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舟身体微微一僵,坐直身子,冷眼看着她。
“你真想让我去?”
乔安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静:“孩子生病不是小事,耽误不得,你应该去。”
纪淮舟目光幽暗地看了她片刻,一言不发,起身,大步离开。
冷清的房间里,独属于他身上的冷冽松木香一点点消散。
乔安夏看着窗外潮湿的雨雾,思绪飘远。
她盼了纪淮舟许多年,这次却亲手把他推开了。
曾经她舍不得纪淮舟,总会用尽办法挽留。
可如今这把年纪,身心俱疲,她只想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被接回奢华的纪家庄园后,乔安夏混沌了十年的脑子似乎都清醒了。
她无视佣人们奇怪的眼神,在助理的安排下,识趣地住进了别墅侧楼的客房。
当晚,她难得睡了一个还算安稳的觉。
翌日清晨,春寒料峭。
她走出别墅主楼,想看看这座十年未见的庭院。
花园里,一片梨花含苞待放,湖边那座白色秋千架,都是纪淮舟曾许诺要送她的礼物。
那时他还不是如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纪氏掌舵人。
他会温柔地笑着,拂去她肩头的露水:“安夏,你喜欢梨花,以后我会在我们的院子里种满梨树,等花开如雪,我们也会儿女绕膝。”
梨树早已亭亭如盖,当年一起看花的人,却不在身边了。
乔安夏正晃神时,身后响起纪淮舟的声音。
“安夏,你怎么在这?”
她微微一怔,转过身。
正要开口说话,纪淮舟却脸色瞬间阴沉。
“这片梨树林是我和陈璐一起种下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保镖呢?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乔安夏攥紧了手,指尖掐进掌心:“抱歉,我这就走。”
说完,她立即转身。
刚走出几步,就看到梨树下站着一个身穿米色羊绒大衣的女人。
“安夏姐?”
对方出声,乔安夏才恍惚认出,她是纪淮舟如今事实上的枕边人,陈璐。
她的面容保养得宜,举手投足间是富贵温养出来的从容。
和乔安夏这个被遗忘在疗养院十年的女人比起来,她实在光彩照人。
乔安夏紧紧攥着手心,微微颔首:“陈小姐。”
陈璐嘴角噙着一抹假笑,看着她。
她身后跟着几位佣人,看见乔安夏,开始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当年为了侵吞纪家财产,勾结绑匪,害得乔家破产、父母双亡的乔大小姐?”
“她怎么回来纪家了?难不成还想跟陈小姐争抢?”
“啧,十年不见,老得都快认不出了……”
换做十年前那个骄傲的乔家大小姐,听到这些刻薄话,定要唇枪舌战一番。
可自从被软禁后,纪淮舟便说过她,“忘恩负义、贪得无厌,连最低等的佣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