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国栋,在江城物流公司当调度员,老婆李薇是商场导购。我俩住在青石巷老小区,
日子虽不富裕,但也安稳。她爱和闺蜜张莉去街边烧烤摊喝酒,我劝过好多回,
说晚上不安全,酒喝多了伤身,可她总嫌我管得多。那天她又说去和张莉喝酒,
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早点回来,少喝点。晚上十点多,我给李薇打电话,那头声音嘈杂,
她含含糊糊应了几句就挂了。我心里一直不踏实,熬到十一点多,又打过去,居然关机了。
我在屋里坐立不安,直到凌晨一点多,她才踉跄着进门,浑身酒气。我气得不行,
正要数落她,她却一头栽到床上,睡死过去。我隐约觉得,这晚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1江城十月,夜里风开始凉了。陈国栋推开青石巷那扇掉漆的铁门时,
已经是凌晨一点十七分。他是本地人,三十一岁,在城西一家物流公司做调度员。
皮肤被日头晒得发黑,肩膀因为常年搬货有点前倾,走路时左肩总比右肩低一寸。
这毛病治不了,也没时间治。他负责排车、调司机、盯路线,活儿杂,责任重,
公司上下都说他靠得住。家里灯还亮着。他脱鞋进屋,
客厅沙发上扔着李薇的外套和一只高跟鞋。另一只鞋倒在茶几边,鞋跟断了半截。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刚过一点。这不是第一次了。李薇二十八岁,商场服装导购,
鹅蛋脸,眼睛清亮,头发总是盘成一个髻,显得利落。她是江城周边乡镇出来的,没靠谁,
自己在城里站住了脚。人爱热闹,嘴上说得轻松:“下班不喝两杯,日子怎么熬?
”可每次回来都越来越晚,话越来越少,酒气却越来越重。他不是没劝过。傍晚七点,
厨房里飘着剩菜的味道。他正擦灶台,看见她往嘴唇上涂口红。薄呢外套已经穿好,
包挂在肩上。“今天能不能不去?”他抹了把湿手,声音放得很平,“天气转凉了,
外面风大。”她拧上口红盖子,头也没回:“张莉约好了,不去不合适。
”“上周就去了三次。”“我又不是天天去。”她转过身,眉头皱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丢脸了?”空气一下子僵住。他知道她最听不得这话。她从小地方来,
拼命想活得像个城里人,怕被人看轻。可他从没嫌弃过她出身,
也从没在外人面前说过她一句不是。他只是担心她喝多了伤身,更怕她在外头出事。
但他没再开口。他把抹布放进水槽,转身去阳台收衣服。晾绳上挂着她的毛衣,袖口起了球,
磨得有些发毛。他记得这件毛衣才买半年。电视开着,播着半夜重播的法制节目。
他坐在沙发上,没换台,也没看。十二点半,他拨她电话,关机。他走到窗边,
楼下路灯昏黄,照着空荡荡的巷口。秋夜安静,远处偶尔有摩托声划过。
他想起母亲病重那年,他也是这样守在病房外,不敢睡,怕一个电话就是最后一面。
现在他守的是这个家。可心里那份踏实,正在一点点往下沉。一点十三分,楼道传来脚步声。
沉重,拖沓,像踩在棉花上。门开了,李薇扶着门框进来,头发乱着,脸色泛红,
嘴里嘟囔着“别吵”。他迎上去,她身子一歪,差点摔倒。他赶紧扶住,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去哪儿了?”他低声问,“怎么这么晚?
”“烧烤……后来去了KTV……记不清了。”她说话含糊,眼神散着,站都站不稳。
他扶她往卧室走。刚靠近,一股味道钻进鼻子——木质香,沉,带点辛辣,
不是她用的那种花香味喷雾。她用的那款十块钱一瓶,摆在洗手台上,瓶口都磨花了。
这个味道,陌生。他帮她脱外套,手指碰到她手腕,结婚戒指还在。可右耳后有一块淡红,
像是蹭到了什么粗糙的东西。“耳朵怎么了?”“不知道……可能碰到了吧。
”她甩开他的手,一头栽倒在床上,翻个身就睡了过去。他站在床边,看着她背影。
毛衣袖口蹭破了一小块,线头耷拉着。他蹲下,轻轻拉起她右手,掌心有轻微擦痕,
指甲缝里沾着灰。她说是KTV,可她从不花钱去那种地方。上次唱一次三百多,她心疼钱,
说不如在家看剧。她说记不清,可断片之前在哪、和谁一起、怎么回来的,一句都说不上来。
最让他心里发紧的,是那股香水味。女人身上不该有这种味道。太重,太野,
像某个男人贴得很近留下的。他想起几天前,她在阳台打电话,
声音压得很低:“下次别太晚……我知道,我会小心。”当时他以为是工作的事。现在回想,
她背对着他,肩膀绷着,语气躲闪。他坐到客厅沙发上,手机亮着。
相册里翻出去年春节的照片。江滩边,她穿着红围巾,笑得眼睛弯起来。他搂着她,
两人身后是烟花,光映在脸上,暖的。现在照片还在,人也在,可家里的气氛变了。
桌椅没动,灯还亮着,可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翻她朋友圈,最近十条,
八条是和张莉的合照。火锅、酒吧、**,背景里总有几个模糊的男人身影。她笑得大声,
举着酒杯,张莉在旁边搂她脖子。张莉是她十年闺蜜,染着橘粉色短发,妆很浓,
眼底有黑影。陈国栋见过几次,话多,嗓门大,总爱组织聚会。她没工作,
整天喊着“姐妹不醉不归”,可每次都是李薇买单。他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
她今晚真的去了KTV?是谁送她回来的?那个香味,到底是谁的?他起身走到她包边,
拉开拉链,想找打车记录或账单。包里一团乱,口红、纸巾、零钱撒得到处是。
他摸到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一看,是南岸商务酒店附近一家烧烤店的结账小票,
时间是晚上九点四十七分。后面没有其他消费记录。九点四十七分之后,她去了哪?
怎么断片的?五个小时,足够发生很多事。他把小票塞进口袋,坐回沙发。他不想闹。
也不想立刻质问。他怕自己一旦开口,就会说出再也收不回来的话。
可他不能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打开手机通话记录,停在“最近拨打”的界面。明天,
他得想办法查清楚。也许是多心。也许真是她喝多了,被人送回来。
也许那香味只是路过时沾上的。可如果真没事,她为什么连基本的时间线都说不清?
如果真没事,她为什么连包里的小票都不敢留下来?窗外,巷子彻底黑了。
整条街只剩这一户还亮着灯。光从窗帘缝漏出去,照在对面墙上,像一道裂开的口子,
不流血,也不愈合,就这么静静趴着,在夜里喘气。他坐在那儿,没睡,也没动。天快亮了。
2天快亮了,巷子里的灯一盏接一盏灭。**在沙发上,眼睛干涩,脑子却清醒得不行。
李薇睡得沉,呼吸均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盯着她后脑勺那缕散下来的头发,没动,
也没出声。六点零七分,闹钟响了。她翻了个身,手搭在被子外,
戒指蹭着床单发出轻微的响。她坐起来的时候我还在原地。她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躲,
说:“你没睡?”“等你醒。”我说,“鞋跟断了,修一下吧。
”她低头看了看那只摔坏的高跟鞋,应了句“嗯”,然后进卫生间洗漱。水声哗哗地响,
我听见她把牙刷磕在杯壁上,节奏比平时快。七点十分,她拎包出门,脚步比往常急。
门关上的瞬间,我起身进了卧室。她的手机还插在床头充电,屏幕朝下。我知道她的密码。
生日,十月十二。试第一次错了,第二次对了。微信跳出来,未读消息两条,
都是商场群里的促销通知。我翻到前天晚上九点半后的记录,打车软件自动同步了行程。
九点五十六分,从烧烤店到南岸商务酒店,下单人是她,司机接单时间跟小票完全对得上。
订单结束时间显示凌晨一点零三分。可她到家是一点十三分。这十分钟去了哪?
谁送她上的楼?我往下划,微信聊天列表里有个备注叫“X先生”的账号,头像是纯黑图片。
对话只有一条——凌晨一点十三分发来的:“昨晚咋样?挺疯吧?”她没回。对方再没说话。
我把这两条信息截了图,存进自己手机相册,文件夹名叫“行车记录”。这是个幌子,
万一她哪天翻我手机,也不会起疑。删掉查看打车记录的痕迹,关掉后台,
把她的手机放回原位,充电线绕两圈,角度和刚才一样。我坐在阳台抽烟。
烟灰落在水泥地上,被晨风吹散了一半。那句话在我脑子里转。
不是问“你还好吗”或者“安全到家没”,而是“挺疯吧”。这话听着不像关心,
倒像在确认什么。她耳朵后面的红痕,掌心的擦伤,
断掉的鞋跟……以前我觉得是喝多了撞的,现在看,哪有喝酒能喝出这么多细节来?
我掐灭烟,去公司上班。路上骑电动车,风刮在脸上,太阳出来了,但我没觉得暖。
中午十二点二十,我在仓库后头找到王哥。他正蹲在地上吃盒饭,筷子插在红烧肉里。
我走过去,站他旁边,没说话。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咋了?脸拉这么长。”我掏出烟,
递他一支。他接过,点上,等着我说话。抽了两口,我才开口:“要是你老婆,
半夜去了酒店,被人扶着进去,你会怎么办?”他夹肉的筷子停在半空,盯了我五秒,
又放下,把饭盒搁在地上。“你现在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啥?”我摇头。他吐了口烟,
声音压低了:“那就别停。男人可以忍,但不能瞎。真没事,查清了安心;真有事,
你也得硬气。”我没吭声。他拍了下我肩膀,“兄弟,日子是你过的,别人替不了。
但有一点——别一个人扛。”我点点头,把烟头摁在地上。下午四点,我请了假。
骑车去了南岸商务酒店附近。那家烧烤店还在营业,门口摆着塑料桌椅,油烟机轰隆作响。
我没进去,绕到旁边一条窄巷,抬头看酒店外墙。二楼有排窗户,贴着磨砂玻璃,
其中一扇开着条缝,挂着白色窗帘。我站在巷口看了几分钟,
有个穿制服的服务员端着垃圾袋出来,扔进桶里,回头看了我一眼,进去了。我没再往前走。
转身骑车回公司拿车钥匙。路过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塞进车把上的塑料袋里。
袋子晃荡着,发出塑料摩擦的声音。回家前,我在小区外的文具店买了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老板问我要不要发票,我说不用。到家时六点四十。李薇还没回来。我坐在沙发上,
打开本子,
4.一点十三分回到家中(目击)****5.一点十三分微信消息:“昨晚咋样?
挺疯吧?”**写完后,我把本子合上,塞进衣柜底层,那里有个旧工具箱,
锁着几把生锈的扳手和一卷电工胶布。七点十五分,李薇进门。她换了衣服,头发重新盘好,
闻起来有股商场洗手间常用的柠檬味香薰。“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她问。“活儿干完了。
”我说。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晚上想吃面条吗?”“随便。”她顿了一下,
还是拿出锅开始烧水。我坐在客厅,听她切葱的声音,一下一下,很轻。她端面出来时,
问我:“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我看她一眼,“没有。”“你这两天不太对。”“工作累。
”她低头吃面,筷子搅了两下,“张莉昨天说,要不这周末再去一次KTV?
上次你不是说担心我喝多……”“我不去。”“我不是让你陪,是说……你要是不放心,
我可以不去。”我放下碗,“你想去就去。”她抬起头,眼神有点慌,“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们吃完饭,她收拾碗筷,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播报着本地天气,
明天有雨。她洗完澡出来,站镜子前擦头发。我看见她抬手摸了下右耳后面,眉头皱了一下,
又很快松开。十点整,她上床睡觉。我还在客厅。我拿起手机,翻出王哥中午说的话。
过了会儿,给他发了条语音:“改天请你喝酒。”他秒回:“随时。”我关掉灯,站在窗边。
楼下路灯照着一辆停着的电动车,车筐里有张没扔的广告纸,被风吹得轻轻抖。
我明天要去物流公司调监控。王哥开的是夜班线路,那天凌晨一点左右,
他刚好路过南岸酒店那个路口。他说过,记得有辆网约车靠边停,下来个女的,被人扶着。
我没问他细节。但现在,我需要知道是谁扶的。我回到卧室,躺下。她背对着我,
呼吸慢慢变深。我睁着眼,直到窗外彻底黑透。第二天早上六点三十八分,她起床洗漱。
我听见她吹头发的声音,然后是开门,脚步远去。我翻身坐起,走到床头,拿起她的手机。
解锁,打开微信,点进那个“X先生”的聊天框。我输入一行字:“你是谁?”发送。
3我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十分钟,那个“X先生”没回消息。我把手机翻过来扣在床头柜上,
起身穿衣服。洗漱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镜子,眼底发青,胡子拉碴。李薇昨晚睡得早,
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连早饭都没做。我骑车去物流公司,路上绕到南岸商务酒店附近,
停在街角看了会儿门口。酒店不大,两层楼带个小院子,门脸旧了,招牌上的字掉了一个。
我进去的时候刚过七点,大厅没人,只有个年轻女前台在整理登记本。她抬头看我,
问有什么事。我说找你们经理,有点私事要查监控。她摇头,说不行,
公司规定不能随便给人看录像。我站在柜台前没动,“我不是外人。我是她哥,李薇的哥哥。
”她愣了下,“哪个李薇?”“十一号晚上来的那个,穿灰色毛衣,高跟鞋断了一只。
”我掏出身份证递过去,“你看,我和她一个姓。她喝多了,那天跟几个男人进的酒店,
家里人都急疯了,就怕出事。”她接过身份证看了看,又抬头打量我,“你真是她哥?
”“亲哥。”我说,“她妈这几天血压高,躺医院了,就想看看她那天到底怎么样,
能不能安个心。”她犹豫了几秒,转身往里面走,“你等等,我去问问值班主管。
”我站在原地,手**裤兜,摸到了那个U盘。是之前备份调度数据用的,一直揣着没丢。
我把它捏在手里,冰凉的一小块。过了几分钟,她回来,说可以看一下,
但只能看大堂入口的片段,而且不能拍照录屏。“就十分钟,看完就得关。”她说。我点头,
“只要能看一眼就行。”她带我进了后面一个小房间,墙上挂着几块屏幕,
正放着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她调出十一号晚上的时间线,拖到九点五十左右。
画面抖了一下,开始快进。我凑近看。十点差两分,李薇出现在镜头里。她走路歪斜,
右脚那只鞋没了,左肩被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架着,脑袋耷拉着,眼睛半闭。
另一个男的走在她右边,手搭在她腰上。第三个在前面引路,回头说了句什么,笑了一声。
他们走得不紧不慢,像是早就商量好路线。前台小姑娘看了两眼就说:“就看到这儿吧,
不能再放了。”“再往前一点,”我说,“我想看看他们去哪儿了。
”“电梯口之后就不归我们管了,那是客房区域。”她语气硬了些,“规定就是规定。
”我盯着屏幕,“他们扶她上去的?她自己能走吗?”“看着是喝多了。”她顿了下,
“这种事常有,朋友聚会喝狠了,送上来休息。”“她耳朵后面有红印,脸上也有擦痕。
”我声音低下来,“你们就没问过?”她抿了抿嘴,“登记的是其中一个男的,付了现金,
房卡领走了。我们只负责流程。”我没说话,悄悄把袖口里的旧手机拿出来,贴着屏幕边缘,
按下录制键。手指有点抖,但我稳住了。画面继续走。那三个人扶着李薇往电梯方向走,
中间那个方脸男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没反应,整个人软塌塌的。他们进了电梯,
门合上。“行了。”前台说,“就这些。”我关掉手机,假装收起来,
“能不能导一段给你们领导看看?我爸妈年纪大,光听我说不信。”她皱眉,“不行,
这不合规。”我从兜里掏出U盘,“不是要全部,就这一小段,公共区域的。
我就拿回去给他们看看,证明人确实安全进来了,别瞎担心。”她迟疑了一下,
“那你得写个申请,说明用途。”“我现在就写。”我掏出随身带的笔和本子,撕下一页,
写下:因家属醉酒失联,为安抚家人情绪,
申请调取南岸商务酒店十月十一日晚九点五十五至十点零五公共区域监控片段,
仅用于家庭内部查看,绝不外传。签名:陈国栋。她接过看了看,叹了口气,“你等会儿。
”她坐回电脑前,插上U盘,开始操作。我背对着她,迅速打开蓝牙,
把刚才录的三十秒视频发出去。王哥那边早就准备好了,一秒就接收成功。“好了。”她说,
“东西给你了,赶紧走吧,别让别人看见。”我拔下U盘,点头,“谢谢。”走出酒店大门,
阳光照在脸上,我站在街边点了根烟。火苗跳了一下,我把打火机收进口袋。手机震动,
王哥发来一条语音:“收到了,画质不太清,但人能认出来。”我回了个“嗯”,
把手机塞进包里。烟抽到一半,我掐灭扔进垃圾桶。抬头看了眼酒店二楼,窗帘拉着,
不知道哪间是那晚的房间。我骑上电动车,往公司方向走。路上车多,我走得很慢。
路过一家修鞋摊,停了一下,问师傅能不能修高跟鞋。“能修,胶水粘一下就行,五块钱。
”我说:“不用了。”拐进物流园大门时,王哥正好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盒饭。“真看了?
”他问。我点头。“啥样?”“不是喝多了那么简单。”我说,“他们是轮流架着她的,
话都不让她说一句。”他咬了口饭,没再问。我把车停好,走进调度室。
桌上有份排班表等着签字,我拿起笔,手还在抖。签完字,我坐下来,打开抽屉,
把U盘放进去,压在一堆文件底下。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聊起谁家孩子上学、谁老婆怀孕,
我坐在角落,一口一口扒饭。有人问我怎么不吃菜,我说胃口不好。下午三点,
我接到李薇电话。“你今天是不是去酒店了?”她声音有点发紧。“没有。”我说。
“我同事说,早上有人去查监控,长得像你。”“谁说的?”“张莉听说的,
她朋友在那边做保洁。”我握着手机,“你想多了。”她停了几秒,“那你现在在哪?
”“上班。”“晚上回来吃饭吗?”“看情况。”她没再说话,挂了。我放下手机,
走到窗边。外面一辆货车正在装货,司机喊着号子,把箱子往上搬。我掏出烟,点了一支。
烟雾飘起来的时候,我听见自己说:“这事没完。”4我骑车回的家。路上风有点大,
吹在脸上发木。到楼下时看见自家窗户亮着灯,窗帘拉了一半,影子贴在上面,
是她常坐的那个位置。我没急着上楼,在车棚里多站了几分钟,把烟盒捏扁了塞进包里。
钥匙**锁孔的时候,听见屋里脚步声过来。门开了一条缝,李薇探出头,
语气像是早有准备:“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没答话,从她身边走进去,
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笔记本已经打开,U盘插在侧边接口上,屏幕还黑着。
我把手放在触控板上,等她关上门走过来。她站在茶几边上,外套没脱,“你脸色不太好,
是不是累着了?”“我去南岸酒店了。”我说。她顿了一下,“又提这个?我不是说了,
那天就是喝多了,朋友送我去休息的。”“你说的是实话吗?”我抬头看她,“那你告诉我,
谁付的钱?登记的名字是谁?你进电梯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张了张嘴,没出声。
我按了下鼠标,屏幕亮起,监控视频开始播放。画面没有声音,但节奏很慢,每一帧都清楚。
她看到自己被两个男人架着走的画面时,往后退了半步,手指抓着茶几边缘。“停一下。
”她突然说。我没理她,继续放。直到那三个人扶着她进电梯,门合上,画面切到黑屏,
我才暂停。“这还不够?”我问。“我当时喝断片了……我真的不记得……”她的声音发颤,
“我知道错了,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我想听你说一句真话。”我说,
“不是‘我不记得’,不是‘他们带我去的’,是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去那种地方,
为什么还是跟着走了?”她猛地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你每天下班就坐在那儿看手机,我说话你不听,我想热闹一下不行吗?
”“所以你就拿我们的婚姻去赌?”我声音不高,“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要是出事了,
我连找人都不知道从哪开始?
你耳朵后面的伤、手上的擦痕、鞋跟断了——这些都不是自己摔的吧?”她蹲下去,
抱着膝盖,开始哭,
“我不是想这样的……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求你别说了……”我没动,也没站起来。
只是盯着屏幕上那个静止的画面,她歪着头靠在别人肩上,眼睛闭着,像死了一样。
过了几秒,她忽然扑过来,跪在地上,手抓住我的裤脚,“国栋,我是你老婆啊!我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去了,你给我一次机会……你不能不要我……”我慢慢把腿抽出来,她抓不住,
整个人往前一倾,手撑在地上。“碗摔了就是摔了。”我说,“以前我觉得修修补补还能用,
但现在我知道,就算粘回去,它也不结实了。我不想哪天再看到你被人架着进门,
也不想再问你一句‘你还记得吗’,结果换来一句‘我不记得’。”她抬起头,
眼泪糊了一脸,“那你现在就要离婚?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单位请假。”我说,
“你想清楚,要不要办手续。如果不想,我现在就撕了U盘,当这事没发生过。但你要想好,
以后不能再有下次。”她愣住,嘴唇抖着,“你非得逼我选?”“不是我逼你。”我说,
“是你早就把选择弄没了。”我起身走进卧室,拉开衣柜最下面的抽屉,翻出那个空箱子。
很久没用了,表面落了层灰,我拿袖子擦了两下,摆在床上。拉链拉开又合上,
试了试轮子转不转。回头看了眼门,她没跟进来,应该还在客厅。我把箱子提起来,
放在地板上,推到墙角。然后坐到床边,手搭在膝盖上,等时间过去。外面传来一点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