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东宫的第三年。魏迟什么都好,就是不给我名分。在文武百官的催促下。
他终于立了太子妃,只是那人不是我。1魏迟下朝时,我正逗弄膝头的小猫。
听着由远及近脚步声,我连忙将猫放在地上。「阿宁。」他抱住我,把头放在我肩上。
我心头一紧,脸上的笑意却未减:「殿下回来了,今日朝事......」
「我要立太子妃了。」魏迟打断我,目光沉沉地望着我「是宰相之女,姜霁月。」
「殿下......是说笑的吧?」心,毫无征兆的沉了沉。我转身向屋里走去。「**」
娟儿跟在身后担忧的看着我。魏迟大步走到我的面前,握住我冰凉的手。「阿宁,
我根基未稳,朝堂上那些人,豺狼虎豹,环伺左右,我害怕他们伤害到你。」
他的声音带着痛楚,指节因用力泛白,「等我两年,就两年,我一定给你一个名分,
比太子妃更尊贵的名分。」魏迟说的不错,朝堂的确险象环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稍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我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心疼压过委屈。我缓缓点头,
声音轻得像叹息:「好,我等。」魏迟把我拥如怀中,紧紧抱着,良久才开口道「委屈你了,
阿宁。」那夜雨下的很大,**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但心里却空落落的。
我本以为只要守着他的承诺,就能等到云开月明。却忘了,后宅之中,从不容许模糊的存在。
2姜霁月入宫的那天,东宫张灯结彩,红绸漫天。四处充斥着欢声笑语和参加婚礼的宾客。
我躲在偏院的药圃里,指尖捏着一株刚种下的薄荷,听着远处的喜乐声,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薄荷的清凉顺着指尖蔓延,却压不住眼底的湿热。雪团——那只我养了三年的白猫,
蹭着我的裤腿,发出低低的呜咽。我蹲下身将它抱进怀里,它的毛柔软温热,
是这深宫里唯一属于我的慰藉。自大婚后,魏迟从未踏进这里一步。
**着雪团和研药过着难耐的日子。不过半月,姜霁月便寻了个由头。
那日我按照魏迟的嘱咐,送去他常喝的安神汤。刚走到承乾殿门口,
就被一个小太监撞了个正着。汤碗摔在地上,青瓷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姜霁月穿着一身正红宫装,缓缓从殿内走出,鬓边的东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妹妹这是做什么?」她语气温柔,眼神却像淬了冰,「故意将汤洒在本宫门前,
是对本宫有什么不满吗?」我慌忙跪下「臣妾不是故意的。」话一出口才惊觉,
我连自称「臣妾」的资格都没有。周围的宫人窃窃私语,那些目光像细密的网,
将我牢牢困住。我知道,这是姜霁月给我的下马威。她容不下我。魏迟赶来的时候,
我正跪在冰冷的地上,膝盖已经麻木。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最终却只是沉默地挥了挥手「阿宁,你先在外面住一段日子,等风头过了,我再接你回来。」
我看着他躲闪的目光,突然就明白了。所谓的"等风头过了",不过是另一个谎言。
他终究是选择了他的江山,舍弃了我。我没有争辩,只是点了点头,
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好。」3收拾行李的时候,只带走了几件半旧的衣裙。
一支魏迟送我的银簪。几本祖父的医术。雪团蹲在一旁,歪着头看我,像是在问要去哪里。
我摸了摸它的头,眼眶一热,终究是没让眼泪掉下来。离开东宫的那天,天下起了雨。
淋淋淅淅,让人好不痛快。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最终停在裴府的门前。
「呵」望着门上的牌匾,我轻笑出声。裴府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我抱着包裹站在廊下。
听见里面传来冷冽如冰的声音:「吃里扒外,通风报信者,死。」
地上跪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仆人,头埋得极低。背上是一道道狰狞的鞭痕,血肉在外翻卷,
雨水混着血水不断流淌下来。他冰冷的声音再次袭来「念在往日情分,留那你们一具全尸。」
我的视线不自觉的看向他的背影。他猛地转身,冰冷的视线钉在我的脸上。
那是一张俊美得近乎凌厉的脸,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一双深邃的眼眸像北境的寒潭,不带一丝温度。周身散发的寒气让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屏住了呼吸。这便是裴玄,当朝镇国将军,以铁血手腕闻名。他常年驻守北境,
性情暴戾难测,手上沾了无数人的血。传闻他府里的仆人,不小心打碎了他的杯盏,
直接被他杖毙。这便是魏迟给我寻的好去处。「将军,这是东宫送来的宋姑娘。」
随从低声禀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畏惧。裴玄的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他没有说话,
只是挥了挥手。立刻有侍女上前,引着我往后院走去。那是个不大的院落,种着几株梧桐,
叶子在雨中沙沙作响。角落里还有一小片药圃,种着些常见的草药,竟让我生出几分亲切感。
「姑娘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侍女说完便退了出去,
留下我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我放下包裹,看着寂静的房间,
心里多了份在太子府从未有过的安宁。4在裴府的日子,单调而安静。入住裴府的第三天,
一封烫金的信送到了我手上。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魏迟。他说今夜长安灯会,
邀我在朱雀桥边相见。我的心猛地一跳,压下多日的委屈,喜笑颜开。他果然还是念着我的!
我挑选了一件他最喜欢的衣裙换上,对着铜镜细细描了眉。镜中的我面色有些苍白,
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可那双眼睛,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亮得惊人。
我将雪团托付给侍女,带着娟儿撑着伞往长安街而去。这大雨连续下了三天三夜。终于停了,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我们到的时候,街上早已人山人海,各式各样的花灯点亮了夜空。
我被人群推着往前走,不知何时与娟儿走散。朱雀街就在不远处,桥上挂满了红灯笼,
我努力寻找着魏迟的身影。就在我快要到达桥头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推了我一把。
我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跌入湖中。「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求生欲让我不停的挣扎,每一次挣扎手脚就像被灌铅了一样沉重。刺骨的凉意包裹着我。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焦急地朝我跑来。「魏迟」我张口呼救,
却只呛了一口冷水,冰冷的湖水灌入喉咙,刺的我说不出话。只剩下低声呢喃,
「救我魏迟、救我」魏迟显然看见了我,他的目光在我脸上短暂停留,
那双昔日温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可下一秒,他却朝着另一个女子的方向扎进湖中。
我奋尽全力再一次的挣扎。发现是姜霁月,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
在水中挣扎的样子楚楚可怜。而魏迟奋力朝她游去,没有一丝犹豫。心,沉入谷底,
竟也不觉得这湖水冷了。往日的等待与信任,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我只不过是一粒无关紧要的尘粒,被他彻底遗忘在冰冷的湖水中。力气逐渐耗尽,
我也不在挣扎,任由自己的身体被冰冷的湖水吞没。意识模糊之际,
我仿佛看见父亲在对我笑,母亲在唤我的名字。他们说,「柚宁,回家吧。」「好」
5我闭上眼睛,张开双手,等待着父亲母亲来接我。
就在我以为自己将要永远沉入这片冰冷时。一双宽厚有力的手臂将我从水中捞起。
清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别睡。」同时带着一股冷冽的薄荷味。这是父亲最喜欢的草药。
我张了张嘴,虚弱的吐出「父亲,是您吗?女儿来陪您了。」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我躺在裴府的床榻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身上穿着干净柔软的衣物。「**,你醒了」
娟儿端着刚熬好的汤药,欣喜的看着我。「**,你不知道,昨天可吓死我了。」她走过来,
把汤药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昨天谁救了我?」「是裴将军。」见我没说话,
又继续补充道「昨天我和**走散后,就四处寻你,恰好看见了裴将军,
这时周围都是有人落水的消息,我跑过去看,发现是**你,就赶快喊裴将军来救你。」
记忆中确实有一个薄荷味的怀抱,我以为是父亲,没想到是他。「裴将军,
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坏」娟儿无心中的一句话,拉回了我的思绪。或许吧,我无心去管这些,
脑海中都是魏迟奔向姜霁月的画面。我接过姜汤,还是没忍住问了嘴。
「昨天我被救起后还发生了什么?」「太子殿下救起太子妃后,便清了场,
抱着太子妃乘马回府了。」碗里的姜汤明明冒着热气,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街上都说了什么?」我轻声问,声音沙哑的厉害。娟儿低下头,
声音有些犹豫:「大家都说......都说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情深意切,
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端着碗的手微微一颤,滚烫的姜汤溅在手上,
我却感觉不到疼。6入住裴府的第七天。我终于扛过了反复的高烧和咳嗽。
入住裴府的第八天,我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与此同时一位风尘仆仆的老奴,
拿着补品走到我的跟前。他告诉我他叫裴忠,是裴府的管家。我差娟儿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并表达了感谢。「姑娘要谢就谢我家将军吧,这是我家将军的意思。」
他同裴玄一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好」我虚弱的答道并把他送出院落。
这是我落水的第五天,依旧没有东宫任何消息传来。没有解释,没有探望,
甚至连一句虚伪的问候都没有。他浇灭了我心底所有的期待与等候。7再见到裴玄时,
已是七日后。我身体稍恢复些力气,便想出门散散心。刚出府门,正撞见从疾驰而归的裴玄。
他神色阴翳,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我向他欠身行礼。「病好了吗?」
他驻足,目光落在我身上,依旧清冷。「好多了,咳咳……。」话音未落,
几声咳嗽又涌了上来。「注意休息。」他简短应道,随即转身向书房走去。
长安街依旧热闹非凡,我拉着娟儿走进了一家茶馆。屏风后,
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嗓音穿透喧闹。「……说那时,太子妃不慎落水,冰河刺骨!太子见状,
那是想也未想,纵身跃入寒涛之中,可谓是情真意切,伉俪情深啊!」堂下众人听得入神,
一片啧啧赞叹。「列位可知,」说书人话锋一转,声音徒然提高。「当日一同落水的,
还有一位姑娘?」我的心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无法呼吸。「那便是……」
我霍然起身,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疾步离开了这里。身后,
那高亢的声音依旧穷住不舍「那位姑娘,就是太子殿下昔日养在身边的那位。」「既是旧人,
怎地不救--」「嗨!那自然是不够……」底下的观众跟着起哄。茶馆里顿时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