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他时，不过十五。

如今已经二十，是个老姑娘了。

我倒是并不急着婚嫁，只是宋夫人说我时常住在宋家，没个名分，难免让人笑话。

她说，腊月的月底，就连同着新年一起为我们办婚事。

但是，她这话刚说完不到三日，宋黎就恢复了清明。

也许她在心中怄得要死。

听闻宋黎恢复，她喜笑颜开，府中一派喜气洋洋，又是忙着摆宴席，又是忙着请夫子。

隔日还请了武术师傅，像是要把他这荒废的五年，好好的给补回来。

至于我，宋夫人不再亲昵的唤我阿书。

而是对我说：

“杨小姐，你近日还是在房间待着好一些，免得来往的宾客瞧见你，冲撞了你。

“你不必担心，答应好的婚事也会继续筹备的。

“我们宋家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家。”

高门大户的夫人说话，总是这样好听，连嫌弃我丢人都能拐几个弯说给我听。

我想了又想，尝试学着宋夫人的话，将我的意思传达：

“宋夫人，我以往说要嫁给阿黎，是因为他需要照顾。

“而如今他有更好的出路，我想也许我……”

宋夫人要去前厅招呼宾客，匆忙打断了我的话：

“你是要陷我们宋家于不义吗？我们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家吗？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此事你不准再提了。”

我听到一阵轻巧而过的风声。

分明在昨日，她还是像我的母亲一样温柔的长者。

而现在她对我嫌恶的态度，在声音里都淬了冰，狠狠地扎向我。

我算的上是十分听话，默默地往我自己的房间摸索走回去。

但是一路上耳边的声音实在太吵，像是虫子一样不断钻进我的耳朵里。

“诶，就是她，在宋家的小瞎子。”

“宋少爷的病都好了，还能娶她吗？”

“听说她是个孤儿，说不定当时救宋少爷就是她自己做的局呢！给自己找个好婆家！”

“真的假的？可是她把自己的眼睛都弄瞎了。”

“人不狠地位不稳，这个女的心机深着呢。”

我突然站定，想狠狠骂回去，甚至打回去。

但是眼前一片漆黑，我连说话的人什么方位都无法确定。

于是我的怒火就像是被一盆水狠狠地浇灭，只冒出几股苦涩的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