摇头:“我不怪你,
我们都要往前走。”每次在梦里,他都试着面对,试着对话。而现实里的他,也慢慢变了。
他不再怕甲方的批评,能平静地和他们讨论方案;他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第一次提起那年的火灾,父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都过去了,爸早忘了。
”那天晚上,林砚练完还阳卧,躺在床上,心里很静。他想起老赵说的“白日正念”,
于是试着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不去想方案,不去想过去的事,就只是呼吸。他慢慢睡着了,
梦里没有火海,没有少年,只有一片绿油油的菜园,他和老赵一起,在摘黄瓜。
第三章炼神还虚:镜子里的空林砚第一次体验“无梦之眠”,是在一个雨天。那天下午,
他去青藤巷,发现老赵不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今日练大休息法,睡前发愿,
安住无梦。”晚上,林砚躺在床上,按照纸条上说的,
在心里默念:“愿我今夜安住于无梦的深定中,体验纯粹的觉知。”然后,他闭上眼,
呼吸慢慢沉了下来。这一觉,他睡得很沉,没有梦,也没有醒的界限。直到第二天早上,
他睁开眼,发现阳光已经照到了被子上。他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
七点半——他从来没有醒得这么晚过。醒来的那一刻,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记梦,
而是静静地躺着。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很安静,窗外的鸟鸣,楼下的车声,都像隔着一层纱,
不吵,也不闹。他的心里空荡荡的,却又很满,像院子里的那口井,水很清,能看见底。
“这就是无梦之眠?”他在心里问自己。“这是能知的本身。”老赵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林砚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老赵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湿漉漉的伞。“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老赵走进来,坐在床边,“感觉怎么样?”“很静。”林砚想了想,
“像镜子,什么都照得见,可镜子本身,什么都没有。”老赵笑了:“对,就是镜子。
你之前在梦里知梦,在梦里面对,都是在照镜子里的东西。现在,你看见镜子本身了。
”林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下来的日子,林砚开始在梦里练“定”。有时候,
他在梦里站在青藤巷的院子里,不摘黄瓜,也不浇花,就只是看着黄瓜藤慢慢生长,
看着南瓜花慢慢开放。有时候,他在梦里坐在办公室里,不看方案,也不写报告,
就只是看着同事们来来往往,看着阳光在桌面上慢慢移动。有一次,
他在梦里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火海,可这一次,他没有怕,也没有说话,就只是站在那里,
看着火焰慢慢熄灭,看着少年慢慢消失。火灭了,少年走了,他还站在那里,心里很静。
“这就是如梦幻泡影?”他在梦里问自己。“是。”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回答,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现实里,林砚的方案终于通过了。
甲方老板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次的方案,有灵魂。”林砚笑了笑,没有像以前那样兴奋,
也没有松一口气,就只是觉得,这是一件该做的事,做完了,就过去了。那天晚上,
他做了一个很特别的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一面很大的镜子前,镜子里没有他,只有一片空。
他伸出手,摸了摸镜子,镜子里的空也伸出手,和他的手碰到了一起。那一刻,
他觉得自己和镜子里的空,合在了一起。他从梦里醒来,窗外的月亮很圆。他走到阳台上,
看着月亮,突然明白了老赵说的“打破二元对立”——梦和醒,不是两个东西,
就像镜子和镜子里的影,本来就是一体的。
第四章无梦无醒:菜园里的道林砚最后一次去青藤巷,是在一个秋天的早上。他推开木门,
铜铃叮当作响。院子里的黄瓜架已经枯了,南瓜藤也黄了,只有几垄小青菜,还是绿油油的。
老赵坐在廊下,手里拿着那个裂纹碗,正在往碗里装晒干的合欢花。“来了?
”老赵抬头看他,眼睛还是那么亮。“来了。”林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今天不练还阳卧了?”老赵问。“不练了。”林砚笑了,“我现在躺着,就能睡着。
”“梦境日记还记吗?”“记,不过不是记梦了。”林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
翻开给老赵看,“我记今天的阳光,记楼下的猫,记同事说的笑话。”老赵看着本子,
笑了:“醒梦一如了?”“嗯。”林砚点点头,“我昨天在公司,突然觉得,
办公室和梦里的办公室,没什么不一样。我写方案的时候,
就像在梦里创造东西;我和同事说话的时候,就像在梦里和人对话。”“那你知道,
什么是修行吗?”老赵问。林砚看着院子里的青菜,想了想:“修行就是生活。像这青菜,
向下扎根,向上生长,该浇水的时候浇水,该晒太阳的时候晒太阳,不着急,也不偷懒。
”老赵把裂纹碗递给林砚:“这个给你。”林砚接过碗,碗底的“知幻即离”四个字,
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谢谢您,老赵。”“谢**什么?”老赵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是你自己走的。”林砚走出青藤巷,老槐树的叶子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抬头看了看天,
天很蓝,像梦里的颜色。从那以后,林砚再也没有去过青藤巷。他换了一份工作,
在一家小的设计工作室,不用天天加班,也不用应付难缠的甲方。
他在自己的阳台上种了几盆青菜,每天早上浇水,晚上施肥。他还是会做清明梦,
可他不再刻意去知梦,也不再刻意去面对什么,只是顺其自然。有一天,他收到一封快递,
里面是一包南瓜子,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老赵的字迹:“五行菜熟了,尝尝。
”林砚把南瓜子倒在裂纹碗里,抓了一颗放进嘴里,很香,带着阳光的味道。
他看着碗底的“知幻即离”,突然笑了——他终于明白,“知幻即离”不是要离开幻相,
而是要在幻相里,保持清醒。那天晚上,林砚躺在床上,没有练还阳卧,也没有发愿,
就只是闭上眼睛,呼吸慢慢沉了下来。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青藤巷的院子里,
和老赵一起摘黄瓜。阳光很好,风很轻,黄瓜的味道,很鲜。他从梦里醒来,
窗外的鸟鸣很清脆。他摸过手机,没有看时间,也没有记梦,只是笑了笑,然后起床,
去阳台浇他的青菜。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修行。无梦,也无醒。
[二]第五章镜中传灯:阳台上的五行菜林砚收到那包南瓜子的第三个月,
工作室来了个新同事,叫苏晓。姑娘刚毕业,眼睛亮得像浸了露水的星星,可坐下没三天,
就开始顶着黑眼圈叹气。“林哥,你说人为什么会重复做同一个梦啊?”午休时,
苏晓攥着咖啡杯,指尖泛白,“我这半个月,天天梦见自己从楼梯上往下掉,
每次都在快落地的时候惊醒,心跳得像要炸开。”林砚正给阳台上的青菜浇水,
水珠落在叶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回头看了看苏晓,姑娘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像蒙了一层灰。这模样,像极了一年前的自己——被梦困住,连呼吸都带着慌。
“你试试记梦?”林砚递过去一个新的蓝皮本子,和他当初收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每天醒了就写,不管记不完整。”苏晓接过本子,翻了两页,又皱起眉:“写了能有用吗?
我试过睡前喝牛奶、听白噪音,都没用。”“再试试这个。”林砚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布包,
里面是老赵寄来的五行菜种子——黄瓜、南瓜、小青菜,
还有他叫不上名字的紫叶菜和黄芽白。“在阳台种点东西,每天浇浇水,松松土。”“种菜?
”苏晓愣了愣,“这和做梦有什么关系?”“你种了就知道。”林砚笑了,
想起青藤巷里老赵的话,“人吃下去的不只是营养素,还有天地酝酿能量的节奏。
你和这些菜待久了,心会沉下来。”苏晓将信将疑地接了种子。工作室的阳台不大,
她找了几个泡沫箱,把土翻松,小心翼翼地把种子埋了进去。林砚站在旁边看,
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青藤巷练还阳卧的样子,也是这样,带着点笨拙的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苏晓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阳台看种子。第五天早上,
她突然拽着林砚的胳膊喊:“林哥!你看!冒芽了!”泡沫箱里冒出点点嫩绿,
像撒在土里的星星。苏晓的眼睛亮晶晶的,黑眼圈似乎都淡了些。那天晚上,
她在本子上写下:“梦见自己蹲在阳台种菜,小芽蹭蹭地长,长得比我还高。
”林砚看着她的梦记,想起老赵院子里的黄瓜架。他从家里带来那个裂纹碗,
碗底的“知幻即离”被阳光晒得发烫。“今晚睡前,你把这个碗放在枕头边,
练几分钟还阳卧。”他把碗递给苏晓,“双腿屈膝,脚掌相对,手放在腰眼上,
跟着呼吸走就行。”苏晓抱着碗,像抱着个宝贝。那天晚上,她没有梦见掉楼梯,
只梦见自己躺在一片软软的草地上,天上的云慢慢飘,像棉花糖。一个月后,
苏晓的五行菜长疯了。黄瓜藤顺着阳台的栏杆往上爬,
开出了嫩黄的花;南瓜藤趴在泡沫箱上,结出了小拳头大的绿果子;小青菜绿油油的,
能掐出水来。苏晓每天中午都摘两片青菜叶,泡在水里喝,说“有阳光的味道”。“林哥,
我现在不做掉楼梯的梦了。”这天午休,苏晓拎着一小袋自己种的黄瓜,递给林砚,
“昨天晚上,我梦见自己站在楼梯上,突然想起你说的‘这是不是梦’,就试着跳了跳,
居然飘起来了!”林砚接过黄瓜,咬了一口,脆生生的,带着清甜。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梦里飘到屋顶的样子,风里全是槐花的香。“这就是明梦了。”他说。
苏晓眼睛瞪得圆圆的:“明梦?就是你之前说的,在梦里知道自己在做梦?”林砚点点头,
把那个裂纹碗推到她面前:“这个碗,送给你。”碗底的“知幻即离”四个字,
在灯光下泛着暖光。苏晓摸了摸碗沿的裂纹,突然说:“林哥,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姓赵的老人?”林砚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做梦,
梦见一个穿灰布衫的老人,坐在院子里筛花,他说‘念起即觉,觉之即无’,
还说这碗是他让你转交给我的。”苏晓挠了挠头,“奇怪,我从来没见过他啊。
”林砚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突然暖得发烫。他想起老赵递给他梦境日记的那天,
想起老赵说“路是你自己走的”。原来,这修行的灯,从来不是一个人捧着,而是你传给我,
我传给你,像院子里的藤蔓,缠缠绕绕,却总能朝着阳光的方向生长。
第六章梦中磨镜:手术灯的光苏晓开始做清明梦的第三个月,林砚的父亲突然住院了。
接到电话时,林砚正在给阳台的黄瓜架绑绳子。
手机里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你爸突发心梗,现在在抢救室,医生说要做手术。
”林砚赶到医院时,抢救室的灯还亮着。母亲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头发乱蓬蓬的,
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背,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堵得慌。
这一夜,林砚守在抢救室外,没合眼。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把他从火里抱出来时,
胳膊上的疤;想起他第一次给父亲打电话,提起那年的火灾,父亲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
说“都过去了”;想起上个月回家,父亲还在院子里种南瓜,说“等熟了,给你寄点”。
天亮时,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但是后续要好好休养,
不能再劳累了。”林砚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父亲住院的那些日子,
林砚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工作室。白天陪床,给父亲擦身、喂饭;晚上回到家,就坐在阳台上,
看着五行菜发呆。他很久没做清明梦了,也没记梦,不是没时间,
是没心思——现实里的事太多,像潮水一样,把梦的空间都填满了。有一天晚上,
他趴在父亲的病床边睡着了。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的柴房。煤油灯倒在地上,
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浓烟呛得他喘不过气。他看见父亲冲进来,把他抱在怀里,
胳膊上的衣服着了火,滋滋地响。“爸!”他喊着,想去扑父亲身上的火,可身体却动不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苏晓说的“念起即觉”。他深吸一口气,
在心里问自己:“这是不是梦?”眼前的火海突然静了下来,火焰不再跳动,
浓烟也停在了半空。他看着父亲的脸,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只是眼神很温柔。“爸,对不起。
”他说。“傻孩子,有什么对不起的。”父亲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爸从来没怪过你。
”话音刚落,火海突然消失了。他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抢救室的灯亮着,
和现实里的一模一样。他走进抢救室,看见父亲躺在病床上,睡得很沉,嘴角还带着笑。
“该醒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是老赵的声音。林砚睁开眼,天已经亮了。父亲醒了,
正看着他笑:“你昨晚做梦了?喊了我一声。”林砚握住父亲的手,父亲的手很暖。“嗯,
梦见你了。”他说。那天晚上,林砚回到家,在梦境日记上写下:“梦里见火,不逃,不扑,
只看着它。火灭了,看见父亲的笑。原来,修心不是修掉过去,是和过去和解。
”他走到阳台,给五行菜浇水。黄瓜藤上结了根小黄瓜,嫩生生的,在月光下泛着光。
他想起老赵院子里的合欢花,想起苏晓梦见老赵的样子,突然明白,
“无梦无醒”不是没有梦,也不是没有醒,而是不管在梦里还是醒着,
都能守住心里的那片清明。第七章人间道场:槐树下的信父亲出院后的第一个秋天,
林砚收到了一封来自青藤巷的信。信封是粗布做的,上面贴着一片干枯的槐树叶,
字迹是老赵的,歪歪扭扭的:“来青藤巷看看吧,槐花开了。”林砚放下信,
心里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他已经快两年没去过青藤巷了。周末早上,林砚早早地起了床,
买了两斤父亲爱吃的糕点,往青藤巷走去。老槐树还在巷口,树干上的树洞还在,
能听见地下水流的声音。他推开门,铜铃叮当作响,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
院子里的五行菜长得很好,黄瓜架爬得很高,南瓜藤铺了一地,小青菜绿油油的。
老赵坐在廊下,手里拿着个竹筛,正在筛合欢花,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砖地上,
像撒了一层碎雪。“来了?”老赵抬起头,眼睛还是那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琉璃。“来了。
”林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把糕点递给他,“我爸好了,他让我谢谢您。”“谢**什么?
是你自己把自己从梦里拉出来的。”老赵笑了,指了指院子里的菜,“这些菜,是苏晓种的。
她上个月来,说你教她明梦,还把碗给了她。”林砚愣了愣:“她来过?”“嗯,
带着她的梦境日记来的,写了满满一本,全是阳台上的菜和梦里的事。
”老赵拿起一片合欢花,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你看,这修行的路,就像这黄瓜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