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屿娶我那天，在婚礼现场接了个电话，离我而去，留我一人面对众多亲朋好友。

婚后三年，他给我买了豪宅名车，却记不住我对玫瑰花过敏。所有人都说他是冷酷无情，

一心只有工作的机器，连我自己也这么认为。直到我收拾行李决定离家出走。

他竟然连夜从国际会议赶回，在门口堵住我，眼眶通红：“老婆，你能不能……先别走？

”1我又闻到了那阵熟悉的香水味。不是我的。我从来不用这么浓烈的香，甜得发腻，

几乎要盖过客厅里那束新换的粉荔枝玫瑰的果香。林森屿站在玄关处换鞋，

侧脸被手机屏幕的光映得有些冷硬。他对着那头低声应着：“嗯，方案发我邮箱，

明早会议前我要看到最终版。”他甚至没抬头看我一眼。我攥了攥手心，

指甲陷进柔软的掌肉里，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

那束嚣张的粉荔枝玫瑰就摆在客厅最显眼的雕花斗柜上，花瓣舒展，**娇俏。

这是林森屿买的。他总是这样，定期让秘书订购鲜花填充这个家，

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这里缺乏人气的事实。可他大概永远也不会记得，或者说，从未费心去记，

他的妻子，对玫瑰花过敏。靠近了，会连打喷嚏，呼吸不畅。就像现在。我吸了吸鼻子，

强行压下喉咙口的痒意，转身想回卧室。也许我动作快了些，带起了一点风，

他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要睡了？”他问，声音里带着长时间工作后的沙哑，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嗯。”我低低应了一声，没停下脚步。“等等，”他叫住我，

眉头微蹙，像是终于注意到了什么，“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看，他也不是完全麻木。

至少，还能注意到我脸色的变化。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

身形挺拔，依旧是那个在任何场合都游刃有余的林总。只是眼下的淡青，

泄露了连续熬夜的痕迹。“没事。”我摇摇头，目光掠过那束玫瑰，“可能有点累。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落在了那束花上，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茫然，

随即点了点头：“不喜欢这个？下次让秘书换一种。”下次、换一种。他总是这样，

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处理问题，像对待他工作中任何一个出现偏差的环节。他大概觉得，

换一种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心底那点微弱的、可笑的期待，再次沉了下去。

我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卧室。关门的时候，听见外面他还在讲电话，

语气是惯常的冷静果决。这就是我的丈夫，林森屿。一个娶了我，却在婚礼现场接到电话，

匆忙离开，留我一人面对众多亲朋好友。一个在婚后三年，

给我买了这城里无数女人艳羡的豪宅、名车，却记不住我对玫瑰过敏的男人。一个被所有人，

包括我自己，认定是彻头彻尾的为工作而生的人。2我和林森屿的婚姻，

起源于一场各取所需的商业联姻。楚家需要**，林家需要楚家在本地深厚的人脉资源。

门当户对，强强联合，多经典的剧本。婚礼那天，盛大奢华。我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婚纱，

站在聚光灯下，听着司仪念着煽情的台词。身旁的男人，英俊，矜贵，无可挑剔。然后，

就在司仪问到“林森屿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楚鹿**为妻，无论……”时，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居然，真的，掏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台下满座宾客，

对着我，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侧身接起了电话。“说。”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我离得近，

听得清清楚楚。那一刻，我脸上的笑容大概僵得像博物馆里的石膏像。

台下传来细微的骚动和窃窃私语。我父亲的脸都青了。这分明就是不尊重我们婚礼，

也不尊重我。而他，讲了大概一分钟电话，挂断，然后面不改色地对司仪示意：“继续。

”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不过是仪式中一个无足轻重的环节。然后他匆忙离开，

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应对。婚后的日子，平淡得像一杯反复冲泡的茶，颜色越来越浅，

味道越来越寡淡。他给我一张副卡，额度高得吓人。他说：“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他给我配了司机，买了跑车。他说：“出门方便。”又买了这栋位于顶级地段，

可以俯瞰整个城市江景的大平层。他说：“视野好。”林森屿提供了物质上的一切，

慷慨得近乎挥霍。可他会忘记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会在答应陪我吃晚饭后，

因为一个临时会议放我鸽子。会在我生日那天，让助理送来一份礼物，

人却在千里之外谈项目。会在每一个需要丈夫出席的场合，

让我独自一人应对那些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也会像今天这样，带回让我过敏的粉荔枝玫瑰。

我曾试图沟通，试图表达我的需要。但他总是很忙，电话不断，邮件永远回不完。偶尔在家，

也多半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我端进去的咖啡，放到凉了，

他也不会碰一口。后来，我渐渐不说了。说了也没用。他就像一块被工作浸透了的硬木头，

敲不响，捂不热。3转折发生在一个寻常的周末下午。林森屿出差了。他的首席助理，

一个叫周铭的年轻男人，来家里取一份他忘带的紧急文件。周铭做事一向稳妥细致，

深得林森屿信任。我找出文件交给他，他接过去，连声道谢。“夫人，您脸色好像不太好？

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周铭关切地问了一句。我勉强笑了笑：“没事，老毛病。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说：“夫人，您别怪我多嘴……林总他，

其实……挺在意您的。”我在心里嗤笑一声。在意？用他的方式吗？用冷落，用遗忘？

周铭似乎看出了我的不以为然，有些急了：“真的！夫人，您知道吗？

林总他书柜里藏了本书！”我挑眉，等着他的下文。林森屿的书柜，

除了商业巨著、经济原理，还能有什么？“是一本……《情话大全》！”周铭的声音更低了，

带着点分享秘密的兴奋和忐忑，“还是最新修订版！我上次去找一份行业报告，

不小心碰掉的。里面有一页，折了角，还用红笔划了重点！”我的心，

莫名其妙地跳漏了一拍。“划的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周铭舔了舔嘴唇，

那一页的标题是［如何让恋人知道你在暗恋她］”［如何让恋人知道你在暗恋她］这几个字，

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暗恋？林森屿？暗恋我？

这简直比我突然中了彩票头奖还让人难以置信。那个在婚礼上接工作电话，记不住我过敏，

永远忙得不见人影的林森屿，会看《情话大全》？

还会在［如何让恋人知道你在暗恋她］那一页划重点？荒谬。可笑。

可是……周铭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也没必要编造这样一个离谱的谎言来骗我。

一个疯狂的，带着点报复性和试探性的念头，悄然在我心底滋生。

他不是划了重点不知道怎么做吗？那我，就给他搭个台子。4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收拾行李。

挑了他正在国外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国际并购会议的时间点。据周铭“无意”中透露，

这个会议关乎他们集团未来三年的战略布局，林森屿是核心人物，寸步难离。

我把常穿的几件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把我常用的护肤品、化妆品收进收纳袋。

把我放在床头柜上看了一半的小说，也塞了进去。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条斯理。我还特意，

把行李箱就放在了卧室门口，最显眼的位置。然后，我拿出手机，酝酿了一下情绪，

用尽量平静，但细听之下能品出那么一丝委屈和决绝的语气，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林森屿，

我们谈谈吧。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没什么意思。我累了。］没提离婚，但字里行间，

充满了去意。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起初的几个小时，我还能保持镇定，坐在客厅沙发上，

抱着抱枕，假装看电视，实则耳朵竖得像天线，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可能的动静。没有。

手机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心里的那点笃定，开始慢慢瓦解。怀疑像水草一样缠绕上来。

也许，周铭看错了？也许，那本书根本不是他的？是别人落下的？也许，他就算看到了，

也根本不在意？毕竟，他那么忙。一个试图离家出走的妻子，和他价值亿万的并购案比起来，

孰轻孰重？自嘲的笑容爬上我的嘴角。楚鹿，你还在期待什么？夜色渐深。

窗外由霓虹闪烁到万家灯火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零星几点，应和着江面上倒映的破碎月光。

我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凉下去。算了。我起身，准备去把行李箱拖回来。

这场自导自演的戏，该落幕了。也许明天，该谈谈的，是离婚协议。

就在我的手碰到行李箱拉杆的那一刻——门外，传来了急促，甚至是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非常快，由远及近。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因为急切，

那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咔哒——”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身深夜寒气的林森屿，

就那么突兀地，撞进了我的视线里。5他大概是跑上来的。头发不像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

几缕垂落在额前，有些凌乱。呼吸急促，胸口微微起伏。身上还穿着挺括的西装，

但领带被他扯松了，歪在一边，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解开了，露出线条紧绷的脖颈。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慌乱。是的，慌乱。

在这个永远冷静自持、仿佛天塌下来也能用商业逻辑分析利弊的男人脸上，

出现了近乎失控的慌乱。他的目光快速扫视着，瞬间就锁定了我，

以及我手边那个醒目的行李箱。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红血丝，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

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剧烈的情绪。我们就这样隔着几步的距离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愣住了，完全忘了反应。我没想到，

他真的会回来。在这个时间，以这样一种狼狈的姿态。他不是应该在几千公里外，

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吗？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极度干渴。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那双向来操纵着巨额资金、签署着决定无数人命运文件的手，此刻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

手背上青筋暴起。“楚鹿……”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脆弱的紧绷。他往前走了一步，脚步有些虚浮，

带着夜风的凉意瞬间逼近。“我……”他又卡住了，眉头紧紧拧着，

像是在跟什么无形的力量较劲，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一种想要倾泻什么却又被死死堵住的痛苦。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森屿。陌生得让我心慌。

然后，我听到他用一种近乎崩溃的，带着哭腔的语调，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是个笨蛋，

和你结婚这么久了还学不会应该怎么爱你，我说不出好听的话，

我以为只要给你足够的物质生活就是对你好。”他的眼眶红得吓人，里面水光弥漫，

几乎要承载不住，滚落下来。“老婆，你能不能……先别走？”6说不出好听的话？

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像是有闪电劈过脑海——周铭的话！那本《情话大全》！

他、他真的在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

剧烈的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这副样子，是因为我那条信息？因为他以为我要走？所以，

他丢下了那个至关重要的国际会议，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顾一切地连夜飞了回来？

只为了堵住我，告诉我希望我等等他，等他学会表达爱？荒谬感再次席卷而来，但这一次，

里面掺杂了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