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疗养院的晨光透过百叶窗洒进走廊，齐铭调整了一下领带，确保胸前的医生证件清晰可见。伪造证件花了他们一整夜时间，但效果堪称完美——他现在是来自瑞士的神经内科专家Dr.Miller。

"Dr.Miller，欢迎您来我们疗养院。"院长热情地握住他的手，"没想到您会对我们这样的小机构感兴趣。"

齐铭微笑，操着略带口音的中文回答："医学无国界，也无大小。特别是对林先生这样的特殊病例，我很感兴趣。"

院长的表情略显尴尬："林董事长的病情比较...敏感。他的女婿高先生特意嘱咐——"

"我理解家属的顾虑。"齐铭打断他，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这是贵国卫生部特批的专家会诊许可。我想高先生不会拒绝国际医疗援助吧？"

院长仔细查看文件，最终点点头："当然，当然。请随我来。"

穿过几条幽静的走廊，他们来到VIP区域。齐铭注意到每个转角都装有监控摄像头，还有专门的保安值守——这哪是疗养院，分明是高级监狱。

"就是这里。"院长在一扇厚重的门前停下，输入密码，"林董事长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偶尔清醒但...神志不太清楚。"

门开了，齐铭深吸一口气走进去。房间宽敞明亮，布置得像高级酒店套房，但病床上的老人与这舒适环境形成鲜明对比——林志远被束缚带固定在轮椅上，头歪向一侧，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齐铭的心一阵刺痛。两年前，他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林志远还是意气风发的商界巨擘，如今却被折磨成这副模样。

"能给我们一些私人空间吗？我想做个详细检查。"齐铭对院长说。

院长犹豫了一下："按规定——"

"医学伦理要求患者隐私。"齐铭语气坚定，"您可以在监控室观看，但请不要有他人在场影响检查。"

等院长离开后，齐铭关上门，迅速进入医生角色。他拿出听诊器，假装检查林志远的心肺功能，同时低声说："林董事长，我是齐铭。您女儿林若曦还活着，她让我来看您。"

没有任何反应。林志远的目光依然空洞，嘴角甚至流下一丝口水。

齐铭不放弃，继续一边检查一边低语："若曦现在化名夏雨晴，她正在想办法救您出去。如果您能听懂我的话，请给我任何信号——眨眼，或者手指动一下。"

依然没有回应。齐铭皱眉，开始检查林志远的手臂。当他卷起袖子时，发现肘窝处有密集的针孔痕迹——这远超出正常治疗的注射频率。

"他们给您注射了什么？"齐铭喃喃自语，从药箱取出采血设备，迅速采集了几管血样藏好。

就在他准备检查瞳孔反应时，林志远突然微弱地咳嗽了一声。齐铭立刻凑近："林董事长？"

老人的眼睛依然无神，但右手食指极轻微地敲击了两下轮椅扶手。

齐铭心跳加速："您能听懂我说话吗？如果是，请再敲两下。"

两下轻微的敲击。

"太好了！"齐铭压抑住兴奋，"若曦很安全，她正在收集高峻的犯罪证据。您知道他把重要文件藏在哪里吗？"

没有反应。齐铭换了个问法："高峻有没有从您这里拿走什么特别的东西？"

林志远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接着极其缓慢地移动，在轮椅扶手上画着什么。齐铭仔细观察，发现那是一个字母"L"。

"L？林氏？还是..."齐铭思索着，"保险箱？密码？"

林志远又恢复了呆滞状态，仿佛刚才的清醒只是幻觉。但齐铭确信老人是在试图传递信息。

门外传来脚步声，院长回来了："Dr.Miller，检查得如何？"

齐铭迅速恢复专业姿态："情况比较复杂。林先生有明显的药物过量症状，我需要进一步化验。您能提供他的用药记录吗？"

院长的表情变得警惕："所有用药都由高先生指定的私人医生负责，我们疗养院没有记录。"

"这不符合医疗规范。"齐铭严肃地说，"我怀疑林先生被注射了不必要的镇静药物，这可能导致他病情恶化。"

"这...我需要请示高先生。"院长明显慌了。

齐铭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当然。这是我的初步诊断报告和建议治疗方案。希望高先生能考虑国际医学界的意见。"他递过一份文件，"现在我需要采集一些常规化验样本。"

趁院长查看文件时，齐铭迅速完成了剩余检查，并悄悄将一个微型录音笔塞进了林志远的枕头下。如果运气好，它或许能录下一些有用的信息。

离开疗养院后，齐铭立刻给夏雨晴发了暗号短信：「检查完毕，样本已取，需要进一步分析。」

不到一分钟，回复来了：「晚上八点，老地方见。有新情况。」

齐铭长舒一口气，发动车子。今天的发现证实了他们的猜测——高峻不仅在商业上犯罪，还在用药物控制林志远。但那个字母"L"是什么意思？

晚上八点，齐铭回到诊所时，夏雨晴已经等在那里。她站在窗前，背影紧绷，听到开门声立刻转身。齐铭注意到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怎么样？我父亲他..."她的声音颤抖。

齐铭快步上前，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他还活着，而且...部分时间应该是清醒的。"

夏雨晴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真的被下药了？"

"我几乎可以确定。"齐铭拿出采血管，"这是他的血样，我会尽快分析。但更重要的是..."他描述了林志远画字母"L"的细节。

"L？"夏雨晴皱眉思索，突然眼睛一亮，"林氏老宅的图书馆！父亲有个秘密保险箱，藏在《红楼梦》的仿古书盒里！"

齐铭点头："这很可能是他试图告诉我们的。"

夏雨晴激动地来回踱步："那里有父亲最重要的文件，包括公司原始股权证明和一些...私人记录。"她突然停下，"但老宅现在肯定在高峻控制下。"

"我们可以想办法潜进去。"齐铭建议，"或者..."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两人警觉地对视一眼——诊所已经关门，谁会在这时候来访？

齐铭示意夏雨晴躲进里间，自己走到门前："谁？"

"快递，有加急件需要签收。"

声音听起来正常，但齐铭还是谨慎地通过猫眼查看。门外确实站着一个穿快递制服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

齐铭刚打开一条门缝，那"快递员"突然用力推门而入，同时从包裹里掏出一把手枪！

"别动！"他厉声喝道，迅速锁上门，"夏雨晴在哪里？我知道她在这儿。"

齐铭保持冷静："这里只有我。你找谁？"

"少装傻！"男人用枪指着齐铭，"高总让我带话——游戏该结束了。"

就在这时，夏雨晴从里间冲出，手里举着一瓶喷雾对准入侵者的眼睛猛按！刺鼻的防狼喷雾让男人惨叫一声，枪也掉在地上。齐铭趁机一拳击中他的腹部，接着一个肘击将他打倒在地。

"快走！"夏雨晴抓起包和车钥匙，"他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们从后门冲出，刚上车就看见两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齐铭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小巷。

"高峻发现你了！"齐铭紧握方向盘，在后视镜中观察追兵，"他怎么找到诊所的？"

夏雨晴脸色苍白："一定是小张...她只知道这个地点。高峻可能对她做了什么。"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该连累她的。"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齐铭一个急转弯甩开一辆追车，"我们去哪？你的备用安全屋？"

夏雨晴摇头："太危险了。高峻既然能找到诊所，其他据点也不安全。"她咬了咬嘴唇，"去明珠酒店。"

"酒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夏雨晴快速解释，"那是高氏的产业，高峻不会想到我们敢去那里。而且...我有办法弄到房间。"

二十分钟后，他们成功甩掉追兵，来到明珠酒店地下停车场。夏雨晴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卡："林若曦的黑卡。高峻以为它随我'死亡'注销了，但父亲早就把它绑定在家族信托下，无法单方面取消。"

前台办理入住时，工作人员果然没有起疑。很快，他们被引导到顶层的总统套房。

关上门，夏雨晴立刻拉上所有窗帘，然后瘫坐在沙发上。齐铭检查了房间每个角落，确认没有监听设备后，才在她对面坐下。

"现在怎么办？"他问，"高峻显然已经起疑，甚至可能猜到了你的真实身份。"

夏雨晴沉思片刻："我们得加快步伐。首先，拿到父亲保险箱里的文件；其次，证明高峻给父亲下药；最后，"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让他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齐铭注视着她，突然问："然后呢？复仇之后，你打算怎么生活？"

这个问题让夏雨晴沉默了。许久，她才轻声回答："我不知道。这两年，复仇是我唯一的动力。我甚至没敢想过'之后'的事。"

齐铭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若曦...不，雨晴。复仇不会让你真正解脱。那个伤害你的人已经夺走了你两年生命，难道你要让他继续控制你的未来吗？"

夏雨晴抬头看他，眼中泪光闪烁："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忘记他对我做的一切？忘记我失去的孩子？忘记我父亲现在的样子？"

"当然不是。"齐铭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只是不想看你被仇恨吞噬。你知道吗，这两年来，我每天看着你被复仇的执念折磨，却从不敢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齐铭深吸一口气："从医学院第一天看到你的照片起，我就爱上了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十五年来，即使从未相见，你也一直是我奋斗的动力。当我发现渔船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就是你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又奇迹般地重建。"

夏雨晴震惊地看着他，从未想过他们的联系如此之深。

"我不求你回报什么。"齐铭继续说，"只希望你知道，除了复仇，这世界上还有人真心在乎你，希望你幸福。"

夏雨晴的眼泪终于落下。她伸手轻抚齐铭的脸，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齐铭，我..."

刺耳的电话**打断了她。套房座机显示是前台来电。

夏雨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喂？"

"夏总监，抱歉打扰您。"前台**甜美的声音传来，"高总刚刚来电，说有紧急工作要处理，想请您去他套房一趟。他在3801等您。"

夏雨晴的血液瞬间凝固。高峻知道她在这里！

"告诉他我睡了，明天再说。"她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可是高总说非常紧急..."前台为难地说，"他还说...如果您拒绝，他会亲自来敲门。"

夏雨晴和齐铭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好吧，我十分钟后到。"

挂断电话，夏雨晴立刻起身："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高峻是在试探，如果他确认是我..."

"消防通道。"齐铭已经拿起外套，"我注意到在走廊尽头。"

他们刚准备出门，夏雨晴突然停下："等等...也许这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去送死吗？"齐铭不可置信地问。

"不，是获取证据的机会。"夏雨晴快速思考着，"高峻不知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如果我单独去见他，你可以..."

"绝对不行！"齐铭厉声打断，"你看到他派来的人拿枪的样子了！"

夏雨晴握住他的手："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要决定性证据。听着，我会戴上窃听器，想办法让他承认对我父亲做的事。你在楼下接应，一有危险就报警。"

见齐铭仍不松口，她补充道："这是最快结束一切的办法。难道你不想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而不是永远躲躲藏藏吗？"

这句话击中了齐铭。最终，他勉强同意，但坚持要在同楼层开个房间随时接应。

十分钟后，夏雨晴独自站在3801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门开了，高峻站在门口，西装外套已经脱下，领带松散，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夏总监，终于肯见我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或者说...我该叫你林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