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吧,林舟。”
苏晴将筷子“啪”地一声摔在餐桌上,精美的水晶筷尖磕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我正端着最后一盘青椒炒蛋从厨房出来,闻言手一抖,滚烫的盘子差点脱手。
“晴晴,你又怎么了?今天这排骨汤我炖了足足三个小时,你尝尝,骨头都酥了。”我赔着笑,小心翼翼地把菜放在她面前。
苏晴看都没看那盘色泽金黄的炒蛋,只是用一种混合着厌恶和疲惫的眼神盯着我,那眼神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在我心口反复切割。
“我受够了,林舟,我真的受够了!”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你看看这桌子菜!排骨汤咸得能齁死人,这鱼又是哪个菜市场的滞销货?一股子土腥味!还有你这身衣服,油烟味混着汗味,你闻闻,你自己闻闻!我每天下班回来,不是对着一桌难以下咽的猪食,就是对着你这么一个油腻邋遢的男人,我快要窒息了!”
我的心一寸寸沉下去。
我和苏晴结婚三年,从一无所有到在这座一线城市扎下根,买了房,买了车。我以为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我是一家中型科技公司的程序员,每天勤勤恳懇,收入尚可。苏晴在一家外企做市场,越来越光鲜亮丽。她开始嫌弃我穿的T恤衫,嫌弃我开的国产车,到最后,连我为她洗手作羹汤,都成了一种罪过。
“晴晴,我……我下次注意,我明天就去报个班,学学怎么做菜……”我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你学?”苏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林舟,你没有那个天分!你根本不懂生活!我闺蜜的老公,上周带她去吃了人均三千的怀石料理,前天又飞去香港听音乐会。而我呢?我的人生就耗在你这十平米的厨房和这些咸淡不均的饭菜里了?”
她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砸得我头晕眼花。
原来,她嫌弃的不是我的厨艺,而是我这个人,是我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生活”。
“所以,就因为这个,就要离婚?”我哑着嗓子问,眼睛泛红。
“是。”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这套房子首付我们家也出了一部分,按现在的市场价,我分一半不过分。车子归你,存款一人一半。我明天就从公司宿舍搬出去,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拿起沙发上的爱马仕包,踩着JimmyChoo的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砰”一声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仿佛也把我的世界彻底关上了。
屋子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煤气灶上那锅排骨汤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我走过去,拿起勺子舀了一口。
咸吗?
好像是有点。
这是我爱她的方式,用我笨拙的双手,为她营造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家。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她口中“难以下咽的猪食”。
我坐在冰冷的餐椅上,看着一桌子渐渐变凉的饭菜,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上班。整个上午,代码在我眼前都变成了苏晴那张冷漠的脸。
中午休息时,我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开始搜索“烹饪班”。
各种各样的广告弹了出来,从几十块一节的家常菜体验课,到几千块的西点烘焙全能班。
突然,一条置顶的广告吸引了我的注意。
【“雅膳”私享烹饪沙龙——开启你的名媛养成之旅】
这标题,俗气又浮夸。
可我还是点了进去。介绍页面做得极其精美奢华,背景是流光溢彩的晚宴和谈笑风生的俊男靓女。课程内容也远不止烹饪,还包括红酒品鉴、马术、高尔夫、艺术鉴赏……
这哪里是烹饪班,这分明就是个顶级社交圈的入场券。
而它的价格,也足以让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望而却步——三个月课程,三十万。
三十万!
我一年的工资。
我看着这个数字,脑子里却疯狂地冒出一个念头。
苏晴,她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她想要的不是我会做饭,而是她自己能跻身于这种流光溢彩的世界。她嫌弃的不是我的厨艺,而是我们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
我的心底,那点被她无情践踏的爱意,此刻竟扭曲成了一股疯狂的执念。
你想飞,是吗?
好,我给你一双翅膀,我亲手把你送上云端。
我倒要看看,没有我这个地基,你能飞多高,飞多远。
我找到招生顾问的联系方式,拨通了电话。
“您好,我想咨询一下‘雅膳’的课程。”
“先生您好,我们的课程是会员推荐制,请问您的推荐人是?”对方的声音甜美又公式化。
“我没有推荐人。”我平静地说,“但我可以全款支付。”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我的实力。
“好的,先生。我马上为您办理。请问学员姓名是?”
“苏晴。”
“好的,苏女士是您的……?”
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是我太太。”
挂掉电话,我将我们联名账户里所有的活期存款,整整三十万,一次性转了过去。看着瞬间清零的余额,我没有心痛,反而有一种病态的**。
傍晚,我接到了苏晴的电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震惊和狂喜。
“林舟!你疯了吗?三十万!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把钱都给我报了那个‘雅膳’?”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你不是嫌我做的饭难吃吗?你去学,学好了,回来做给我吃。”
电话那头,苏晴呼吸一滞,似乎被我这平静的语气噎住了。
几秒后,她才用一种施舍般的口吻说:“林舟,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离婚的事,我再考虑考虑。等我学成归来,我们的生活,会完全不一样。”
“好。”我轻声说。
是啊,会完全不一样的。
因为这场昂贵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我,既是观众,也是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