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丝丝缕缕地洒落在藏书阁的地板上，投下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仿佛一幅神秘的画卷。
楚明澈独自一人蜷缩在这寂静的角落里，周围弥漫着陈旧纸张的气息。他的指尖轻柔地滑过《天工开物》那微微泛黄的残页，前世所学的知识，如同翻涌的潮水在他脑海中奔腾不息。
硝石提纯法、硫磺精炼术，这些超越当下时代的先进技术，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仿佛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曙光。
“啪嗒。”
一滴汗珠悄然落下，砸在泛黄的纸页上，瞬间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他心头一惊，急忙伸出袖子去擦拭，动作中带着一丝慌乱。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十三弟这般用功？”
楚明澈浑身猛地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五皇子楚明灿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月光下，楚明灿腰间那块玉佩散发着冷冷的光泽，仿佛也在嘲笑他的落魄。
“五哥。”楚明澈缓缓低下头，轻轻合上手中的书，巧妙地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锋芒藏起，宛如夜幕隐藏了星辰的光芒。
楚明灿上前一步，一脚毫不留情地踩住书角，眼神中满是轻蔑：“《天工开物》？”他冷哼一声，伸手夺过书随意翻看，嘴里嘟囔着，“贱种也配研究军国大事？”
书页在他粗暴的翻动下哗哗作响，楚明澈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只戴着翡翠扳指的手。就是这只手，上个月在演武场上，故意撞歪了他手中的弓，让他沦为众人的笑柄。
“听说你娘是个洗衣婢？”楚明灿微微俯身，一股熏人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呛得楚明澈几乎窒息。“难怪你身上总有股皂角味。”
楚明澈的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但远不及心中的刺痛。母亲那双粗糙干裂的手，在寒冬里被冻得满是裂口，深夜里哼唱的那首轻柔的江南小调，此刻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子，在他的五脏六腑间搅动。
“怎么？不服气？”楚明灿见他不说话，更加得意，猛地把书砸在他脸上。书脊重重地磕在眉骨上，一阵**辣的剧痛瞬间袭来。
楚明澈强忍着疼痛，缓缓捡起书，轻轻地拂去封面上那枚刺眼的鞋印，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弟弟......一定到。”
直到楚明灿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寂静的藏书阁，楚明澈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这才发现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斑斑血迹。在清冷的月光下，系统光幕悄然浮现，泛着淡淡的幽光：
【触发任务：演武场扬名】
【奖励：初级火药精通】
当楚明澈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离开藏书阁时，在拐角处，他意外地撞见了一个身影。沈家嫡女沈知微正踮起脚尖，努力够着书架高处的一本兵书。她身着藕荷色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宛如风中盛开的花朵；发间的珍珠步摇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如同点点繁星。
“需要帮忙吗？”不知为何，楚明澈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声音在这寂静的角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知微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书篮差点掉落。待看清是楚明澈，她那双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十三殿下也懂兵法？”
“略知一二。”楚明澈微微一笑，伸手取下那本《孙子兵法》，递到她手中。就在交接的瞬间，他故意微微露出袖中那张改良火药的草图。
沈知微眼睛顿时一亮，脱口而出：“这是......”
“小玩意儿。”楚明澈装作若无其事，迅速收起图纸，心中却暗自观察着她的反应，“姑娘对火器也有兴趣？”
“家父常说，女子也该知兵事。”沈知微不动声色地向前靠近一步，目光中透着聪慧与好奇，“殿下这配方，似乎比兵部的精妙许多。”
楚明澈心中微微一动。前世史料记载，沈家确有女子习武知兵的传统，但着实没想到这位闺阁千金竟真的对火药有所了解。
“改日讨教。”他礼貌地拱手告辞，转身时，却像是不经意间“遗落”了半张图纸在地上。
走出大约十步远，他听到身后传来纸张轻轻的声响——她果然捡走了。
次日寅时，夜色还未完全褪去，整个世界仿佛还沉浸在一片朦胧的睡梦中。楚明澈趁着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轻手轻脚地摸进军器监废料场。前世的记忆如同黑暗中的明灯，指引着他，告诉他这里藏着一位被埋没的人才。
“谁？！”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突然从废铁堆里钻了出来，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铁钳，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着寒光，眼神中满是警惕与防备。
楚明澈不慌不忙，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昨夜精心绘制的燧发枪改良图。
“墨衡先生？”
男子浑身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你怎知我名讳？”
楚明澈并未立刻回答，只是缓缓将图纸展开。墨衡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了纸上。他枯瘦如柴的手指颤抖着，轻轻抚过图纸上精妙绝伦的机械构造，眼神中满是惊叹与痴迷。
“这......这铳机竟能防哑火？”
“不止。”楚明澈伸出手指，指向图纸一角，眼中透着自信，“若用精钢簧片，射程可增三成。”
墨衡猛地抬起头，乱发间的双眼亮得如同燃烧的火焰：“殿下从何处学得这些？”
“冷宫无聊，自己琢磨的。”楚明澈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谦逊，“先生可愿助我？”
“代价呢？”墨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他不得不谨慎。
“每月十两银子，一处清净院落。”楚明澈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而诚恳，“还有......报仇的机会。”
墨衡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前的那场噩梦瞬间涌上心头。正是兵部赵侍郎诬陷他私造军械，害得他家破人亡，这血海深仇，他一刻也未曾忘记。
“成交。”他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嘶哑，“墨衡愿效死力。”
当楚明澈离开废料场时，天边已微微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微光正努力穿透厚重的云层。他绕道返回冷宫，然而，在宫墙的拐角处，他又撞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四皇子楚明澜正在训斥几个太监。
“......再敢克扣冷宫用度，杖毙！”楚明澜的声音冷峻而威严，如同寒冬的狂风。
太监们吓得纷纷跪地求饶，身体瑟瑟发抖。楚明澜转身时，月白锦袍轻轻扫过墙角的青苔，恰好与楚明澈四目相对。
“四哥。”楚明澈赶忙恭敬行礼，心中却满是疑惑。
楚明澜的目光在他沾满煤灰的衣摆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他伸手递来一块玉佩：“拿着。”
楚明澈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块玉佩竟是母亲生前一直佩戴的那枚，上个月被三皇子夺走的！
“三弟昨日输给我的。”楚明澜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物归原主。”
玉佩入手温润，仿佛还带着母亲的温度，楚明澈只觉得喉头发紧，眼眶微微湿润：“多谢四哥。”
“不必。”楚明澜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停步，“对了，演武场小心些。”
楚明澈心头猛地一跳，四皇子怎么会知道他要去演武场？这其中又隐藏着怎样的深意？
演武场上，厚厚的积雪在晨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让人几乎睁不开眼。楚明澈身着单薄的劲装，站在一众身着华贵骑装的皇子中间，显得格外突兀。
“十三弟还真敢来？”楚明灿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手中抛接着金丝箭囊，“本殿下新得的穿云弓，要不要试试？”
众人哄笑起来，那张两石强弓，连武艺高强的教习都难以拉满，他们都等着看楚明澈的笑话。楚明澈不紧不慢地取出自己的旧弓，弓臂上缠着一圈褪色的红绳，那是母亲生前亲手为他缠上的，承载着他对母亲无尽的思念。
“弟弟用惯了这个。”
楚明灿笑得前仰后合：“这破玩意儿也配叫弓？”
“嗖！”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瞬间打断了楚明灿的嘲笑。只见楚明灿的箭刚刚离弦，另一支箭如闪电般后发先至，竟在空中将其精准地劈成两半！
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楚明澈缓缓放下弓，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挠挠头：“运气，运气。”
看台上，沈知微手中的暖炉“咣当”一声落地。她分明看见，那支箭的箭羽上缠着红绳，和弓臂上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楚明灿涨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吼道，“再来！”
说罢，他三箭连发，箭箭带着凌厉的风声，如三道黑色的闪电射向靶心。然而，楚明澈却只是不紧不慢地射出一箭，这一箭如流星追月般，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将楚明灿射出的三支箭齐齐钉在了靶心！
“五哥承让。”楚明澈弯腰拾箭时，余光瞥见廊柱后的月白身影——楚明澜正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玉扳指，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