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尚满第一次见到莫遇时,是在十月底学校门口的小巷子里,她刚结束上午的课,
抱着备课笔记往办公室走,
就听见巷尾那棵老梧桐树下传来压抑的闷响——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正围着一个瘦高的少年。
他们边动手嘴也没闲着,笑着嘲讽:“杀人犯的弟弟也不过如此嘛,我以为多厉害呢。
”少年被他们打的蜷缩在地上,脚边是滚落的书包,
从书包中掉落的课本以及文具都被踩得皱巴巴的。少年低着头,时不时被打的发出闷哼,
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看不出情绪,只露出死死咬住的下唇。有人拽他的衣领,他也不反抗,
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直到尚满的声音响起来:“你们在干什么?”她快步走过去,
把少年拉到自己身后,目光扫过那几个男生,严厉的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们是哪个班的?你们班主任是谁?信不信我让你们班主任把你们家长叫来。
”男生们撇撇嘴,满不在乎的小声嘀咕:“多管闲事。
”说罢对着尚满做了一个鬼脸就四散地跑了。尚满刚想追上去就想起身后的少年,
她气愤的转过身去才看清少年的脸——他左眼角有一块青紫,嘴角也破了皮,渗着血丝。
尚满认出了他,他叫莫遇,是这学期刚转来她班里的复读生。
听说他的姐姐在地里干活时差点被同村的流氓欺负,
那流氓刚好被赶过来的哥哥一锄头敲成了植物人,他哥哥因为防卫过当被判了缓刑。
而莫遇也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高考重新复读。在这个偏远的县城,他自然成了被霸凌的对象。
“疼吗?”尚满从包里翻出创可贴,蹲下身给他贴在嘴角。莫遇往后缩了缩,却没躲开,
只低声说了句:“谢谢老师”。他的声音很哑,干涸的嗓音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沙哑。
尚满看着他,忽然想起了贺清白。贺清白是她的青梅竹马,是梧桐巷里和她一起长大的少年。
他们两家仅有一墙之隔。只不过贺家和村里的人不一样。贺叔叔常年不着家,偶尔回来一次,
要么浑身酒气,要么带着伤。家里的农活以及家务照顾老人都落在贺阿姨一个人的身上。
就连贺家的爷爷不在了贺叔叔也没回来过,村里人都在背后议论,
说贺叔叔这是成天在外吃喝嫖赌得罪了人连自己老子不在了都不敢回家。
连带着村里的小孩子也不跟贺清白玩。只有尚满,
每天放学的时候都默默的跟着贺清白一起回家。
刚开始是尚满的爸爸收了贺叔叔的钱要尚爸爸帮忙照顾贺清白母子,
尚爸爸拿人家手短也不好意思光拿钱不办事,秋收时偶尔会去隔壁帮忙,
他看着贺清白总是一个人孤单坐在屋檐下,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就叫来了尚满带他一起玩。
久而久之两个人熟络了起来。“满满,他们说我爸是坏人,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我也是小狼崽子。”小时候的贺清白坐在门槛上,手指抠着墙皮,
眼睛红红的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尚满原本坐在他旁边,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听到这话立马跳起来插着腰反驳:“才不是呢,我爸爸说了,贺叔叔是好人,
贺叔叔经常半夜来我家让我爸爸帮忙照顾你们呢!”尚满见贺清白没有反应,
又坐下来抱着他:“再说了狼崽子有什么不好?老师说狼又聪明又有忍耐力,
无论在什么环境都能活下去。他们说你是狼,这说明你很厉害对不对?
”贺清白闻言眼睛亮了亮也没说什么,只是反过来抱着尚满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们就这么相互靠着长大,从梧桐巷的泥土路,走到县城的高中,再一起考去省城的大学,
他们没有表白却是那样自然而然的在一起。大四那年的冬天,贺清白带着尚满一起回家,
在家人的见证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和单膝跪地和尚满求了婚。
尚满的父母都对着她点点头,贺清白见状笑出了声:“这下不嫁给我都不行了,
叔叔阿姨都答应了你跑不掉了。”尚满没有说出我愿意,但用行动表达了她的想法,
她带着笑意扑到了贺清白的怀里。就在他们以为会一直这样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下去时,
厄运却接踵而至。开春的时候,贺清白说要去山里采集野花准备他们的订婚典礼,
却在攀登一座未开发的山峰时“意外”坠崖,云南的高山充满着神秘和危险,
就算是一辈子生活在村里的老人都不敢独自去那些陌生的山林。2搜救队找了三天,
只在崖底找到了他的身份证和一件被岩石划破的外套,尸体却不知所踪。尚满赶到山下时,
风裹着雨打在她的脸上,疼得她睁不开眼。她一遍遍喊着贺清白的名字,嗓子哑了,
她穿梭在茂密的丛林中,脸上和身上被灌木丛划出了许多血口她都感觉不到,
她只听见山谷里传来空荡荡的回音,
她不敢相信几天前还说要和她结婚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世界上。
她好像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就连自己怎么回到家里都不知道。那天之后,
尚满的世界好像塌了一块,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失去贺清白,
她坚信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和贺清白度过就像她坚信明天她起床前会睁眼一样。
贺清白已然是她人生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她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读完大学,
毕业之后她收拾行李坚定的选择回到梧桐巷,因为贺清白的家就在那里,
也是有贺清白最多回忆的地方。尚满在县里的高中当了一名语文老师,
但她依旧和一个机器人一样按部就班的工作,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她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或许她的心早就跟着贺清白一起死了。
直到尚满的妈妈在深夜拉着尚满的手泪眼婆娑的对她说:“小满,我知道你伤心,
但生活还在继续,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妈妈看着你这样也心痛,你贺阿姨已经失去了清白,
难不成你也要让我和你爸爸失去你吗?你让我们怎么活啊?”尚满一愣,是啊,
自从贺清白死了以后她只顾着自己伤心,从来没有考虑过一直默默照顾自己的父母,
她几乎把贺清白当做了她生命的全部,但她忘记了她不只有贺清白,她还有爱她的父母,
贺清白死了,但她的生活还在继续。她确实不应该一直沉溺在过去。就这样,
尚满在妈妈的劝说下才生活慢慢的找回一点秩序。莫遇成了尚满办公室的常客。他不爱说话,
每次来要么是问题目,要么是默默把她桌上的水杯续满热水。尚满偶尔会在晚自习后,
看到他在操场的看台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却半天不翻一页。她知道他心里藏着事,
却也不想多问,她不想触及他的伤疤,就像她心里藏着贺清白一样。
她走上前去叫了他:“莫遇同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
”有了尚满的庇护,那些霸凌莫遇的同学也不敢再欺负他。
莫遇闻言抬头看着尚满摇了摇头:“不是的尚老师,我是在等你。
”尚满摸不着头脑:“等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莫遇再次摇了摇头:“没事。
”说罢他将手中的书合起来收到书包里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我先回去了,
尚老师再见。”尚满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就这么盯着他远去他背影,让她又想起了贺清白,
那天早上他也是这样慢慢的从她眼前离开,
没想到那一眼竟是永别…今晚尚满又批改作业到很晚,走出教学楼时,
发现莫遇站在楼下的路灯下。他手里拿着一件外套,看到她,快步走过来:“老师,晚上冷。
”尚满接过外套,轻声对他说了句谢谢。指尖触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她忽然想起,
贺清白以前也总这样,不管多晚,都会在她晚自习的楼下等她,手里拿着一件外套,
说“满满,晚上冷别冻着”。尚满第一次认真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穿着蓝色校服外套,
俊秀的面容透着藏不住的青涩,和以前的贺清白一点都不一样。贺清白总是像一个大人一样,
不管是外貌还是行事风格,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个高中生。想起贺清白,
她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尚满别过脸,想把眼泪憋回去,肩膀却忽然被轻轻拍了拍。
莫遇没说话,只是递给她一张纸巾,然后默默地站在她身边。莫遇不是第一次看见尚满流泪,
在学校里,他总是能看见尚满一个人对着柳树发呆,或者一个人看着学校的志愿墙流泪,
偶尔她还会伸出手抚摸那已经掉色的志愿贴纸。
待尚满走后莫遇上前查看被那被她摸过志愿纸,上面是一张没有署名的志愿,
上面写着我一定要考上警校。这面墙上的志愿都是前几届的学长和学姐留下来的,
他不知道尚满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尚满为什么经常对着他们流泪。
他只知道尚满心里一定和他心里都有说不出的痛苦。他不想过多询问,
那样只会让她再次回忆那些让她痛苦的回忆。或许是莫遇的陪伴让尚满有了点莫名的安心。
她擦过眼泪,转过身来从容的说:“这么晚了我开车送你回家吧。”莫遇没有拒绝,
笑着点了点头和她道了谢。车上两人一言不发,气氛诡异的安静,一直到了莫遇家门口,
莫遇才下定决心一般的开口:“尚老师,您大学是在哪所学校就读的?”尚满有些搞不懂,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她没有细究只如实回答道:“就在省城的师范大学,怎么了?
”“师范大学…”莫遇喃喃道。随即把车门关上,眼中有了不一样的光芒。“没什么,
谢谢老师送我回来,我先回去了,老师回去的路上小心,老师再见。
”说着莫遇对着尚满挥了挥手转身跑回了家里。尚满被他这样子弄得一头雾水,
但她根本没心思去想他在说什么,在她心里,莫遇只是她班里的学生,
因为被霸凌她就对他格外关照罢了。
自那以后莫遇就很少再和以前一样在下晚自习以后在操场上等尚满,他更加努力的读书,
他变得更加的沉默,一整个学期下来除了在课堂上老师的提问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
3转眼来到了夏季初潮的高考,考场外人潮涌动,尚满穿着浅蓝色流光旗袍,
头发用一根苏银簪子别在后面,显得温婉灵动。
她原本打算今天送妹妹去考场之后顺便等她考完接她一起回家。
却在考试前夕收到了莫遇的电话。莫遇语气中带着恳求:“尚老师,
您明天可以送我进考场吗?”尚满皱了皱眉,这本来应该是对方家长做的事情,
莫遇怎么会叫她?她本能的想要拒绝,但一想到他家里的处境尚满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尚满犹豫道:“当然可以啦,只不过明天我得先把我妹妹送到考场,你先坐学校的车过去,
我把她送到之后马上过来。”电话那头的莫遇立马兴奋的回道:“真的吗!谢谢你尚老师,
有你在,我很安心,谢谢你。”尚满听着他高兴的语气也不自觉笑了起来:“好了,
你早点休息,记得带好考试要用的文具,争取考上一个好大学。”“嗯,我知道了,
谢谢你尚老师。”虽然尚满看不见,但莫遇还是不自觉和拨浪鼓似的的点着头。考场门口,
莫遇看着穿着旗袍的尚满一愣,心里不自觉有些异样的感觉。他朝尚满招手:“尚老师。
”尚满也看见了他,笑着朝他走过去。尚满自然的询问:“你考试准备的东西都带了吗?
准考证身份证这些都带了吗?可别领进考场了东西忘带了。
”莫遇的心里划过暖意悠悠答道:“都带了,谢谢老师。
”尚满从包里拿出保温盒递给了莫遇,又拿出一个鸡蛋剥开之后递给他。
莫遇以为尚满好心给他带了早餐,伸手接过东西仍不解的问道:“老师,这是?
”莫遇张口的机会尚满顺手把鸡蛋塞到莫遇的嘴里:“这是我妈起早熬的杂粮粥,
也叫状元粥,这鸡蛋也是她一起煮的,给你吃了呢寓意着高中状元考试零失误。
”莫遇的心中有些感动,眼眶不自觉湿润起来。虽然只是求个心理安慰,也是图个吉利。
她记得几年前她和贺清白一起高考时她的妈妈和贺阿姨也是这样给他们准备了状元粥和鸡蛋。
当时的贺清白不像往常一样爱笑,而是沉着一张脸好像有什么心事,
尚满以为是因为高考他太过紧张。想起贺清白,尚满的思绪逐渐飘远,
脸色又有点不自然起来。莫遇似乎也察觉到了,他轻声呼唤:“老师你怎么了?
”听见莫遇的声音尚满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没事,你赶紧进去吧。
”莫遇喝了口手里的粥,又把粥递回给尚满说了句:“谢谢你尚老师,有你在我很安心。
”说完转身进了考场。尚满被他这句话弄的有点不自然了起来,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她只能回道:“快去吧,心态放平,就当做是平常的模拟考,
不会的题先放一放先把会做了的做完,记得看好时间。
”尚满像之前在课堂嘱咐班里的同学一样再次对着莫遇的背影忍不住叮嘱起来。
初夏已经有了蝉鸣声,莫遇对着尚满挥了挥手嘴上好像说着什么,被梧桐树上蝉鸣盖了过去。
4莫遇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大学,在上大学期间他很少回到家中,上学期间他努力勤工俭学,
暑假和寒假他都在做**尽量自己赚取学费和生活费。时间就这样转瞬即逝,莫遇大四那年,
他申请了实习,地点正是县里的高中。尚满也在这三年中逐渐走出失去贺清白的阴影。
又是初开学的九月,尚满坐在办公室批改着学生的作业。
“尚老师”办公室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正在批改作业的尚满抬头望去,
莫遇穿着白衬衫手里抱着教案冲动笑着她说“尚老师,好久不见。
”尚满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三年时间,像青溪河里的水,悄无声息地流走。
尚满看着莫遇从那个沉默寡言的高中生,长成了挺拔的少年,眉眼之间也不复从前那般忧郁,
而是充满淡淡的心意。尚满一时间有点愣神。莫遇轻笑着叹了口气,
半开玩笑的说:“尚老师,几年不见不会都把我这个学生给忘了吧。”说这话时,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眼里情意坚定的让尚满心头一跳。
但身为莫遇曾经的老师,她真心为他感到高兴,高兴他终于摆脱过去的生活,
高兴他能够自主选择自己的人生。她上前给了莫遇一个拥抱,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久不见莫同学。”实习期间的莫遇,褪去了少年的青涩,
他站在讲台上时,白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腕骨。阳光斜斜切过他的侧脸,
将下颌线的弧度描得清晰,鼻梁高挺,落下一小片阴影。讲课到兴起时,
他会单手撑着讲台边缘,另一只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疾书,字迹遒劲有力。偶尔转身提问,
眉峰微挑,目光扫过教室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锐利,却在学生回答磕绊时,语气放缓,
指尖轻轻敲着课桌。尚满站在教室外面看着这样的莫遇,心中不免有些骄傲和感慨,
骄傲自己的学生和自己一样站在了讲台上,
感慨当初那个被欺负的小男孩也长成了一位靠谱的小大人。讲台上的莫遇也看到窗外的尚满,
他对着尚满无声的说出了进考场前的那句话。
不过这次尚满依旧和上次一样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莫遇和上高中时一样在晚自习过后在教室走廊尽头的楼梯处等着尚满。
尚满的语文晚课总拖堂,她不是故意留堂,是总有些学生围上来问问题。
等她收拾好教案走出教室,走廊里的声控灯大多灭了,只剩尽头安全出口的绿光。
而每一次莫遇都默契在这等着她。莫遇手里捧着个保温杯,见到尚满,
他熟练的上前去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尚满:“莫老师,你这‘课后答疑’快赶上加课了。
”尚满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接过莫遇的保温杯说了声谢谢。莫遇:“刚泡的蜂蜜水,
润润喉,你刚才讲题声音都哑了。”深秋的夜晚逐渐寒凉,尚满握着杯壁,
温热的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口。之后的日子里,莫遇几乎充斥在尚满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
他会在她因为学生调皮生气时,默默把那几个学生叫到办公室,
用自己的方式开导;会在她感冒声音沙哑地走进办公室时把一盒感冒药放在她办公桌前,
下面还垫着一张纸条:“记得按时吃,多喝热水好好休息,晚上我替你盯自习。
”同在一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忍不住调侃:“哎呀尚老师,这是把自己的学生教成小跟班了啊。
”每当这时,尚满都会不自觉的红了脸。这一年里或许是有了莫遇的陪伴,
尚满想起贺清白的次数越来越少,都说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她很害怕这种感觉,
她知道莫遇对她的情意,但她不敢做出回应,因为她害怕,
她害怕自己爱上别人之后会忘记贺清白。虽然贺清白已经死了,但如果她再把他忘了,
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能证明他存在过的人了。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莫遇的存在,她的心已经逐渐偏离了她所控制的方向,
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不受控的泛起涟漪。她来到贺清白的墓前坐了好久,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在贺清白的墓穴碑上。心中痛苦不堪,
她无法忘记贺清白也无法控制自己偏向别人的心,她不知该如何抉择。忽然,
一束雏菊放在了贺清白的墓前。尚满抬头望去,是莫遇。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和往常一样伸出手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尚满再也控制不住,她扑到莫遇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贺清白的影子还在心里,她的手上还带着当初贺清白求婚的戒指。
可莫遇的陪伴,像一束温柔的光,一点点照亮她心里那些阴暗的角落。
或许她真的应该开始试着放下过去,试着接受这个总是默默守护她的少年。
5尚满把莫遇带到了她和贺清白常去的桑树林,这是属于她和贺清白的秘密基地。
桑树上光秃秃没有一片绿叶,只有属于初春的小叶芽。
尚满和莫遇讲述了她和贺清白之间所有的一切,说到贺清白的死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刺痛,
眼泪再次不受控的流了出来。莫遇心疼的抱住她,用手缓缓的擦去她的泪水:“满满,
我明白你的痛苦,但你要向前看,你不能一直活在回忆当中,
我相信他也不会希望你一直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你这样是一直在伤害自己。
”说着他亲了亲尚满的额头继续说道:“我不想代替他在你心里的位置,
我也不介意你心里还有他,我只希望我能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只要你心里有我,
我们一起好好的走下去,连同他的那份一起,好吗?”风又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