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残卷里的死亡邀约苏砚第一次见到那卷残破的佉卢文羊皮卷,
是在敦煌研究院的地下库房。六月的敦煌已经燥热,库房里却常年维持着十六摄氏度的恒温,
冷气裹着旧纸张特有的霉味,贴在人**的皮肤上,像一层薄冰。
“这是去年尼雅遗址抢险发掘时,从一座被盗墓贼炸毁的佛塔废墟里找到的。
”老教授陈砚堂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羊皮卷铺在恒温工作台上,
“碳十四检测显示是东汉末年的东西,上面的文字断断续续,我翻了半个月,
只认出‘精绝’‘女王’‘永生’几个词,还有这个……”他用镊子夹起放大镜,
指向羊皮卷边缘一处暗红色印记。苏砚凑过去细看,那印记是个不规则的五角星,
五个角上各刻着极小的蛇形纹路,纹路缝隙里还残留着一丝黑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这不是佉卢文的常见符号。”苏砚指尖悬在羊皮卷上方,
不敢触碰——她研究西域古文明十年,从楼兰到尼雅,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图腾。
更让她在意的是,那暗红印记周围的羊皮,比其他地方更脆,像是被某种腐蚀性液体浸泡过。
陈砚堂叹了口气,将一个密封袋推到她面前:“这里面是从印记上刮下的残留物,
初步检测有朱砂、雄黄,还有一种……至今没匹配上的生物组织。
你是咱们院最懂精绝文明的,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苏砚接过密封袋,
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凉意,不是来自库房的冷气,而是从袋子里透出来的,
像是有活物在里面轻轻呼吸。她皱了皱眉,
身的帆布包——那包里装着她的考古铲、强光手电和一本翻得卷边的《汉书・西域传》,
书里夹着她母亲的照片。她母亲也是考古学者,十年前在尼雅遗址考察时失踪,
只留下半块刻着蛇形纹的木简,和羊皮卷上的印记如出一辙。回到宿舍,
苏砚将羊皮卷摊在桌上,打开高倍扫描仪。屏幕上,那些扭曲的佉卢文逐渐清晰,
她对照着《佉卢文词典》逐字翻译,直到凌晨三点,
一段连贯的文字终于在屏幕上成型:“精绝之南,昆仑之墟,有女王墓,以蛇为卫,
以血为钥。得秘符者,可窥永生,然凡俗之躯,入墓即化流沙……”最后一句后面,
是一大片模糊的墨迹,像是有人在书写时突然中断,只留下几道凌乱的划痕。
苏砚放大划痕处,突然发现划痕里藏着一个极小的汉字——“砚”。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母亲的名字是苏清砚,她叫苏砚,这个“砚”字,绝不可能是巧合。就在这时,
桌上的密封袋突然发出“滋啦”一声轻响。苏砚回头,
只见袋子里的残留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色,黑褐色逐渐褪去,
露出里面一丝银白色的丝线,像是某种昆虫的触角。她刚想伸手去拿,丝线突然动了一下,
猛地贴在密封袋内壁,形成一个和羊皮卷上一模一样的蛇形五角星。
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夜枭叫,苏砚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敦煌的夜空墨蓝如洗,
远处的鸣沙山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她低头再看密封袋,
里面的丝线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撮灰白色的粉末,风一吹,散在桌上,
留下一个浅淡的五角星印记。第二天一早,苏砚带着羊皮卷找到陈砚堂。听完她的发现,
老教授沉默了很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半块陈旧的木简,
上面刻着蛇形纹,和苏砚母亲留下的那半块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我年轻时在精绝遗址边缘捡到的。”陈砚堂的声音有些沙哑,
“当时和我一起去的还有三个人,我们想找精绝女王墓,结果在流沙里走散了,
只有我活着回来。他们的遗物里,都有一块这样的木简。”苏砚的手指抚过木简上的纹路,
突然发现纹路的凹槽里,也残留着一丝银白色的粉末,和密封袋里的一模一样。“陈教授,
精绝女王墓是不是真的存在?”她抬头问,声音有些发颤。老教授点了点头,
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的日记,封面上写着“1992年,
尼雅”:“这是你母亲的日记,她失踪后,我一直替她保管着。你看最后几页。
”苏砚翻开日记,母亲娟秀的字迹逐渐变得潦草:“找到蛇形秘符了,
它在指引方向……精绝女王墓不在尼雅,在昆仑山脉的支脉,
那里有一片会移动的流沙……陈师兄说这是死亡邀约,可我必须去,
我要知道‘永生’的秘密……”日记的最后一页,画着一个蛇形五角星,
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砚儿,若你看到这个符号,别来找我,远离精绝。
”苏砚的眼泪砸在日记上,晕开了墨迹。她突然明白,母亲不是失踪,是故意留下线索,
让她远离这场危险。可现在,羊皮卷、木简、还有那诡异的银白色丝线,
都在向她发出邀约——一场来自两千年的死亡邀约。2沙漠里的同行者一周后,
苏砚背着三十公斤的装备,站在了昆仑山脉支脉的山脚下。
这里是新疆和田地区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黄沙漫天,风里带着碎石子,打在脸上生疼。
她雇的向导是个叫阿吉的**尔族老人,牵着两匹骆驼,看到她的装备,
皱着眉头摇头:“姑娘,这里不是尼雅,也不是罗布泊,前面的流沙会吃人,
去年有个科考队进去,一个都没出来。”苏砚从包里拿出羊皮卷的复制品,
递给阿吉:“阿吉大叔,我找的不是普通的遗址,是精绝女王墓。您看这个符号,您见过吗?
”阿吉接过复制品,看到蛇形五角星时,脸色突然变了,手开始发抖:“这是‘蛇神之印’,
我们村里的老人说,看到这个符号的人,都会被蛇神带走。我小时候,
有个牧人在山里看到过,回来后就疯了,嘴里一直喊‘流沙里有眼睛’。”苏砚心里一沉,
却还是坚持:“阿吉大叔,我给您双倍的报酬,只要您带我到您说的那片流沙附近。
”阿吉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
递给苏砚:“这里面装的是艾蒿和狼毒,能驱蛇。你要是一定要去,带着这个,
或许能活下来。”接下来的三天,他们骑着骆驼在沙漠里穿行。白天的温度超过四十摄氏度,
沙子烫得能烤熟鸡蛋,晚上却骤降到零下,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苏砚每天都会拿出羊皮卷,看着上面的蛇形印,有时会发现印记的颜色会随光线变化,
早晨是暗红,中午是银白,晚上则变成墨黑。第三天傍晚,他们来到一片低矮的雅丹地貌前。
阿吉突然勒住骆驼,指着远处一片起伏的流沙:“就是那里了,我只能送你到这。
你看那些流沙,是不是像在动?那是蛇神在呼吸。”苏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夕阳下,
那片流沙泛着金红色的光,表面真的在微微起伏,像是有巨大的活物在下面蠕动。
她拿出望远镜,看到流沙边缘有几具散落的白骨,有的还穿着现代的冲锋衣,
应该是去年失踪的科考队成员。“姑娘,你要想清楚,进去了就可能出不来了。
”阿吉的声音带着担忧。苏砚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母亲的木简,放在胸口:“我必须去。
”阿吉叹了口气,转身牵着骆驼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夕阳里,苏砚深吸一口气,
背上装备,朝着流沙走去。刚踏上流沙,苏砚就感觉到脚下的沙子在往下陷,速度很慢,
但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按照母亲日记里写的,踩着流沙表面的凸起处走,
那些凸起处比其他地方更硬,像是下面有石头。走了大约半个小时,
前方突然出现一座巨大的沙丘,沙丘顶端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像是巨兽的嘴巴。
苏砚拿出强光手电,照向洞口,发现洞口两侧的岩壁上,各刻着一个巨大的蛇形五角星,
和羊皮卷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大,纹路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颜料,像是凝固的血。
她刚想走进洞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苏砚猛地转身,
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骑着马,手里拿着一把**,正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一个人来这里探险,胆子不小啊。”男人停在她面前,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我叫陆承宇,是个摄影师,听说这里有罕见的雅丹地貌,特意来拍照。
”苏砚警惕地看着他,注意到他的冲锋衣上沾着一丝银白色的粉末,
和密封袋里的残留物一模一样。“这里没有什么雅丹地貌,只有流沙和坟墓。
”她冷冷地说。陆承宇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苏砚:“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这张照片是我在一个古董市场淘到的,上面是精绝女王墓的入口,
和你面前的这个洞口一模一样。”苏砚接过照片,照片是黑白的,边缘已经泛黄,
上面的洞口两侧刻着蛇形五角星,和她现在看到的完全一致。照片的背面,
写着一行小字:“1992年,尼雅,苏清砚。”“这是我母亲的照片。
”苏砚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从哪里得到的?
”陆承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父亲当年和你母亲一起考察,是失踪的科考队成员之一。
这张照片是他留给我的遗物,背面的字是你母亲写的。我找了十年,终于找到这里,
就是想知道他们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苏砚看着他,突然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
是半块刻着蛇形纹的木简,和她母亲留下的那半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块。“你母亲的木简,
是不是少了一半?”陆承宇问道,拿出自己的吊坠,“这半块,是我父亲的。我想,
只有两块木简合在一起,才能打开精绝女王墓的大门。”苏砚将自己的木简拿出来,
和陆承宇的拼在一起,两块木简严丝合缝,蛇形纹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五角星,
纹路里的银白色粉末开始发光,像是有生命一样,沿着纹路流动。
洞口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岩壁上的蛇形五角星开始凹陷,
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里面传来一阵潮湿的风,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吸。“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陆承宇收起**,背上装备,
“要不要一起进去?毕竟,我们的父母,当年可能也是一起走进去的。”苏砚看着洞口,
又看了看手里的木简,点了点头。她知道,这场冒险,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而是两代人的执念。3蛇卫与血钥走进洞口,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
岩壁上刻满了佉卢文和蛇形图案。苏砚用强光手电照向岩壁,
发现那些蛇形图案的眼睛都是用红色的宝石镶嵌的,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小心脚下。”陆承宇突然拉住苏砚,指着她脚下的地面。
苏砚低头一看,地面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里露出一丝银白色的丝线,
和密封袋里的一模一样。“这是‘蛇丝’,精绝人用来**陷阱的。
”陆承宇从包里拿出一把工兵铲,轻轻拨开地面的沙子,露出下面一张细密的网,
网丝是银白色的,上面挂着几具早已干瘪的尸体,有的是古代的士兵,有的是现代的探险者,
“这种网丝比钢丝还坚韧,一旦碰到,就会被缠住,然后网下面的流沙会把人拖下去。
”苏砚看着那些尸体,突然发现其中一具现代探险者的尸体上,
穿着和她母亲当年一样的冲锋衣,尸体的手里还攥着半块木简,和她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这是我父亲的队友。”陆承宇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手里的木简,应该是第三块。看来,
要打开女王墓的大门,需要三块木简。”苏砚心里一沉,他们现在只有两块,第三块在哪里?
她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以血为钥”,难道需要用鲜血来激活木简?就在这时,
岩壁上的蛇形图案突然开始发光,红色的宝石眼睛越来越亮,
通道里传来一阵“嘶嘶”的声音,像是有无数条蛇在爬行。苏砚和陆承宇赶紧后退,
只见从岩壁的裂缝里,钻出一条条银白色的蛇,身体像丝线一样细,眼睛是红色的,
和宝石眼睛一模一样。“是‘精绝银蛇’,有剧毒。”陆承宇拿出打火机,
点燃了手里的艾蒿,“阿吉大叔说的没错,艾蒿能驱蛇。”艾蒿的烟雾弥漫开来,
银蛇们像是受到了惊吓,纷纷退回岩壁的裂缝里。苏砚趁机拿出羊皮卷,
发现上面的蛇形印正在发光,和岩壁上的图案遥相呼应。“羊皮卷在指引方向。
”她指着羊皮卷上发光的印记,“你看,印记的方向,是通道的尽头。
”他们沿着通道继续往前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出现一个宽敞的墓室。墓室的中央,
放着一个巨大的石棺,石棺的表面刻着精绝女王的浮雕,女王头戴金冠,手持蛇形权杖,
眼睛是用红色的宝石镶嵌的,和通道里的蛇形图案一模一样。石棺的周围,
站着八个石雕的蛇卫,每个蛇卫手里都拿着一把石剑,剑尖对着石棺,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看来这就是精绝女王墓了。”陆承宇走到石棺前,仔细观察着浮雕,“你看女王的权杖,
上面刻着三个蛇形五角星,正好对应三块木简。”苏砚拿出两块木简,拼在一起,
放在权杖的凹槽里。木简刚放进去,凹槽里就传来一阵“咔哒”的声音,
石棺的盖子开始缓缓打开。就在这时,墓室里的蛇卫突然动了起来,
石剑朝着苏砚和陆承宇刺过来。陆承宇赶紧拉着苏砚躲开,石剑刺在地上,溅起一片火星。
“蛇卫是机关控制的,只要石棺被打开,它们就会攻击靠近的人。”苏砚看着蛇卫的底座,
发现上面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里露出银白色的蛇丝,“只要切断蛇丝,
就能让它们停止攻击。”陆承宇拿出工兵铲,朝着蛇卫底座的裂缝砍去。“咔嚓”一声,
蛇丝被切断,蛇卫突然停止了动作,恢复成石雕的样子。他们一共切断了八个蛇卫的蛇丝,
石棺的盖子也完全打开了。石棺里,躺着一具穿着金缕玉衣的尸体,
尸体的脸上覆盖着一张黄金面具,面具上刻着蛇形五角星,眼睛是用红色的宝石镶嵌的。
尸体的手里,拿着一块木简,正是他们要找的第三块木简。苏砚拿起第三块木简,
和另外两块拼在一起,完整的蛇形五角星发出银白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墓室。石棺的底部,
突然出现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