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是被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臭味儿给熏醒的。

味儿是从他自己身上来的——昨晚的酒气混着汗、雨水，还有在地上蹭的灰，全糊在那件没换的衬衫上，闷了一夜，简直能当生化武器。

他猛地坐起来，一阵头痛立刻炸开，疼得他直抽气。阳光从小窗户刺进来，晃得他睁不开眼。

「我这是……」他揉着太阳穴，昨晚的碎片记忆一点点拼起来。

王硕的刁难、李娜的电话、和张伟喝酒、然后……好像摔了？还摸到了爷爷那块古玉？

对！玉！

林凡一个激灵，彻底醒了，慌忙低头找。那枚灰扑扑的环形玉就在手边，还是那副不起眼的模样，好像昨晚那刺眼的光和脑子里的声音全是喝高了的幻觉。

他小心地捡起来，翻来覆去地看。摸上去凉凉的、糙糙的，怎么看都是块地摊货。

「果然是想多了吧……」他苦笑一下，心里空落落的。也是，奇遇哪轮得到我这种倒霉蛋。

他摇摇头，准备把玉放回盒子，然后赶紧洗澡上班——虽然迟到了，但旷工更糟，王硕正愁没借口找他茬。

可就在他目光扫过古玉的一瞬间——

不对劲！

眼睛突然微微一热，视线像自动对焦似的，死死盯在那块玉上。

紧接着，几行半透明、泛着淡蓝光的字，像投影一样浮现在玉石表面：

【物品】：龙纹环璜（残）

【年代】：战国晚期。

【材质】：和田青玉。

【品质】：劣（灵力尽失，结构受损）

【价值】：历史价值还有点，市场价不高。大概800-1500块。

【注】：以前算个低阶法器，里头有点传承力，现在耗光了。

林凡像被雷劈了，整个人僵住，眼睛瞪得老大，嘴张得能塞进鸡蛋。

他猛眨眼，又使劲揉，还抽了自己一耳光。

疼！不是梦！

那几行字还冷冷地浮在那儿，精准得不像人间的东西。

「系……系统？昨晚那声音……是真的？！」震惊过后，狂喜像海啸一样扑过来，心砰砰狂跳，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他猛地抬头，视线扫过屋里别的东西。

【物品】：复合板电脑桌。

【年代】：2018年

【材质】：刨花板+塑料贴面。

【品质】：劣

【价值】：50块

【物品】：涤纶混纺窗帘。

【年代】：2020年

【材质】：涤纶+棉线。

【品质】：普通。

【价值】：30块

……

目光落到哪儿，哪儿就蹦出标签。虽然全是破烂，但这一刻，林凡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规则**裸的，全都能被看穿！

他兴奋得浑身发麻，头痛疲惫全忘了，只想赶紧试试这能力到底多厉害。

他冲出门，客厅里张伟还四仰八叉瘫在沙发上打呼噜。

林凡也顾不上他，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遍客厅。破沙发、旧电视、桌上廉价的打火机……信息不断冒出来，但都没啥用。

最后他盯住了墙角一个积满灰的旧纸箱——那是张伟从老家带来的，说是他爷爷的「老东西」，一直没整理。

林凡心跳又快了。他走过去，小心打开箱子。里面杂七杂八：旧书、泛黄的邮票、几个锈乎乎的金属件。

他一件件扫过去。

……

一连串低价货让他有点失望。可就在他要放弃时，目光落到了箱底最角落——一个脏兮兮、碗口大、土黄色还带豁口的陶碗，碗里甚至沾着干泥点。

「物品」：耀州窑刻花盏（覆烧）

「年代」：北宋中期。

「材质」：胎土，青釉。

「品质」：良（口沿磕损，釉面磨损，器身有冲线）

「价值」：市场估价8万-12万块。

「注」：北宋耀州窑典型款，刻花刀法流畅，就算残了也值钱。

林凡呼吸一下子停了！

八到十二万？！

这被张伟当垃圾扔角落的破碗，值六位数？顶他不吃不喝两年工资！

财富冲击搞得他头晕，他死死压下差点喊出来的声音，手激动得直抖。

他猛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不能声张，这能力绝不能泄露！而且这是张伟家的东西，他不能瞒着兄弟自己贪了。

但这是机会啊！验证这能力能不能用的机会！

古玩街！对，江城最大的琉璃厂！那儿真假混杂，正是试他这「鉴宝神眼」的地方！

看了眼手机，快中午了，上班早迟了。他心一横，给王硕发了条短信，谎称发烧去了医院，然后揣上仅剩的八百多块钱，又把那枚没用的古玉贴身收好——毕竟是它带来的这一切——悄悄溜出门，直冲琉璃厂。

午后琉璃厂人多热闹，路边摊摆得满满当当。瓷器、玉器、铜钱、书画、旧家具……啥都有。摊主吆喝、游客砍价，一片闹哄哄。

林凡走在里面，感觉像开了新世界。

眼睛像精准仪器，扫过一个又一个摊。

【物品】：仿清代青花山水纹盘。

【年代】：2005年

【价值】：60块

【物品】：做旧「古玉」挂件。

【年代】：2018年

【价值】：10块

【物品】：民国仿明式笔洗。

【年代】：1930年

【价值】：300块

……

看过去，九成以上都是假货或现代工艺品，偶尔有几件老东西，也不值钱，摊主却敢开口喊高价。

「好家伙，水真深……」林凡暗暗吐槽，要不是有这双眼，他进来准被坑死。

他走走停停，不多问，就默默看，快速筛信息。八百块本钱太少，必须找到那个被埋没的「大漏」！

终于，在一个角落小摊，有东西吸引了他。

那是个巴掌大、深紫近黑的方形印章，脏得不行，被扔在一堆铜钱杂件里，糊满了黑泥油污，根本看不清原样。摊主是个叼烟卷的精瘦老头，正唾沫横飞地忽悠一对小情侣买假翡翠镯子。

林凡不动声色地蹲下，假装翻铜钱，眼角余光却锁死了那方印。

目光聚焦，信息浮现：

【物品】：田黄石素方章（有款）

【年代】：清晚期。

【材质】：寿山田黄石。

【品质】：上品（石质温润通透，萝卜丝纹清晰，略有杂质，雕工一般）

【价值】：市场估价25万-40万块。

【注】：印身有藏家刻款「白石心赏」，可能和齐白石有关，需清理验证。

林凡的心又一次狂跳！又是个大漏！

齐白石？！就算无关，这田黄石章本身也值几十万！

他强压激动，深吸口气，拿起一枚普通乾隆通宝，假装随意问：「老板，这钱多少钱？」

摊主瞥他一眼，看穿着不像有钱人，懒洋洋回：「三百，一口价。」

林凡心里骂黑心，这钱顶多五十。他摇摇头放下，又在杂物里扒拉几下，最后才像很不经意地拈起那脏印章，皱眉：「这黑乎乎啥玩意儿？石头章？还挺沉。」

摊主见问这个，更没兴趣了。这破东西是上次下乡农户硬塞的搭头，扔这儿半年没人问。

「哦，那个啊，老石头章，有点年头了。诚心要，五百拿走。」摊主随口报价，继续忽悠那小情侣。

林凡心里乐开花，脸上却嫌弃：「五百？就这？全是泥，刻的啥都看不清，买回去还得费劲刷。一百块，当个镇纸算了。」

他直接砍到底。

摊主果然不耐烦地摆手：「一百？开玩笑！收来都不止！最少三百，不要拉倒。」

林凡假装犹豫，又掂量了几下，最后像狠下心：「唉，行吧行吧，三百就三百，算我亏了。对了老板，搭俩这铜钱当赠品总行吧？」他指了刚才问的乾隆通宝和另一枚不值钱的嘉庆通宝。

摊主见这垃圾终于卖出去了，还能白赚两百多，心情大好，手一挥：「成！看你小伙爽快，拿去玩吧！」

林凡心中狂喜，表面不动声色地付了三百块，把印章和铜钱小心揣进兜，转身快步离开，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

走出十几米，拐进人少的巷子，林凡才靠墙上大口喘气，手心全是汗。

成功了！真用三百块，捡了几十万的漏！

这**和成就感，比在公司加班做PPT强千万倍！

他迫不及待地想找人分享这份狂喜，第一个想到张伟。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响半天才接，张伟声音含糊带着睡意：「喂……凡哥？咋了……你没事吧？一大早没见人……」

「伟子！醒醒！别睡了！」林凡声音激动得发颤，「听着！你爷爷那旧箱子里，是不是有个黄色、带破口的碗？」

「啊？破碗？」张伟显然还懵着，「好像……有吧？咋了？你要那干啥？」

「那是宝贝！北宋的！值十多万！」林凡压低声音，但兴奋藏不住。

「啥？！十多万？！宋代的？凡哥你没发烧吧？酒还没醒？」张伟声瞬间拔高，睡意全无，全是震惊和怀疑。

「没开玩笑！千真万确！你赶紧的，把那碗好好收起来，用软布包好，等我回去说！记住，谁也别告诉！」林凡叮嘱。

「我……**！真的假的？！好好好！我马上收！」张伟虽然难以相信，但对林凡无条件信任，顿时也紧张起来。

挂了电话，林凡心情稍平复点，但兴奋感还在全身窜。他摸摸兜里沉甸甸的田黄石印章，现在问题是：怎么变现？

直接去大店，他一个生面孔，拿着这么个脏东西，容易被压价，甚至被怀疑来路。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搜江城口碑好的古董收购店或私人收藏家。很快，一家叫「雅集斋」的私人艺术馆进入视线，风评不错，主打高端交易。

就它了！

林凡深吸一口气，定定神，朝手机导航方向走去。成败，在此一举！

「雅集斋」在一片相对安静的仿古街区，门面不大，但装修古色古香，低调奢华。

林凡推开实木玻璃门，一股淡淡檀香味扑面而来。店里光线柔和，博古架上摆满瓷器玉器，环境静谧雅致。

一个穿中式褂子、戴金丝眼镜、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坐在茶海前品茶，见林凡进来，抬头露出职业化的温和微笑：「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林凡努力显得镇定：「您好，老板。我……有个老印章，想请您看看。」

「哦？好的，请这边坐。」老板起身引他到茶台坐下，态度平和，没因林凡年轻衣着普通而轻视。

林凡从口袋掏出那方用卫生纸简单包着的田黄石印章，递过去。

老板看到这简陋包装和印章上厚厚的污垢，眉头几不可察地微皱一下，但还是礼貌接过。

他拿出放大镜和强光手电，先用软布轻轻擦掉印章表面一小块污垢，然后仔细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店里静得只剩呼吸声。

林凡紧张地看着老板表情，只见对方从最初平静，逐渐变得凝重，然后是惊讶，最后，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灼热光芒！

老板的手甚至开始微微发抖，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凡，声音因激动有些变调：

「小伙子，你这方印章……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