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都,西晋的都城
百姓们在热烈地庆祝着,这大半年,他们的国君亲征,今天终于是凯旋而归了。
李晔看着欢迎的人群,很是得意,他没想到,在他误入密林时,林必,孟屹阳能里应外合,反攻成功。吴育的项上人头在昨天已经先送到了,很好,半年的亲征,换来几百公里最大的城郡,值!
回过神来,他嘴角上扬,但最值的,却是马车上的这个——
此时,只见马车上的女子,有着一张怯怯不安的粉脸,一双微微上挑的明亮眼睛,有着无辜而又勾人魂魄的美。
“青棠,快看!这就是我的王宫!”
青棠抬起头,望向外面,巍峨高大的宫殿屹立在眼前,她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李晔轻柔地拥着她:“你虽救了我,但我也救了你,我们这样,就是一体的!”
青棠听着这男人热烈的心跳,一语不发。
宫廷外,文武百官同主要皇家贵族的要人,以及宫中主妃们,都聚集在一起,迎接着他们的国君凯旋归来。
冯贵妃领着七岁的太子,走在人群最中央,她一身华服,高贵典雅。
太子稚气未脱,一双眼睛东张西望,当看到李晔的帝辇出现在眼前,兴奋得手舞足蹈。
“衍儿——”贵妃冯玉娘看了他一眼。
李衍很快收起目光,站直身,挺着胸。
很快,李晔就走了下来,冯玉娘同李衍行礼,李晔扶起冯玉娘:“玉娘辛苦了,我不在宫中这些时日,有你帮我料理后宫...”
冯玉娘表情淡然:“陛下盛赞,往日陛下对妾的叮嘱,妾自当不敢忘!”
李晔摸摸李衍的头,问了几句后,很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光彩照人的冯玉娘,他又忧心地问了一句:“皇后如何?”
“陛下不在宫中,娘娘每日的饮食,汤药,都是妾亲自盯紧宫人,着手备下的。丽妃也是时常服侍在侧,亲喂汤药。”
李晔一阵感动:“有爱妃们在,我心甚慰,稍晚,你们都各自回去歇息,我要亲自去看看才安心。”
冯玉娘露出羡慕的神情:“陛下与皇后娘娘情深意重,妾无比羡慕......”
李晔轻笑一声,回头看了看还在帝辇里的青棠,对冯玉娘说:“青棠由你安排,先暂居在施画阁——”
冯玉娘眼睛微微张大,但很快她就已经低眉顺目地点下头:“妾即可就去安排。”
随后李晔走到辅政大臣李侍郎李时跟前,李时早已率众官跪迎多时。
“众卿平身吧——”李晔正正嗓子喊道。
众官起身后,李时继续躬着腰,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
李晔看着这位五官深邃,长相周正的侄儿,长得比他的哥哥,也就是李时的父亲谦王还要俊俏,随后他用眼神斜着看了一下冯玉娘后,立刻喜笑颜开:“时儿近来辛苦了——此次朕能在前线安心应战,全赖卿与一众大臣在庙堂为朕运筹帷幄,众卿皆有功,都有厚赏!”
李时低着头:“陛下此话,让臣惶恐,臣实无尺寸之功,不过是尽忠职守,陛下要赏,就赏给众将士们即可,此战全靠将士的舍生忘死,陛下的天威庇佑!臣万不敢居功!”
李晔听完,一阵忧伤涌入面容:“是呀,眼见已经得胜在前,没成想,还有一支敌军出现,跟随朕出林的那些将士,全都英勇杀敌,到最后,竟无一人生还......每每想起那日情景,让人悲痛!”
李时吃惊地猛抬头,关切地忘了礼节:“陛下可曾受伤?”
李晔笑了笑:“那都是小伤,来,与朕一起回宫——”
说着,李晔抓住李时的手腕,一同进了宫门。
待将臣的庆功宴开始之时,李晔却迟迟未到场,等宦官来报,陛下半个时辰后到,众卿先行饮酒吃菜。众人听闻后,先是叩首谢恩,开始缓缓而食起来。
“皇后娘娘重病昏迷已快五年了,陛下迟迟不肯废后,一直对皇后还不离不弃,可真是深情的好国君呀!”
“陛下就立了冯家女为贵妃,代行皇后之权,而皇后之位,还是留给林家,此战林家人也是战场上最凶猛的,可见陛下并没有冷落林将军,林氏一族......”
“谁说不是呢,陛下与皇后可是十几年的夫妻情意,这少时夫妻携手共进,实在是难得。”
李时拿起酒杯,抿了抿酒水后又放了下来。
四周的大臣窃窃私语着,他望向自己对面的将士首位,林必将军,也就是林皇后的兄长,正一脸得意地喝着酒。
是呀,原本林氏最为风光,林氏出了一位皇后,一位大将军,却不成想,一夜之间,先是大将军林重茂雨天摔了马,压断脖子,当场身亡,皇后怀着身孕,当听到父亲意外身故,急火攻心,当夜就难产,不料生了一日一夜,最终诞下一男婴,已没了气息,皇后双重打击之下,从此昏迷沉睡,怎么叫都叫不醒。
李晔并没有放弃一切救治皇后的机会,大批大批的名医被招进宫来,隔一阵子就换一批,汤药亲自给皇后喂服,每日都要去看望。等林必被封为将后,林氏才发现,皇后并未被废,一切如旧,或者应该说,比以前所受的恩赏更甚了!林必感激涕零,发誓林氏全族上下誓死追随着李晔。
皇后虽未被废,但昏迷不醒也不能料理后宫,这时,两朝阁老冯汝秩的孙女冯玉娘被选进宫来,一进宫,还没生下一儿半女,就被封为妃位,又过了一年,直接封为本朝的第一位贵妃。冯氏主要是文官势力与民间有极高的人脉同影响力,李晔这招一下子就拉拢了文武最有势力的两个家族,为了平衡,他又把皇室中,先皇的第九子,谦王次子李时提携上了庙堂,形成三角对立的格局。
见李时有意没意地喝着酒,林必冷笑着,要说这李时也是倒霉,出生皇室,却是个次子,从小就没有承爵的可能,原本做个皇室贵族也是可以,因为他有才华,长相俊朗,整个景都谁不知道他与冯玉娘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两人七岁就已定下婚约,就等着冯玉娘及笄后,二人成婚,就能逍遥一生。
没想到在成婚来临的前一年,冯玉娘被一道圣旨给送进宫了!他还不能生气,还要笑着恭喜自己的皇叔叔喜得新妃,到最后还被皇叔当成一枚棋子,钉在文官与武官中间,每天都在宫中出入,见到曾经的恋人已成为贵妃,想来李时也是五味杂陈的。
见李时抬头望过来,林必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李时回敬了一下。
要不是自己的妹妹昏迷不醒,哪里轮得到冯玉娘进宫?林必这般想。
都是表面风光罢了,现有的一切,都是浮云!李时这般想。
李晔已经换上一套便服,他不让人通报,只是带着贴身内侍,就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丽妃刚喂完药,见李晔进来,忙跪下行礼。
“兰儿看着清瘦不少,这些时日,辛苦了。”
丽妃娇羞起来:“兰儿没事,只不过,这些时日,日夜过来服侍娘娘,又牵挂陛下的安危,饮食上吃得少许些。见陛下平安归来,兰儿的心,就放下了......”她有意无意地捂了捂胸口。
李晔怎么可能不懂,他伸出手去,牵起丽妃:“我刚回宫,有众多政务要忙,等闲暇了,兰儿随我碧鎏湖游湖可好?”
丽妃情绪激动万分,但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用力点了点头:“陛下可不能哄骗兰儿~”
李晔笑笑,握紧了她的手:“兰儿最听话,先回去歇息吧!”
丽妃行了礼后,满意地离开了。
李晔上前,看着幽暗的烛光中,皇后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干枯的嘴唇,无声地说明着这几年来的沉静。
“锦儿,我回来了——”李晔低头轻声细语道。
床上的皇后林雯锦,并没有回应他,如同过去的这五年来一样。
李晔伸手,摸了摸皇后额头上的头发,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语着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能听得见的话。
待李晔回到将臣当中,不免又是敬酒,赏功,热闹非凡。待庆功宴散去,李晔去了不远处的施画阁。
施画阁并不是嫔妃的宫殿,而是一栋观景的三层小木楼,只有两间房,供人临时歇息使用。
冯玉娘不知道为何要把这么一个娇滴滴,一脸懵懂的妙丽女子安排在此处。她见这个女子浑身有一种独特的灵气,好奇心很重,什么都要盯着看,就是不言语。
“陛下让本宫带你来到此处,或许陛下另有安排,先委屈你在这暂住几日,待陛下给你定了位分,自然会重新安排住处的。”冯玉娘当上贵妃,料理着后宫,能让众嫔妃信服,就是她从不得罪任何一人,做人做事,处理后宫众人,她都尽可能做到公平公正。
青棠并不明白冯玉娘所说,她摇晃着脑袋,披散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好奇地看着远处的风景。
冯玉娘望向贴身的女侍,女侍喊了一声,屋外进来两位女侍。
“这两个是留给你随身使唤的,”冯玉娘转身再检查了一下:“你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都可同本宫说。”
青棠已经轻盈地跳上围栏,抱着凉亭的柱子,站着望向了远方。
女侍一脸诧异,冯玉娘轻轻摆摆手,她小心翼翼地上前:“青棠姑娘,太危险了,你快下来!”
青棠回头,又是一个轻快转身,没有一丝声音地跳了下来,把冯玉娘等人吓了一跳。
她好奇地盯着冯玉娘,冯玉娘缓了一下神情后,抓住青棠的手:“青棠姑娘,你就在屋里好好歇息,千万不可再做这般的事来,陛下今晚会来,有什么事,过了今晚,明日我再来,到时你再与我说,可好?”
青棠长相艳美,不然也不会得国君宠幸直接带进宫来,可是,要是不情愿,也不可能跟随多日在身边呀,因此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出什么意外,不然,就是她的责任了。
青棠在冯玉娘离开后,就躺在了挂有山水风景,鸟语花香,风云变化的不同绣屏的床榻上了。
她盯着绣屏的画看得出了神。
待李晔过来之时,青棠已经睡着。
深夜——
守夜的女侍水月听见屋里,一直传来青棠略微痛苦地**之声,瞬间她羞红了脸,捂着耳朵,静候国君的吩咐。
没想到一夜,屋里的两人并没有喊过人进屋收拾,就这样一晚过去,待国君穿戴整齐离开时,这位守夜的,叫水月的女侍发现,国君看上去神采飞扬,似乎对于昨夜的美人相伴,很是满意,看上去都年轻许多。
国君离开后,水月喊来另一个叫惜月的女侍,二人进屋准备服侍青棠起身。
当她俩悄声走进屋里时,没想到,青棠还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她满脸泪痕,披散着长发,衣衫不整,她动作很快,抓起被子,紧紧地包裹着自己,惊恐地望向她们。
水月一时有些心疼:“姑娘不用害怕,我给你梳洗换上干净的衣物。”
青棠迷茫地望向她们,看她们并无恶意,还尽可能地轻柔,渐渐就不那么激动,被子缓缓落下,一身纱裙下,肤胜雪,让水月有些被晃了眼。
水月抓紧时间给青棠换上衣物,而惜月趁机给青棠盘了个好看的同心髻,点缀上水月清晨刚摘下来的映山红,显得青棠小巧艳丽许多。
待惜月做完发型离开屋里,她悄悄同水月说:“这姑娘看似不会说话?一直没见姑娘开过口...”
水月也是很疑惑,但她还是摇摇头,不让惜月说下去,在宫里生活,少说话少问,多做事,才是保命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