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芽

林芽

主角:顾辰林薇林国栋
作者:圆团

林芽第一章

更新时间:2025-07-29

第一章

六岁那年,母亲车祸去世,穿着西装的男人把我接走,让我叫他爸爸。

十八年后,我藏好常青藤的学历,伪装成野鸡大学毕业回国。

后妈和妹妹百般刁难奚落,想阻止我进入到家族公司。

但妹妹的竹马却对我垂涎三尺,转头把联姻对象从妹妹改成我。

我冷眼看着他们算计我,也为他们准备了更大的圈套。

机舱广播用甜腻标准的英语提示飞机即将降落。

舷窗外,久违的、属于这座南方都市的灯火在沉沉夜色里铺开,像块打翻了的、缀满碎钻的黑天鹅绒。

十八年了。

我微微向后靠在头等舱宽大柔软的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上冰凉的真皮纹路。

十八年,够一个面黄肌瘦、在泥里打滚的“豆芽菜”,脱胎换骨。

镜面舷窗映出我的侧影。

浓密卷曲的长发随意挽起,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修长的脖颈。

精心描绘的妆容盖住了长途飞行的疲惫,突出了眉眼的深邃和红唇的饱满。

身上是件剪裁极合体的深酒红色羊绒连衣裙,恰到好处地裹出饱满的胸线、纤细的腰肢和丰腴挺翘的臀部。

这是在国外多年自律健身和营养雕琢的成果,大码,却性感得极具侵略性。

手腕上一块低调的百达翡丽,颈间一条细碎的钻石项链,是我用自己在华尔街打拼赚的第一桶金买的。

常青藤名校的金融与法律双料学位证书,安静地躺在随身的爱马仕Birkin包里。

飞机平稳着陆,滑行。

我解开安全带,拎起小巧的登机箱。

箱子里东西不多,几件替换衣物,一台电脑,一些重要文件。

我所有的身家,早通过隐秘渠道,安全转回了国内。

这次回来,明面上是应父亲林国栋的召唤,接手家族生意。

暗地里......

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随着人流穿过长长的廊桥,踏入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接机大厅。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举着各式牌子的人群。

没有。

没有林家的司机,没有管家,没有任何一个写着“林芽”或“林**”的牌子。

意料之中。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通林家老宅管家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起,那边传来管家福伯熟悉又为难的声音:“喂?大**?”

“福伯,我到了。车呢?”我的声音平静。

“呃…大**,实在…实在抱歉!”福伯的声音压得很低,透着紧张。

“车…车开不出来了,被二**的车堵在车库最里面,挪不出来!我…我试过了,太太和…二**她们…唉!”

他重重叹气,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后妈周美娟和我那“好妹妹”林薇,显然下了“不准任何人接我”的死命令。

“知道了。”

我淡淡回了一句,挂断电话。

指尖在冰凉手机屏上轻轻敲了下,一丝冷笑爬上唇角。

下马威?

想看我像丧家犬一样在机场狼狈?

十几年了,手段还是这么小家子。

没多停留,我径直走向出租车候客区。

排了十几分钟队,坐进一辆散发消毒水和旧皮革混合味的出租车。

“去浅水湾别墅,A区。”我报出地址。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透过后视镜飞快瞥了我一眼,眼神带着探究和惊艳。

浅水湾别墅,是这座城市最顶级的富豪区之一。

我闭上眼睛假寐,隔绝那目光。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城市的霓虹光影在车窗上流淌。

去浅水湾车程要一个多小时,中途还下起了一阵大雨。

土腥味有些刺鼻,却在眼前浮现出童年时的回忆。

穷,这就是我六岁前的全部世界。

像一张又厚又黏的网,把我跟我妈死死地困在这片低矮、潮湿的棚户区。

妈总是很累,腰背佝偻着,像一张被生活拽得太紧的弓。

她的手指关节粗大,布满了洗不掉的污渍和细小的裂口。

可她看我的时候,眼睛是亮的,像落了星星的深井。

我们吃的,总是蔫头耷脑、颜色发暗的青菜,和颜色浑浊、带着霉味的陈米蒸出来的饭。

她会把碗里仅有的新鲜叶子,全拨进我碗里,笑着说:“芽芽多吃点,长高高。”

“芽芽”是她给我起的名字,林芽。

她说春天里冒出的嫩芽,看着弱小,最有韧劲儿。

但是我的小伙伴都叫我豆芽菜。

爸爸是老师的文彬,总爱捏着他那本卷了边的破书,装模作样地推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摇头晃脑。

“书上有云,面黄肌瘦,形销骨立,状若豆芽者,是为‘豆芽菜’也。”

他那股子穷讲究劲,配上我们住的夏天漏雨、冬天透风的棚子,和他身上洗得发白却板板正正的小褂子,格外滑稽。

糖水铺家的阿强立刻拍着手,笑得肥肉直颤:“豆芽菜!以后就叫这个了!”

他经常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几颗黏糊糊、沾着灰的水果糖,大方地塞进我手里,让你演他的压寨夫人。

还有家里杀猪的阿虎,身上老是混着血腥和和猪臊味。

但是他对我最好。

经常直接把煮熟的小块猪肝或者其他别的下水猛地塞进我嘴里,说是自己吃不下了。

那味道经常又腥又韧,或者咸得发苦,的确不好吃。

但是却是我不多能吃到荤腥的机会。

六岁,我们一起去读小学。

我考了第一名。

他们也开始叫我芽芽,说我最有韧劲,一定出人头地。

可秋天还没过完,那点微弱的韧劲就被碾碎了。

那天,是个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午后。

妈出门前,把锅里最后一点陈米饭盛在碗里,用另一个碗仔细地扣好,放在灶台上温着。

她摸了摸我的头,指尖冰凉:“芽芽乖,放学之后在门口等妈妈。今天多跑两家,回来给你买......买叉烧。”

我咽着口水点头,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那条坑洼泥泞的小路尽头。

叉烧,是我贫瘠脑袋里最奢侈的食物。

那天我等了很久很久。

每天家里开饭最晚的阿虎都被叫回了家。

灶台缝里透进来的光,从昏黄变成灰暗,最后没了。

那碗扣着的饭,早就凉透了。

棚户区的嘈杂声浪渐渐平息,只剩下远处几声零星的狗叫,还有风吹过破铁皮的呜咽。

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刺骨的恐慌,像蛇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越收越紧。

我抱着膝盖蜷缩在冰冷的灶台边,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门外终于响起了沉重杂乱的脚步声,不是妈的轻盈。

门被粗暴地推开,灌进来一股湿冷的风和更重的血腥气。

文彬的爸爸张老师、阿强的爸爸,还有阿虎那个眼神凶悍的杀猪匠爸爸,三个人进来。

“芽芽......”张老师的声音干涩得厉害,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眼镜片后的眼睛通红一片。

“我妈呢......”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

阿强爸重重叹了口气,别过头去。

阿虎爸直接掀开了身后那块破布的大半。

妈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

只是脸白得像糊墙的劣质石灰,一点活气都没了。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脸颊,混着泥浆和已经凝固发黑的血块。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撕开了一大片,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可怕的擦伤和青紫。

最刺眼的是额头,一个深深凹下去的伤口,边缘凝结着紫黑色的血痂,像张狰狞的嘴。

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塌了。

肇事司机跑了,像一滴水蒸发在肮脏的街巷里,没影了。

没赔偿,没公道。

妈的后事潦草办完,我成了真正的孤儿,像件被丢弃的破布娃娃,蜷在空荡荡的破棚子里,靠着邻居送来的冷饭剩菜吊着命。

文彬、阿强、阿虎来过几次,放下点偷拿出来的吃食,但他们看我的眼神里,也多了不知所措的惶恐和疏离。

直到妈过了头七。

一辆锃亮得能照出人影的黑色小轿车,像头闯进贫民窟的怪兽,碾过泥泞狭窄的小路,停在我家门口。

车门打开,一双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黑皮鞋踏在泥地上,接着是笔挺的、一丝褶都没有的深灰色西裤。

一个男人弯腰钻了出来。

他很高,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

脸上架着副硕大的、镜片颜色很深的蛤蟆镜,遮了大半张脸。

露出的下巴线条冷硬,嘴唇很薄,抿成一条没什么温度的直线。

他穿着件剪裁考究的西装外套,里面的白衬衫领口雪白挺括,系着条暗红色领带,和周围灰败破落格格不入,像从另一个世界掉下来的碎片。

他摘下蛤蟆镜,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没啥感情地扫视着破屋子,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像在评估一件物品,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林芽?”他的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像在念个陌生的名字。

我缩在墙角,浑身脏污,头发打结,像只受惊的幼兽,警惕又茫然地看着他。

他身上那股陌生的、混着昂贵烟草和皮革的味道,让我窒息。

“我是你父亲,林国栋。”

他言简意赅地宣告,语气里没一点久别重逢的温情,只有不容置疑的掌控。

“跟我走。”

他身后跟着个面无表情、穿着同样体面衣服的男人,直接上前一步,像拎小鸡一样把我从冰冷的地上拽起来。

我徒劳地挣扎着,踢打着,沾满泥污的脚在那条笔挺的西裤上留下清晰的印子。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我要妈妈!”我尖叫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林国栋的眉头厌恶地皱了一下,像我是啥脏东西。他没再看我,只对司机偏了偏头:“带走。”

我就这样被粗暴地塞进了那辆冰冷的、散发着皮革和香氛怪味的轿车里。

车子启动,引擎低吼,碾过泥泞,驶离了这片埋了我所有童年和温暖的地方。

我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拼命往后看。

破败的房子、坑洼的小路......

还有不知啥时候追出来的三个小小的身影......

文彬、阿强、阿虎。

他们站在飞扬的尘土里,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终没了。

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硬生生把喉咙里的哽咽憋回去。

眼泪无声地、汹涌地流下,在布满灰尘的小脸上冲出两道沟。

妈没了。豆芽菜,也没了。

“抱歉,女士,出租车不能进入A区。”

保安隔着车窗,语气礼貌却毫无通融余地。

巨大的雕花铁门紧闭,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拦下我的出租车。

我按下车窗,露出脸:“我是A区住户,林国栋的女儿,林芽。”

保安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几秒,又看看我坐的普通出租车,眼神里的怀疑显而易见。

他拿起对讲机,似乎要核实。

我懒得废话,直接推开车门下车,高跟鞋稳稳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行李在后备箱。”我对司机说,然后看向保安。

“开门,或者我打电话让林国栋亲自来跟你说?”

也许是“林国栋”这个名字的分量,也许是我此刻过于冷静的气场,保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旁边仅供行人通行的小门。

“谢谢。”

我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转身走到车后。

司机已经把行李箱搬下来。

我接过拉杆箱把手,不再看任何人,挺直脊背,拉着箱子,一步一步,走进那道象征财富与地位的大门。

高跟鞋敲击光洁如镜的路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在寂静夜色里传出很远。

行李箱轮子在平滑路面上滚动,发出沉闷嗡鸣。

通往A区的林荫道漫长寂静,两旁是精心修剪的园林和造价不菲的景观灯。

夜风吹过,带着植物清香,却吹不散心头那层冰凉。

手腕上的表盘指针无声移动。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那栋灯火通明、宛如宫殿般矗立半山腰的巨大欧式别墅才出现眼前。

别墅巨大的雕花铜门前,福伯焦急等候着。

看到我拉着箱子出现,他布满皱纹的脸堆满歉意和如释重负,小跑着迎上。

“大**!您可算到了!这…这真是…唉!”

他迭声道歉,伸手接行李箱。“我来我来!您辛苦了!”

我松开手。

这时,厚重的铜门从里面缓缓拉开。

明亮温暖的光线倾泻而出。两个身影出现在光影里。

为首的女人保养得宜,看着四十出头,穿一身剪裁优雅的香奈儿套装,颈间耀眼的钻石项链,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婉笑容。

正是我的继母,周美娟。

她身旁站着一个年轻女孩,约莫二十岁,身材纤细,穿着当季最新款Dior小洋装,妆容精致,眉眼依稀有几分周美娟的影子,只是眼神里那份刻意堆砌的甜美下,藏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敌意。

林薇,我同父异母的“好妹妹”。

“哎呀,芽芽!可把你盼回来了!”周美娟热情迎上,作势要拥抱,浓郁的香水味扑来。

我微微侧身,不动声色避开,只让她虚虚碰了下手臂。

“周姨。”我淡淡称呼。

周美娟脸上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亲热地挽住我手臂。

“路上辛苦了吧?快进来快进来!怎么自己拉着箱子走这么远?司机呢?福伯!你怎么做事的!”

她转头佯怒责备福伯。

福伯低着头,不敢辩解。

“没事,不怪福伯,是我坐太久飞机,想活动活动。”我抽出被挽住的手臂。

林薇站在一旁,抱着手臂,从头到脚打量我,目光在我傲人的曲线上停留尤其长,眼神混杂嫉妒和轻蔑。

她扯出甜腻笑容,声音娇嗲:“姐姐,你可算舍得回来啦?在国外玩得开心吧?听说国外很开放,姐姐这身材…肯定很受欢迎哦?”

话语里的暗示和挑衅,**裸。

我目光平静看向她:“还好。”

吐出两个字,直接越过她,走进灯火辉煌、富丽堂皇得如同酒店大堂的客厅。

巨大水晶吊灯折射璀璨光芒,昂贵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柔软无声。

空气里弥漫鲜花芬芳和昂贵熏香。

一切都精致、奢华,却冰冷得没一丝人气儿。

巨大的反差瞬间攫住了我。

十八年前蜷在灶台边、抱着妈冰冷手臂哭泣的小女孩,和此刻站在这宫殿中央的我,像被时空硬生生撕成两半。

“坐,快坐!”周美娟招呼我在那张足够坐下十几人的巨大真皮沙发落座,自己也挨着坐下,亲昵拍我手背。

“你爸爸在外地谈重要项目,一时赶不回来,特意叮嘱我们要好好照顾你。以后啊,这里就是你的家!”

林薇坐在对面单人沙发,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镶钻新手机,闻言嗤笑:“妈,姐姐在国外待那么多年,见的世面比我们多多了,还用我们照顾?”

她眼波流转,带着恶意看我。

“对了姐姐,你在国外读的什么大学啊?我明年也要申请了,给点参考呗?听说现在很多野鸡大学,花钱就能买文凭呢,姐姐你可别被骗了哦?”

周美娟嗔怪瞪了下林薇:“薇薇!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语气毫无责备,反带纵容。

我端起福伯刚送上的骨瓷茶杯,杯壁温润细腻。

里面是顶级的金骏眉,茶汤橙红透亮,香气馥郁。

轻轻吹开浮沫,啜饮一口。

嗯,好茶。

抬眼,目光掠过林薇挑衅的脸,落在周美娟那张精心维持的慈母脸上。

“学校一般,混了个文凭。”我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清脆磕碰。“比不上薇薇妹妹,从小贵族学校熏陶。”

“那是自然!”林薇得意扬下巴。

“所以啊姐姐,”她身体前倾,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关切”。

“家里公司现在做的都是高端业务,对接国际财团,需要顶尖人才。像姐姐你这样的…嗯…‘海归’。”

她故意加重“海归”。

“贸然去公司,怕不合适吧?万一搞砸爸爸的重要项目,多不好呀!”

周美娟立刻接腔,语重心长:“薇薇话糙理不糙。芽芽啊,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适应环境。公司的事不急,等你爸爸回来,让他给你安排个清闲体面的位置。女孩子嘛,漂漂亮亮、开开心心最重要,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男人操心就好了。”

她笑得一脸温柔,像为我做最好打算。

花瓶?清闲体面?我心中冷笑。

真是生怕接触到公司的业务。

“周姨说得对。”我脸上绽开无可挑剔的、同样温婉的笑容。

“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累了。我先休息,公司的事,等爸爸回来再说。”

接下来的日子,我度过了十八年来最轻松的日子,真的像个无所事事的“花瓶”。

每天睡到自然醒,在巨大的、铺着丝绸床单的床上醒来。

阳光透过昂贵丝绒窗帘缝隙洒进。

衣帽间挂满周美娟“贴心”准备的当季新衣,风格清一色甜美公主或**,想把我框在预设的“花瓶”里。

我随意挑了件剪裁利落的米白亚麻长裤和真丝衬衫换上。

早餐是佣人送到房间阳台的。

精致银质餐具,现烤可颂,进口果酱,庄园咖啡。

我慢条斯理吃着,目光掠过阳台下那片修剪如绿地毯的巨大草坪,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高尔夫球场,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绿光。

上午,去别墅旁只对业主开放的私人图书馆,挑几本原文书安静阅读。

有时候会同周美娟和林薇偶尔“巧遇”,带着她们那帮珠光宝气的太太**团,在咖啡区高谈阔论,话题绕最新珠宝、拍卖会和谁家八卦。

下午,才是我“活动”时间。

换上舒适运动装,去旁边的高尔夫球场。

当然,不是打球。

我对那慢悠悠的贵族运动没兴趣。

只是沿着球场边缘步道,牵着福伯准备的、一只叫“公爵”的温顺金毛,慢慢散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公爵很乖,安静跟着。

偶尔,坐在球场休息区的遮阳伞下,点杯苏打水,看远处挥杆的身影。

林家别墅位置好,紧邻球场,林薇是俱乐部常客。

这天下午,阳光炽烈。

我牵着公爵,刚在高尔夫球场边缘树荫下的长椅坐下,公爵温顺趴脚边。

远处球道上,一个穿亮粉色Polo衫和白色百褶短裙的身影正用力挥杆,姿势刻意优美。

是林薇。

她旁边站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穿简单白色高尔夫球衫和卡其色长裤,戴墨镜,姿态闲适。

小白球在空中划出高高弧线。

林薇似乎满意,娇笑着转向旁边男人邀功。

那男人拍了拍她的肩,目光随意扫视球场,然后猛地定在我所在方向。

隔着几十米,隔着墨镜,我都能清晰感觉到那道目光。

像带着钩子,锐利,毫不掩饰的强烈兴趣,牢牢锁定了我,准确说是我慵懒倚靠时,运动服也盖不住的起伏惊人的身体曲线。

林薇顺他目光看过来,脸色瞬间变了。

她立刻伸手拉他手臂,急切想把他拽走,嘴里说着什么。

但男人脚下像生了根,非但没动,反而抬手摘下墨镜,露出整张脸。

一张极其英俊的脸。五官深邃立体如雕塑,尤其一双桃花眼,眼尾微挑,看人时天然带几分风流多情。

嘴角习惯性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自信张扬。

只是那眼神深处,除了惊艳,还有一种让我不适的、评估猎物的精光。

他不仅没走,反而朝我方向,迈开长腿,径直走来。

林薇在他身后跺脚,脸色难看跟上。

男人在我面前几步远停下,目光像探照灯,毫不避讳地逡巡,从脸,滑到脖颈,再到被运动服包裹依然曲线毕露的胸腰臀,最后落回眼睛。

目光充满侵略性和玩味,带着久经情场、对自身魅力极度自信的笃定。

“嗨,”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慵懒笑意,伸出手,“顾辰。怎么称呼?以前好像没见过。”

他自我介绍自然,像普通派对相遇。

目光依旧胶着在我身上,毫不掩饰兴趣。

顾辰?

顾氏集团太子爷,林薇从小长大的竹马,林家极力想联姻的对象。

资料显示,此人能力手腕都不缺,但私生活......

尤其国外留学期间,玩得相当“开”。

看着他那双写满“我很懂女人”、“我对你很感兴趣”的桃花眼,我心中冷笑。

果然,气质骗不了人,老远就闻到他身上那股“玩得很花”的味儿。

我没去握他伸出的手,只微微抬下巴,目光平静无波,带着疏离审视:“林芽。”

“林芽?”顾辰挑眉,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笑容更深,玩味.

“哦......原来你就是薇薇常提起的,那位刚从国外回来的姐姐?”

他收回手,插回裤兜,姿态潇洒,目光放肆流连。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刻意拖长语调。

“辰哥哥!”林薇终于挤到顾辰身边,一把抱住他手臂,亲昵贴着他,像宣示**。

她仰起那张精心装扮的小脸,挤出甜美笑容,眼神却像刀子剜我。

“姐姐刚回来,人生地不熟,我们还是别打扰她遛狗了,陪我去练下一杆嘛!”

她用力摇晃顾辰手臂撒娇。

顾辰目光终于从我身上撕开,低头看林薇,安抚性拍拍她手背,但身体未动,视线很快落回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不急。难得遇到林大**,认识一下是缘分。”

林薇脸上笑容几乎挂不住,她狠狠瞪我一眼。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只觉得无聊。

顾辰这种男人,眼神里的欲望算计太明显,像只开屏孔雀。

我站起身,拉拉公爵牵引绳:“公爵,走了。”

“林**似乎不太喜欢交朋友?”顾辰带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刻意挑衅。

我停下脚步,没回头:“看人。”

“哦?那林**看我怎么样?”他追问,语气充满自信玩味。

我缓缓转身,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他脸上。

英俊,多金,家世显赫,善于散发魅力。

但也仅此而已。

那眼神深处浮动的精明掌控欲,像层油腻浮光,让人生厌。

“顾先生,”我开口,声音清晰平静,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诮,“你身上......有股味儿。”

顾辰脸上笑容僵了一下。

“什么味儿?”林薇抢问,语气幸灾乐祸。

我微微歪头,像仔细辨别,清晰吐出:“渣味儿。”

说完,不再理会顾辰瞬间难看脸色和林薇错愕表情,牵着公爵,转身就走。

运动鞋踩在柔软草地,发出轻微沙沙声。

“你站住!”林薇尖叫。

我充耳不闻。

“林芽!你得意什么?!”林薇声音因愤怒拔高,带着刺耳尖利,几步冲到我面前拦住去路,胸口剧烈起伏。

“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是高级货色。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种!跟你那个短命鬼妈一样**!在国外混不下去了才滚回来,想赖在爸爸这里当蛀虫!穿得人模狗样,骨子里还不是穷酸气!你妈活该被车撞死,死得......”

上一章 章节目录 APP阅读
安装APP,阅读更加方便 立即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