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萍想,大约这世上真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重生一次。
断腿的人,变成了楚濂。
“截肢……截、截肢……?”楚妈妈连声音都发着抖,“不可能,这不可能!”
“医生,医生不可以,我儿子他还这么年轻,他是最有前途的建筑设计师,他要跑工地,看现场,他怎么能失去一条腿?不,不行……”
“尚德!“楚妈妈摇着楚尚德的手臂,”尚德你快和医生讲,我们不能截肢,不能!”
医生显然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叹了口气,道:“家属尽快做决定,否则病人很快会有生命危险。”
楚妈妈哭成了泪人。
几乎快要晕倒在楚尚德怀里。
“心怡,”楚尚德的声音也带着莫大的悲痛,“我们得救楚濂,我们不能看着他没命。这手术单,我签。”
楚尚德接过医生手里的纸笔。
颤抖着签下了名字。
一旁的汪家人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无言。
……
次日。
VIP病房,紫菱转醒。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清了守在床边的绿萍。
“姐……我这是在哪里?”
绿萍帮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你出了车祸,爸妈守了你一夜,刚才看你还没醒,就去吃点早餐。”
车祸。
对……车祸。
紫菱脑中飞快地闪过画面。
她在楚濂的车上,她赌气说要跳车,楚濂光顾着拦她,却没有看到冲出来的大货车。
那货车原本应该撞在她这侧的。
是楚濂在千分之一的紧要关头一把拧过了方向盘,自己迎了上去!
紫菱倒吸一口凉气。
“姐!楚濂呢?楚濂他怎么样了?!”
绿萍沉默,没有讲话。
“绿萍,你别吓我……”紫菱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楚濂,他,他死了吗?”
“没有。”绿萍说。
没有死。
但是大约以后,会生不如死。
紫菱笑了,“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话音刚落,就听见走廊传来‘当啷——’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哭吼和旁人的劝说,乱成一团。
众多声线里,紫菱敏锐地捕捉到了楚濂的声音。
“是楚濂!他怎么了?我要去看他。”
紫菱挣扎着下床,却扯掉了手上还挂着的吊针。
她下意识地看向绿萍。
她小的时候,汪爸汪妈正忙着创业赚钱,很多时候都是把紫菱交给只比她大两岁的绿萍和家里的保姆照料。
紫菱自幼调皮又娇气,每次生病了挂点滴都不老实,**滚针了之后手背上都要鼓出来一个大包,看得人既心疼又生气。
每当这时,绿萍都会拿着温热的毛巾,一边轻斥,一边温柔地给她热敷。
此时此刻,紫菱看着手背上的针头,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姐姐陪伴过她的那些日子。
“绿萍……”
可是她望过去,却看到了绿萍波澜不惊、毫无情绪的一张脸。
绿萍她……不关心自己了吗?
即使她的手背被针头戳出了血,绿萍也不担心、不紧张她吗?
是因为楚濂吗?
也是,绿萍已经知道了楚濂和她的恋情,她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绿萍,”紫菱怯生生地开口,“我想去看看楚濂。”
绿萍的语气仍然和刚刚一样平静,“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做主。想去看谁就去看,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
……
楚濂的病房里,一片狼藉。
紫菱刚走近,便听见楚濂带着哭腔的质问。
“你们为什么要签字,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去死!”
“天底下哪里有你们这样狠心的父母,生生把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瘸子,变成一个残废,你们是刽子手!”
紫菱惊得直接停在原地。
他在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