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恒失魂落魄,他像被抽掉了骨头,颓然跌坐在地。
嘴里反复念叨着:“错了……全错了……全都错了……”
那些被忽略的画面疯狂涌入脑海:
楚钰总是安***在桌案前的身影。
她肩上那道旧疤。
原来……那个背着他的小小身躯,还被他狠狠咬了一口的人……是她!楚钰!
……
夜幕降临,皇后为赵景恒开府设宴。
宗室女眷们齐聚一堂,表面上一片欢声笑语,话里话外却都在恭维柳湘宁。
柳湘宁春风得意,俨然以未来六皇子妃自居,端着架子接受着众人的奉承。
被她挽着的赵景恒,笑容却僵硬得像戴了面具。
众人落座,唯独主位下首,靠近皇后的那张楠木椅子——空了。
那是多年来,楚钰的位置。
柳湘宁一眼扫见,脸色瞬间阴沉。
她松开赵景恒,几步冲过去。
“哐当——!”
她竟然抬脚,狠狠把那把椅子踹翻了!
转头对着旁边伺候的老太监厉声呵斥:“这种场合,还留着空位置?还不快给我撤走!”
老太监吓得一哆嗦,赶紧躬身:“老奴该死!是奴才疏忽,这就撤,这就撤……”
席间瞬间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有人低头喝茶,有人整理衣襟,愣是没一个人敢吭声。
皇后蹙紧了眉头。但为了六皇子的面子,最终也没说话。
老太监正要搬椅子,赵景恒“霍”地站了起来。
“不过多设了个位置,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留着。”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柳湘宁猛地回头,一脸难以置信:“殿下?!”
赵景恒根本不看她,只对老太监道:“摆好。别让人以为本王刻薄寡恩,连把椅子都容不下。”
老太监一愣,赶紧恭敬地把椅子扶起来摆正。
柳湘宁脸色铁青,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殿下说得是,是妾身思虑不周了。”*
说完,气呼呼地坐回原位,眼神阴得能滴出水。
大家交换着眼色,气氛尴尬到极点。
皇后举起酒杯,“今日家宴,大家不必拘束。”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举杯应和,一时间觥筹交错,勉强压住了刚才的凝重。
开席后,柳湘宁殷勤地给赵景恒夹菜:“殿下,尝尝这个炙鹿肉,您最爱吃的。”
赵景恒看着碗里那块油光发亮的鹿肉,忽然想起楚钰每次都会细心地把筋膜剔除干净,再放到他面前。
而柳湘宁……连他不爱吃太油腻的都忘了……
满座衣香鬓影,言笑晏晏。
可少了楚钰那个安静温婉的身影,赵景恒只觉得这满堂的热闹都是假的,心里头空落落的,冰凉一片。
他胡乱扒拉了两口,放下筷子:“诸位慢用,本王有些乏了。”
柳湘宁赶紧关切地问:“殿下哪里不舒服?”
赵景恒敷衍道:“没事,歇会儿就好。”?说完就离席了。
经过楚钰以前住的那间屋子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推门进去。
灯火之下——
屋里空空荡荡!
属于楚钰的东西,一件都没了!
干净得仿佛她从未在这里存在过!
赵景恒心头猛地一揪,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了上来!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回宴席,当着所有人的面厉声质问:
“谁让你们动楚钰的屋子?!谁干的?!”
谈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他这声吼吓住了。
赵景恒指关节捏得扶手“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老太监偷瞄了一眼柳湘宁难看的脸色,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回殿下……是……是柳姑娘午后吩咐的……”
柳湘宁放下筷子,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殿下,这点小事儿也值得生气?”
“楚钰已出宫,这些破铜烂铁她肯定也看不上眼,我就让人打包扔了。”
“扔了?!”赵景恒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都红了。
柳湘宁终于感觉到他滔天的怒意,但还是强辩道:“不过就是些旧衣服箱子、书啊笔啊的,她都弃如敝履了,留着也是占地方……”
“你凭什么?!”
赵景恒几乎是吼出来的,“那是她的屋子!她的东西!谁给你的狗胆敢乱动?!”
满座皆惊,死寂一片,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