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辉淹没了我的手臂,那一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整个人都僵硬得像块石头,只有胸膛下那颗心脏,在“咚咚咚”地狂跳,隔着我的后背,一下一下,撞得我心烦意乱。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同伴里的硬犯来的,又干又涩,还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颤抖。
我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由窗外的冷风吹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学会了我。
他绕到我面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害怕惊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伸出手,想要去摸我的小腹。
他的手,在离我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抬头,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里面有震惊,有狂喜,还有一触……无法言说的恐惧。
“念念,你……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低下头,迎着他的目光,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清楚楚,“我怀孕了。一个多月了。”
“轰——”
我仿佛听到了他脑子里,有什么炸开的声音。
下一秒,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碎了。取而代之,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喜悦。
“我……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他猛地站起来,一把将我抱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几乎放弃了我的勒断气,“念念!你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他把我淹没了,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就像个疯子。
也像个傻子。
我任由他陷入,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我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冷眼看着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终于停下来,捧着我的脸,激动得语无伦次,“太棒了!真是太棒了!念念不忘,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他不想让我们分开!”
他低头,在我的嘴唇上,重地亲亲。
那份感情,才刚刚亲过我的妹妹。
我胃里一阵阵翻涌,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这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他看着我,眼睛亮得吓人,“念念不忘,为了孩子,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对孩子,我再也不会犯错了!”
他看着我,满眼都是期盼。
只要我只要一点头,我们就能立刻回到从前,所有肮脏的不堪的,只需取消勾销。
我看着他这张虚伪的脸,突然觉得没意思。
我推开他。
“沉辉,”我走到沙发边,坐下,觉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不是,只有这个孩子,我会原谅你吗?”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
“你不是觉得,我许念离开了你,就活不了了?只要你随便哄两句,给我个台包,或者给我个孩子,我就能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回到你身边?”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他的心窝。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慌忙摆手,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你就是那个。”我喝了一杯水,冰凉的液体滑过身边,让我的脑子更加清醒,“沉辉,我们在一起十年了。我太明白你了。你这个人,骨子里就是自私的,视觉无力的。你犯了错,第一反应不是承担,而是逃避,是找借口。”
“你跟林溪搞在一起,被我发现了。你第一反应是撒谎,是狡猾的逻辑。谎言被顺序穿了,你就把责任推到她身上,说是她勾引你。”
“现在,你知道我怀孕了。你又觉得,这就是你的救命稻草了。你可以用这个孩子,来吸附我,让我原谅你的仇恨。”
“沉辉,你真是……让我吃饭。”
我说完最后三个字,他整个人都晃了一下,仿佛被人抽走了主心骨,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
“不……不是这样的……”他抬头,看着我,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掉了一个。
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念念,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不是人,我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可我……我心里真的只有你啊!”
“我跟林溪,就是玩玩……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她有什么未来……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你别说了。”我打断他,觉得耳朵都被玷污了,“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觉得,我这十年,是喂了狗了。”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下地看着他。
“沉辉,这孩子,没关系。”
他猛地抬头,极其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看着他,冷冷地笑了一下,“至于他的父亲是谁,你猜到了吗?”
沉辉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的话,有多残忍。
我知道,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可那又怎么样呢?
跟他和他妹妹联手给我的伤害比起来,这侮辱,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喜欢演戏吗?
好啊,那我就陪他演。
我倒要看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
“你……你胡说!”过了好半天,他才从牙缝里犯了这几个字,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这不可能!你除了我,根本就没有其他男人了!”
“是吗?”我挑了挑眉,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扔到了他脸上。
照片上,是我和一个男人。
在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西餐厅里。
男人穿着一身剪得体的衣服,侧脸英俊,正低着头,温柔地看着我,手里还拿着刀叉,似乎在帮我切斧。
而我,笑得一张脸甜蜜。
这张照片,是我找人P的。
那个男人,是我大学时候的一个学长,叫秦朗。毕业后就出国了,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但在沈辉的认知里,秦朗,一直是他最大的“情敌”。
因为当年,秦朗追过我。而我,也确实对他有过那么一点点好感。
果不其然,沉辉看到这张照片,整个人都炸了。
他一把抓起照片,眼睛赤红,像一头发疯的野兽。
“秦朗?!你什么时候跟他联系上的?!你们俩……你们俩背着**啥?!”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
“说啊!你肚子里的野种,不是他的?!”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骨头生疼。
我却一点都不怕。
我看着他这张因为嫉妒而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突然惊慌起来。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迎着他的目光,笑得越发灿烂,“沉辉,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你别忘了,我们还在离婚期。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
“但道德上,你已经出轨了。”
“你跟我妹妹,在我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你怎么突然过,我们还是情侣?”
“你……”他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瞪着我,胸口激动地沸腾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气炸了。
“放手。”我说。
他不放。
“我让你放手!”我解锁了语气。
他还是不放。
“好。”我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律师吗?是我,许念。”
“我丈夫,沉辉,现在正在对我实施家庭暴力。是的,我现在就在家里。麻烦你,带上警察,马上过来一趟。”
我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律师平静而专业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好的,许太太,您注意安全,我们马上就到。”
沉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抓住我的肩膀,仿佛被火烫到了一样,猛地坐下了。

