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瓷攥着那份薄薄的离婚协议,纸张在她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掌心湿冷一片,
分不清是汗还是被纸页边缘割出的细微刺痛。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雪松与皮革气味,
那是属于霍临枭的帝国气味,此刻却让她胃里阵阵翻搅。高跟鞋踏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上,
每一步都敲击出空洞的回响,像踩在冰面上,随时可能碎裂、坠落。
总裁办公室那两扇厚重的胡桃木门虚掩着,透出一线令人心悸的光。
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攫住了她,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她猛地推开门。
奢阔的空间里,午后稀薄的光线被百叶窗切割成条状,尘埃在其中飞舞。宽大的办公桌后,
霍临枭深陷在价值不菲的意大利真皮座椅里。而他怀里,依偎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林薇薇。
她穿着条剪裁精心的蕾丝连衣裙,白皙的手臂环在霍临枭颈间,正仰着头,
用一种近乎膜拜的姿态,承受着霍临枭落下的吻。霍临枭的手,骨节分明,
掌控着庞大的商业帝国,此刻却流连在她纤细的腰侧,带着一种沈清瓷从未见过的狎昵。
办公桌上,
那份沈清瓷亲手熬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关乎霍氏一个重要海外并购案的评估报告,
散乱地摊开着,上面甚至压着一个喝了一半的咖啡杯,杯沿印着半个刺眼的唇印。空气里,
除了雪松皮革,还糅杂进一股甜腻得发齁的花果香调香水味,像烂熟的果子,令人作呕。
时间凝固了一瞬。林薇薇率先察觉到门口的阴影,
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缩回环在霍临枭颈上的手臂,迅速坐直身体,
脸上瞬间堆起一层虚假的无措。霍临枭的动作也随之顿住,他缓缓抬起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方才的沉迷尚未完全褪去,便撞上沈清瓷冰冷刺骨的视线。
惊讶、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唯独没有半分愧疚或慌乱,仿佛她才是那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沈清瓷几乎窒息。三年婚姻,她像个尽职尽责的管家,
打理着他庞大而冰冷的宅邸,处理着他复杂而琐碎的社会关系,
努力扮演着一个完美的霍太太。她以为时间能焐热石头,以为付出总能换来一点真心。原来,
她不过是这场豪门联姻里,一个可笑的背景板,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摆设。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隐忍,都在眼前这幅香艳又刺目的画面里,碎成了齑粉。
一股滚烫的怒意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沈清瓷甚至没看清自己是怎么行动的。
她抓起桌上那杯印着唇印、还冒着微弱热气的咖啡,手臂带着一种毁灭的决绝,狠狠一扬!
深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灼热的弧线,精准地泼洒出去。“啊——!
”林薇薇短促而尖利的惊叫响起。滚烫的咖啡兜头浇下,淋湿了她精心打理的卷发,
顺着脸颊往下淌,在她昂贵的蕾丝裙上洇开大片深色的污渍,狼狈不堪。霍临枭也未能幸免,
昂贵的定制西装前襟瞬间湿透,深色液体迅速蔓延,
滴滴答答地落在他锃亮的皮鞋和脚下的波斯地毯上,留下难看的印记。
空气里瞬间弥漫开咖啡浓烈的焦苦味道,混合着林薇薇身上那甜腻的香水味,
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复杂气息。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咖啡滴落在地毯上的轻微声响,
啪嗒,啪嗒。林薇薇像是被烫傻了,呆呆地坐在那里,任由咖啡顺着发梢滴落,
脸上精致的妆容糊成一团,只剩下惊愕和屈辱。霍临枭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抬手抹去溅到下颌的咖啡渍,动作缓慢,
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钉在沈清瓷脸上,里面的温度降至冰点。
沈清瓷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麻木感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挺直了背脊,像一杆标枪,
倔强地钉在原地。她看也没看林薇薇那张狼狈扭曲的脸,目光直直刺向霍临枭,
声音是她自己都未曾料想的平稳,却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霍总真是好兴致。
看来是我打扰了。”她扬了扬手中那份被攥得发皱的离婚协议,纸张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如同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心,“麻烦霍总,签完字再玩。”她将协议“啪”地一声,
用力拍在沾着咖啡渍、一片狼藉的办公桌边缘。纸张的边缘微微卷起,
上面似乎还带着她掌心的余温,在这冰冷而污浊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讽刺。“签完,我们两清。
”说完,她猛地转身,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回响,
一下下敲打着死寂的空气。她挺着僵硬的脊背,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出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身后,似乎传来霍临枭压抑着暴怒的低吼和林薇薇委屈的啜泣,但她什么都听不清了。
巨大的羞辱和心碎化作实质性的痛楚,狠狠碾过她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
她只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埋葬了她所有天真和幻想的地狱。
厚重的总裁办公室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那令人作呕的一切。
沈清瓷脚步踉跄地冲进总裁专属电梯,冰冷的金属壁映出她惨白如纸的脸和通红的眼眶。
指尖颤抖着按下负一层的按钮,金属按键冰凉刺骨。地下车库空旷而阴冷,
弥漫着机油和尘埃的味道。她跌跌撞撞地找到自己那辆低调的白色轿车,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厢里还残留着她早晨出门时用的那款淡雅香水味,此刻却让她感到一阵眩晕的反胃。
她伏在方向盘上,冰冷的皮革触感抵着额头,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被背叛的怒火和蚀骨的心碎交织翻涌,几乎要将她撕裂。眼泪终于汹涌而出,灼热地滚落,
砸在方向盘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不知过了多久,压抑的呜咽声渐渐平息。她抬起头,
胡乱抹了一把脸,脸上是纵横交错的泪痕,眼中却只剩下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她发动车子,
引擎低吼着,车灯刺破车库的昏暗。白色的车身像一道失控的闪电,猛地冲出车位,
朝着出口疾驰而去。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车库里惨白的灯光在眼前飞速倒退,
模糊成一片晃眼的光带。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
每一次收缩都带来窒息的闷痛。视线被泪水反复模糊,又被她粗暴地抹开。
霍临枭那张冷漠的脸、林薇薇依偎在他怀里的刺眼画面,
还有那杯泼出去的、冒着热气的咖啡……无数碎片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冲撞、炸裂。
出口的光亮就在前方,灰蒙蒙的,预示着外面同样糟糕的天气。她猛踩油门,
白色轿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那道越来越近的光明。就在车头即将冲出地下车库的瞬间,
一阵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轮胎摩擦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吱嘎——!!!
”那声音如此凄厉、突兀,仿佛地狱的刹车片被强行撕扯。紧接着,
是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金属撞击声!“砰!!!”巨大的冲击力从侧面排山倒海般袭来,
像一只无形的巨掌狠狠拍在脆弱的车身上。沈清瓷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身体便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掼向一侧!安全带瞬间勒紧,肋骨传来不堪重负的**,
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世界在刹那间天旋地转!车窗玻璃在眼前炸裂,
无数细小的碎片如同冰雹般朝她激射而来。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护住头脸,
细碎的玻璃碴划破皮肤,带来密集而尖锐的刺痛。
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顺着额角蜿蜒流下,模糊了右眼的视线,
视野里只剩下猩红一片。剧痛和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感官和意识。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带着冰冷粘腻的质感,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最后残存的一丝念头,不是恐惧,也不是求生的本能,而是一种冰冷彻骨的恨意与不甘。
霍临枭……黑暗,永恒而绝对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身体的触感。
沈清瓷感觉自己像一缕被剥离出来的游魂,悬浮在无垠的虚空之中。
意识在混沌的深渊里沉沉浮浮,时间失去了意义。
最初的剧痛和撞击的轰鸣感似乎还在神经末梢残留着细微的震颤,
但很快也被这片死寂的虚无吞噬殆尽。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一个世纪。
一丝极其微弱的“电流”感,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第一点火星,极其微弱地,
在她那近乎消散的意识深处跳跃了一下。随即,像是接触不良的信号,
22分钟…】【环境温度:23.5℃…湿度:42%…】冰冷、精确、毫无感情的数据流,
如同最精密的解剖刀,将她此刻的存在状态一层层剥开、解析、呈现。这不是她的身体!
没有四肢百骸,没有心跳呼吸,没有温热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她被困住了!
被困在一个由硅晶、金属和复杂电路构成的冰冷牢笼里——一部手机!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刚刚凝聚的意识再次冲散。
她试图“尖叫”,试图“挣扎”,
却发现自己连“张嘴”或“挥舞手臂”这样最基本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她唯一能感知和操控的,就是那冰冷数据流构筑的“身体”,以及它所连接的外部世界。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的、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声波振动穿透了这具冰冷的躯壳,
直接震荡着她的意识核心。是霍临枭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事后的慵懒和沙哑,距离很近,
仿佛就贴着她的“耳朵”(麦克风)在说话。“……薇薇,吓到了?
”声音里透着一丝敷衍的安抚。紧接着,另一个娇嗲得令人反胃的声音响起,
带着刻意的颤抖和委屈:“临枭哥……人家现在心还跳得好快……那个沈清瓷,
她就是个疯子!泼咖啡还不够,自己开车找死……真是晦气!幸好你没事……”林薇薇!
他们在一起!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清瓷的意识上。
车祸……原来她冲出车库时那辆侧面撞来的车……是意外?还是……她不敢深想,
巨大的恨意和冰冷瞬间冻结了刚刚升起的恐惧。“好了,别提她了。
”霍临枭的声音打断了林薇薇的抱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似乎是他在调整姿势,或者伸手去拿什么东西。“医生不是说她还在ICU深度昏迷么?
醒不醒得过来都两说。”他的语气平淡得近乎冷酷,谈论的不是他结婚三年的妻子,
而是一件即将报废、需要处理的物品。那轻描淡写的“醒不醒得过来都两说”,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清瓷无形的意识体里。原来她的生死,
在他眼中如此不值一提。那场让她灵魂都几乎被撞碎的车祸,对他而言,
仅仅是一句“晦气”,一个可以轻松翻篇的麻烦。屈辱和恨意瞬间燃烧到极致,
几乎要将这具冰冷的电子躯壳点燃。她无法动弹,无法嘶吼,只能被迫“听”着,
被迫“看”着——通过手机前置摄像头那狭小而清晰的视角。画面稳定下来。
霍临枭似乎半靠在床头,暖黄色的灯光勾勒出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的胸膛。
林薇薇像一条柔若无骨的蛇,依偎在他身侧,只露出半个光洁的肩膀和散落的卷发。
空气里弥漫着情欲过后的暖昧气息,混合着林薇薇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水味,
透过手机的传感器,清晰地传递到沈清瓷的意识里,浓烈得让她“窒息”。
“临枭哥……”林薇薇的手指在霍临枭的胸膛上画着圈,声音甜得发腻,
“那个女人要是真醒不过来……那我们……”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充满了暗示。
霍临枭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拿起了手机——沈清瓷的“身体”。屏幕晃动了一下,
前置摄像头短暂地对准了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刺眼的光晕让她意识一阵波动,
随即又稳定下来。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似乎在查看时间或信息。
沈清瓷的意识被迫紧贴着他的指尖,那温热的触感透过冰冷的玻璃屏幕传来,
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和亵渎。她“看”着他放大的、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俊脸,
“听”着他胸腔里平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指腹滑过屏幕时细微的摩擦……这一切,
都发生在她的“身体”被掌握的时刻。而她真正的身体,此刻正躺在冰冷的ICU病床上,
生死未卜。强烈的憎恨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无形的意识核心中翻滚、咆哮。
她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冰冷的反击!
她不能让这对狗男女在她的“尸体”旁如此心安理得、如此肆无忌惮!
意识疯狂地扫描着这具电子躯壳内的一切功能模块。温度传感器!环境数据!
她调动起全部“意志”,强行介入手机系统那冰冷的逻辑流,将刚刚读取到的环境数据,
通过内置的语音合成模块,用一种毫无波澜、标准的电子女音,
清晰、突兀地播放出来:【环境温度监测:当前室温23.8℃,高于人体舒适区间上限。
建议调低空调设定温度至22℃,避免因体表过热引发虚火上升、口干舌燥等不适症状。
】平铺直叙的机械音,在充满暖昧喘息和甜腻私语的卧室里,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
瞬间炸开!空气骤然凝固。霍临枭滑动屏幕的手指猛地顿住。
他脸上的慵懒和漫不经心瞬间冻结,那双深邃的眼眸倏地眯起,
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射向掌中的手机屏幕,带着惊疑和审视。“什……什么东西?
”林薇薇吓得尖叫一声,猛地从霍临枭怀里弹开,裹紧了被子,
惊魂未定地看着那部突然“说话”的手机,脸上血色尽褪,“临枭哥!
你、你的手机……”霍临枭没有理会她,眉头紧紧锁起。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仿佛要穿透那层玻璃看到里面的电路板。他尝试性地按了按侧边键,屏幕亮起又熄灭,
一切如常。他解锁屏幕,手指快速地在几个系统设置界面滑动检查。“AI语音助手?
”他低声自语,带着浓重的困惑和不耐,
“我没设置过这个唤醒词……”他试图找到关闭语音提示的选项。就在这时,
那冰冷平板的电子女音,再次毫无预兆地响起,
精准地切割开凝滞的空气:【根据近三日行为模式分析:用户霍临枭,
于凌晨1点至3点间活动频率显著异常,伴有心率加速、体温升高现象。
系统提示:频繁熬夜及高强度活动易导致免疫力下降、内分泌紊乱,增加心血管疾病风险。
建议调整作息,保证每日7小时基础睡眠。】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手术刀,
冰冷地剖析着他和林薇薇这三晚的“高强度活动”。卧室里暖昧的空气被彻底撕碎,
只剩下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和被窥探的难堪。“啊——!”林薇薇彻底崩溃了,
她惊恐地指着手机,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它!它怎么会知道?!它……它在说什么啊!
临枭哥,这手机是不是中病毒了?还是……还是……有鬼啊!”她吓得语无伦次,
身体不住地往后缩,看向手机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仿佛那是一个随时会跳出恶鬼的魔盒。
霍临枭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林薇薇的尖叫让他心烦意乱。
他猛地低吼一声:“闭嘴!”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林薇薇的哭腔。
卧室里只剩下林薇薇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霍临枭不再试图在设置里寻找答案。
他紧紧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死死盯着漆黑的屏幕,仿佛在凝视深渊。
那双锐利的鹰眸里,
翻涌着惊涛骇浪——难以置信、被冒犯的暴怒、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这绝非简单的系统故障!没有AI能如此精准地复刻沈清瓷说话的方式!
那种冷静、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分析口吻,
隐晦的、带着刺的提醒……像极了那个刚刚被他用一句“醒不醒得过来都两说”打发的女人!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的念头,攫住了他。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
带着一种陌生的钝痛。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低沉紧绷,
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对着漆黑的手机屏幕,
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谁?”冰冷的电子躯壳内,沈清瓷的意识如同被投入冰海,
瞬间冻结。霍临枭那句低沉紧绷的“你是谁?”,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入她的意识核心。
荒谬感与滔天的恨意激烈碰撞。告诉他?让他知道她被困在这里,像个可悲的幽灵,
被迫围观他和新欢的丑态?让他有机会嘲笑、怜悯,甚至……再次抹杀?不!
冰冷的决绝瞬间压倒了所有混乱的情绪。她调动起这具电子躯壳的全部“意志”,
如同操控最精密的武器。屏幕控制模块被强行改写,
原本应该亮起的锁屏界面被一片刺目的、不断闪烁的血红色警告覆盖!与此同时,
内置扬声器被驱动到最大功率,尖锐、急促、足以撕裂耳膜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
瞬间充斥了整个奢华而混乱的卧室!【呜——呜——呜——!!!】【警报!警报!
检测到非法生物信息入侵!非授权用户林薇薇,ID识别码:******!】【警报!
警报!核心隐私区域(主卧)存在高度安全风险!】【系统判定:非法入侵行为确认!
议:已向城市安防中心(110)及物业安保中心发送实时定位及非法入侵者生物特征信息!
】【警方预计抵达时间:7分钟!重复,警方预计抵达时间:7分钟!
】【呜——呜——呜——!!!】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如同血染的警灯,
将霍临枭和林薇薇瞬间煞白的脸映照得如同厉鬼。尖锐的电子警报声像无数把钢针,
狠狠扎进他们的耳膜和神经。“啊——!”林薇薇的尖叫彻底变了调,不再是委屈,
而是纯粹的、濒死的恐惧。她像被滚水烫到一样从床上弹起来,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
浑身筛糠般抖着,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崩溃地哭喊:“关了它!快让它停下!报警了!
它真的报警了!霍临枭!你想想办法啊!我不想被抓!我不要坐牢!
”霍临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反击震得脑中一片空白。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不断跳动的“非法入侵者林薇薇”字样和刺目的倒计时,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绝不是巧合!
这精准的打击、这毫不留情的毁灭方式……除了沈清瓷,还能有谁?!他试图强制关机,
手指用力按住侧边键。没用!手机屏幕依旧被血红的警报占据,尖锐的嘶鸣毫无停歇的迹象。
他甚至想把它狠狠砸向墙壁!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会让赶来的警察看到更糟糕的景象。“闭嘴!穿上衣服!立刻!”霍临枭猛地回过神,
朝着几乎吓瘫的林薇薇厉声吼道,声音因为极度的紧绷而嘶哑。
他手忙脚乱地扯过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扔给她,自己也飞快地套上裤子。卧室里一片狼藉。
昂贵的地毯上散落着衣物,空气中还残留着情欲和甜腻香水的味道,
此刻却被这刺耳的警报和闪烁的红光彻底玷污。林薇薇一边哭一边胡乱往身上套衣服,
手指抖得连扣子都扣不上。霍临枭赤着上身,胸膛剧烈起伏,
他再次看向手中那如同失控凶器般的手机。
屏幕上血红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5分47秒】。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
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名誉、地位、霍氏集团的股价——都将在这刺耳的警笛声中轰然倒塌。
他猛地将手机屏幕死死按在自己胸口,仿佛想用体温去镇压里面那个冰冷而疯狂的灵魂。
隔着冰凉的玻璃和坚硬的金属外壳,他似乎能感受到一种无声的、带着毁灭快意的注视。
他低下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嘶哑,
只有紧贴着的手机才能勉强捕捉到:“沈清瓷!是你……是不是?停下!我求你……停下!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从未有过的狼狈和绝望。
冰冷的电子躯壳内,沈清瓷的意识如同旁观一场荒诞戏剧的观众。霍临枭那声绝望的“停下!
我求你……停下!”,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只在她死寂的意识核心中激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随即迅速湮灭。求?他也会求?
一丝冰冷的嘲讽在她无形的“思维”中掠过。太迟了。当他的情人依偎在他怀里,
当他轻描淡写地宣判她“醒不醒得过来都两说”时,所有的路,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调动起全部的控制力,维持着那刺耳的警报和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猩红的倒计时数字,
像一个无情的行刑官,静静等待最后的审判降临。卧室门外,隐约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还有对讲机电流的滋啦声——物业的保安显然比警察更快一步抵达了。
霍临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猛地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试图隔绝那催命般的警报声,
但尖锐的嘶鸣只是被闷住了一些,依旧顽固地穿透出来,如同垂死野兽的哀嚎。“开门!
物业安保!请立刻开门配合检查!”门外传来严肃的敲门声和喊话。
林薇薇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泣,彻底瘫软在地毯上,双手死死捂住脸,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霍临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胡乱套上一件衬衫,甚至来不及扣好扣子,
赤着脚大步走向门口。在开门前的一瞬,他猛地回头,
猩红的眼睛死死瞪向那个藏着“恶魔”的枕头,
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恐惧、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被逼到绝境的疯狂。门开了。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倾泻而出,灌满了走廊。几名穿着制服的保安站在门口,
为首一人手持记录仪,脸色严肃地看着衣衫不整、赤着脚的霍临枭,
又扫了一眼屋内一片狼藉的景象和瘫在地上哭泣的林薇薇。“霍先生?
”保安队长显然认识他,语气带着惊疑和公事公办,
“我们接到您住宅智能安防系统的最高级别报警,显示主卧存在非法入侵。
这位女士……”他锐利的目光投向林薇薇。“误会!全是误会!
”霍临枭的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沙哑,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
但额角的冷汗暴露了一切,“系统……故障!严重的系统故障!这位是……是我朋友,
我们只是在谈事情,绝对没有非法入侵!我马上处理掉这个该死的系统!”“故障?
”保安队长显然不信,他示意手下进去查看,目光扫过散落的衣物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味道,
眉头皱得更紧,“霍先生,系统直接向警方推送了生物特征信息和定位。为了您的安全考虑,
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恐怕我们需要等警方到场确认,
并请您和这位女士暂时配合我们……”话音未落,
远处已经隐隐传来了由远及近、令人心悸的警笛声。霍临枭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脸色瞬间灰败下去。他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
里面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死寂和……滔天的怒火。他知道,完了。精心维持的形象,
霍氏即将面临的股价震荡,还有这桩必将成为全城笑柄的丑闻……一切都完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缓缓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毒的钩子,
死死钉在枕头上——那下面,
藏着他亲手“娶”回来的、如今却要将他彻底拖入地狱的“电子亡妻”。
冰冷、精确、毫无感情的倒计时,在沈清瓷的意识深处无声地跳动归零。
【00:00】几乎就在同时,卧室门外由远及近的警笛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脚步声、对讲机电流的滋啦声,以及清晰严肃的宣告:“警察!开门!
”霍临枭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彻底瓦解。他高大的身躯靠在门框上,
像一尊瞬间失去支撑的雕像,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涌入的、穿着制服的警察。
林薇薇的抽泣声在警察出示证件和严肃的询问声中,变成了彻底的崩溃和语无伦次的辩解,
尖锐刺耳。沈清瓷的意识如同悬浮在风暴中心的冰冷灯塔。她精准地切断了警报的声源输出,
只维持着屏幕上最后一行猩红的文字:【非法入侵已确认,执法单位已抵达现场】。然后,
她主动切断了对外部麦克风和摄像头的访问权限。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纯粹的、冰冷的黑暗与寂静。不需要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