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了。

门口站着七八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个个肌肉虬结，手臂上纹着龙虎之类的刺青，神情凶恶。

为首的是一个剃着板寸头，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正是张伟。

他看到开门的林墨，脸上立刻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哟，还真敢开门啊，废物。”

张伟推开林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的小弟也跟着鱼贯而入，瞬间将宽敞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别墅里的豪华装修，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不屑。

“啧啧啧，住这么好的房子，欠区区一千万还想赖账？苏大美女，你这老公不行啊。”张伟的目光落在脸色惨白的苏婉身上，充满了侵略性。

苏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攥紧了拳头。

“张伟！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私人住宅，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报警？”张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你报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警察来了也得讲道理！白纸黑字的合同在这里，谁怕谁啊？”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在苏婉面前晃了晃。

“你儿子林帆，亲手签的字，按的手印！别说一千万，就算是一个亿，你们也得给我吐出来！”

瘫在地上的张姨看到张伟，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魔鬼，连滚带爬地过去抱住他的腿。

“阿伟！阿伟你快跟林先生和太太解释一下，这都是误会！快把合同撕了，我们不要这个钱了！”

“滚开！没用的东西！”

张伟一脚将张姨踢开，眼神冰冷。

“一百万封口费还堵不住你的嘴？早知道你这么不中用，当初就不该找你！”

张姨被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捂着肚子痛苦地**，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一幕，让苏婉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她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生。

跟他们讲道理，无异于与虎谋皮。

“钱，我们家会想办法还。”苏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你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想办法？”张伟嗤笑一声，“我没时间等你们想办法！今天，要么看到钱，要么……我就只能带走点什么东西抵债了。”

他的目光在苏婉身上和别墅里的古董字画上来回扫视，意图不言而喻。

“比如，把你儿子林帆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剁下来，一根抵十万，怎么样？”

“你敢！”苏婉目眦欲裂。

“你看我敢不敢！”张伟的脸色瞬间狰狞起来，“老子烂命一条，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别他妈跟我废话，给句痛快话，还不还钱！”

他身后的一个小弟会意，从腰后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在手里抛了抛。

客厅里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苏婉的血都快凉了。

她所有的强势和镇定，在**裸的暴力面前，被撕得粉碎。

她绝望地看向林墨。

从始至终，林墨都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在观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林墨……你……”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

在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这个她鄙视了十年的男人，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站出来，哪怕只是说一句硬气的话。

然而，林墨只是看着张伟，平静地开口了。

“一千万，对吗？”

张伟愣了一下，随即狞笑道：“怎么，废物想通了？准备砸锅卖铁了？”

“不用。”林墨摇了摇头，“这笔钱，你们很快就用不上了。”

“什么意思？”张伟眉头一皱。

“字面意思。”林墨淡淡道，“给你的老板豹哥打个电话吧。”

“给他打电话干什么？让他来夸你这个废物有种吗？”张伟不耐烦地啐了一口。

林墨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放回口袋。

他的动作很轻，很随意。

张伟正想继续嘲讽，他口袋里的手机却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豹哥”。

张伟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冲着林墨比了个“你等着”的口型，然后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喂，豹哥，什么事？我正在林家收账呢，这家人嘴硬得很，我正准备给他们点颜色……”

电话那头，传来豹哥前所未有的，夹杂着惊恐和暴怒的咆哮。

“收**账！**在哪儿？！”

“在……在林家啊……”张伟被吼得一懵。

“**是不是动了林家的人？是不是威胁他们了？”豹哥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吓唬？**你祖宗十八代！张伟！”豹哥的声音尖利得像是要刺破耳膜，“你知不知道你惹了谁？我们所有的场子，所有的账本，所有的暗账，全他妈被人捅到上面去了！就在五分钟前！税务、工商、公安，现在全都在往我们公司冲！**把天给我捅了个窟窿！”

“什么？！”张伟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所有的场子？所有的账本？

那可是他们公司的命根子！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从林家滚出来！跪在林先生面前磕头道歉！求他原谅！如果林先生有半点不满意，老子不仅要你死，还要把你全家都填进东海里！”

豹哥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电话那头的不是他的小弟，而是能决定他生死的阎王。

“豹哥……为……为什么啊……那个姓林的，不就是个废物吗……”张伟的声音颤抖着，无法理解这惊天的逆转。

“废物？我废你妈！”豹哥歇斯底里地吼道，“就在刚才，‘上面’的人给我传话了！道上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零’，接了清扫东海市**的任务！第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而这个任务，就是林家那位先生，刚刚亲自发布的！”

“**惹的不是人，是神仙！”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张伟举着手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个一直被他视为废物的男人。

林墨依旧站在那里，神情淡漠。

仿佛刚才那通足以打败整个东海市地下世界的电话，只是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

客厅里，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气氛镇住了。

苏婉看着张伟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心里充满了困惑和震撼。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通电话，怎么能让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恶棍，吓成这副模样？

林墨……他到底做了什么？

张伟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林墨，眼神里从轻蔑，到困惑，再到恐惧，最后，化为了一种仰望神明般的敬畏。

“扑通！”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张伟双腿一软，直挺挺地朝着林墨跪了下去。

他身后的那群小弟，看到老大都跪了，哪里还敢站着，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跟着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催债团队，此刻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跪了一地。

张伟抬起头，脸上已经满是冷汗和泪水，他重重地将自己的额头磕在地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林……林先生……不，林爷！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我不是人！求您……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狗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