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周暮枫第一次说这样有悖伦常的话。
但白若薇心里清楚，他是受了段美云的影响。
段美云是她婆婆，也是周聿桉和周暮枫这对兄弟的妈。
她婆婆是个豁达又乐观的老太太，但最近几年可能是受到她跟周聿桉的影响，每每提起周聿桉都是一副‘没这个儿子’的表情，还老是把她往周暮枫那边推。
【暮枫，你哥是个白眼狼，你嫂子以后就归你了，妈给你们做主，结婚离婚同一天，若薇永远都是周家儿媳妇。】
类似这样的话，从周暮枫成年开始，数不胜数。
可……老人家说说就算了，他怎么还当真了呢？
白若薇无语了几秒，起身往外走，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再胡说，以后别指望我理你。”
“白若薇！”
“我是你大嫂。”
她叹口气，补充道，“至少现在还是，所以你说这种逾矩的话，只会让我难堪。”
周暮枫怔了怔，慢慢低下头，帅气俊朗的脸上有几分无措，最后全都化成了歉意，“对不起。”
店前面的队伍来了一波又一波，长长的队伍散了又来，繁忙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
所有的糕点都售罄，卷帘门又刷地一声关上，这才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店员下班离开，白若薇开始打扫厨房，周暮枫在一旁默默的帮忙，承担起了大部分的体力活。
汗水从额头往下滴，周暮枫掀起汗衫擦了把脸，露出紧实排列的腹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样的好身材，让无数小迷妹趋之若鹜。
白若薇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她到底还是被这对母子的话给影响了，尴尬的把眼睛看向手里的垃圾袋，“我去扔垃圾……”
她话没说完，周暮枫就一把抢走她手里的垃圾袋，“你等我会儿，扔了垃圾，我载你回去。”
面对男人的强势，白若薇有瞬间的恍惚，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走进夜幕，她忽然就有点想不起来，周暮枫小时候的样子了。
想不起来他十二岁的样子，但是却记得他跟前跟后，一口一个大嫂的可爱语调。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没叫过她大嫂？
是周聿桉因为忙碌，越来越少回家？
还是少年人敏感察觉到，周聿桉跟她这个大嫂原本就寥寥无几的感情，终于变得相敬如宾？
手机突然传来的短促**，打断了她的思绪，点开微信，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头像让她愣了愣。
周聿桉给她发的信息。
点开，一共十四个字，她来来**看了好几遍。
【周末有工作，不回来了，跟妈说一声】
周末是段美云的生日，不是整岁生日，就是普通的一年一次的生日，原本是约好了一起给老人家庆祝的。
转念她就想起八卦杂志上的报道，说周氏集团的周聿桉要跟知名古筝演奏家沈知颜，在周末订婚的新闻。
恍惚了几秒，白若薇点开对话框，简单回了三个字。
【知道了。】
聊天记录再往上翻，也都是一些没意义的内容，无外乎是周聿桉交代他要回家，或者不回家的消息。
这些无意义的内容，构建出了他们这十年的婚姻框架，一字一句，冷淡疏离，但也相敬如宾。
周暮枫扔完垃圾回来，拿上外套和电瓶车的头盔，“白若薇，别发呆，关灯，回家了。”
“喔。”
她收起手机，走过去关了灯，想了想还是提醒他，“你应该叫我大嫂。”
周暮枫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我妈都说你们要离婚了，就你还在这边矜持，我不管，你就是白若薇。”
“……”
白若薇一脸无奈，实在拿他没办法。
时间差不多是晚上九点了，周围很安静，她坐上电瓶车的后座，抓着周暮枫的衣服，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的安宁和寂寞，以及年轻男孩带着体温的汗味。
自从五年前骑电瓶车出过一次车祸后，她就有了一点心理阴影，后来就都是周暮枫载她上下班。
大概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周暮枫慢慢成长了起来。
思忖了几秒，白若薇还是把周聿桉的微信内容告诉了周暮枫。
电瓶车骑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一间独栋的小院落，里面亮着灯，白若薇从车后座下来，走到门口把大铁门打开，周暮枫将车子骑进去，她再关上大门。
开门关门的声音有些大，段美云暂停看了一半的电视剧，走了出来，笑着开口道，“回来了，给你们留了绿豆汤，过来喝一点再去洗澡。”
“妈。”白若薇摘下头盔，笑着说，“正好我有点渴了。”
“知道你们累，这天热得不正常，绿豆汤我冰镇过了，特别解暑……”
周暮枫冷着一张酷脸，从段美云身边走过去，语气硬生生的说，“我不喝了。”
段美云愣了下，偷偷问白若薇，“谁又惹他了？”
白若薇踟蹰道，“妈，聿桉说……他周末有工作要忙，可能赶不上给您庆祝生日了。”
段美云倏地敛起了表情，一脸了然的道，“怪不得周小二这个表情，感情是陈世美又不回家。”
白若薇有些无奈，“妈，您别这样叫他。”
段美云撇撇嘴，“那我叫他什么？白眼狼？你知道他多久没回家了吗？一百零三天，哪个好人家的儿子这么久不回家的？”
“妈……”
“别妈了。”段美云拉着她进门，“去喝绿豆汤，乖，别管陈世美了，等我过完这个生日，就叫他回来跟你离婚。”
白若薇，“……”
唉。
周暮枫的脾气现在变成这样，段美云有最大的责任。
段美云把祖传的糕点手艺传给周暮枫的同时，也把脾气传给了他。
都五十四了，段美云还是小孩子的心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撺掇儿媳离婚，就跟叫她喝绿豆汤一样简单。
离婚吗？
似乎周围的人都这么劝她。
白若薇喝着冰凉解暑的绿豆汤，脑子里短暂的思考了这件事。
但这件事又不是她一个人说的算，周聿桉已经三个多月没回家了，她想离婚也得他人回来吧。
跟蔷薇小城隔着几十公里路程的江城市中心，高耸的周氏大楼依旧灯火辉煌，因为手里的项目即将投标，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周聿桉忙里偷闲的拿出手机，盯着聊天记录上的三个字看了好一会儿，深邃的眉眼里一片淡漠，男人清俊的脸上明明是没有情绪，却又好像波谲云诡的海面，暗藏了无数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