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冬至当天。
“温瑜配不上我,和她结婚不过是出于责任。”
“不过你放心悠悠,等三年之约一过,我便提出离婚,娶你好不好?”
“你不信我?”他轻笑一声,“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你若不信的话,大可以把我的心剖出来看看。”
书房内,阵阵调情声钻入温瑜的耳朵。
结婚两年,沈淮序从未对自己说过如此温柔的话。
门外的温瑜浑身冰冷,死死攥着对杯,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沈淮序会这么说自己。
泪水滴落在自己花了五六天才烧成的瓷器对杯上,她只觉得格外讽刺。
温瑜抬头抹掉脸上的泪水,自嘲一笑。
沈淮序有一点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乡下人。
她出生时护士将其记错弄混,把她抱给了一个重男轻女的女人。
那女人一看她是个女孩子,和她老公一合计,直接丢给了自己的公公。
许是老天有眼,在温瑜被温守仁抱回家的第三天,那对夫妻出车祸去世,自此她和爷爷相依为命。
她二十二岁那年,温守仁去世,慕家人找到她,说她是流落在外的慕家千金。
她回去后,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爸妈对她冷淡无比,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欢迎她回来,怕慕时悠的宠爱被抢走。
可温瑜从未想过要与她抢夺这些,她只是想有个家。
在看出她对家庭的渴望后,她的亲爸妈,让她去和沈家履行几十年前双方老爷子定下的婚约。
那时的沈家正是内斗之时,他们不愿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慕时悠嫁进去吃苦受罪,便让她代替慕时悠嫁了过去。
婚前,沈淮序与她签订了协议,婚满三年后,就以感情不和为由离婚。
二人结婚两年,相敬如宾。
温瑜逐渐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爱上了沈淮序,她万万没想到,同床共枕了两年的丈夫爱的竟然是她名义上的妹妹,慕家假千金。
屋里,沈淮序打着电话,渐渐呼吸急促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女声娇喘,片刻,不堪入耳的嗓音响起。
温瑜满脸泪痕,捂着嘴向后退了一步。
“悠悠,我们何时才能在一起......”
屋内传来他带着浓浓欲望,喘着粗气的嗓音。
原来他爱慕时悠那么深,就连纾解时,念着的都是她的名字。
她无法接受,脑子刹那间变得空白,手中瓷器砰然摔碎在地,在寂静深夜发出刺耳声响。
几分钟后,沈淮序眼中的迷离还未完全褪下,拉开门,却看到慌忙蹲下身捡碎片的温瑜。
“怎么了阿瑜?”
在看到她的下一秒,男人脸上的迷离褪去,眼底划过一抹冷淡。
他蹲下身,叹了口气,握住温瑜被瓷片划伤的手,轻声问他:“痛不痛?我让许医生过来给你包扎。”
温瑜抬头,撞入他漆黑瞳眸中。
男人眼神关切,只是眼底的那抹疏离,还是刺痛了温瑜。
压下心中酸楚,她轻轻将手抽回,“小事而已,没必要麻烦许医生,我自己找个创可贴就行。”
她起身,略带一丝狼狈地转身离去。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沈淮序神色有些复杂。
他不是很确定,温瑜是否听到了他和慕时悠的谈话内容。
若没听到还好,若听到了,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毕竟,与温瑜结婚两年了,她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伴侣。
若她安分守己的话,他可以酌情再和她续三年约。
温瑜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收拾好躺到床上,吐出一口浊气。
沈淮序推门而进,将她揽入怀中,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怎么想起做瓷杯了?”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温瑜耳旁,她身子前倾,声线温柔:“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我做了一双瓷器对杯,想送给你,没想到没拿好,摔碎了。”
沈淮序松了口气,竭力压下语气中的轻蔑,“没关系,摔碎瓷器事小,你若因此受伤就麻烦了。”
面对他关心的话,温瑜第一次觉得心中平静。
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轻蔑。
“其实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瓷器的,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不用大费周章的。”
沈淮序嘴角噙着一抹笑。
沈家人,向来看不起自己乡下人的身份,更不会相信她会做瓷器。
在他们眼中,温瑜做的瓷器,不过是从外面高价买来的瓷器罢了。
“你说,想要一双陶瓷对杯的。”温瑜背对着他。
闻言,沈淮序面上划过一抹愕然。
那是他不久前说的梦话,那时慕时悠闹着要和自己用情侣陶瓷对杯,沈淮序工作太忙忘记了,又怕温瑜看出什么端倪,就没答应,她不依,闹了自己好久才哄好。
没想到,温瑜竟当了真,误以为是他想跟她用。
月色落在温瑜单薄背影上,竟有一些落寞。
沈淮序喉间滚动。
还未待他说什么,温瑜躺在床上,和他道了句“晚安”,便闭上眼睡觉。
她并未入睡,满脑子都是方才沈淮序和慕时悠调情的声音,心脏钝钝地痛。
轻轻摇头摒弃脑中画面,在将要入睡之时。
一双强劲有力的手环在她的腰上,身后响起沈淮序粗重的呼吸声。
“阿瑜......”
他开口,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温瑜知道,他这是想要了。
她心中升腾起一丝厌恶。
她做瓷器时极为讲究,不允许自己活的陶泥上面,沾染上一丝杂物。
对人,对物,皆是如此。
所以她伸手,拍掉那双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
“别碰我。”
我嫌恶心这四个字,她忍了又忍才没说下娶。
或许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太过急促,沈淮序愣了一瞬,猛然坐起,看着她的背影,问她:“你是不是听到了。”
他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