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的嘶吼声越来越近，绿雾被它们的动作搅动，泛起细碎的涟漪。沈砚躲在陆野身后，能清晰感觉到身前男人的脊背绷得笔直，像拉满的弓弦，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陆野的狙击枪稳稳架在肩头，枪口随着异种的移动缓慢调整。他的视线锁定最前面那只机械异种——这只比刚才遇到的更大，胸口的金属块泛着暗红光，铁刺上还挂着半块破旧的布料，看样子刚袭击过其他幸存者。

“屏住气。”陆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沈砚下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笔记，指尖蹭过塑封的梧桐叶标本，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砰！”

枪声再次划破寂静，子弹精准命中那只异种的金属块。暗红光瞬间熄灭，异种像断了线的木偶，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混着绿雾的尘土。可还没等陆野松口气，另外两只异种突然加速，一左一右朝着他们扑来，铁刺在绿雾里划出两道冷光。

陆野迅速侧身，躲开左边异种的攻击，同时抬手将沈砚往身后推了一把：“躲到树后！”

沈砚踉跄着撞到梧桐树干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他转头看去，陆野正与两只异种缠斗——没有了狙击枪的远程优势，近身搏斗时，他只能靠腰间的匕首抵挡。异种的铁刺又快又狠，好几次都擦着他的作战服划过，在布料上留下深深的口子。

“小心！”沈砚突然喊出声。右边的异种趁着陆野格挡的间隙，猛地扬起手臂，铁刺直对着他的后背刺去。

陆野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的同时，匕首狠狠扎进异种的金属关节。“咔嗒”一声，异种的手臂垂了下来，却依旧张着嘴朝他扑来。陆野抬腿踹在它的胸口，将它踹倒在地，正要补刀，左边的异种突然从地上爬起来，铁刺对准了树后的沈砚。

“沈砚！”陆野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了慌意。

沈砚只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地闭上眼。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听到“哐当”一声，睁眼时，看到那只异种被一团突然冒出来的藤蔓缠住了四肢。变异藤蔓的颜色和梧桐树干几乎一样，刚才还安静地贴在树皮上，此刻却像活过来一般，死死勒住异种，藤蔓上的细刺扎进金属壳里，渗出淡绿色的汁液。

“这是……”陆野也愣住了，手里的匕首停在半空。

沈砚猛地反应过来——是他刚才撞到树干时，指尖无意间碰到了藤蔓，当时他还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善意”。他赶紧跑到陆野身边，指尖再次触碰梧桐树干，轻声说：“它们能帮我们，这些藤蔓不排斥人类。”

话音刚落，缠住异种的藤蔓突然收紧，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异种的身体渐渐瘫软，最终没了动静。藤蔓缓缓松开，缩回树干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陆野盯着树干上的藤蔓，又看了看沈砚，眼神里满是复杂。他一直以为，所有变异植物都是绿雾的帮凶，是异种的温床，可刚才，这些藤蔓明明救了他们。

“别愣着了，还有其他异种过来的可能。”沈砚拉了拉他的衣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作战服上的破口，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两人都愣了一下，沈砚赶紧收回手，耳尖微微发烫。

陆野轻咳了一声，收起匕首，重新背起狙击枪：“往花园走，尽快找到那株月季。”

这次，他没有再走在最前面，而是放慢脚步，与沈砚并肩而行。梧桐林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偶尔风吹过叶片的“沙沙”声。绿雾的浓度越来越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刚才的藤蔓，你能控制它们？”陆野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算控制，”沈砚想了想，解释道，“我能感知它们的情绪，有时候能和它们‘沟通’，比如让它们帮忙挡住危险。”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是所有变异植物都有攻击性，就像不是所有异种都是坏的。”

陆野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抬手摸了摸枪托上的“阿哲”，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如果变异植物能帮人类，那异种呢？林哲的死，真的像清剿派说的那样吗？

两人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破败的围栏。围栏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长满了变异植物，最中间的位置，有一株月季开得格外显眼——花瓣是淡紫色的，边缘泛着微光，周围的绿雾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浓度明显比其他地方低很多。

“找到了！”沈砚的眼睛亮了起来，快步跑过去。

陆野紧随其后，警惕地环顾四周。花园里很安静，没有异种的踪迹，只有那株月季在微风中轻轻晃动，花瓣上的微光像星星一样闪烁。沈砚蹲在月季旁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它很温和，没有攻击性。”沈砚回头对陆野说，“你看，它周围的绿雾浓度，比刚才梧桐林里还低，要是能提取它的汁液，说不定能制成临时的净化剂，救据点里的孩子。”

陆野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那株月季。淡紫色的花瓣很漂亮，和末世里的灰暗格格不入，他甚至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花香，不是绿雾的腥气，是干净的、带着暖意的味道。

就在这时，沈砚的指尖突然顿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捂住胸口，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怎么了？”陆野赶紧扶住他，指尖触到他的皮肤，一片冰凉。

“它……它好像在传递什么信息……”沈砚的声音很虚弱，“有很多异种……正在往这边来……还有……清剿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