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阳台上的黑洞国庆长假刚过,深圳的秋老虎依然毒辣。我推开阳台的玻璃门。
一股热浪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腊味香气扑面而来。但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阳台的晾衣杆上,原本应该挂着一排壮观的“肉林”,此刻却像是被剃了光头,
稀稀拉拉,透着一股萧瑟的凄凉。我的火,噌地一下就窜上了天灵盖。整整三十斤。
我他妈辛辛苦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伺候好的三十斤顶级黑猪后腿腊肉。现在,
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遗孤”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嘲笑我。我一根一根地数。
一、二、三……八、九、十。刚好十斤。那消失的二十斤腊肉,如同一个黑洞,
吞噬了我对元旦的所有美好幻想。那不是普通的肉。那是我,江枫,
一个年薪百万的建筑设计师,赌上职业尊严和对美食的终极追求,亲手炮制的艺术品。
“苏晚!”我压着嗓子,对着客厅喊。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冰碴子。我老婆苏晚,正窝在沙发里,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刷着短视频,
发出咯咯的笑声。她没回头,声音含混不清地从面膜底下传来。“干嘛呀老公,大呼小叫的。
”“腊肉呢?”我走进客厅,站在她面前,挡住了电视的光。
苏晚这才不耐烦地掀开脸上的面膜,露出一张精致但毫无歉意的脸。“哦,腊肉啊。
”她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说一件“今天天气不错”的小事。“我弟,苏哲,
今天下午来拿走了。”“他说他朋友多,元旦要聚餐,先拿去撑撑场面。”我死死盯着她。
“拿走了?拿走了多少?”“差不多……二十来斤吧。”苏晚的目光躲闪了一下,
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迎上我的视线。“老公,你那表情干嘛?不就几斤肉吗?”她站起身,
走到我身边,想挽我的胳膊,被我僵硬的身体弹开了。“我跟你说,我娘家那边,
亲戚朋友多,人口杂,你做姐夫的,大度一点,让着他嘛。”“让着他?”这两个字,
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那一刻,我感觉不到愤怒。
我感觉到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和冰冷。我的家,我的阳台,
我亲手**的、视若珍宝的食物,成了她弟弟社交的“硬通货”,
成了她维系娘家“面子”的免费补给站。而我,这个家的男主人,在这个过程中,
连被“通知”一声的资格都没有。我叫江枫,和苏晚结婚五年。在所有人眼里,
我们是模范夫妻。我事业有成,她在一家国企做行政,清闲稳定。我们在深圳有房有车,
没有孩子,过着许多人羡慕的生活。我一直以为,我努力扮演着一个好丈夫的角色。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在苏晚和她娘家人的眼中,我可能只是一个……冤大头。
第二章:那不是肉,是我的心血今年的国庆节,我没出去旅游。我推掉了所有应酬,
特地请了两天年假,一头扎进了厨房。因为我要做一件大事。做腊肉。
我和苏晚都来自川渝地区,对那一口麻辣咸香的腊味,有着刻在基因里的执念。
深圳的市场上,买不到正宗的家乡味。所以我决定自己动手。这不是心血来潮。
我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研究菜谱,从各种美食纪录片到我妈的“独家秘方”,
做了十几页的笔记。国庆第一天,我起了个大早,开了一个小时车,
跑到郊区一个专门饲养黑猪的农场。我亲自挑选了三十斤肥瘦相间的后腿肉。那肉,
新鲜得还在微微颤动,肉质紧实,色泽红润,一看就是顶级货。光是这肉,
就花了我三千多块。回到家,苏晚还在睡懒觉。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开始了大工程。
洗肉、切块、沥干水分。然后是炒料。
花椒、八角、桂皮、香叶……几十种香料在铁锅里用小火慢慢焙炒,直到香气彻底释放,
弥漫了整个屋子。我像个化学家一样,精确地称量每一种香料的克数。然后是腌制。
我戴上一次性手套,把滚烫的香料和盐,均匀地涂抹在每一块肉上。一遍又一遍。
那不是涂抹,那是**。我得确保每一丝肉的纤维,都充分吸收香料的精华。
苏晚被香味勾引得起了床,她捏着鼻子走进厨房。“老公,你搞什么啊,家里跟中药铺一样。
”她皱着眉,满脸嫌弃。“我在做我们过元旦的年货。”我头也不抬,满心欢喜。“哦。
”她应了一声,转身就回房间了,顺手关上了门,仿佛多闻一秒都是折磨。
腌制的过程需要两天。我每隔六个小时,就要给肉翻一次面。就算是半夜,我也会定好闹钟,
准时起床,像照顾婴儿一样照顾它们。两天后,肉腌好了。我把它们一块一块地用绳子穿好,
挂在阳台最通风的地方。整整三十斤腊肉,像一排排威武的士兵,在阳光下闪着油润的光泽。
我每天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阳台看看我的“士兵们”。闻闻它们的香气,
捏捏它们的硬度。我甚至在手机备忘录里,已经规划好了它们的“职业生涯”。十斤,
留着元旦我们俩自己吃。蒜苗炒腊肉、腊肉焖饭、青豆蒸腊肉……菜谱我都想好了。十斤,
打包好,元旦前回老家,给我爸妈一个惊喜。剩下十斤,送给我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
感谢他们一年来的辛苦。这是一个完美的“腊肉分配图”。它承载着我对家人的爱,
对朋友的义,和对我们小两口美好生活的期盼。上周末,苏晚的弟弟苏哲,带着他妈,
也就是我岳母刘梅,来我们家吃饭。苏哲,二十六岁,大学毕业后换了七八份工作,
没一份超过半年。眼高手低,好逸恶劳。整天琢磨着怎么“一夜暴富”,今天炒币,
明天搞直播,结果欠了一**债。他一进门,没跟我打招呼,眼睛就跟雷达似的,
精准地锁定了阳台上的腊肉。“**!姐夫,你这搞得也太牛逼了吧!
”苏-哲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惊叹,人已经窜到了阳台。他伸手就想去摸,被我一声喝止。
“别碰!手上全是细菌,会弄坏的!”苏哲悻悻地收回手,但眼神里的贪婪,毫不掩饰。
“姐夫,你这手艺,可以出去开店了啊!这得卖多少钱一斤啊?”我笑了笑:“不卖,
自己做的,留着过节吃。”岳母刘梅也走了过来,她倒是没像她儿子那么露骨。
她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用一种“我儿子有眼光”的眼神看着苏哲。“江枫啊,你就是能干。
我们家小晚嫁给你,真是享福了。”我当时没多想,只觉得这是长辈的客套话。
现在回想起来,那句话的潜台词恐怕是:你这么能干,就该多帮衬帮衬我们家。吃饭的时候,
苏哲旁敲侧击地问了好几次。“姐夫,你这腊肉啥时候能吃啊?”“元旦聚餐的时候,
我带几个哥们儿来尝尝你的手艺呗?”我当时只是笑着敷衍:“再说,再说。”我没想到,
他连“再说”的机会都没给我。他选择了最直接、最**的方式——直接上门“拿”。
而我的妻子,苏晚,是他的同谋和帮凶。第三章: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苏晚,你让他拿走之前,
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打什么电话?”苏晚一脸莫名其妙,“多大点事啊?
我弟又不是外人。再说了,我给你打电话,你肯定又小气吧啦地不让。”“所以,
你就直接替我做了决定?”“什么叫我替你做决定?”苏晚的音量也高了起来,“江枫,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那是我亲弟弟!他开口了,我能不给吗?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
说我苏晚嫁了个有钱老公,就六亲不认了?”“面子。”我冷笑一声,“又是为了你的面子。
”“对!就是为了面子!”苏晚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苏晚不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我弟弟也不能在朋友面前丢人!”我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感觉无比陌生。
这还是那个刚结婚时,会因为我加班晚归而心疼得掉眼泪的女孩吗?
这还是那个在我设计图被甲方毙了之后,会笨拙地给我熬一锅鸡汤的妻子吗?五年的婚姻,
到底改变了什么?不,不是五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起来了。是三年前,
我升任设计总监,年薪翻了三倍。是从那天起,岳母来我们家的次数变多了。是从那天起,
苏哲看我的眼神,从平视变成了仰视,言语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谄媚和算计。是从那天起,
苏晚开始频繁地跟我说:“老公,我弟想换个新手机。”“老公,我妈看上了一件大衣。
”“老公,我爸想换个钓鱼竿。”一开始,我没在意。我觉得,我赚钱了,
让老婆的娘家过得好一点,是应该的。我给她弟买了最新款的iPhone。
我给她妈买了上万块的皮草。我给她爸买了**的顶级钓具。我的付出,换来的不是感激,
而是变本加厉的索取。去年,苏哲说要创业,搞什么“电竞酒店”,
开口就要五十万启动资金。我犹豫了。那不是一笔小数目。苏晚为此跟我大吵了一架,
甚至闹到要回娘家。她说我不信任她弟弟,看不起她娘家人。岳母也给我打电话,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我不帮苏哲,就是逼他去死。最后,我妥协了。
但我也留了个心眼。我让苏哲写了一张五十万的借条,签了字,按了手印。
我告诉苏-哲:“这钱,是姐夫借给你的。不是给你的。两年之内,必须还。
”苏哲当时拍着胸脯保证:“姐夫你放心!等我酒店开起来,一年就回本!
到时候连本带利还给你!”结果呢?他的“电竞酒店”开了不到半年,就因为经营不善,
倒闭了。五十万,血本无归。从那以后,苏哲再也没提过还钱的事。苏晚和岳母,
也跟失忆了一样,绝口不提。我不是没催过。每次我一开口,苏晚就跟我翻脸。“江枫,
你还有完没完?那是我亲弟弟!他都那么惨了,你还逼他还钱?你有没有良心?
”我渐渐明白了。在她们眼里,那张借条,就是一张废纸。我借出去的钱,
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她们压根就没想过要还。这次的腊肉事件,性质更加恶劣。
这已经不是“索取”,这是**裸的“侵占”。我掏出手机,找到苏哲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头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和划拳声。“喂?姐夫啊!啥事?
”苏哲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苏哲,你下午来我家,拿了我的腊肉?”我的声音很冷。
“对啊!姐夫,你这腊肉绝了!我带到KTV来,我这帮哥们儿都抢疯了!
说从来没吃过这么正宗的!”“你吃了多少?”“没多少,就……就你挂着的大部分吧,
嘿嘿。”“苏哲,我问你,你拿走之前,经过我同意了吗?”电话那头的苏哲沉默了一下,
随即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姐夫,你这话说的。我跟我姐说了啊,她同意了。
她同意不就等于你同意吗?咱们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啊?”“我告诉你,苏哲。
”我的声音一字一顿,“从今天起,分。”“你吃了我的腊肉,可以。二十斤,
按照我买肉的成本,加上我的手工费、时间成本,我给你算个友情价,五千块。
”“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把钱转给我。否则,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我说完,
直接挂了电话。苏晚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江枫!你疯了?!你跟-你-弟要钱?
还要五千块?!”她尖叫起来,面膜都快震掉了。“我没疯。”我平静地看着她,
“我只是在教他一个成年人应该懂的道理:拿了别人的东西,要付出代价。”“他是我弟!
不是别人!”“在我这里,从今天起,他就是别人。”我转向苏晚,目光锐利如刀,
“还有你,苏晚。作为他的帮凶,你也要付出代价。”苏晚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从我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决绝。“你……你想干什么?
”“我们不谈腊肉了。”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们来谈谈更大的事。
”“我们来谈谈,你弟弟去年创业,我借给他的那五十万。
”第四章:底牌“五十万”这三个字一出口,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嘴唇哆嗦着,
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江枫……你……你提这个干什么?那事不是都过去了吗?
”“过去?”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冰冷,“在你们看来,是过去了。在我看来,
那是一笔还没结清的烂账。”我从书房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文件袋。我把它扔在茶几上。
“打开看看。”苏晚犹豫着,颤抖着手,打开了文件袋。里面,是那张五十万的借条。
白纸黑字,苏哲的签名和红色的手印,刺眼夺目。借条的下面,还有一张纸。
是我们的房产证复印件。户主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江枫。“苏晚,
你还记得吗?这套房子,是我们结婚前,我爸妈全款给我买的。房产证上,自始至终,
都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苏晚的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沙发的边缘。她一直以为,
这房子是我们婚后共同财产。她甚至多次明示暗示,让我把她的名字也加上去。
我每次都用“以后再说”来搪塞。不是我不爱她。是我爸,
一个在商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狐狸,在给我买房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话。“儿子,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钱上。这套房子,是你最后的底牌。”我当时觉得我爸太多虑了。
现在我才明白,姜还是老的辣。“江枫,你到底想怎么样?”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拿这些东西出来威胁我?”“不是威胁,是谈判。”我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身体前倾,
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这是一个谈判时压迫感最强的姿势。“苏晚,我们来算一笔账。
”“第一,腊肉。二十斤,我不要五千了,我给你打个折,三千。
这是对我的劳动成果最基本的尊重。这笔钱,要么你出,要么苏哲出。明天中午之前,
我必须看到。”“第二,那五十万的借款。我也不逼你们马上还。我们重新签一份还款协议。
从下个月开始,苏哲每个月必须还我一万。五十个月,还清。如果他一个月不还,
我就拿着借条,去法院起诉他。”“第三……”我顿了顿,看着她惊恐的眼睛,
说出了最让她绝望的一句话。“如果以上两条,你们做不到。那么,苏-晚,我们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客厅里炸开。苏晚彻底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江枫!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是夫妻啊!我为你生儿育女……哦不,
我……”她哭得语无伦次。是啊,我们没有孩子。结婚五年,我提过好几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