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半的糖糖指着财经杂志上的首富厉沉舟：“叔叔，你三天后就要死啦！
”幼儿园老师气得发抖：“苏晚！管好你家碰瓷的野种！”没人知道，糖糖的预言从未落空。
三天后，厉沉舟车祸濒死直播震惊全网。镜头里突然闯入一个小团子，
哭着扑向他：“妈妈快救爸爸！”厉沉舟盯着苏晚与自己亡妻一模一样的脸。
“当年你说孩子死了，现在她喊我爸爸？”苏晚抱紧女儿：“厉总认错人了，
我女儿只是...能看见死期。”1初秋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
透过幼儿园活动室宽大的玻璃窗，懒洋洋地洒在彩色泡沫地垫上。
空气里飘着甜腻腻的牛奶香气，混着孩子们身上那种特有的、暖烘烘的汗味。
一群小萝卜头挤在地垫中央，叽叽喳喳，像一群刚出窝的小麻雀。“看我的！
看我的新挖掘机！呜——轰隆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高高举起手里亮黄色的塑料车，
推得飞快。“我的艾莎公主才最厉害！”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不甘示弱，
手里的娃娃被她舞得裙摆飞扬。只有角落里的苏糖糖，安安静静地坐着。
她小小的身体陷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积木里，却对那些玩具视而不见。那双又圆又亮的眼睛，
像两颗浸在清水里的黑葡萄，
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摊开在她面前的一本大人看的杂志。那杂志封面很大，
纸张光滑得能映出糖糖自己模糊的小倒影。封面上的男人，
穿着挺括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装，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纸张，直直看进人心里去。
旁边一行醒目的金色大字：《厉沉舟：帝国掌舵者的下一个十年》。
阳光照在杂志光洁的铜版纸上，又反射到糖糖的脸上，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跳跃着光斑。
周围小伙伴们的笑闹声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玻璃隔开了，变得遥远而模糊。糖糖的世界，
瞬间被那个杂志封面上冷峻的男人完全占据。她的小小胸腔里，心脏猛地一跳，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透不过气来。一种熟悉的、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像冰冷粘稠的黑雾，骤然从画报上那个男人身体里涌出来，翻滚着，咆哮着，
瞬间弥漫了她的整个视野。那黑雾浓得化不开，带着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铁锈味，
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鼻子，几乎让她窒息。“唔……”糖糖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
小脸瞬间变得煞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的叶子。她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喧闹的孩子们，
直直投向那个站在窗边、正低头整理绘本架的年轻老师——林老师。“林…林老师！
”糖糖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一种孩子特有的、穿透力极强的恐惧，
猛地划破了活动室的喧闹。所有嬉笑玩闹的声音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小挖掘机停在半空，
艾莎公主僵住了舞姿。十几双懵懂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角落里的苏糖糖。
林老师皱着眉转过身，脸上带着被打断工作的不耐烦：“糖糖，怎么了？
”糖糖努力想从积木堆里站起来，小小的腿却软得使不上力。
她只能伸出胖乎乎、带着小窝窝的小手指，用尽全身力气，
颤巍巍地指向摊开在地垫上的杂志封面。“他！”糖糖的声音带着哭腔，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又急又怕，“那个叔叔！他…他要死了！
”活动室里一片死寂。几秒钟后，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哄笑。“哈哈哈！糖糖说谎！羞羞羞！
”举着挖掘机的小胖子笑得前仰后合。“杂志上的叔叔怎么会死呀？”艾莎公主歪着头，
一脸不解。“糖糖又在说奇怪的话啦！”林老师的脸沉了下来，像罩上了一层寒霜。
她快步走过来，高跟鞋敲击在地垫边缘的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脆响，
每一下都敲在糖糖紧绷的神经上。她一把抓起那本崭新的财经杂志，
心疼地抚平被糖糖小手按出褶皱的封面，语气严厉得像冰碴子：“苏糖糖！
谁让你乱动老师的杂志？这是你能看的吗？”糖糖被林老师陡然拔高的声音吓得一缩，
小肩膀可怜兮兮地耸着，但那双惊恐的大眼睛依旧固执地盯着杂志封面上厉沉舟冷峻的脸，
仿佛那上面正上演着极其恐怖的画面。“真…真的，林老师，”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奶音抖得不成样子，“好多好多黑黑的东西…缠着他！就…就在三天后！
三天后他就要被黑黑的东西吃掉啦！”“闭嘴！”林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小小年纪不学好！满嘴胡说八道！诅咒人死？
谁教你的这么恶毒的话？啊？”她用力抖了抖手里的杂志，
指着封面上厉沉舟那张尊贵冷漠的脸，
仿佛糖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你知道这是谁吗？厉沉舟！厉氏集团的董事长！
是你能随便指着说死的？还三天后？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疯疯癫癫！
”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糖糖煞白的小脸上。糖糖的眼泪终于“吧嗒吧嗒”滚落下来，
她用力摇头，
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没有…糖糖没有说谎…是真的…黑黑的…”“你还狡辩！
”林老师气得脸都红了，她猛地掏出手机，手指用力戳着屏幕，
拨号的动作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狠劲，“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妈妈！让她好好听听！
看看她是怎么教出你这种撒谎精、碰瓷精的！连首富都敢碰瓷！真是…真是无法无天了！
”电话接通了。林老师对着手机，声音又急又怒，像点燃的炮仗：“苏晚！
你赶紧来幼儿园一趟！立刻！马上！管管你家苏糖糖！她疯了！指着杂志上的厉沉舟厉总，
说人家三天后就要死了！你说说，这像什么话？啊？这要是传出去，人家厉总追究起来，
我们整个幼儿园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你怎么当妈的？
教孩子这么恶毒……”听筒里隐约传来一个年轻女人急促而慌乱的声音，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但林老师根本不给对方说完的机会，怒气冲冲地报出幼儿园名字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粗暴地塞回口袋。林老师居高临下地瞪着还在掉金豆豆的糖糖，
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不耐烦，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听见没？你妈妈马上就来！等着吧你！
小小年纪就学人碰瓷，真是野……”她似乎想把某个更不堪的词说出来，
但终究还是顾忌着场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活动室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其他孩子被林老师的怒火吓住了，都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只用好奇又带着点畏惧的眼神偷偷打量着孤立无援的糖糖。糖糖蜷缩在冰冷的积木堆里，
小脸上泪痕交错，无助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小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发颤。
她望着杂志上厉沉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冰冷锐利的目光仿佛透过纸张，
正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恐惧和绝望。那浓稠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黑雾，
在她眼前翻滚得更加汹涌了。
“滴——”一声短促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在幼儿园铁艺大门外响起，带着一种焦躁的穿透力，
瞬间撕破了幼儿园午后沉闷的空气。苏晚几乎是撞开那扇沉重的铁门冲进来的。她跑得太急，
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凌乱地贴在光洁的额角。
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米色针织衫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
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抿得死紧，
那双原本清澈温婉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惊惶和恐惧，
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空荡荡的活动区急切地扫视着。“糖糖！”她的声音劈了叉，
带着喘息的尾音，像绷紧到极限的琴弦。角落里，那团小小的身影动了动。
苏糖糖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猛地从积木堆里抬起头。当看清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时，
她那双被泪水浸泡得红肿的大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委屈和依赖。“妈妈——！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糖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跌跌撞撞地冲向苏晚。地上的积木被她踢得四处滚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她跑得太急，
小小的脚丫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向前扑去。“糖糖！”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女儿小脸即将亲吻地垫的前一秒，
险险地将那软乎乎、带着奶香和泪水的温热小身子捞进了怀里。
巨大的冲力让她自己也不稳地晃了一下。“呜呜呜…妈妈…妈妈！
”糖糖的小胳膊死死箍住苏晚的脖子，整张脸埋进妈妈温热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
瞬间濡湿了苏晚的衣领。那哭声又尖又细，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巨大恐惧，
身体在苏晚怀里剧烈地颤抖着，像寒风里快要熄灭的小火苗。“不怕不怕，妈妈在，
妈妈在呢。”苏晚紧紧抱着女儿，一只手用力地、一遍遍抚摸着女儿瘦弱的脊背，
声音抖得厉害，却努力维持着安抚的语调。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尖锐的恐慌。她抱着女儿，像抱着这世上最易碎也最重要的珍宝，
目光却越过糖糖小小的肩膀，带着一种近乎祈求的哀伤和警惕，看向沉着脸走过来的林老师。
“苏晚！你总算来了！”林老师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加尖刻，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咄咄逼人。她停在苏晚母女面前，双手叉腰，
目光像刀子一样剐着苏晚苍白的脸，“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你自己说，她说的那叫什么话？
啊？指着厉沉舟厉总说人家要死？还精准到三天后？这要是传出去，被有心人做文章，
说我们幼儿园的孩子恶毒诅咒本市首富，这责任谁担得起？我们幼儿园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老师的声音又高又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苏晚脸上。
她猛地将手里那本卷了边的财经杂志甩到旁边的矮桌上，“啪”的一声巨响，
封面上的厉沉舟依旧目光冷峻，俯瞰着这场由他引发的闹剧。苏晚被那声巨响震得身体一颤，
下意识地将怀里的糖糖搂得更紧，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女儿。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儿小小的身体因为林老师的斥责而抖得更厉害了。“林老师，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苏晚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掩饰不住的疲惫，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糖糖她…她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只是有时候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奇怪的话？
”林老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尖锐得刺耳，“这仅仅是奇怪吗？
这是恶毒！是诅咒！是碰瓷！苏晚，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必须给我、给幼儿园一个交代！
你是怎么教孩子的？让她小小年纪就学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是不是……”“不是的！
”苏晚猛地抬起头，打断了林老师即将出口的更加不堪的指责。
她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浮起一层薄红，眼神却异常执拗，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孤勇，
“糖糖她不是那种孩子！她…她只是…”她的目光扫过杂志封面上厉沉舟那张冷硬的脸，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后面的话死死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只是什么？你说啊！
”林老师咄咄逼人，眼神轻蔑，“编不下去了？我告诉你苏晚，这事已经传开了！
影响极其恶劣！你必须当着所有小朋友和家长的面，让苏糖糖向厉沉舟先生的照片郑重道歉！
否则，你们就给我转园！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对……”“妈妈！
”怀里的糖糖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小脑袋猛地从苏晚颈窝里抬起来，
湿漉漉的大眼睛惊恐地望向幼儿园大门的方向。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顺着女儿的视线望去——活动室通往外界的玻璃门廊下，不知何时，
悄无声息地停驻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那人穿着剪裁完美的纯黑色手工西装，
每一道线条都透着一丝不苟的冷硬。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顶棚落在他身上，
却仿佛被那身浓重的黑色吸走了所有暖意，只在他脚边投下一道深长而极具压迫感的影子。
他背对着光，面容隐在深邃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五官，只能感受到两道冰冷锐利的视线，
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玻璃门，精准地、沉沉地钉在了紧紧相拥的苏晚母女身上。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场，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活动室里残余的嬉闹声彻底消失了，连林老师那咄咄逼人的斥责也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冻结。
苏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抱着糖糖的手臂僵硬得无法动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是他！
厉沉舟！他怎么会在这里？！玻璃门被无声地推开。昂贵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
发出低沉而清晰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厉沉舟走了进来。光线终于清晰地勾勒出他的面容。深刻的五官如同最冷硬的雕塑，
下颌线紧绷，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那双眼睛，是极深的墨色，
此刻清晰地映出苏晚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以及她怀里那个正惊恐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他的小女孩。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只有审视，还有一丝极淡却令人骨髓发寒的……厌恶？或者说，
是一种看到什么极其碍眼之物的不耐？林老师最先反应过来，
脸上的刻薄和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种近乎谄媚的、诚惶诚恐的笑容，
她几乎是弓着腰小跑上前几步，声音因为紧张而发尖发颤：“厉…厉总！
您…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这真是…我们幼儿园的荣幸！
您是为那个‘童言无忌’的小插曲来的？您放心，
我们已经……”厉沉舟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向林老师。
他径直走到距离苏晚母女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
将苏晚和糖糖完全笼罩其中。苏晚只觉得呼吸困难，抱着糖糖的手臂收得更紧，
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的掌心。糖糖更是吓得小脸惨白，小身子抖得像筛糠，
拼命往妈妈怀里缩，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厉沉舟的目光，终于从苏晚那张写满惊惶的脸上，
缓缓移向她怀里那个小小的孩子。当他的视线落在糖糖脸上时，那冰冷的眼底，
似乎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动。快得像错觉。随即，
他的目光重新锁定了苏晚，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冽质感，
清晰地敲打在凝固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裹着冰渣：“苏**，”他刻意加重了这个称呼，
尾音拖得缓慢而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几年不见，你的手段，真是越发‘别致’了。
”他的视线扫过矮桌上那本印着自己大幅照片的杂志，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那弧度冰冷而锋利，像淬了毒的刀锋。“怎么？”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的嘲弄，“当年‘意外’生下孩子，敲诈不成。现在，
又教会你的女儿，用‘预言死亡’这种新颖的方式，来碰瓷了？”“碰瓷”两个字，
被他咬得极重，像两颗冰弹，狠狠砸在苏晚的心上。林老师在一旁倒抽一口冷气，
随即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鄙夷神色，看向苏晚母女的眼神更加轻蔑。
苏晚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像纸一样惨白。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她胸腔里奔涌，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抱着糖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嘴唇哆嗦着，想反驳，想尖叫，
想撕碎眼前这个男人冰冷刻薄的嘴脸！可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
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尘封的、带着血腥味的过往碎片，
被厉沉舟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狠狠撕开，尖锐的棱角刺得她鲜血淋漓。
她只能死死地咬着下唇，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在巨大的压力下崩溃倒下。
怀里的糖糖似乎感受到了妈妈身体剧烈的颤抖和绝望的情绪。她猛地抬起小脸，
那双还蓄满泪水的大眼睛，越过妈妈的肩膀，直直地望向近在咫尺的厉沉舟。
那浓稠得化不开的死亡黑雾，正疯狂地缠绕在他周身，翻滚着，嘶吼着，
比刚才在杂志上看到的更加清晰、更加狰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彻底吞噬！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孩子对眼前这个可怕叔叔的畏惧。糖糖的小手死死抓住苏晚的衣襟，
带着哭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厉沉舟的方向，声音尖细而破碎地喊了出来：“是真的！
黑黑的！好多好多黑黑的！要吃掉你了！就在…就在三天后！叔叔快跑！快跑啊！
”孩子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惊恐，在死寂的活动室里尖锐地回荡。
厉沉舟的眼神骤然一沉，眸底那点仅存的、难以捉摸的波动彻底消失，
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冰。他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林老师吓得魂飞魄散，
尖叫道：“苏糖糖！你还敢胡说八道！快闭嘴！”苏晚猛地抬手，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小嘴，
将糖糖后面的话死死堵了回去。她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看向厉沉舟的眼神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和恐惧：“厉总！孩子…孩子不懂事！她胡说的！
您别…别当真！对不起！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她几乎是拖着怀里的糖糖，踉跄着后退，
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逃离厉沉舟那冰冷刺骨、仿佛要将她凌迟的目光。
“站住。”厉沉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像冰冷的锁链瞬间捆住了苏晚的脚步。苏晚的身体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厉沉舟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苏晚窒息。他微微俯身，
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一寸寸刮过苏晚苍白如纸的脸，
最终停留在她那双因恐惧而剧烈收缩的瞳孔上，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
看穿她所有竭力隐藏的秘密。“胡说的？”他重复着苏晚的话，唇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更深，
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上一次在城南旧仓库起火前半小时，也是她‘胡说’，
对着仓库喊‘红红的，烫烫的，要烧起来啦’，对吗？”苏晚的瞳孔猛地缩紧，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他怎么知道？！
那件事发生在极其偏僻的郊区，当时只有她和糖糖在场！糖糖那惊恐的预言之后不到半小时，
冲天的大火就吞噬了那座废弃的仓库，成为本地新闻里一个语焉不详的小事故！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让她四肢百骸都冻僵了。厉沉舟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那剧烈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清晰地落在他眼中。他缓缓直起身，眼神幽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苏晚，”他第一次完整地叫出她的名字，
却带着令人心寒的重量，“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她怀里那个因为极度恐惧而眼神都有些涣散的孩子，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审视，如同看着一件令人不快的物品。“管好你的孩子，
也管好你自己。”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钉入苏晚的耳膜和心脏，
“再让我听到任何一句关于我的、出自你们之口的‘预言’……”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活动室里静得可怕，连林老师都吓得屏住了呼吸。“后果，
你承担不起。”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沉沉地砸在苏晚心上，
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说完，厉沉舟不再看她们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他利落地转身，昂贵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一步步远去，
消失在玻璃门外的阳光里，只留下一个令人窒息的、巨大的权力真空。
那笼罩在头顶的、令人绝望的阴影终于移开。苏晚双腿一软，几乎抱着糖糖瘫倒在地。
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薄薄的衣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几乎要破膛而出。
屈辱、恐惧、后怕……种种情绪像毒藤般缠绕着她，勒得她喘不过气。林老师这才如梦初醒，
看着失魂落魄的苏晚，眼神复杂，混杂着鄙夷、后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她张了张嘴，
最终只是用一种刻意的、撇清关系的冰冷语气道：“苏晚，你也听到了。厉总发话了。
今天这事影响太坏，你们……好自为之吧。明天……不用来了。”说完，
她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不洁的东西，转身快步离开。活动室里只剩下苏晚和糖糖。
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苏晚冰冷的心里。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儿，
糖糖的小脸埋在她胸前，滚烫的泪水再次濡湿了她的衣襟，却只是压抑地、小兽般呜咽着，
不敢再发出太大的声音。“不怕，糖糖不怕……”苏晚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她机械地重复着，一遍遍轻拍女儿的后背，仿佛在安慰女儿，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没事了，
没事了……我们回家……”她抱着轻飘飘的女儿，踉跄着走出幼儿园的大门。阳光刺眼，
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厉沉舟最后那冰冷刺骨、充满警告的眼神，
和他周身那浓稠翻滚的死亡黑雾，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脑海中疯狂交织、放大。
三天……那个冰冷刻薄的男人，真的会在三天后……苏晚猛地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她死死咬住嘴唇，抱着女儿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那是她在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她只想立刻回到家，关上门，隔绝外面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三天。这七十二小时，
像一个巨大的、悬在头顶的倒计时沙漏，每一粒沙子落下的声音，
都清晰地敲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第一天，苏晚给糖糖请了假。小小的出租屋里，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喧嚣的世界。糖糖蔫蔫的，像被霜打过的菜苗，
缩在沙发角落里，抱着她最旧的那个兔子玩偶，大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只剩下惊弓之鸟般的惶然。她不再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只是偶尔会抬起头，
茫然地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小声地、带着哭腔问：“妈妈…那个黑黑的叔叔…他跑掉了吗？”每一次，
苏晚的心都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她只能强压下翻涌的恐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一遍遍安抚：“没事的，糖糖不怕，都过去了……我们不想他，
好不好？妈妈给你讲故事……”她的声音温柔，抱着女儿的手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厉沉舟那冰冷的话语、林老师鄙夷的眼神，还有糖糖那带着巨大恐惧的预言，
在她脑海里反复轮播，挥之不去。她打开手机，手指不受控制地划过新闻APP。
本地财经头条，赫然是厉沉舟的行程报道：《厉氏掌舵人厉沉舟今日出席城西新港奠基仪式，
千亿项目扬帆起航》配图是奠基仪式现场。巨大的奠基石旁，
厉沉舟被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手持系着红绸的铁锹，象征性地铲起一锹土。
他依旧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侧脸线条冷硬，薄唇紧抿，对着镜头微微颔首，
眉宇间是惯有的掌控一切的冷峻和疏离。阳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眼底那深潭般的寒意。
照片拍得极好，气势恢宏，尽显商界巨擘的威严。然而，当苏晚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时，
一股寒意却猛地从脊椎骨窜上来。照片上厉沉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不知为何，在她眼中，
竟隐隐和他周身那翻滚的、只有糖糖能“看见”的死亡黑雾重叠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她猛地锁上手机屏幕，屏幕漆黑一片，
映出她苍白惊惶的脸。第二天，糖糖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点，但依旧敏感易惊。
窗外一只麻雀突然撞在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都能把她吓得尖叫着扑进苏晚怀里，
小身子抖个不停。苏晚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她抱着女儿，打开电视，
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午间新闻正在播报本地快讯。画面切换，
是一条关于交通的临时通知：“……因突发电力检修，今日下午三时至五时，
滨海大道北段（金鼎大厦至海澜湾别墅区入口）将进行临时交通管制，
请过往车辆提前绕行……”滨海大道！金鼎大厦！海澜湾别墅区！这几个地名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苏晚的神经上！她记得清清楚楚，昨天财经新闻的行程预告里提到，
今天下午三点半，厉沉舟将结束在金鼎大厦的高层会议，然后经由滨海大道，
返回位于海澜湾的别墅！时间！地点！完全吻合！苏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电视里女主播公式化的声音还在继续，
听在她耳中却如同死神的倒计时！临时交通管制……电力检修……这些看似寻常的字眼，
此刻在她眼里都蒙上了一层诡异而不祥的色彩！糖糖似乎也感受到了妈妈剧烈的情绪波动，
她仰起小脸，大眼睛里盛满了茫然和恐惧，小手紧紧抓住苏晚的衣角：“妈妈…你怎么了？
好冷……”苏晚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抱着女儿的手臂僵硬得像石头，
手心全是冰凉的冷汗。她慌忙关掉电视，屏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她紧紧搂住女儿，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没事，糖糖，妈妈没事…就是…就是有点冷……”第三天。
天空阴沉得厉害，厚厚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在城市上空，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似乎随时会倾盆而下。苏晚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出租屋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墙上老式挂钟秒针走动时发出的“咔哒、咔哒”声，单调而固执，
每一声都精准地敲打在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像在为她读着生命的倒计时。
糖糖出奇地安静。她抱着兔子玩偶，蜷在沙发角落，小脸埋在玩偶柔软的绒毛里，
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大眼睛。那眼神空洞洞的，失去了焦距，仿佛穿透了墙壁，
望向某个遥远而未知的、只有她能感知到的恐怖所在。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一分一秒地爬向下午四点。突然——“砰！”一声沉闷的巨响，毫无预兆地从沙发角落传来！
苏晚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她猛地扭头看去——只见糖糖怀里那个旧旧的兔子玩偶，不知怎么的，竟然掉到了地上！
玩偶小小的塑料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而糖糖，整个人像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狠狠击中！
她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重重地撞在沙发靠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张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在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生气，变得像死人一样灰白！
她那双空洞的大眼睛骤然瞪大到极致，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里面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巨大痛苦和极致的惊恐！“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
猛地从糖糖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刺破耳膜，充满了撕裂灵魂般的痛苦！
“糖糖！”苏晚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了过去，
一把将女儿颤抖痉挛的小身体死死搂进怀里，“糖糖！你怎么了？别吓妈妈！糖糖！”“痛！
妈妈！好痛！好多血！黑黑的…烧起来了…好烫…好烫啊！
”糖糖在苏晚怀里疯狂地挣扎扭动，小小的四肢胡乱挥舞着，小脸上涕泪横流，
五官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在一起。她的小手死死抓住苏晚的手臂，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
留下道道血痕。“呜…呜呜…叔叔…叔叔流血了…好多好多…黑黑的东西在笑…在笑啊！
”糖糖的声音破碎不堪，语无伦次，充满了孩童无法承受的惊怖，
“车…车撞碎了…火…火好大…叔叔不动了…不动了！
呜呜呜……妈妈…救救叔叔…救救他……”轰隆！
苏晚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糖糖的哭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她的脑海！车撞碎了…火…好多血…叔叔不动了……厉沉舟！是厉沉舟！三天之期！
糖糖的预言！应验了！就在此刻！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让她四肢冰冷，
几乎无法呼吸！她猛地抬起头，视线像濒死的鱼一样扫向墙上的挂钟——时针，不偏不倚，
正指向四点零三分！“不——！”一声绝望的嘶喊冲破了苏晚的喉咙。她几乎是凭着本能，
一把抄起茶几上嗡嗡震动的手机。屏幕亮起，无数条新闻APP的推送像血红色的警报灯，
争先恐后地挤满了整个屏幕，每一个标题都触目惊心：【突发！滨海大道北段发生重大车祸！
多车连撞！现场惨烈！】【火势冲天！疑有车辆爆炸！伤亡不明！】【速报！
网传厉氏集团董事长厉沉舟座驾卷入事故！现场直播中……】苏晚的手指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几乎握不住手机。她哆嗦着点开最上面那条带着“直播中”标志的推送链接。
屏幕瞬间被混乱、惨烈的画面填满！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像被巨兽撕碎的玩具，散落在焦黑的路面上。
刺耳的警笛声、消防车的轰鸣、人群惊恐的尖叫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末日般的背景音。
镜头剧烈摇晃着，显然拍摄者也在仓皇奔跑。突然，画面猛地拉近，
聚焦在事故中心最惨烈的一处！一辆几乎被拦腰撞断、车头严重凹陷变形的黑色迈巴赫，
如同被揉烂的纸盒，卡在扭曲的护栏和另一辆侧翻的油罐车残骸之间！
迈巴赫的车标沾满了暗红的污迹，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诡异的光。更可怕的是，
从迈巴赫碎裂的车窗和严重变形的车尾处，正猛烈地窜出熊熊火舌！浓烟裹挟着烈焰，
贪婪地舔舐着车身，发出噼啪的爆响！几个消防员正顶着高温和浓烟，拿着高压水枪，
疯狂地对着火焰根部喷射，试图控制火势蔓延！镜头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似乎拍摄者被爆炸的气浪冲击得站立不稳。但就在这一瞬间，透过浓烟和破碎的车窗缝隙，
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画面被捕捉到了！驾驶座和后座之间变形的空间里，
一个穿着染血黑色西装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趴伏着！一只沾满血污和油污的手，
无力地垂落在扭曲变形的车门边缘，手指微微蜷曲着，指关节处一片血肉模糊！
虽然只有短短一瞥，虽然画面被浓烟和血色模糊，但那侧脸的轮廓，
那身标志性的黑色西装……是厉沉舟！真的是他！“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从苏晚身边炸响！比刚才更加凄厉！更加绝望！苏晚骇然转头！
只见刚才还在她怀里痛苦挣扎的糖糖，不知何时竟挣脱了她的怀抱！小家伙像疯了一样，
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她那双因为巨大痛苦和惊恐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
死死地盯着苏晚手机屏幕上那地狱般的直播画面！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爸爸——！！！”一声石破天惊的哭喊，
带着穿透灵魂的剧痛和恐惧，猛地从糖糖口中爆发出来！爸爸？！苏晚如遭雷击，
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这个称呼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开了她混乱的意识！
糖糖喊谁爸爸？！下一秒，糖糖像一颗出膛的小炮弹，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猛地扑向苏晚手中的手机！她小小的、沾满泪水的手掌死死扒住冰冷的屏幕，
仿佛想穿透这冰冷的玻璃，抓住画面里那个濒死的男人！“妈妈！快！快救爸爸！
”糖糖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哭腔，
小脸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爸爸要死了！黑黑的要把他吃掉了！妈妈快去啊——！
救救爸爸！呜呜呜……爸爸！爸爸！”每一个“爸爸”，都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苏晚的灵魂上。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近乎荒谬的宿命感攫住了她！
糖糖从未见过厉沉舟，她怎么会……怎么会喊他爸爸？！难道血缘的羁绊，真的能超越时空，
让幼小的灵魂在生死关头发出本能的呼喊？“糖糖……”苏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想抱住女儿，想安抚她，想捂住她的嘴，想否认这一切！
但糖糖那穿透灵魂的哭喊和手机上那地狱般的直播画面，像两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她！
直播镜头再次扫过那辆燃烧的迈巴赫。火焰在消防水龙的压制下似乎小了一些，
但浓烟依旧滚滚。镜头拉近，试图捕捉车内的情况。那只垂落的手，
指尖似乎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就是这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动静，
让糖糖的哭声猛地拔高了一个度，充满了濒死的绝望：“爸爸动了！爸爸还活着！妈妈！
求求你！救爸爸！黑黑的还在咬他！快去啊——！”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猛地从苏晚怀里挣脱，跌跌撞撞地就往门口冲！“糖糖！”苏晚的理智在那一刻彻底崩断！
女儿那一声声泣血的“爸爸”和屏幕上厉沉舟濒死的画面，像两把重锤，
狠狠砸碎了她所有精心构筑的藩篱和恐惧！她不能失去糖糖！而糖糖……在呼唤她的父亲！
一个疯狂的念头，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瞬间攫住了她！“走！
”苏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抄起还在哭喊挣扎的糖糖，
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也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踉跄着冲向门口！
她甚至来不及换鞋，赤着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疯了一样冲下楼梯！滨海大道！
必须赶到滨海大道！去那个地狱般的现场！城市的喧嚣在车窗外飞速倒退，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又呼啸而过。出租车司机在苏晚近乎癫狂的催促和加价下，
将油门踩到了底，在车流中惊险地穿梭。糖糖蜷缩在苏晚怀里，小身子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大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嘴里不停地、破碎地念叨着：“爸爸…黑黑的…跑快点…再快点…”越接近滨海大道北段，
交通越是拥堵不堪。刺鼻的焦糊味和塑料燃烧的臭味，混杂着血腥气，
透过紧闭的车窗缝隙钻了进来。前方道路已经完全被警戒线封锁，红蓝警灯疯狂闪烁，
映照着人们惊恐不安的脸。“过不去了！前面封死了！”司机无奈地踩下刹车。
“就停这里！”苏晚扔下几张钞票，抱着糖糖拉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粗糙、布满碎砾的路面上，每一步都钻心地疼，却浑然不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