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周的魔鬼训练,沈念初几乎将自己逼到了极限。镜子里的人越来越像照片上的苏雨晴,连张妈严苛的目光里,都偶尔会闪过一丝恍惚。可只有沈念初自己知道,那层精心描摹的“壳”下,她的灵魂正在一寸寸蜷缩,带着无声的疲惫与抗拒。
这天傍晚,霍寒霆的车直接停在了别墅门口。他很少在这个时间回来,沈念初正被张妈纠正着用餐时握刀叉的姿势,听到动静,指尖下意识地一紧。
“换件衣服,晚上有个晚宴。”霍寒霆走进客厅,目光扫过她身上的训练服,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穿我让助理准备的那件。”
沈念初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这是她签下契约后,第一次以“苏雨晴”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
衣帽间里,早已挂好了一件香槟色的曳地长裙。丝绸的面料泛着柔和的光泽,领口处缀着细碎的水晶,在灯光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沈念初看着镜中换上礼服的自己,**的肩颈线条柔和,长发被精心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这副模样,连她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张妈最后检查了一遍她的妆容,尤其是嘴角那抹刻意练习过的微笑弧度,才点头道:“可以了,霍先生在楼下等。”
下楼时,霍寒霆正站在玄关处看手机。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来,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足足三秒。那三秒里,沈念初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甚至错觉般地从他深邃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惊艳?
但那情绪稍纵即逝,快得像从未出现过。他很快移开视线,淡淡道:“走吧。”
晚宴设在城中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霍寒霆一出现,便成了全场的焦点。他自然地揽过沈念初的腰,将她带到身边,对着前来寒暄的人介绍:“我太太。”
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模糊的称谓。沈念初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涩意,脸上却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那是属于苏雨晴的、带着三分疏离的温柔。
她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配合着霍寒霆的步伐,穿梭在宾客之间。有人称赞她的美貌,有人好奇她的身份,更多的人则是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显然都在猜测她与“苏雨晴”的关系。
沈念初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姿态,应对着各方的试探。她记得张妈教过的每一个细节:与人碰杯时,杯沿要比对方低半寸;回答问题时,语速要缓,尾音带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上扬;甚至连转身时,裙摆摆动的角度,都精准地复刻着资料里的描述。
忽然,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凑了过来,眼神黏在沈念初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霍总好福气啊,这位太太真是貌若天仙。就是不知道,比起当年的苏**,谁更胜一筹呢?”
这话带着十足的挑衅,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霍寒霆身上,等着看他的反应。
霍寒霆的脸色沉了沉,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沈念初能感觉到他揽着自己腰的手微微收紧,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霍寒霆即将发作的前一秒,沈念初轻轻挣开他的手,向前一步,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从容:“王总说笑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与苏**各有千秋,又何必分个高下?”
她顿了顿,端起侍者托盘里的香槟,对着男人举了举杯:“不过说起来,我倒是久仰王总的大名。听说您最近在跟霍氏谈一个新能源项目?霍总常说,王总是业界前辈,眼光独到,这次合作,他可是寄予了厚望呢。”
这话既给了男人台阶下,又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回了正事,还顺带捧了霍寒霆一句。那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如此伶牙俐齿,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笑了笑:“霍太太过奖了,霍总年轻有为,才是真的厉害。”
一场风波悄无声息地化解。霍寒霆看向沈念初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甚至带着点怯懦的女人,在这样的场合下,竟能如此从容不迫,应对得滴水不漏。
接下来的时间,沈念初凭借着那份从资料里学来的“苏雨晴式”优雅,以及她骨子里的聪慧,帮霍寒霆应付了不少难缠的对手和尴尬的场面。她总能在恰当的时候开口,用最柔和的语气,说着最有分量的话,既维护了霍寒霆的面子,又推动了不少事情的进展。
霍寒霆看着身边这个巧笑倩兮的女人,恍惚间,竟真的有了一丝错觉。可当她偶尔因为紧张而指尖微颤,或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眼底闪过一丝不属于苏雨晴的倔强时,他又会瞬间清醒——她不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