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心碎的发现路灯在雨后的街道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宁筱站在写字楼对面的梧桐树下,
手指无意识地掐入掌心。初秋的晚风带着潮湿的凉意,吹乱了她花费半小时精心打理的长发。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米色风衣的领口,另一只手紧握着刚买的热奶茶,
塑料杯壁传来的温度已经不那么烫手了。九点四十三分,手机屏幕显示的数字刺入眼帘。
周涛说今晚要加班到十点,她特意提前来等他,
想给他一个生日惊喜——那条他念叨了三个月的**版腰带就躺在她的包里,
包装纸上的银色蝴蝶结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宁筱嘴角微微上扬,
想象着周涛看到自己时惊喜的表情。他们已经交往两年了,从大学校友到职场新人,
虽然最近周涛总是说工作忙,见面次数从每周三次减少到勉强一次,
但她理解他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上周部门聚餐,他还特意带她见了新同事,
那个穿着红色包臀裙的实习生林妍还夸他们般配。想到这里,
宁筱从包里掏出小镜子检查妆容。镜中的女孩有着小巧的瓜子脸,
杏仁眼下方因为连续加班有一圈淡淡的青色。她抿了抿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
又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刘海。写字楼的玻璃旋转门转动起来,
宁筱迅速把镜子塞回包里,下意识地往粗壮的梧桐树干后躲了躲。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走了出来,谈笑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她屏住呼吸,
等着周涛出现时跳出来给他一个惊喜。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旋转门内时,
宁筱的心跳加速了。然而下一秒,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周涛搂着那个穿红色包臀裙的实习生走了出来,
林妍的高跟鞋在台阶上踉跄了一下,周涛的手自然地滑到她臀部稳住她,
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过无数遍。宁筱的呼吸停滞了。她看着两人在路灯下停下脚步,
林妍仰起脸说了什么,周涛低头吻了下去——不是礼节性的额头吻,而是唇舌交缠的深吻,
林妍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攀上他的后颈,两人紧贴的身影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啪"的一声,宁筱的手机掉在地上,钢化膜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她机械地弯腰去捡,
一滴眼泪砸在屏幕上,模糊了锁屏照片里她和周涛在去年圣诞夜的**。
她的手指颤抖得厉害,捡了三次才把手机抓在手里。再抬头时,
那对身影已经走到路边拦出租车。周涛绅士地为林妍拉开车门,
手掌暧昧地在她的腰际停留了两秒,然后跟着钻了进去。宁筱站在原地,
看着那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绝尘而去,尾灯在雨后的街道上拖出两道红色的光痕。
手中的奶茶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宁筱松开手指,杯子砸在地上,
棕色的液体从吸管口喷涌而出,溅在她白色的帆布鞋上,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她应该冲上去质问的,应该把那杯奶茶泼在那对狗男女脸上,
应该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们——但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
发不出任何声音。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宁筱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她这才发现,
不知何时起风了,梧桐树的叶子在头顶沙沙作响,几滴残留的雨水从叶片上滑落,
砸在她的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宁筱机械地转身,迈开步子。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那个印着她和周涛合影的手机屏幕,
逃离还残留着两人体温的梧桐树,逃离这个突然变得陌生而残忍的世界。
人行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有说有笑的情侣,匆匆赶路的上班族,遛狗的老人。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年轻女孩脸上奔流的泪水,
也没有人听见她心里某个部分轰然倒塌的声音。宁筱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一栋栋写字楼被抛在身后,直到高跟鞋磨破了她的脚后跟,直到脸上的泪痕被风吹干。
街边的店铺陆续打烊,只有一家重庆火锅店还亮着灯,红彤彤的招牌在夜色中像是一团火。
2.火锅与烈酒雨水顺着宁筱的发梢滴落在火锅店门口的地垫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她站在"山城老火锅"的霓虹招牌下,滚烫的红色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像是给她涂了一层劣质的胭脂。"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穿着红色制服的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
却在看清宁筱的样子后愣了一下——这个年轻女孩浑身湿透,眼睛红肿,
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就我一个。"宁筱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机械地跟着服务员走向靠窗的位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经过洗手间时,
镜子里闪过一个狼狈的身影,她别过脸去,不愿承认那是自己。服务员递来菜单,
宁筱没有接。"麻辣锅底,毛肚、黄喉、鸭血、脑花,还有……"她停顿了一下,
"你们这里最烈的酒。""**,我们这的白酒有65度,
您一个人……"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脸上带着担忧。"就这个。"宁筱打断他,
声音比她想象的要冷静。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放在桌上,屏幕还停留在和周涛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是她下午发的:"今晚有惊喜给你哦~"后面跟着一个爱心表情。
周涛回复:"加班,别等我了。"现在想来,那个句号都透着敷衍。
服务员很快端上了铜锅和一瓶贴着"老白干"标签的无色液体。锅底渐渐沸腾,红油翻滚着,
辣椒和花椒在热浪中起舞,散发出呛人的香气。宁筱盯着那些上下浮动的红色颗粒,
突然想起林妍的嘴唇,也是这样的猩红,贴在周涛的……"呕——"她猛地捂住嘴,
强压下涌到喉咙的酸水。颤抖的手指拧开酒瓶,倒了满满一杯。
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就像周涛今天看林妍的眼神,冰冷而陌生。
"两年……"宁筱举起酒杯,对着空气轻轻碰了一下,"敬我们伟大的爱情。"她一饮而尽,
**的酒液从喉咙烧到胃里,灼热的疼痛奇异地缓解了胸口的钝痛。邻桌传来一阵笑声。
宁筱抬眼看去,是一对年轻情侣,男孩正细心地为女孩涮着毛肚,女孩撒娇地靠在他肩上。
这样的场景她和周涛有过多少次?去年冬天,就在这家店,周涛还心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说"以后每个冬天都给你暖手"。"骗子。"宁筱又倒了一杯酒,这次喝得慢了些,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滴进酒杯里,泛起细小的涟漪。"我算什么?备胎?过渡品?
还是你向上爬的垫脚石?"她夹起一片毛肚放进锅里,
看着鲜红的肉片在滚烫的红油中迅速卷曲变硬,就像她这两年付出的感情,
被周涛随意丢进生活的沸水里,变得面目全非。筷子尖戳了戳那块已经煮老的毛肚,
最终还是没有送入口中。"**,您的鸭血和脑花。"服务员放下两个小碟,
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桌上已经空了一半的酒瓶,"需要帮您叫车吗?"宁筱摇摇头,
夹起一块颤巍巍的鸭血。暗红色的血块在筷子上抖动,
让她想起上周切菜时不小心割破的手指。当时周涛紧张地帮她包扎,
还说"看你受伤比我自己疼还难受"。现在想来,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他熟练的表演,
而她却当了真,把每个字都刻在了心上。鸭血滑入喉咙的瞬间,
宁筱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甚至不能确定周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的。
是三个月前他开始频繁加班?是半年前那次莫名其妙的冷战?还是更早,在他们毕业前夕,
当他收到那家知名公司的offer而她没有的时候?"再来一瓶。"她对经过的服务员说,
声音已经有些含糊。"**,您已经喝了不少,这酒后劲很大……""我说再来一瓶!
"宁筱猛地拍了下桌子,餐具跳动的声音引来周围几道好奇的目光。她不在乎,
此刻她只想让酒精烧掉那些不断闪回的画面——周涛第一次牵她手时泛红的耳尖,
他在她生日那天笨拙地烤糊的蛋糕,
他在她拿到第一份工资时骄傲的眼神……这些记忆现在都变成了毒药,
每一帧都腐蚀着她的心脏。第二瓶酒上来后,宁筱的视线开始模糊。
火锅蒸腾的热气扭曲了周围的一切,就像周涛扭曲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承诺。她摸索着手机,
划开屏幕,指尖悬停在周涛的号码上。打过去质问?痛骂?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听他编造又一个谎言?"呵……"她轻笑一声,锁上屏幕。有什么好问的呢?
那个在路灯下和林妍热吻的男人,已经不是她爱过的周涛了。她爱的那个人,
或许从来就不存在。"**,我们要打烊了。"不知过了多久,
服务员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宁筱抬起头,发现店里已经没几个顾客了。
她的面前摆着两个空酒瓶,锅里凝固的红油上漂着几片煮烂的蔬菜。结账时,
她的手指不听使唤,钱包掉在地上,钞票和卡片撒了一地。那个好心的服务员帮她捡起来,
担忧地问:"需要帮您叫家人来接吗?"家人?
宁筱想起两小时前母亲发来的消息:"和小周庆祝得怎么样?
"她当时还回复了一个开心的表情。现在这条消息像刀子一样扎在眼里。
"不用……我没事……"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世界在眼前倾斜。推开店门时,
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宁筱深吸一口气,却吸入了满肺的火锅味和酒精,
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她踉跄着跑到路边,扶着一棵树干呕起来。吐出来的除了酒精和食物,
还有这两年所有的期待、信任和爱。眼泪混合着汗水流进嘴角,咸涩得发苦。
远处公交站台的电子屏显示"547路末班车23:50"。宁筱看了看手表,
表盘上的数字已经重影得看不清。她跌跌撞撞地向站台走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越远越好。站台上空无一人。夜风吹散了她盘起的长发,几缕发丝黏在湿润的脸颊上。
547路车缓缓进站时,宁筱恍惚看见车窗上反射的自己——妆容花乱,眼睛红肿,
嘴角还沾着不知道是呕吐物还是口红的痕迹。这就是被抛弃的样子吗?
这就是付出全部真心后的结局吗?宁筱想笑,却发出了类似呜咽的声音。
3.车厢里的暧昧暮春的夜雨将整座城市洗得发亮。547路末班车进站时,
宁筱已经站不稳了。细密的雨丝在站台顶棚上敲出凌乱的节奏,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跳。
夜风裹挟着潮湿的寒意掠过她滚烫的脸颊,却浇不灭血管里奔涌的酒精热流。
理智如同被雨水打湿的纸片,一点点融化在混沌的思绪里。她踉跄着踏上公交车台阶,
金属踏板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回响。投币时硬币从颤抖的指间滑落,在车厢地板上弹跳几下,
最终滚到驾驶座下方,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姑娘,你没事吧?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上方传来,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宁筱费力地抬起头,
视线里先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掌宽大,指节突出,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
此刻正捏着那枚滚落的硬币递到她面前。制服袖口露出一截小麦色的手腕,
表带在车厢顶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顺着那双手往上看,
视线掠过扣得一丝不苟的深蓝色制服,最终落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浓眉下那双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像是老家后山夏夜里最亮的星辰,
沉静而明亮。"没……没事……"宁筱接过硬币,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掌心。那一瞬间,
她仿佛触到了一块温暖的玉石,细微的电流从接触点窜上手臂。她慌忙收回手,
硬币再次掉落,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司机叹了口气,弯腰捡起硬币投进票箱。
制服布料在他背部绷紧,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去后面坐着吧,小心点。
"他的声音像是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甜而不腻。宁筱点点头,跌跌撞撞地走向车厢最后排。
空荡的车厢里,她的脚步声孤单地回荡着。当她的身体重重落在硬塑料座椅上时,
一滴眼泪终于挣脱睫毛的束缚,滑过脸颊,在下巴处悬停了片刻,
最终落在她仍紧握着的手机屏幕上——那里还显示着她和周涛的合照,
两个年轻人笑得那么灿烂,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痛苦都与他们无关。547路车启动的瞬间,
宁筱闭上了眼睛。发动机的震动通过座椅传来,像是某种安抚的节拍。酒精终于战胜了理智,
带她沉入一片黑暗。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
她仿佛听见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说:至少今晚,不用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公寓,
不用面对母亲关切的询问,不用假装自己没有被最爱的人捅了一刀。车子穿过城市的霓虹,
雨滴在车窗上划出蜿蜒的泪痕。路灯的光晕在玻璃上晕染开来,像是被水稀释的颜料。
宁筱的身影倒映在车窗上,与窗外的光影重叠,形成一个虚幻的剪影。
而在某个高档酒店的套房里,周涛正搂着林妍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雨中朦胧的城市灯火。
他的手机在床头柜上亮起又熄灭——是宁筱母亲发来的消息:"小周,筱筱和你在一起吗?
她没接我电话。""终点站到了,请乘客全部下车。"机械女声将宁筱从混沌中短暂拉回。
她勉强睁开眼,睫毛像是被胶水黏住般沉重。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变成了一片陌生的工业区,
昏暗的路灯在雨后的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像是无数双颤抖的手。车厢里空无一人,
只有发动机的余温在空气中微微震颤,如同某种活物的呼吸。宁筱想站起来,
却发现四肢软得像棉花,酒精让她的身体不再听从大脑的指挥。她挣扎了几下,
最终又跌回座位上,意识再次沉入黑暗的深渊。恍惚间,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尾鱼,
在深海里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传入耳膜,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声音逐渐清晰,最终化作一个低沉的男声:"姑娘?姑娘?醒醒,到终点了。
"那个声音像是带着温度,穿透了酒精的迷雾。宁筱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
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她,又足以唤醒沉睡的感官。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视线里再次出现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这次更近了,近到她能看清他眉间那道浅浅的疤痕,
像是被岁月轻吻过的痕迹,还有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在灯光下泛着青色的微光。
"周涛……你这**……"宁筱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伸手揪住对方的衣领。
一股陌生的气息钻入鼻腔——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薄荷香皂的清爽,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味。这不是周涛惯用的古龙水味道,
却莫名让她想起父亲工作服上的气息,那种安全而踏实的记忆。男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你认错人了,我是司机张凯。"他试图掰开她的手指,
指腹有着常年握方向盘留下的薄茧,粗糙却温暖。这个触感让宁筱恍惚了一下,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整个人借势扑进他怀里。酒精烧毁了理智的藩篱。
宁筱的脸贴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隔着制服布料能听到有力而急促的心跳,
像是擂鼓般震动着她的耳膜。她仰起头,嘴唇不小心擦过对方突起的喉结,尝到微微的咸味。
张凯三年空窗期的身体,在带着酒精味儿气息的催化下变得异常敏感,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被温暖。"带我回家……"她含混地说,
声音像是浸了水的棉花糖,甜腻而粘稠。张凯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车窗,在车厢内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某种神秘的图腾。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她微张的唇瓣因为酒精而泛着不自然的嫣红,
像是熟透的樱桃;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锁骨处的肌肤在凌乱衣领间若隐若现,在昏暗光线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你喝多了,我帮你叫车。"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沙哑,像是被沙粒打磨过。
宁筱的身体突然前倾,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她仰起脸时,
发丝间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在狭小的空间里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他的衣领,布料在她指间皱起细密的纹路。
"你明明也……"她的声音带着酒精浸泡过的甜腻,像是融化的焦糖。张凯屏住了呼吸。
窗外雨声忽然变大,豆大的雨滴敲打在车顶,如同远方传来的鼓点,
与他胸腔里加速的心跳形成奇特的共鸣。他已经三年没有交女朋友了,
家里催婚的电话每周都要接好几个。三年独身生活筑起的防线,
此刻正在这醉意朦胧的温柔攻势下微微动摇。"**,你真的认错人了。"他试图后退,
声音里的克制出现了一丝裂缝。宁筱却像追逐温暖的小动物般贴得更近,
她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像是小火炉般灼人。"我才没认错……"宁筱仰起脸,
迷蒙的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手指从制服领口缓缓上移,像一片羽毛轻触过他的下颌线。
"你长得真好看……"她的赞叹如同梦呓,带着酒精特有的直白和大胆。
张凯感到一阵微妙的眩晕。宁筱忽然靠近他耳畔,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为什么要骗我……"这声低语带着酒香和若有若无的果香,
像一把无形的钥匙,轻轻撬动了他紧锁的心门。某种难以名状的热度在血液中蔓延。
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这个醉酒的乘客,但身体却诚实地回应着她的靠近。
宁筱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胸口,
感受着急促的心跳。"你的心跳好快……"她呢喃着,整个人贴了上来,
像是藤蔓找到了可以攀附的大树。车厢顶灯突然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在这突如其来的私密空间里,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张凯能闻到她发间洗发水残留的茉莉香,混合着火锅底料的辛辣和酒精的醇厚,
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复杂气息。他下意识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掌心相触的瞬间,
仿佛有细小的电流穿过。"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他的声音已经支离破碎,
像是勉强拼凑起来的瓷器。"我不要回家……"宁筱突然用力一推,
将张凯抵在公交车扶手上。金属扶手冰凉的温度透过衬衫传递到背部,
与胸前的火热形成鲜明对比。她的眼眸在昏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像是夜行动物般危险而迷人,"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我哪里比不上她?
"未等回答,她的唇已经覆了上来。这个吻带着酒气的热烈和委屈的苦涩,
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夏雨。他本该推开,却不知为何放任了这个错误,接受她的入侵。
她的味道复杂得令人困惑——白酒的凛冽,火锅的醇厚,底层还藏着某种清甜,
像是咬破荔枝时溅出的汁液。一颗纽扣不知何时滚落在地,在寂静的车厢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微凉的空气拂过他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宁筱的手指无意间擦过他的胸口,
像火柴划过砂纸,瞬间点燃一簇火苗。张凯哼唧了一声,手掌不自觉地抚上,
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周涛……"她在他唇间呢喃着错误的名字,
却让这个错误的亲密更加令人心碎。两人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
窗外的雨声形成天然的屏障,将这个世界暂时隔绝在外。就在张凯即将彻底迷失的瞬间,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从远处传来,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他猛地清醒过来,
轻轻但坚决地推开了宁筱。"够了,你真的认错人了。"他喘着气说,
手指颤抖着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制服已经皱得不像样子,像是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战争。
宁筱踉跄了一下,醉眼朦胧地看着他,
突然泪如雨下:"连你也不要我……"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在脸颊上留下闪亮的痕迹,
像是雨后的车窗。张凯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部分是怜悯,
部分是内疚,还有一部分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悸动。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末班车早已结束运营。窗外的雨势渐小,
只剩下零星的雨滴还在敲打着车窗,像是某种摩尔斯电码,诉说着无人能懂的秘密。
"我先带你回宿舍休息吧,等你清醒了再说。"他轻声说,
声音柔和得像是在哄一个做噩梦的孩子。扶着宁筱下了公交车,夜风拂过两人发烫的脸颊,
带走了一些暧昧的气息。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让人头脑为之一醒。
张凯的宿舍就在公交公司后面的员工楼,步行只要五分钟。这五分钟里,
宁筱时而安静得像只猫,时而突然挣扎着要去找"周涛"。
张凯不得不半搂半抱地带着她前进,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贴在他身侧像一块融化的蜜糖,
甜得发腻却又让人舍不得放开。宿舍楼下的路灯坏了,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交织在一起像是某种隐秘的二重奏。张凯摸索着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宁筱却突然踮起脚,
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是周涛……你比他温柔多了……"这句话像一把小刀,
精准地刺入张凯的心脏。他僵在原地,钥匙串在指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月光从云层间隙漏下来,照在宁筱的脸上,她的眼泪闪着细碎的光,像散落的钻石,
美丽而哀伤。"嘘,别说话了。"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扶着她走进漆黑的楼道,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如同他们混乱的心跳,
找不到一个稳定的节奏。4.宿舍里的**夜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
细密的雨滴敲打着公交公司宿舍楼的铁皮屋檐,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张凯半扶半抱着宁筱爬上三楼,潮湿的空气中混合着女子身上的酒气和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
他的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到了,小心门槛。
"张凯低声提醒,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踉跄了一下。宁筱的高跟鞋在进门时掉了一只,
她踢掉了另一只,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单身公寓的灯亮起时,
宁筱眯了眯眼。三十平米的开间收拾得异常整洁,军绿色的床单平整得像没人用过,
书桌上的物品排列成精确的直线。一面墙上挂着几幅黑白风景照,另一面是简易的木质书架,
塞满了书籍和几个汽车模型。整个空间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
和周涛公寓里永远散不去的烟味完全不同。宁筱踉跄着扑到单人床上,
把脸埋进枕头——有阳光晒过的味道,还带着一丝她说不清的、属于男性的气息。
床单的触感粗糙而真实,她用力蹭了蹭,仿佛这样就能蹭掉脑海里那些不堪的画面。
"喝点蜂蜜水。"张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筱翻过身,看见他站在床边,袖口卷到手肘,
露出小臂上一道狰狞的伤疤。玻璃杯在节能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蜂蜜的甜香混着柠檬的酸涩飘散在空气中。宁筱没有接过杯子,而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酒精让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指尖能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那道伤疤像一条沉睡的河流,
静静流淌在他温暖的肌肤上。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唇瓣轻触那道伤痕,如同蝴蝶掠过水面。
"嘶——"张凯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玻璃杯从指间滑落,在地板上滚出清脆的声响。
宁筱抬眼望向他,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她直起身,双手捧住他的脸,再次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再像车上那样充满愤怒,而是带着某种绝望的渴望。
她的舌尖尝到他唇上残留的薄荷牙膏味,干净而凛冽。"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凯在接吻的间隙喘息着问,双手悬在半空,像是守护又像是犹豫。
宁筱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
感受那些倔强的发丝:"你是……让我忘记痛苦的人……"她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朦胧。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月光下的闸门。张凯将她轻轻抱起,
她的长发如墨色绸缎般铺散在军绿色的床单上。他的吻如羽毛般轻柔,从眉心到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