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不见旧时人

柳下不见旧时人

主角:柳清河苏蘅
作者:高冷女大

柳下不见旧时人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0-27
全文阅读>>

整个大夏的女子都说当今首辅是个痴情种,

只因为那个身为嫡公主的未婚妻在叛军攻城的当日,贪生怕死,丢下所有人逃跑,

成了全天下唾弃的对象。可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怨念,甚至在皇帝赐婚时,

立下誓言:“臣此一生,唯溪月而已。”“若找不回她,便终生不会再娶。”但后来的我,

因为从泔水桶里偷食而跪倒在他面前时,他却看着我的满身脏病,皱了皱眉。

然后一只手抱着我曾经的闺中好友,另一只手抚向她快要临盆的肚子,轻声细语:“阿蘅,

别看了。”“脏。”我攥紧了怀里那半袋从泔水桶里偷来的桂花酥。眼泪簌簌掉进了泥坑里。

当年叛军攻城那日,他曾说要给我带回全京城最好吃的桂花酥。而他也不知道,

当年我偷偷跑出宫门,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听说在城门镇守的他,性命垂危。

01那半袋桂花酥藏在我的衣襟里,酥酥软软的,却在此刻硌得我心口有些发疼。

身后有个侍卫猛地踹了我一脚:“见到首辅大人跟郡主还不跪下!”双腿蓦然一软,

我控制不住的跪倒在了地上,满身污泥。却仍旧扬起了个大大的笑容,原来十年不见,

他已经从新科探花变成了当今首辅。真好。而他怀里扶着的苏蘅,也被封了郡主,

成了他的妻子。真好啊,真好。这十年来,我一直想再见他们一次,如今,

知道他们过的很好,我也能放心的离开了。柳清河看着我那具颤抖的身子,

心里突然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把她送到济善堂那边,顺便帮她找找家人。

“身边的苏蘅脸色僵硬了一瞬,她皱皱眉:“可是,她这一身脏病,

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万一传染给了其他人怎么办。”我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拼命的想遮掩住那片脖颈处的红肿。这是我当初沦为军妓时染上的,已经好多年了。

我摇了摇头,想解释些什么,可是我张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我这才想起来,我的嗓子,

也早就在当时被毒哑了。柳清河顿了顿,“算了,别管她了。”“我们走吧,

一会儿还要陪你进宫,别耽误了正事。”他搀扶着苏蘅上了马车,经过我时,

我看见了他腰间系着的那枚凤凰花形状的玉佩,心底空落落的。那是父皇给我们指婚后,

他照着我胳膊上的胎记模样亲手雕刻的。他一个,我一个。那时他说,有了这两枚玉佩,

无论以后在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我。可是……十年过去,

我身上的那枚玉佩早就在不知道被谁偷去了。也难怪,他认不出我来。看着他们远去的马车,

我刚要离开,不远处的一只野狗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它的牙齿咬在我的胳膊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那本就破旧单薄的衣服。那半袋桂花酥掉了出来,被它衔在嘴里。

我顿时有些着急,抓起了地上的石子,对着野狗的脑袋,重重地砸了下去。它惨叫了一声,

嘴里叼着地桂花酥却没有半分松动,我又死死掰住了它的牙齿。街角上聚起了几个人,

把我跟那条野狗围在中间。他们在打赌,到底谁能赢。突然,那只野狗痛叫了一声,

被踹倒在了地上。我抬眼望去,是刚刚踹向我的那个侍卫。旁边,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的柳清河。他皱着眉看向我,幽深的地眸子里看不清情绪,

我突然觉得好难堪。我低着头捡起那半袋被咬烂了的桂花酥,紧紧的揣进了怀里,

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却听见柳清河清冷的声音响起,他吩咐那名侍卫:“开阳。

”“你去给她买袋桂花酥。”“再把她送去济善堂吧。”开阳有些为难,

“可是夫人……”柳清河顿了顿:“刚逢乱世,食不果腹的人太多了。”“况且她一个姑娘,

总是更难些,或许也是有苦衷的。”说完后,他从袖口中掏出了一袋银子,

声音很淡:“好好活着。”眼泪不自觉地滚了下来,落到他手背上。

幼时他救我摔下马时的伤痕依旧清晰可见。十年过去,他还是那样好。而我们,

已经是云泥之别了……我不自觉地摸向脖子处的红肿,

抬头看到那袋新买的桂花酥被开阳拿在手里。我猛地冲了过去,从他的手里抢了过来,

转身想跑。却不小心露出了胳膊上的那颗凤凰花胎记。柳清河的眼眸骤然一缩,

抓住了我的胳膊:“你怎么会有这个胎记?”02我狼狈的抽回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我没法告诉他,此刻跪在他面前满身污秽,布满杨梅疮的人,

是那个曾经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大夏嫡公主,

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容溪月;是曾经全京城那个最意气风发的少女……我动了动嘴唇,

沉默的想起身离开,却被他按住了肩膀。他盯着我沉默不语,像是想透过这副肮脏的皮相,

将我彻底看穿。“大人。”一旁的那个侍卫忍不住开口提醒:“您还要陪夫人进宫,

耽误不得太久。”柳清河的身形顿了顿,松开了我。临走前,他吩咐道:“开阳,

你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病。”“五日时间,查清楚她的身份。”他离开后,

那名叫开阳的侍卫不容我拒绝的带我去了济善堂。沐浴后,大夫看着我脸上的伤,摇了摇头。

“光是脸上这伤,至少得有十年了,想要愈合几乎是不可能了。”“更不要说身体常年亏空,

又染上了脏病,中过毒,还小产了多次……”他叹了口气:“这姑娘怕是活不久了。

”我听着大夫的一句句宣判,朝他咧嘴笑了笑。我早就知道自己快死了。只是吊着一口气,

想再回来看看他们而已。如今见到了,也没什么遗憾了。看着我脸上没心没肺的笑,

大夫忍不住怔了一瞬,饶是他平日里见惯了生死,却也在此刻开始频频叹气,

甚至就连开阳的喉咙里都有些哽咽:“姑娘,你可是的罪过什么人?”我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连忙朝他摇头。我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当年叛军突然攻城时,我与柳清河正在举办定亲宴。

在场的所有世家贵人都吓破了胆子,唯有柳清河,拿起了立在后院的银枪,他抚着我的脸,

跟我说:“溪月别怕,等晚些回来,我给你带你最喜欢的桂花酥。”我知道他文武双全,

可还是担忧的在房顶坐了一整夜。他一整晚都没有回来。那时侍女急匆匆的跑进我的寝殿,

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咬了咬牙:“公主,

苏**的侍女跟奴婢说……”“有人看见柳大人在东城门被叛军……”后面的话没说完,

我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我再也顾不上其他,急匆匆的偷跑出了宫门。可是,

我没有在东城门找到柳清河,却遇见了破城而入的叛军……他们将我强硬的掳走,

把我扔给最下流的军痞。他们嫌我的求饶声不够大,便一碗药毒哑了我。

我至今都记得那人淫邪的面容:“不是喜欢憋着吗,那以后就别再开口说话了!

”我抖着身子抱紧了自己。我没有得罪什么人,

可能只是老天爷不肯将幸运多眷恋给我一分吧。不过,我如今见到了想见的人,

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我再次艰难地勾起一个笑容,开阳见我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他临走前,我听见他小声的交代济善堂的总管。“多给她一些吃食,让她养好身子。

”“若是熬不过冬天,柳府会来给她办葬礼的,不要随意处理她的尸体,也别叫人欺负了她。

”03原来,我真的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可临死前,我却吃到了饱饭。

我开始感谢老天的怜悯。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白米饭,突然间,桌子被人踹了一脚,

饭菜顿时洒了一地。我茫然地抬起头,才发现四周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他们的眼神绝对算不上善意。有个牙黄的男人朝我恶狠狠地开了口:“新来的,懂不懂规矩?

”“不知道要老大吃饱你才能吃吗?”我看着他们没说话,心底却有些发慌。

我哆哆嗦嗦地将筷子递过去,却被人一手打掉在地上。“呸!你还想让老大吃地上的?

”下一瞬,一记拳头已经落在了我的后背上。有了第一下,

就有第二下、第三下……大大小小的拳头全部落在了我身上。

嘴里还夹杂着几句下流的浑话:“臭**,一身脏病还敢出来晃!”“呸!不知检点!

”我蜷起身子,在挨打的空档里,又从地上抓起了两口米饭塞进了嘴里。

可是他们的拳头好疼好疼。渐渐的,我的意识有些模糊起来,我好像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那年,我还是整个大夏最尊贵的姑娘,有父皇的宠爱,有柳清河的心,还有阿蘅,

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这么无忧无虑的过下去。

可是后来……我没有从阿蘅说的东城门找到柳清河,也没有等到柳清河说的那袋桂花酥。

父皇、母后、柳清河、阿蘅,他们像是所有人都忘了我。或者早就以为我死了,

却不愿意去寻找一下我的尸体。直到前些年我才知道,在我走散后仅仅一个时辰,

大家便等来了援军,我成了那场叛乱之中唯一的“死”人。后来我被叛军扔出军营后,

又发生过很多事情,睡过山洞、也从土匪寨偷过食物。甚至有一次,

有人用两个包子便骗走了我,后来才知道,他是专门给那些达官贵人做人彘的,

砍断手脚的那种,当天晚上我就逃走了,还顺走了一个黄面馒头。

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这里,见到了很多故人,我看见他们都生活地很好很好,只是,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我忘记了,就好像是容溪月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存在过。

身上地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周围没了人,我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柳清河和开阳站在我的床前,眉心紧蹙。04见我醒来,

柳清河淡淡的松了口气,脸色也有些好转。他迫不及待地询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是哪里人?”“你胳膊上的胎记,又是怎么回事?”我低着头,假装听不见他说话。

开阳在一旁提醒道:“大人,大夫说她已经被毒哑了嗓子,说不了话了。

”柳清河的神色一僵,眼底涌出几分情绪。“给她拿纸笔来。”我抓着自己的手指,

迟迟不肯抬头。过去的容溪月确实是京城的第一才女,可是十年的磋磨,我的双手粗粝肿胀,

略微一动便抖得不成样子,哪里还会写字呢?气氛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僵持着。济善堂外,

有个小厮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大人!郡主……郡主要生了!”柳清河愣了愣,

迟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问我。开阳忍不住提醒道:“大人,

自从公主失踪后,陛下跟娘娘一直把郡主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甚至还接去了宫里,

安排最好的稳婆来照顾。”“您若是不回去,会不会不太好……”柳清河垂下了眼眸,

视线落在我的袖口处,一双眼眸让人看不清情绪。沉默了几瞬之后,

他才缓缓开口:“你接着去查,我先回府。”临走前,他又回过头来看向我:“等我回来。

”那神色一如当年,我竟然也有些恍惚。只是这一次,我也注定要像当年一样,

不会等他回来了。他们两人走后,我穿着那双破草鞋,抱着那袋桂花酥,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我听见有许多人在讨论苏蘅和柳清河,大概都是在说他们两个人心善,

专门为穷人建了这济善堂;他们还说,苏蘅和柳清河,

简直是神仙眷侣、天造地设;我听着那些话,有些替他们开心,又有些难过。

开心的是他们二人都过得很好,父皇母后也找到了依托,大家都很好。难过的是,

其实那些夸赞,原本都是来形容我的。但是现在……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走出济善堂,

穿过街角,一直走到了京城最高地摘星楼。皇宫的产房外,有父皇、母后、各宫的嫔妃。

还有柳清河,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日始终觉得有些不安。近几日,他总能想起年少时期的我,

上一章 章节目录 APP阅读
APP,阅读更加方便 立即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