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顾景深那副像是天塌下来的表情，心里有点莫名其妙。

【我想什么？我想着你的白月光回来了，你这个痴情怨种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啊。怎么，不激动？不开心？难道还要我给你放挂鞭炮庆祝一下？】

我的内心吐槽，像一把无形的重锤，再次狠狠地砸在了顾景深的心上。

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灰败和迷茫。

“景深？景深？你在听吗？”电话里，林语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

顾景深像是才回过神来，他猛地拿起手机，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我在开车，挂了。”

说完，他直接掐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舍。

这可不像他平时的风格。以往，只要是林语薇的电话，他不管在开什么重要的会，都会第一时间接听，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

今天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管他呢，反正马上就要离婚了。他的事，关我屁事。】

我重新靠回椅背，催促道：“顾先生，麻烦快点开车。别错过了吉时。”

顾景深没有动。

他只是通过后视镜，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怀疑，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苦。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车子，最终还是开到了民政局门口。

我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自由的空气，真香！

顾景深也跟着下了车，他走到我身边，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

“苏念，”他看着我，喉结滚动，“我们……真的要离吗？”

我愣了一下。

【废话！协议都签了，分手费都定了，你还想反悔？狗男人，你不会是想赖账吧！我的两亿！】

顾景深被我心中的咆哮震得后退了半步，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艰难地解释，“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们可以再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冷漠地打断他，“顾景深，三年前我们就说好了，这是一场交易。现在，交易结束了。”

我不想再和他纠缠，转身就往民政局大门走去。

“苏念！”他从身后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心，滚烫得吓人。

我皱眉，想甩开他，却被他攥得更紧。

就在这时，一辆骚包的粉色保时捷，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我们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画着精致“伪素颜”妆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了下来。

不是林语薇是谁。

她看到我们拉拉扯扯的样子，眼睛立刻就红了，泫然欲泣地看着顾景深。

“景深，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我看着她这副标准的绿茶做派，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来了来了，奥斯卡影后带着她的八百个心眼子走来了！】

【快看她那双眼睛，含着泪，三分委屈，三分柔弱，四分‘我见犹怜’。啧啧，这演技，不去演琼瑶剧真是屈才了。】

顾景深本来就紧绷的神经，在听到我内心“现场解说”的瞬间，彻底崩了。

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林语薇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她走到顾景深身边，柔弱无骨地靠了过去，伸手想挽住他的胳膊。

“景深，我知道，你和苏念妹妹离婚，都是为了我。我心里……真的好过意不去。”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苏念妹妹，你别怪景深，要怪，就怪我吧。”

【哎哟喂，这茶艺，都快溢出来了。什么叫为了她？说得好像自己是受害者一样。明明是你自己猴急地跑回来抢位置，还非要摆出一副‘都是我的错’的圣母姿态。恶不恶心啊？】

【还有，什么叫‘别怪景深’？我为什么要怪他？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他眼瞎心盲，我上哪儿领这两亿分手费去？他可是我的财神爷！】

“噗——”

我发誓，我真的听到顾景深，轻微地，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喷笑，又被强行憋回去的古怪声音。

他的身体，因为强忍着笑意（或者别的什么情绪），而微微颤抖着。

林语薇也感觉到了。她抬起泪眼，不解地看着他。

“景深，你怎么了？”

顾景深松开了我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和林语薇的距离。

他看着林语薇，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愧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和清明。

仿佛，他是第一天，才看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冷得掉渣。

林语薇愣住了。

“我……我听说你们今天……我担心你，所以……”

“谁告诉你的？”顾景深打断她。

“是……是阿姨……”林语薇被他冰冷的态度吓到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阿姨，指的自然是顾景深的母亲，我那位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婆婆。

我心里冷笑。

【果然是婆媳一条心，一个负责通风报信，一个负责上演‘抢婚’大戏。这是生怕我多分走一毛钱，急着来宣示**呢。】

顾景深听着我的心声，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然。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张律师，”他对着电话，语气不容置喙，“把我昨天签的那份离婚协议，拿去碎纸机，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