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雨歇,帝阙雪未消

岭南雨歇,帝阙雪未消

主角:锦溪沈砚之
作者:糖渍霜刃

岭南雨歇,帝阙雪未消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7-18

1青梅绕竹马江南的雨,总带着一股缠绵的湿意。苏锦溪坐在“锦绣庄”的窗前,

指尖捻着丝线,绣绷上的并蒂莲已初见雏形。她身旁,沈砚之正翻着账册,阳光透过窗棂,

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光影。谁也记不清沈砚之是何时来的。只知那年冬天,爹去北地进货,

在城墙根的雪堆里捡回这个冻得发紫的孩子,怀里揣着半块刻着龙纹的暖玉。

娘说他大约三岁,眉眼间有异族的清俊,许是哪家遭了难的。锦绣庄是天下第一布庄,

娘的绣活更是名动京华。沈砚之就这么留下,成了锦绣庄的半个儿子。他总爱黏着锦溪,

她在院里晒丝线,他就蹲在旁边数颜色,数着数着困了,

便枕着她的膝头打盹;她跟着娘学绣活,他就搬个小凳坐在旁边,看她被针扎了手指,

慌里慌张地往她指尖哈气,再偷偷把娘藏的桂花糖塞给她。七岁那年,

锦溪爬上老槐树掏鸟窝,不慎摔下来崴了脚。沈砚之背着她跑遍半条街找大夫,

小小的身子累得满头大汗,却硬是不肯放她下来,只喘着气说:“锦溪别怕,

摔疼了我给你绣个虎头鞋,比娘绣的还威风。”后来他真的学着绣,

针脚歪歪扭扭像爬满了小虫子,锦溪却宝贝得藏在妆奁里,连出嫁时都贴身带着。

十二岁生辰,锦溪想要城东那家铺子的糖画,偏生那天爹不让她出门。

沈砚之揣着攒了半个月的铜板跑出去,回来时额角磕出了血,手里却举着个完整的凤凰糖画,

笑盈盈地说:“你看,比铺子门口的样品还好看。”她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掉眼泪,

他却挠挠头:“哭什么?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抢……啊不,给你买。

”十五岁那年桃花开得正好,锦溪在树下绣帕子,一阵风卷走了她的丝线。

沈砚之追了半条街,回来时怀里抱着乱成一团的线轴,裤脚还沾着泥,

却眼睛亮晶晶地说:“锦溪,我刚数了,三十七种颜色,一种都没少。

”她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忽然红了脸,把刚绣好的并蒂莲帕子悄悄塞进他怀里。

就这么吵吵闹闹,青梅绕竹马,一晃便是十六年。锦溪及笄那天,

沈砚之在月下递给她一支玉簪,簪头是他亲手雕的小莲花。“等我把账算清,”他声音低沉,

带着少年人难得的郑重,“便求伯父伯母,娶你。”锦溪红着脸点头,

把那支簪子藏进了妆奁最深处。2龙纹暖玉的秘密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先是京中传来消息,

老皇帝病重,几位皇子争得凶。接着,一队锦衣卫踏破江南的宁静,直闯锦绣庄,

对着沈砚之叩首——“殿下,该回宫了。”原来他是皇帝与和亲的魏国公主所生,

当年公主察觉宫中有变,悄悄送他离京,却在半路遇刺,护卫拼死将他藏在墙角,

终究没能护住性命。如今朝中动荡,楚魏两国剑拔弩张,

皇帝急需这个流落在外的皇子稳固势力。沈砚之走的那天,没敢看锦溪。

他只留下那半块龙纹暖玉,压在她的绣绷下。锦溪抱着那半块玉哭了三天,

把自己关在绣房里,一针一线将所有思念绣进一幅《江南春居图》里,

画中穿青布衫的少年正给绣绷前的少女递丝线,檐下的绣球花团锦簇,

像极了他们共度的每一个春天。3太子婚宴的刺痛再相见,是三年后。京城,他的婚宴。

红绸漫天,鼓乐喧天。沈砚之穿着大红喜服,站在丞相千金身边,接受百官朝拜。

他已是太子,眉宇间褪去了江南的温润,多了几分皇家的冷硬。锦溪挤在人群里,

手里攥着那支莲花簪,指节泛白。她是随爹来京送货的,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东宫门外,

仿佛冥冥中自有牵引,要她亲眼看看这场碾碎所有念想的盛宴。

太子妃的凤冠霞帔刺得她眼睛生疼,尤其是那凤冠上的东珠,比江南最大的珍珠还要圆润,

可她总觉得,不如当年沈砚之在河滩上捡给她的石子好看。夜里回到客栈,

锦溪正对着残灯补绣品,窗外忽有黑影闪过。她刚攥紧剪刀,便被人捂住口鼻,

带至一处僻静宫苑。暗卫退去,殿内只点着一盏孤灯,沈砚之背对着她,

玄色常服上绣着暗金龙纹,再不是当年穿青布衫的少年。“坐。”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没回头。锦溪站在原地,指尖绞着袖口,那处还留着绣他名字时扎的针眼。“殿下找民女,

有何吩咐?”他终于转身,眉眼间是她陌生的漠然。“锦绣庄的账册,我看过了。

江南生意虽稳,却抵不过京城风浪。”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鬓边的莲花簪,

像在看一件碍眼的物件,“你爹娘年事已高,该寻个安稳去处。”锦溪心口一紧,

颤声问:“你想让我们走?”“是。”他语气平淡,“我已为你们在岭南置了产业,

明日便动身。”“为什么?”她终于忍不住,泪水涌了上来,“沈砚之,你看着我!

当年在锦绣庄,你说等我及笄就求亲,你说要一辈子守着我做绣活……”“够了!

”他厉声打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被冷硬覆盖,“苏锦溪,你要认清楚。

当年是沈砚之,如今是当朝太子!”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你爹娘是布庄主和绣娘,而我是皇家血脉,是未来储君。你我之间,隔着的是天堑,

是礼法,是万万不能越的鸿沟!”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

猛地收回:“我已有太子妃,丞相之女,能助我稳固朝局,能保边境无虞。

她才是配站在我身边的人。”即便是太子妃心中亦有人。“那我呢?”锦溪的声音发颤,

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我们十六年的情分,算什么?”“情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低笑一声,那笑声里裹着刺骨的寒意,“在这深宫,在这楚魏刀兵相向的乱世里,

情分最是不值钱。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会为你偷糖吃的沈砚之?”他从袖中取出一物,

放在她面前——是那方她亲手绣的并蒂莲手帕,边角已被摩挲得泛白,

正是当年她塞进他书箱的那方。锦溪看着那熟悉的针脚,忽然想起绣这方帕子时,

她特意在莲心用了金线,说是要“藏着日月,永不褪色”。“这帕子,留着对你没好处。

”他别开眼,一字一句,像刀割在她心上,“从今往后,你是江南绣女苏锦溪,

我是大楚太子沈砚之。过往种种,当是一场梦,醒了,就该忘了。”“若我不忘呢?

”他终于正眼看她,那眼神里再无半分温度,只有冰冷的警告:“那便是自寻死路。

”锦溪望着那方手帕,上面的并蒂莲曾是她无数个日夜的期盼,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嘲讽。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银剪,寒光一闪,帕子被生生绞成两半!丝线纷飞间,

她看着他骤变的脸色,一字一顿道:“沈砚之,这十六年,就当我一针一线,绣了场笑话!

”4岭南的孤寂说完,她转身冲进殿外的暴雨里。豆大的雨珠砸在脸上,

混着泪水滑进嘴里,又苦又涩,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发髻散了,裙摆被污水浸透,

那支戴了三年的莲花簪不知何时掉在了路上,像丢失的魂魄。直到体力不支倒在街角,

她望着灰蒙蒙的天,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连哭的劲都没了。再次醒来时,

她躺在客栈最简陋的房间里,爹正红着眼给她喂药。“傻孩子,怎么淋成这样?

”爹的声音发颤,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火烧过,只能咳出带着血沫的气音。

这场病来得又急又猛,高烧不退时,她总看见锦绣庄的月光,看见沈砚之坐在她身边数丝线,

可一伸手,眼前只剩斑驳的床帐。大夫说她是“心结郁于肺腑,寒邪侵入骨髓”,需得静养,

万不能再受**。可她夜夜咳血,身子一日比一日弱,原本灵动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死气,

连拿起绣针的力气都没了。爹看着心疼,暗地里抹了无数次泪,

终究还是决定听太子的安排——离开京城,去岭南。南下的船在江面上颠簸,

锦溪裹着厚厚的棉被坐在窗边,望着两岸倒退的风景,只觉得满目疮痍。船行至半途,

遇上逆风,泊在江边小镇休整。夜里她咳得厉害,爹去镇上抓药,她独自倚在船舷,

忽见远处官道上一队车马疾驰,明黄的旗幡在月色下格外刺眼——是太子的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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